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他们穿过嘉年华，一路上都没有看到迈克尔。已经渐渐到了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了。雾已基本散去，雪也停了，但天气还是很冷。空气又湿又冷地贴在克拉拉脸上，但好在她的伤口都已经不疼了。不管斯塔克斯从急救箱里找了些什么东西来清洗伤口，看来都确实加速了愈合。
他们来到迈克尔帐篷旁边的表演场地，发现演出已经结束了，大力士仍不见踪影。
“他说不定是收拾东西去了。”珍妮说。
“妥善收纳设备和军需物资是最基本的。”斯塔克斯表示同意。
“我去看看。”博士朝帐篷走去，掀开了门上的布帘，“迈克尔？你……”他不说话了，直接回到了外面，让那块门帘重新垂了下来。
“没人吗？”克拉拉问。
“不，他就在里头呢。”博士说，“斯塔克斯，你跟我来。”
“那我们两个呢？”珍妮问。
“你们最好还是在外面等着。帐篷太小了，不要都挤在里面。”
“你有什么要瞒着我们？”克拉拉说着挤了过去。她掀开门帘走进帐篷。片刻后，她希望自己根本就没进来过。
其他人也跟着她走了进来。博士叹了口气，绕到克拉拉前面，蹲下去检查尸体，“嗯，他死了。”
“是光荣战死的吗？”斯塔克斯问，“他勇敢地面对敌人了吗？是否先对敌人造成了重创，然后才寡不敌众死于炮火？”
“外行会说，他是死于心脏病发作。”
“但你不是外行。”克拉拉说。
“看起来很像心脏病发作。”博士指了指迈克尔的胸口，“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慢慢出现了瘀青，我认为这是死前造成的。当然，我也不是专家。”
“既然不是心脏病发作，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珍妮问。
博士仔细检查了尸体的上半身，“有几根肋骨折断了。这里……还有这里。”他拍了拍双手的灰尘，然后站了起来，“他就像是被压碎了。”
“被什么压碎了？”克拉拉问，“他不可能把重物压在自己身上啊？”
“如果是那样，重物现在应该还压着他才对，而且瘀青也应该集中在被压住的地方。但是，他的上半身现在出现了一圈瘀青。”
“这说明了什么呢？”
“死亡就是死亡。”斯塔克斯说，“你们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
克拉拉被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惹得很生气，“太复杂？这个人被杀害了，这可是谋杀啊。”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对他进行急救了。”斯塔克斯说，“最好还是先了解杀手的策略，然后再来制定我们的计划。”他飞快地舔了一下自己的薄嘴唇，“需要我把粉碎手榴弹[. 桑塔人最危险的武器之一，是一种外形类似鸡蛋的球体，顶端向里凹陷。一旦激活，此物将会消灭小范围内的一切物体。
]拿来吗？”
“不用了。”博士说，“不过你是对的。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他是怎么死的，而是他为什么会被杀。”
“是为了阻止他向我们泄密。”珍妮说，“谁都能想到。”
“但他要告诉我们的究竟是什么呢？”克拉拉问。
“跟影子戏表演有关的东西，而且跟这里的人有关。”珍妮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克拉拉问。
博士回答：“现在，就只能指望我在嘉年华的另一个消息来源了。”
博士没再透露更多的细节，而是带他们离开帐篷，去了“不存在的生物展”。克拉拉觉得把迈克尔的尸体丢下不管未免有些冷血，但是博士认为，现在没时间去管这些不合时宜的问题了，下一个发现尸体的人肯定会去报警，尸检结果也肯定会说他是死于心脏病发作。
他们进入帐篷之后，克拉拉问：“你是不是想再看看人鱼的皮肤？它有可能是真的？”
“我认为现在有更有趣的展览品。”博士一边说着，一边穿过林林总总的展览品，来到了帐篷的最后面。
“这些战利品为什么放在这里？”斯塔克斯问，“它们是象征着被征服的敌人，放在这里炫耀力量的吗？”
“它们只是展览品而已。”珍妮回答。
帐篷最里面聚集着一小群人，大家满怀期待地站在帐篷后面的一块大帘子前。
他们也加入了这群人，博士说：“你们会喜欢的。”
斯塔克斯推开前面的人挤了进去，方便他看见。克拉拉紧跟在斯塔克斯旁边，这样才看得清楚。
