21
博士和卡莱尔举起双手，走向灯光昏暗的金属阶梯。看守楼梯口的士兵退到一旁，给他们放行。艾米紧跟在两人身后，杰克逊和其他人则缓缓穿过洞穴走来。
“博士，卡莱尔少校。”他们走上楼梯后，艾米叫了一声。
两人同时回头，看她想说什么。艾米依旧稳稳地端着手枪。
“你想知道药瓶里的水去哪儿了。”艾米平静地说，“其实我照你吩咐的做了。我把重要的水带在身上，保障了它的安全。我把它喝下去了。”
博士僵住了，“你把它怎么了？”
“那根本不是最要紧的问题。”卡莱尔在一旁压低声音说。
“可她喝掉了。我总不能把手指捅进她的嗓子眼里……”博士突然停下来，端详了一会儿手指，“不，不行。”
“什么不行，博士？”杰克逊来到楼梯底部，站在艾米身后质问道，“我们洗耳恭听。”
因为艾米站在前面，杰克逊无法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已经舒展开来，勾起嘴角露出微笑，然后还挤了挤眼睛。
“不管你们做什么，”她对博士和卡莱尔说，“都别想……跑！”
喊完那一声“跑”，她迅速转身朝最近的照明开了一枪。荧光灯管应声炸裂，无数火花飞溅开来。
里夫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杰克逊则猛冲过来。
艾米倒退着跟随博士和卡莱尔走上楼梯，把枪口对准底下的士兵。“你们跑起来没？”她对后面喊了一声，“我怎么还没听见你们跑起来？”说完她便转过身，冲上楼梯。
博士和卡莱尔跑在前面，艾米紧随其后，但跟得还不够紧。一只手死死钳住她的脚踝，扯得她失去了平衡，狠狠摔倒在金属楼梯上。
博士转过身，冲向把艾米往下拖的里夫。
但卡莱尔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要是连我们都被抓住，就更没办法救她出来了。只要我们能逃脱，她就还有希望——快走！”
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身后紧跟着士兵的皮靴声。楼上的门被砸开了，博士一把将其拉上，用尽全力卡住。
“他们把艾米抓走了。”他说着，脸上却露出疯子一样的笑容，“她没事——她把脑子找回来了。”
“看起来是这么回事，因为她把水喝了吗？”
“一定是。”博士说着挠起了头，把头发抓得七弯八翘，“他们一定是用了全息存储模型，完整数据组可以反映在每一小滴水中。就像当你打破一个全息影像时，得到的碎片不会像拼图一样，仅仅反映完整图像的一部分——而是全部。所有碎片都各自反映为一幅较小的完整影像。当数据进入她的血液时，已经稀释到什么程度了？可她的大脑依旧从中提取信息，重建思维，填补了空白。”他肃然起敬地摇了摇头，“你们人类真是太神奇了。”
大门开始发出响动，有人想从里面将其撬开。
“博士，”卡莱尔夸张地故作耐心道，“我替艾米感到非常高兴，也很佩服你如此了解全息影像。不过她被抓住了——他们只会再次把她抹成白板，而且这回有可能不做备份。另外，我们被困在月球暗面的基地里，而这个基地正好被入侵的外星人占领了。或许我们该趁他们撬开大门前离开这里？”
大门传来一阵扭曲的刮擦声，门板被撬开了一条缝，随后再次卡了回去。
“我也这样想。”博士同意道，“但我们不走远。一旦他们离开，我就得回到下面去。”
“我们不是刚从底下逃出来吗？”
博士大步穿过走道，“是的，但当时我还没想到主意。”
卡莱尔快步跟了上去，“现在你想到了？”
博士脚底一转，抓住卡莱尔的双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哦伙计，我还真有个主意。”他说。
他们躲在主通道旁的储存间里等待着。卡莱尔向博士保证，杰克逊和他手下的人从电脑设备区的洞穴里出来后，必须经过这里才能走到治疗室。
博士盘腿坐在地上，拉开了一条门缝向外窥视。卡莱尔站在他旁边，同样趴在门缝上观察着。
他们没等多久，就看见杰克逊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里夫紧随其后，然后是几个士兵押着艾米走了过去。她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但表情充满叛逆。
“待会儿见，庞德。”博士喃喃道。
