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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矮人

  “你能认出这是什么东西吗?”

  “当然,这是安妮·特雷弗每个星期日佩戴的胸针,我记得这枚胸针的形状。你在哪儿找到的?你不会是发现这个小女孩的踪迹了吧?”

  “亲爱的沃恩,你一定猜不到我在哪里发现了这枚胸针,还记得昨天夜里的事吗?”

  “戴森,”沃恩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今天早上你外出的时候,我把这件事情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多遍。我回忆自己看到的那些场景,或者应该说是我以为自己看到的那些场景,我能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应当把这件事情忘得干干净净。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诚实稳重,笃信上帝,昨夜的事情我只能认为是一场可怕的幻觉,源于人体感官产生的奇妙幻觉效应。你还记得吧,昨夜我俩回来后,我对自己看到的幻象只字未提。我们为什么不对这件事情继续保持沉默呢?今天早晨,当我在温暖的阳光下漫步时,感觉大地充满了喜悦,经过那堵墙时我发现再没有其他记号留在上面,于是我将之前的图案全部抹去了。这一串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得以重返安宁。过去的几个星期不知道被什么给败坏了,我游走在疯狂的边缘,但是现在我又恢复了清醒。”

  沃恩真诚地说完这番话,坐在椅子上的他将身体前倾,注视着戴森,眼里含着某种恳求的神情。

  戴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亲爱的沃恩,这么说有什么用呢?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我们已经深陷其中。而且你和我一样都明白昨夜的情景并不是幻觉,我倒真心希望这些都是幻觉呢。公平起见,我必须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很好,”沃恩叹了口气,“如果你觉得非说不可的话,那你就说吧。”