有个人正站在帘子的前面。他穿着破旧的西装，头戴灰色的圆顶礼帽，唠唠叨叨的说辞显然让观众们听得入迷。克拉拉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他的动作，还有说话的方式……也许是在嘉年华看过他介绍其他的表演或展品吧，她心想。
“……是的，女士们，先生们，这块帘子后面就藏着一件非常独特的展品。但绝不是我们周围那些放在桌子上或装在箱子里的死东西，不是的。你们也许去过别的集市和嘉年华，也许见过长胡子的女人和不值一提的畸形秀，但是，珍奇嘉年华在伦敦、英国乃至全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有我们才拿得出这样的展品。”
“那到底是什么？”克拉拉轻声问博士，“是外星人？”
他摇摇头，“不，我保证是地球上的生物。”
“那究竟是什么呢？”
他竖起一根手指贴近嘴唇，顺便朝主持人点点头，那人接着说了下去。
“好吧，女士们，先生们，闲话少说，我这就向各位展示这一神奇的生物。你们是第一批，也是目前唯一一批见过这种生物的人。”
他夸张地拉开了帘子，观众们屏息凝视。克拉拉心想，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有一个人坐在帐篷尽头的木头椅子上。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裙，戴着朴素的帽子，一张黑色的面纱遮住了脸。她站起来，走到灯光下，把手伸向了面纱。
主持人宣布：“这就是——传说中的蜥蜴女人！”
于是，那女人掀开面纱，露出了长满鳞片的绿色面孔。观众们全都倒吸了口气，同时开始热烈鼓掌。
克拉拉和珍妮万分惊讶地看着彼此。
“瓦斯特拉夫人？”珍妮小声说。
珍妮坚持要留下来看看瓦斯特拉夫人是否还好，当然也是为了交换迄今搜集到的情报。博士、克拉拉和斯塔克斯则乘马车返回了阿比内斯大街。
“我们不用留在那里了。”博士在路上说，“瓦斯特拉在嘉年华和大家交谈可以搜集到不少消息，比我们在那边闲逛有用多了。”
“因为有人专门针对我们啊。”克拉拉说，“他们知道我们在打听消息，迈克尔就是因此而送命的。”
“你也是因此在工厂遭遇伏击的。”斯塔克斯说，“我们要不要去一趟主祷文街，取几样重型武器？”
“不用。”博士回答。
虽然没有重型武器加持，斯塔克斯还是带头穿过了小巷，然后从被撞破的木头门进入了工厂。博士在门口停留片刻，检查了另一扇门上的电子按键锁。他用音速起子打开锁盖，察看里面乱作一团的线路。
“是远程控制的。所以，他们看见你进了工厂就把门锁了。”他把电子锁的盖子复原，用力按了一下才盖好，“那些袭击你的纸鸟在哪里？”
“烧了，”斯塔克斯自豪地回答，“一只不剩。”
剩下的只有地上焦黑的灰烬。不过，博士似乎对安装在地上的支架更感兴趣。
“内侧的金属没有任何腐蚀或生锈。”他说，“这里有油。灰尘里也有一些痕迹——当然，要排除你笨手笨脚弄出来的那些。”
“谢谢你的夸奖。”克拉拉顶了回去，然后问道：“所以最近有些东西被移走了，是吗？”
“看起来是的。”博士站了起来，沿着被支架围起来的地方走了一圈，“很大，而且不容易搬动。所以，我们是在找——”
“反重力提升装置。”斯塔克斯说。
“恐怕不是。”博士对他说。
“那就是自维持式填装器。”
“也不是。”
“那我们究竟要找什么？”克拉拉赶在斯塔克斯再度回答之前提问。
“找人。有人帮助米尔顿搬走了设备，他们应该知道那东西在哪里。”
“那我们就去附近问问。”克拉拉说，“周围的人也许知道，如果周围真能找到人的话。”她补上了后面那句，因为这地方周围有多荒凉她是知道的。
“非常好。”斯塔克斯表示同意，他一手握拳，砸向了另一只手，“拷问！”
展览帐篷后面有一片帘子遮住的区域，可供瓦斯特拉单独使用。她戴着厚厚的面纱，穿着黑色的斗篷，又换了一顶别的帽子，这样就能在嘉年华上到处走动而不被人认出来了。她跟几个摆摊的人交谈过，当然也跟珍妮谈过了。但现在，嘉年华上所有的人都只想谈论大力士迈克尔突然死去的事情。
瓦斯特拉回到了位于“不存在的生物展”帐篷里的私人区域，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有趣的是，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接受了她的这副样子，没有人说三道四，也没人盯着她看，或是笑话她，这可真是让人开心。负责拉帘子介绍她出场的那人名叫阿尔菲，他对待瓦斯特拉礼貌又恭敬，跟他主持其他表演和展览的态度没什么两样。她目前还不知道这个嘉年华是如何组织和管理的。不过，要说谁是负责人的话，应该就是阿尔菲了。他仿佛天生就善于和人打交道，跟任何人都相处得很好。