“我刚才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做出什么有勇无谋的营救举动。”他们离开后，卡莱尔说。
博士轻轻打开门，“我确实打算这么做，但不会是他们想的那种。”
“那我们要做什么？”
博士左右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才走出房间，“我猜你知道防火系统的控制装置在什么地方。”
卡莱尔点点头，“在主控室。你找那个干什么？”
“因为我需要你到那里去。”
“你想让我阻挠防火系统工作？”
“不不不，那是我最不希望的。”博士做了个深呼吸，顺着牙缝吸入空气，“我希望你务必保证没有人能超控系统，把它关掉。”
“那你要去哪里？放火吗？”
“我要放的只是隐喻性的火。”
卡莱尔皱起眉，“难道你从来都不把事情解释清楚吗？”
“好吧，你想要解释？我来简单解释给你听。假设你拿起一杯水，懂吗？然后把它扔到海里，懂吗？”
“你说玻璃杯？”
“我说杯里的水。虽然这对我的解释并没有什么影响，但除了水，往海里扔任何东西，都是不好的。现在我们假设你能搅拌海水，于是你刚才倒进去那杯水，就跟海里的水混在一起了——几百几亿万升水。”
“海里混着我刚倒进去的那杯水，所以呢？”
“所以重点来了。你拿起刚才没有一块儿扔进去的那个空杯子，又从海里舀出一杯水。从哪个位置并不重要。现在你说，你得到了什么？”
卡莱尔眨眨眼睛，然后耸耸肩，“我猜，是一杯咸水吧。”
“没错。可是在那杯水里，有这么微小的一部分——或许是几个分子，来自你刚才泼出去的那杯水。绝对如此。”
卡莱尔少校想了想，“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啦。”
“那，你干过那种事吗？”
博士眯起眼睛，“是的。”
“骗人。”
“好吧，我确实没真的干过那种事。不过那杯水里包含了这么多水分子，无论你在哪里舀起第二杯水，总会舀一些回来的。”
“然后这跟你的主意有关系吗？”
“有。”
卡莱尔点点头，“好吧，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因为我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博士自信地告诉她，“只是还不确定，这个办法能不能奏效。”
反抗毫无意义。艾米已经试过一次，但无济于事。她需要拖慢他们的脚步，给博士争取更多时间解救她。她知道他会想办法的。她壮着胆子放慢脚步，故意花了很久，才坐上治疗室的椅子。她绷紧全身肌肉，希望能在他们绑好束带后，留出一些空隙。
菲莉普丝护士看着她。从她的微笑判断，她明显很享受艾米的窘态。
“会有点疼。”她说，“我保证你会记住那些疼痛的。”
“我肯定能记住。”艾米对她说，“别忘了，你也经历过这些。”
“不是我。这具身体经历过，但不是我。”
“够了。”杰克逊呵斥道，“开始准备。完全传输马上就要开始，在此之前我需要她变成白板，准备接收下一个塔里瑞同胞。”
杰克逊接过护士的工作，先捆紧了艾米的脚踝。艾米只是笑了笑。
“他会阻止你的，”她平静地说着，为自己声音里的信心感到惊讶，“他总是能做到。”
杰克逊没有回答，但他片刻的踌躇，让艾米看出他确实在担忧。此刻，墙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把他吓得一缩。
“可能就是他，”艾米说，“别让他等太久。”
“闭嘴！”杰克逊怒吼一声。他穿过房间接起电话，“怎么了？”
艾米看到杰克逊皱起了眉。
“他干什么了？可那根本没有意义，他在下面干什么？”杰克逊听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我不知道，但你最好下去阻止他。我们不需要他的身体，因为很快就有大量供给了。有点可惜的地方在于，博士的身体是个很完美的容器。不过他制造的麻烦，已经超过了他身体的价值，所以你可以直接杀了他。”杰克逊用力挂掉电话。
艾米心中顿时充满了兴奋和不安。博士知道他的行踪被发现了吗？照他的性格来说，那完全有可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尽管如此，同样照博士的性格来说，他可能根本没想到这点……