  “好吧,”戴森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先从故事的末尾说起。刚才你辨认出来的这枚胸针是我在昨夜那个深坑里发现的。一堆灰烬显示似乎那儿曾经燃起过火堆,实际上也正是如此。灰烬尚有余温,而这枚胸针就落在地上,一定是佩戴它的人不小心从衣服上掉下来的。你不要打断我,现在我们从故事的结尾回到开头。那天你来伦敦找我,我记得你进屋不久,就不经意地提起,在你们村庄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不幸事故:一个名叫安妮·特雷弗的小姑娘去探望她的亲戚,却在半路失踪了。老实说当时你的话并没有引起我多少兴趣,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从他(她)的亲友圈子里无缘无故地消失,可能的原因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去问问警察,我猜可能会发现伦敦每个星期就有几个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警官一定会耸耸肩膀,告诉你根据概率论走失的原因无外乎就那么几个。所以我当时疏忽了这件事情,另外我打不起什么兴趣的原因还在于你也没法自圆其说。你只提出附近可能有流浪的恶棍,但是我很快就觉得这个解释站不住脚。原因有很多,主要在于一个犯下野蛮罪行的业余罪犯偶然犯罪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特别是在小村庄。你还记得你提到的加西亚吧?谋杀后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火车站,他的裤子上还沾着血迹,而他抢劫来的荷兰钟就系在一个干净整洁的小包上。因此在排除这个原因——也就是你得出的唯一解释之后,就像我开始说的,你告诉我的整个故事都没法自圆其说,所以我对这个故事也提不起什么兴趣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个结论是一个非常有用的结论,你会对一些根本无法解释的问题纠缠不清吗?你会花很多精力去思考解决‘阿基里斯之踵’这一古老难题吗?当然不会!因为你知道探究这个问题是徒劳无功的。所以当你告诉我有个乡下小姑娘失踪的事情时,我下意识地把这件事归为无法解决的问题一类,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事实证明我错了,不过你记得吗?我对你后来提起的事情很感兴趣,因为这件事情是你亲身经历的,我不用仔细审查你说的话是否属实。一开始我觉得这件事情微不足道,也许是几个小孩子玩的把戏,要不就是恶作剧,可是你给我看的那块箭头形燧石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这石头非常罕见,确实十分奇特。我一来这儿就立马着手解决这个问题,脑海里一遍遍重复你的描述:一开始是我们所谓的阵列状图案,几块燧石排成一行,指向同一个方向;然后是如同车轮辐条一样的图案,中心是酒杯状;之后是金字塔形图案;最后是新月形图案。我不得不承认,揭开这一连串事情的谜底让我筋疲力尽,而且你知道这是一个双重甚至三重问题。因为我不仅要问自己:这些图案有什么含义?还要问到底这些图案可能是谁摆出来的?还有,到底谁拥有这些珍贵的石头,明知道它们的价值却把它们扔在路边?通过这一系列问题,我猜想我们要寻找的这个人或者这群人并不知道这些罕见箭头形燧石的价值,可是这个问题并没有让我得出更多的结论,因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也可能不知道这些石头的价值。然后出现了墙上的眼睛,你记得吧,我俩都自然而然得出同样的结论,那就是这一连串事情都是同一伙人干的。墙上那些眼睛的高度让我猜测是不是附近有什么侏儒,可是我发现并没有,而且我也发现每天从这儿经过的小孩和这件事情并没有关联。然而我依然确信画这些眼睛的人身高一定在三英尺半到四英尺之间,因为正如我当时指明的那样,在垂直墙面上画画的人一定会选择与他的脸相平行的高度作画。另外一个问题在于这些眼睛的奇怪形状,它们有着典型的中国人特征,乡下的英国人对此根本没有任何概念。另外一个让人疑惑不解的问题就是这些作画者肯定在黑暗中也看得见东西。而你提到,常年被囚禁在地牢或者暗室中的人可能具有这样的能力。可是在埃德蒙·邓蒂斯3之后,欧洲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监狱呢?假设一个水手曾经长时间被关押在可怕的中国地牢里,也许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尽管这看起来不大可能;假设一个水手或者一个被海船雇佣的人是一个侏儒,同样这并非没有可能。可是如何解释我假设的这个水手拥有史前的箭头形燧石呢?即便他确实拥有这样的石头,这些燧石排列出来的图案还有墙上的眼睛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发现你的强盗理论几乎从一开始就站不住脚,而我得承认我的假设也没法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走上那条小路完全是一个偶然,当我们与老特雷弗相遇的时候,你提起他的名字以及他女儿的失踪,这让我回忆起我已经遗忘或者说是忽视的那个悲剧。然后我对自己说,我对这个问题本身确实没有多少兴趣,可是如果事实证明这件事情与我正在冥思苦想的一系列谜团有关呢?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努力克服自己所有的偏见,假定安妮·特雷弗的失踪与燧石还有墙上的眼睛之间有关联,重新全盘思考这一系列问题。这个假设并没有让我的思绪明朗一些,我已经陷入绝望,打算放弃思考整个问题,这时候那个杯状图案可能的意义让我灵光一闪。你知道,在伦敦西南面的萨里郡有个地方叫‘魔鬼的酒杯’,于是我猜测这图案可能象征着村庄附近的某个地方。我把这两个猜测结合起来,决定在那个小女孩失踪的小路附近寻找那个酒杯状的东西,这就是我找到这枚胸针的过程。根据线索,我翻译出这一系列图案的潜在含义:‘将有一群人聚集在酒杯附近,这个集会在十四天之内(也就是新月之夜)举行,他们聚集起来观看金字塔或者修建金字塔。’那些眼睛是一只只地逐日画在墙上的,这意味着天数,而我明白只会画十四只眼睛。现在整个问题似乎都明朗了,我不会自寻烦恼去追问这到底是个怎样的聚会,也不会探究到底是什么人会在这人迹罕至的群山中,在这样恐怖的地方聚会。在爱尔兰、中国或者美国西部,很容易回答这些问题,他们可能是对社会心怀不满的人、帮会或者治安委员会的成员:这几乎是一目了然的。然而,在这样僻静的英国小村庄,这里生活的都是一些淳朴温顺的村民,这些假设都是不可能成立的。但是我知道我有机会一睹这场聚会,这样我就不会被毫无希望的思考给弄得寝食难安了。我放弃了推理论证,一个大胆的想象进入我的脑海:我记得人们说安妮·特雷弗‘被精灵给带走了’。我得告诉你,沃恩,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理智的人,从不相信任何故弄玄虚的神怪之说。我竭力将这样的想法从头脑中驱逐出去,然而这个线索让我想起童话故事里的‘小矮人’,有人认为这些小矮人传承了史前时期穴居人突雷尼族的传统。突然之间一个念头让我震惊不已:我要寻找的正是不到四英尺高、习惯于生活在黑暗中、使用石制工具并且具备蒙古人特征的人!沃恩,告诉你这些我自己胡思乱想的东西,我感到很惭愧,要不是昨天夜里你亲眼所见,要不是有你的确认,我也会怀疑自己看到的情景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我俩不能看见了还要假装我们看到的只是幻觉,当你和我并肩躺在草地上,我感到你浑身都在抖个不停,而且在火光中我也看见了你的眼睛。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毫无顾忌地告诉你当我们穿过树林,爬上山坡并且躲在石头后面时我的所思所想。

  “最后,还有一件事情仍然让我摸不着头脑。我告诉过你我是如何解读那个金字塔形图案的,那个聚会就是为了看一个金字塔,直到最后这个图案的含义才真相大白。尽管不能完全对应,但在古希腊语里,火的词源就是πυρ4,这一联系本能让我的思考步入正轨,可我却一直都没有意识到。

  “我觉得我还得多说几句,你得明白,即使我们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也是非常无助的。哦,这些图案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房子附近呢?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在我看来,这座房子正好位于群山的中央,而且很有可能的是,凯尔特人从不列颠出发时,曾在你菜园围墙边那块枕头状的古怪基石旁举行过聚会,不过谁也无从得知。但我必须补充一点,我们没能拯救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对此我并不觉得愧疚,你也看到了那些在深坑中聚集缠绕的东西,你肯定明白躺在他们中间的人再也无法生还。”

  “所以呢?”沃恩问道。

  “所以那个小姑娘被投进了那个火焰金字塔,”戴森说道,“而他们又再次回到地穴,隐匿在群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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