那些前来参观她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和惊讶。不过，展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瓦斯特拉心想。其中绝大多数人都会以为她是化了妆或是戴着面具……
下一场展示之前，她还可以独处一会儿。这时候，有人来访了。帘子被掀起一角，一个人说：
“打扰了？”
那是个充满迟疑的声音，还夹杂着咝咝声。
“什么事？”瓦斯特拉回答。也许有人听说她在打听消息，所以专门来了。她放下面纱，“想进就进来吧。”
那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起来身型清瘦，大概和瓦斯特拉差不多高。从声音、衣着和举止来判断，她认为对方应该是男性。当他礼貌地摘下帽子后，瓦斯特拉发现他戴着面具。面具仿佛是用柔软的深色皮革制成的。眼睛处有两个洞，嘴唇位置上则是一道缝。
“有什么事吗？”瓦斯特拉问。
“请原谅。”面具男说，“知道你在这里——仅仅是知道你的存在，就让我安心多了。”
“为什么？”
“抱歉，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费斯汀，相信我能帮上你的忙。”
“真的吗？”
“从你和你朋友问的问题来看，你们是想查一个名叫奥勒斯特·米尔顿的人，对不对？”
瓦斯特拉警惕地点了点头，“他怎么了？”
“我对这人也很有兴趣，已经观察他有一阵子了。我知道他在干什么，也知道他在哪里。你那位博士朋友说得没错，这人很危险，必须要阻止他。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他转过身，然后紧张地回头说，“必须现在就去。大力士已经死了，如果不赶快行动，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了。”
瓦斯特拉俯身向前，“但我为什么要信任你？”
面具后面传来一声叹息，“因为这个。”他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解开了固定面具的绑带，把它摘了下来。
瓦斯特拉惊得倒吸了口气，赶紧捂住嘴，甚至忘了自己还蒙着面纱。她哆哆嗦嗦地掀开面纱，确保自己确实看清楚了。
这就像是在照镜子。
那是另一张长着绿色鳞片的蜥蜴人脸，上面那双凹陷的眼睛正看着她。他的前额处有蜥蜴人特有的纵向凸起，在看瓦斯特拉的同时，一条细长的舌头飞快地吞吐了一下。
“我以为我是唯一一个。”他低声说。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他们来到迈克尔帐篷旁边的表演场地，发现演出已经结束了，大力士仍不见踪影。
“他说不定是收拾东西去了。”珍妮说。
“妥善收纳设备和军需物资是最基本的。”斯塔克斯表示同意。
“我去看看。”博士朝帐篷走去，掀开了门上的布帘，“迈克尔？你……”他不说话了，直接回到了外面，让那块门帘重新垂了下来。
“没人吗？”克拉拉问。
“不，他就在里头呢。”博士说，“斯塔克斯，你跟我来。”
“那我们两个呢？”珍妮问。
“你们最好还是在外面等着。帐篷太小了，不要都挤在里面。”
“你有什么要瞒着我们？”克拉拉说着挤了过去。她掀开门帘走进帐篷。片刻后，她希望自己根本就没进来过。
其他人也跟着她走了进来。博士叹了口气，绕到克拉拉前面，蹲下去检查尸体，“嗯，他死了。”
“是光荣战死的吗？”斯塔克斯问，“他勇敢地面对敌人了吗？是否先对敌人造成了重创，然后才寡不敌众死于炮火？”
“外行会说，他是死于心脏病发作。”
“但你不是外行。”克拉拉说。
“看起来很像心脏病发作。”博士指了指迈克尔的胸口，“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慢慢出现了瘀青，我认为这是死前造成的。当然，我也不是专家。”
“既然不是心脏病发作，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珍妮问。
博士仔细检查了尸体的上半身，“有几根肋骨折断了。这里……还有这里。”他拍了拍双手的灰尘，然后站了起来，“他就像是被压碎了。”
“被什么压碎了？”克拉拉问，“他不可能把重物压在自己身上啊？”
“如果是那样，重物现在应该还压着他才对，而且瘀青也应该集中在被压住的地方。但是，他的上半身现在出现了一圈瘀青。”
“这说明了什么呢？”
“死亡就是死亡。”斯塔克斯说，“你们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