“开始了。”她平静地说，“我说过，你没有机会了。”
杰克逊用力勒紧她手腕上的束带。
主控室里人太多了。卡莱尔从那份电脑表格看出，几乎所有士兵都被控制了。更糟糕的是，里夫上尉也在那里。她本来很希望他跟随杰克逊去了治疗室，然而他却在这里，用监控摄像头寻找博士的踪影。
没过多久，其中一名士兵就发现，博士正走向电脑设备区。里夫给杰克逊打了电话，然后他们便匆匆离开，仅留下一名士兵看守主控室。
卡莱尔没时间替博士担心，她有她的任务。这是自从她在治疗室的椅子上醒来后，头一次感到自己有了主导权。
她走进主控室，士兵转过身来。卡莱尔少校对他露出微笑，他点了点头，重新转向自己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终于意识到是谁进来了，“等等……”
士兵再次从椅子上转过身来，同时把手伸向腰间的佩枪。但卡莱尔少校抢先一步，用枪托击中了他的头侧，将他砸晕在控制台上。
“都快成习惯动作了。”她嘀咕着把不省人事的士兵搬到一旁，开始进入灭火系统。
“别靠近控制器，博士。”里夫的叫声响彻整个洞穴，“马上离开！否则我会把你就地击毙。”
博士最后按了几下键盘，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站到一旁。里夫带着几个士兵跑了过来。
“你干了什么？”里夫质问道。
“没什么，就是改了几条路线排程。”
一名士兵开始迅速敲打键盘，盯着屏幕上出现的近期操作日志。
“怎么样？”里夫问道。
“他改了流量，打开了几道阀门，连接了电脑存储器。”士兵摇摇头，“这根本说不通。他好像把消防系统的惰性气体都排空了，又往原来的气罐里装满了……”士兵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小窗口，“装满了水库里的水，还有数据存储器里的水。”
“他用的什么数据？”里夫举枪对准博士的脸，“希望你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确实认为这一切太值得了。”博士说。
士兵抬头看向里夫，“他用了备份——存储着人类思维印记的水。”
博士显然对自己的行为无比得意，“没错。我要十分高兴地说，你们都在那里面。在灭火系统的罐子里搅成一锅粥，每一个分子都在打转，每一滴水里都包含着你们的信息碎片。”
里夫大笑起来，“我不知道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但我要说，你把他们都毁了。你那么迫切地想解救那些人，到头来他们都被你害死了。”
“你真这么想吗？”博士喃喃道。
里夫往旁边瞥了一眼，想跟其他士兵分享这个笑话。仅仅是一瞥，但对博士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猛地抽出音速起子，指向离他最近的火警报警器——就在对面墙上。
报警器的玻璃板子被震得粉碎，警报顿时响彻四周。那名士兵盯着的显示器上，出现一行信息：
火警：惰性气体喷头激活。
“要过一会儿，那些水才会通过管道到达喷头！”博士几乎要大吼着，才能盖过刺耳的警报声，“卡莱尔少校应该已经开启并锁定了所有内门和舱壁，也篡改了系统设置，让基地所有喷头同时激活，而不只是这个区域。我还打开了主蓄水罐的恒定流量，保证水量充足。”
“你疯了。”里夫说，“如果杰克逊能清空你的思维，反倒是为你做了件好事，但他不需要这么做了。”
里夫后退一步，双手托枪直指博士。洞穴另一端，顶置喷头突然洒出一片水花。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喷头开始喷水，宽阔的洞穴里仿佛下起雨来。
“我本该猜到，你根本没有计划。”里夫说着，绷紧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
“我有个绝妙的计划。唯一的缺陷在于……”博士说到一半，他和里夫头顶上也喷出水来，“我们会被浇成落汤鸡。”
“唯一的缺陷——”里夫反驳道，“在于你会没命。”他扣动扳机，岩壁间回荡起枪声的轰鸣。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博士，卡莱尔少校。”他们走上楼梯后，艾米叫了一声。
两人同时回头，看她想说什么。艾米依旧稳稳地端着手枪。
“你想知道药瓶里的水去哪儿了。”艾米平静地说，“其实我照你吩咐的做了。我把重要的水带在身上，保障了它的安全。我把它喝下去了。”
博士僵住了，“你把它怎么了？”
“那根本不是最要紧的问题。”卡莱尔在一旁压低声音说。
“可她喝掉了。我总不能把手指捅进她的嗓子眼里……”博士突然停下来，端详了一会儿手指，“不，不行。”
“什么不行，博士？”杰克逊来到楼梯底部，站在艾米身后质问道，“我们洗耳恭听。”
因为艾米站在前面，杰克逊无法看到她面无表情的脸已经舒展开来，勾起嘴角露出微笑，然后还挤了挤眼睛。
“不管你们做什么，”她对博士和卡莱尔说，“都别想……跑！”
喊完那一声“跑”，她迅速转身朝最近的照明开了一枪。荧光灯管应声炸裂，无数火花飞溅开来。
里夫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杰克逊则猛冲过来。
艾米倒退着跟随博士和卡莱尔走上楼梯，把枪口对准底下的士兵。“你们跑起来没？”她对后面喊了一声，“我怎么还没听见你们跑起来？”说完她便转过身，冲上楼梯。
博士和卡莱尔跑在前面，艾米紧随其后，但跟得还不够紧。一只手死死钳住她的脚踝，扯得她失去了平衡，狠狠摔倒在金属楼梯上。
博士转过身，冲向把艾米往下拖的里夫。
但卡莱尔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要是连我们都被抓住，就更没办法救她出来了。只要我们能逃脱，她就还有希望——快走！”
他们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身后紧跟着士兵的皮靴声。楼上的门被砸开了，博士一把将其拉上，用尽全力卡住。
“他们把艾米抓走了。”他说着，脸上却露出疯子一样的笑容，“她没事——她把脑子找回来了。”
“看起来是这么回事，因为她把水喝了吗？”
“一定是。”博士说着挠起了头，把头发抓得七弯八翘，“他们一定是用了全息存储模型，完整数据组可以反映在每一小滴水中。就像当你打破一个全息影像时，得到的碎片不会像拼图一样，仅仅反映完整图像的一部分——而是全部。所有碎片都各自反映为一幅较小的完整影像。当数据进入她的血液时，已经稀释到什么程度了？可她的大脑依旧从中提取信息，重建思维，填补了空白。”他肃然起敬地摇了摇头，“你们人类真是太神奇了。”
大门开始发出响动，有人想从里面将其撬开。
“博士，”卡莱尔夸张地故作耐心道，“我替艾米感到非常高兴，也很佩服你如此了解全息影像。不过她被抓住了——他们只会再次把她抹成白板，而且这回有可能不做备份。另外，我们被困在月球暗面的基地里，而这个基地正好被入侵的外星人占领了。或许我们该趁他们撬开大门前离开这里？”
大门传来一阵扭曲的刮擦声，门板被撬开了一条缝，随后再次卡了回去。
“我也这样想。”博士同意道，“但我们不走远。一旦他们离开，我就得回到下面去。”
“我们不是刚从底下逃出来吗？”
博士大步穿过走道，“是的，但当时我还没想到主意。”
卡莱尔快步跟了上去，“现在你想到了？”
博士脚底一转，抓住卡莱尔的双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哦伙计，我还真有个主意。”他说。
他们躲在主通道旁的储存间里等待着。卡莱尔向博士保证，杰克逊和他手下的人从电脑设备区的洞穴里出来后，必须经过这里才能走到治疗室。
博士盘腿坐在地上，拉开了一条门缝向外窥视。卡莱尔站在他旁边，同样趴在门缝上观察着。
他们没等多久，就看见杰克逊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里夫紧随其后，然后是几个士兵押着艾米走了过去。她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但表情充满叛逆。
“待会儿见，庞德。”博士喃喃道。
“我刚才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做出什么有勇无谋的营救举动。”他们离开后，卡莱尔说。
博士轻轻打开门，“我确实打算这么做，但不会是他们想的那种。”