克拉拉被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惹得很生气，“太复杂？这个人被杀害了，这可是谋杀啊。”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对他进行急救了。”斯塔克斯说，“最好还是先了解杀手的策略，然后再来制定我们的计划。”他飞快地舔了一下自己的薄嘴唇，“需要我把粉碎手榴弹[. 桑塔人最危险的武器之一，是一种外形类似鸡蛋的球体，顶端向里凹陷。一旦激活，此物将会消灭小范围内的一切物体。
]拿来吗？”
“不用了。”博士说，“不过你是对的。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他是怎么死的，而是他为什么会被杀。”
“是为了阻止他向我们泄密。”珍妮说，“谁都能想到。”
“但他要告诉我们的究竟是什么呢？”克拉拉问。
“跟影子戏表演有关的东西，而且跟这里的人有关。”珍妮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克拉拉问。
博士回答：“现在，就只能指望我在嘉年华的另一个消息来源了。”
博士没再透露更多的细节，而是带他们离开帐篷，去了“不存在的生物展”。克拉拉觉得把迈克尔的尸体丢下不管未免有些冷血，但是博士认为，现在没时间去管这些不合时宜的问题了，下一个发现尸体的人肯定会去报警，尸检结果也肯定会说他是死于心脏病发作。
他们进入帐篷之后，克拉拉问：“你是不是想再看看人鱼的皮肤？它有可能是真的？”
“我认为现在有更有趣的展览品。”博士一边说着，一边穿过林林总总的展览品，来到了帐篷的最后面。
“这些战利品为什么放在这里？”斯塔克斯问，“它们是象征着被征服的敌人，放在这里炫耀力量的吗？”
“它们只是展览品而已。”珍妮回答。
帐篷最里面聚集着一小群人，大家满怀期待地站在帐篷后面的一块大帘子前。
他们也加入了这群人，博士说：“你们会喜欢的。”
斯塔克斯推开前面的人挤了进去，方便他看见。克拉拉紧跟在斯塔克斯旁边，这样才看得清楚。
有个人正站在帘子的前面。他穿着破旧的西装，头戴灰色的圆顶礼帽，唠唠叨叨的说辞显然让观众们听得入迷。克拉拉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他的动作，还有说话的方式……也许是在嘉年华看过他介绍其他的表演或展品吧，她心想。
“……是的，女士们，先生们，这块帘子后面就藏着一件非常独特的展品。但绝不是我们周围那些放在桌子上或装在箱子里的死东西，不是的。你们也许去过别的集市和嘉年华，也许见过长胡子的女人和不值一提的畸形秀，但是，珍奇嘉年华在伦敦、英国乃至全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有我们才拿得出这样的展品。”
“那到底是什么？”克拉拉轻声问博士，“是外星人？”
他摇摇头，“不，我保证是地球上的生物。”
“那究竟是什么呢？”
他竖起一根手指贴近嘴唇，顺便朝主持人点点头，那人接着说了下去。
“好吧，女士们，先生们，闲话少说，我这就向各位展示这一神奇的生物。你们是第一批，也是目前唯一一批见过这种生物的人。”
他夸张地拉开了帘子，观众们屏息凝视。克拉拉心想，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有一个人坐在帐篷尽头的木头椅子上。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裙，戴着朴素的帽子，一张黑色的面纱遮住了脸。她站起来，走到灯光下，把手伸向了面纱。
主持人宣布：“这就是——传说中的蜥蜴女人！”
于是，那女人掀开面纱，露出了长满鳞片的绿色面孔。观众们全都倒吸了口气，同时开始热烈鼓掌。
克拉拉和珍妮万分惊讶地看着彼此。
“瓦斯特拉夫人？”珍妮小声说。
珍妮坚持要留下来看看瓦斯特拉夫人是否还好，当然也是为了交换迄今搜集到的情报。博士、克拉拉和斯塔克斯则乘马车返回了阿比内斯大街。
“我们不用留在那里了。”博士在路上说，“瓦斯特拉在嘉年华和大家交谈可以搜集到不少消息，比我们在那边闲逛有用多了。”
“因为有人专门针对我们啊。”克拉拉说，“他们知道我们在打听消息，迈克尔就是因此而送命的。”
“你也是因此在工厂遭遇伏击的。”斯塔克斯说，“我们要不要去一趟主祷文街，取几样重型武器？”
“不用。”博士回答。
虽然没有重型武器加持，斯塔克斯还是带头穿过了小巷，然后从被撞破的木头门进入了工厂。博士在门口停留片刻，检查了另一扇门上的电子按键锁。他用音速起子打开锁盖，察看里面乱作一团的线路。
“是远程控制的。所以，他们看见你进了工厂就把门锁了。”他把电子锁的盖子复原，用力按了一下才盖好，“那些袭击你的纸鸟在哪里？”
“烧了，”斯塔克斯自豪地回答，“一只不剩。”