“那我们要做什么？”
博士左右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才走出房间，“我猜你知道防火系统的控制装置在什么地方。”
卡莱尔点点头，“在主控室。你找那个干什么？”
“因为我需要你到那里去。”
“你想让我阻挠防火系统工作？”
“不不不，那是我最不希望的。”博士做了个深呼吸，顺着牙缝吸入空气，“我希望你务必保证没有人能超控系统，把它关掉。”
“那你要去哪里？放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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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莱尔皱起眉，“难道你从来都不把事情解释清楚吗？”
“好吧，你想要解释？我来简单解释给你听。假设你拿起一杯水，懂吗？然后把它扔到海里，懂吗？”
“你说玻璃杯？”
“我说杯里的水。虽然这对我的解释并没有什么影响，但除了水，往海里扔任何东西，都是不好的。现在我们假设你能搅拌海水，于是你刚才倒进去那杯水，就跟海里的水混在一起了——几百几亿万升水。”
“海里混着我刚倒进去的那杯水，所以呢？”
“所以重点来了。你拿起刚才没有一块儿扔进去的那个空杯子，又从海里舀出一杯水。从哪个位置并不重要。现在你说，你得到了什么？”
卡莱尔眨眨眼睛，然后耸耸肩，“我猜，是一杯咸水吧。”
“没错。可是在那杯水里，有这么微小的一部分——或许是几个分子，来自你刚才泼出去的那杯水。绝对如此。”
卡莱尔少校想了想，“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啦。”
“那，你干过那种事吗？”
博士眯起眼睛，“是的。”
“骗人。”
“好吧，我确实没真的干过那种事。不过那杯水里包含了这么多水分子，无论你在哪里舀起第二杯水，总会舀一些回来的。”
“然后这跟你的主意有关系吗？”
“有。”
卡莱尔点点头，“好吧，我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因为我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博士自信地告诉她，“只是还不确定，这个办法能不能奏效。”
反抗毫无意义。艾米已经试过一次，但无济于事。她需要拖慢他们的脚步，给博士争取更多时间解救她。她知道他会想办法的。她壮着胆子放慢脚步，故意花了很久，才坐上治疗室的椅子。她绷紧全身肌肉，希望能在他们绑好束带后，留出一些空隙。
菲莉普丝护士看着她。从她的微笑判断，她明显很享受艾米的窘态。
“会有点疼。”她说，“我保证你会记住那些疼痛的。”
“我肯定能记住。”艾米对她说，“别忘了，你也经历过这些。”
“不是我。这具身体经历过，但不是我。”
“够了。”杰克逊呵斥道，“开始准备。完全传输马上就要开始，在此之前我需要她变成白板，准备接收下一个塔里瑞同胞。”
杰克逊接过护士的工作，先捆紧了艾米的脚踝。艾米只是笑了笑。
“他会阻止你的，”她平静地说着，为自己声音里的信心感到惊讶，“他总是能做到。”
杰克逊没有回答，但他片刻的踌躇，让艾米看出他确实在担忧。此刻，墙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把他吓得一缩。
“可能就是他，”艾米说，“别让他等太久。”
“闭嘴！”杰克逊怒吼一声。他穿过房间接起电话，“怎么了？”
艾米看到杰克逊皱起了眉。
“他干什么了？可那根本没有意义，他在下面干什么？”杰克逊听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我不知道，但你最好下去阻止他。我们不需要他的身体，因为很快就有大量供给了。有点可惜的地方在于，博士的身体是个很完美的容器。不过他制造的麻烦，已经超过了他身体的价值，所以你可以直接杀了他。”杰克逊用力挂掉电话。
艾米心中顿时充满了兴奋和不安。博士知道他的行踪被发现了吗？照他的性格来说，那完全有可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尽管如此，同样照博士的性格来说，他可能根本没想到这点……
“开始了。”她平静地说，“我说过，你没有机会了。”
杰克逊用力勒紧她手腕上的束带。
主控室里人太多了。卡莱尔从那份电脑表格看出，几乎所有士兵都被控制了。更糟糕的是，里夫上尉也在那里。她本来很希望他跟随杰克逊去了治疗室，然而他却在这里，用监控摄像头寻找博士的踪影。
没过多久，其中一名士兵就发现，博士正走向电脑设备区。里夫给杰克逊打了电话，然后他们便匆匆离开，仅留下一名士兵看守主控室。
卡莱尔没时间替博士担心，她有她的任务。这是自从她在治疗室的椅子上醒来后，头一次感到自己有了主导权。
她走进主控室，士兵转过身来。卡莱尔少校对他露出微笑，他点了点头，重新转向自己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终于意识到是谁进来了，“等等……”
士兵再次从椅子上转过身来，同时把手伸向腰间的佩枪。但卡莱尔少校抢先一步，用枪托击中了他的头侧，将他砸晕在控制台上。
“都快成习惯动作了。”她嘀咕着把不省人事的士兵搬到一旁，开始进入灭火系统。
“别靠近控制器，博士。”里夫的叫声响彻整个洞穴，“马上离开！否则我会把你就地击毙。”
博士最后按了几下键盘，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站到一旁。里夫带着几个士兵跑了过来。
“你干了什么？”里夫质问道。
“没什么，就是改了几条路线排程。”
一名士兵开始迅速敲打键盘，盯着屏幕上出现的近期操作日志。
“怎么样？”里夫问道。
“他改了流量，打开了几道阀门，连接了电脑存储器。”士兵摇摇头，“这根本说不通。他好像把消防系统的惰性气体都排空了，又往原来的气罐里装满了……”士兵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小窗口，“装满了水库里的水，还有数据存储器里的水。”
“他用的什么数据？”里夫举枪对准博士的脸，“希望你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确实认为这一切太值得了。”博士说。
士兵抬头看向里夫，“他用了备份——存储着人类思维印记的水。”
博士显然对自己的行为无比得意，“没错。我要十分高兴地说，你们都在那里面。在灭火系统的罐子里搅成一锅粥，每一个分子都在打转，每一滴水里都包含着你们的信息碎片。”
里夫大笑起来，“我不知道你以为自己在干什么，但我要说，你把他们都毁了。你那么迫切地想解救那些人，到头来他们都被你害死了。”
“你真这么想吗？”博士喃喃道。
里夫往旁边瞥了一眼，想跟其他士兵分享这个笑话。仅仅是一瞥，但对博士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猛地抽出音速起子，指向离他最近的火警报警器——就在对面墙上。
报警器的玻璃板子被震得粉碎，警报顿时响彻四周。那名士兵盯着的显示器上，出现一行信息：
火警：惰性气体喷头激活。
“要过一会儿，那些水才会通过管道到达喷头！”博士几乎要大吼着，才能盖过刺耳的警报声，“卡莱尔少校应该已经开启并锁定了所有内门和舱壁，也篡改了系统设置，让基地所有喷头同时激活，而不只是这个区域。我还打开了主蓄水罐的恒定流量，保证水量充足。”
“你疯了。”里夫说，“如果杰克逊能清空你的思维，反倒是为你做了件好事，但他不需要这么做了。”
里夫后退一步，双手托枪直指博士。洞穴另一端，顶置喷头突然洒出一片水花。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喷头开始喷水，宽阔的洞穴里仿佛下起雨来。
“我本该猜到，你根本没有计划。”里夫说着，绷紧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
“我有个绝妙的计划。唯一的缺陷在于……”博士说到一半，他和里夫头顶上也喷出水来，“我们会被浇成落汤鸡。”
“唯一的缺陷——”里夫反驳道，“在于你会没命。”他扣动扳机，岩壁间回荡起枪声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