剩下的只有地上焦黑的灰烬。不过，博士似乎对安装在地上的支架更感兴趣。
“内侧的金属没有任何腐蚀或生锈。”他说，“这里有油。灰尘里也有一些痕迹——当然，要排除你笨手笨脚弄出来的那些。”
“谢谢你的夸奖。”克拉拉顶了回去，然后问道：“所以最近有些东西被移走了，是吗？”
“看起来是的。”博士站了起来，沿着被支架围起来的地方走了一圈，“很大，而且不容易搬动。所以，我们是在找——”
“反重力提升装置。”斯塔克斯说。
“恐怕不是。”博士对他说。
“那就是自维持式填装器。”
“也不是。”
“那我们究竟要找什么？”克拉拉赶在斯塔克斯再度回答之前提问。
“找人。有人帮助米尔顿搬走了设备，他们应该知道那东西在哪里。”
“那我们就去附近问问。”克拉拉说，“周围的人也许知道，如果周围真能找到人的话。”她补上了后面那句，因为这地方周围有多荒凉她是知道的。
“非常好。”斯塔克斯表示同意，他一手握拳，砸向了另一只手，“拷问！”
展览帐篷后面有一片帘子遮住的区域，可供瓦斯特拉单独使用。她戴着厚厚的面纱，穿着黑色的斗篷，又换了一顶别的帽子，这样就能在嘉年华上到处走动而不被人认出来了。她跟几个摆摊的人交谈过，当然也跟珍妮谈过了。但现在，嘉年华上所有的人都只想谈论大力士迈克尔突然死去的事情。
瓦斯特拉回到了位于“不存在的生物展”帐篷里的私人区域，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行动。有趣的是，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接受了她的这副样子，没有人说三道四，也没人盯着她看，或是笑话她，这可真是让人开心。负责拉帘子介绍她出场的那人名叫阿尔菲，他对待瓦斯特拉礼貌又恭敬，跟他主持其他表演和展览的态度没什么两样。她目前还不知道这个嘉年华是如何组织和管理的。不过，要说谁是负责人的话，应该就是阿尔菲了。他仿佛天生就善于和人打交道，跟任何人都相处得很好。
那些前来参观她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和惊讶。不过，展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瓦斯特拉心想。其中绝大多数人都会以为她是化了妆或是戴着面具……
下一场展示之前，她还可以独处一会儿。这时候，有人来访了。帘子被掀起一角，一个人说：
“打扰了？”
那是个充满迟疑的声音，还夹杂着咝咝声。
“什么事？”瓦斯特拉回答。也许有人听说她在打听消息，所以专门来了。她放下面纱，“想进就进来吧。”
那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起来身型清瘦，大概和瓦斯特拉差不多高。从声音、衣着和举止来判断，她认为对方应该是男性。当他礼貌地摘下帽子后，瓦斯特拉发现他戴着面具。面具仿佛是用柔软的深色皮革制成的。眼睛处有两个洞，嘴唇位置上则是一道缝。
“有什么事吗？”瓦斯特拉问。
“请原谅。”面具男说，“知道你在这里——仅仅是知道你的存在，就让我安心多了。”
“为什么？”
“抱歉，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费斯汀，相信我能帮上你的忙。”
“真的吗？”
“从你和你朋友问的问题来看，你们是想查一个名叫奥勒斯特·米尔顿的人，对不对？”
瓦斯特拉警惕地点了点头，“他怎么了？”
“我对这人也很有兴趣，已经观察他有一阵子了。我知道他在干什么，也知道他在哪里。你那位博士朋友说得没错，这人很危险，必须要阻止他。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他转过身，然后紧张地回头说，“必须现在就去。大力士已经死了，如果不赶快行动，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了。”
瓦斯特拉俯身向前，“但我为什么要信任你？”
面具后面传来一声叹息，“因为这个。”他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解开了固定面具的绑带，把它摘了下来。
瓦斯特拉惊得倒吸了口气，赶紧捂住嘴，甚至忘了自己还蒙着面纱。她哆哆嗦嗦地掀开面纱，确保自己确实看清楚了。
这就像是在照镜子。
那是另一张长着绿色鳞片的蜥蜴人脸，上面那双凹陷的眼睛正看着她。他的前额处有蜥蜴人特有的纵向凸起，在看瓦斯特拉的同时，一条细长的舌头飞快地吞吐了一下。
“我以为我是唯一一个。”他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