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这孩子就是这样。你以为，他完成那不甚光彩的小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之后，应该会筋疲力竭瘫在地上，松一口气。是吗？当然不是。这次事件对他来说是个大好机会，当然会以最戏剧化的方式抓住。大家盯着他看，他踉跄走过这毁坏的演讲厅，活像只受伤的鸟，表现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走向权力中心。要做什么？没人知道、没人敢猜（我看到小男孩把手伸向首相时，首相还退缩了一下）。然而这出谜一般的戏码高潮来临，一切真相大白：传说中的撒马尔罕护符被高高举趄，让大家都能看到，然后交还到政府的怀抱中。这小子还记得要谦恭地鞠个躬。
大厅一片轰动！
表演得不错吧？说真的，比起欺负巨灵的能力，他天生这种哗众取宠的本事更是厉害，想必他未来能功成名就。（※如果说魔法师是靠着戏剧效果来吓一般人，那么他们其实也用差不多的技法威慑并击败同僚。）当然，他这次获得理想的成效：没多久，他就成为人群中备受称赞的焦点。
趁众人大惊小怪之际，我抛弃托勒密的形体，改而仿效妖精，等人群退去时，谦虚地盘旋在男孩一旁。我可不希望别人注意到我的真本事，以免有人想起不久前那逃出政府监狱，冒险犯难的巨灵。
对我来说，纳桑尼尔的肩膀是个理想的位置，可以观察政变失败后的余波，因为接下来至少有好几个钟头，小男孩都是众所瞩目的焦点。无论首相和他的资深同仁走到哪儿，我主人也跟着去，回答紧急问题，而随从拿来的甜食让他精神大振，也塞满了他整个脸颊。
彻底清查人数之后，失踪名单包括四名首长（所幸职位不高）和一名次长。（※亚曼达·凯斯卡、赛门·勒福雷斯以及六名仆人，也消失在裂口或者雷姆索拉的嘴巴中。不过现在这个局面，魔法师不认为这是什么重大损失。）此外，几个魔法师的脸部或身体遭受严重扭曲或其他伤害。
获救的众人宽心之余，没多久就怒气冲冲开始算帐。既然雷姆索拉已经不见，魔法师便能命令他们的奴隶解除门窗上的魔法屏障，闯出房间、翻遍宅邸。海德兰府经过彻底搜查，但除了许多仆人、一具老人尸体，还有一个被锁在厕所中的生气男孩之外，并没什么斩获。不出所料，鱼脸魔法师拉佛斯·莱姆不见了，那个看管入口的魁梧黑须男子也不见了。两人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纳桑尼尔也领着调查人员进入厨房，发现一群小厨子缩在食物储藏室里发抖。他们说，大概半小时前（※正好就是勒福雷斯消失的时候。），主厨突然大叫一声，爆发成蓝色火焰，肿胀成非常可怕的巨大身形，最后消失在一阵硫磺烟雾中。视察后发现菜刀深深嵌在壁炉的石墙上，成为最后一份纪念法奎尔奴隶身分的东西。（※这次我们再度狭路相逢，但没爆发明显冲突。真可惜。我很希望能好好向法奎尔道别，可惜就是没时间。）
主要共犯不是死了就是消失了，于是魔法师开始侦讯海德兰府的仆人。只不过，他们显然完全不知道这阴谋。他们说，几星期前，赛门·勒福雷斯帮演讲厅安排大幅翻修，好长一段时间都禁止众人进入。他们没看见建造玻璃地板和铺新地毯（※当然，他们绝对也在隔壁房间建造了拉开地毯、启动窗户栅栏的神秘机制。有些魔精非常善于盖房子，我曾经监督过这样一批魔精，让他们帮忙建造布拉格城墙。他们是好工人，只要别让他们听到教堂钟声即可，不然他们会把工具丢下，崩溃成一堆灰烬。遇到节庆的时候就很麻烦，我得再雇一票妖精，提着畚箕和刷子，把这些东西打扫干净。）的工人，只见施工时发出色彩诡异的光芒与怪声音，而负责监工的是个衣着体面的绅士；他脸圆圆的，还蓄着红胡子。
这是条新线索。我主人急着说他当天早上看过这人离开宅邸，而传令员立即出发，把我主人说的话告诉伦敦与附近各郡的警方，要他们提高警觉。
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德威罗和首长们便喝点香槟，吃点冷肉和果冻提提神，并好好聆听我主人把一切娓娓道来。这个故事可真了不起。他天花乱坠说着冒险奇谈，就连经年累月与人类谎言打交道的我，听到那孩子想出来的胡言乱语，也不禁目瞪口呆。坦白说，他得隐瞒的事可多了：比方他偷了护符，还有我遇见萧托·宾恩的事。不过他倒是撒了许多没必要的谎。我得静静坐在他的肩上，听他把我说成「没什么本事的妖精」（五次）、「魔精之类的」（两次）、甚至「人造人」（一次）（※人造人：用魔法生成的侏儒，通常被关在瓶子里，当成魔法师的珍藏。有些具有预言能力，不过别忘了，你的举动一定要和他们建议的恰恰相反，因为人造人的心肠不好，会想办法陷害创造他们的人。）。拜托喔，真够侮辱我了！
这还算不上什么。他把眼睛张得大大的，眼神带着哀伤，重述他亲爱的老师亚瑟·安德伍早就怀疑赛门·勒福雷斯，可是却苦无证据。有天，他碰巧发现勒福雷斯持有撒马尔罕护符，然而当天就送了命。他还来不及知会当局，勒福雷斯就带着巨灵闯到家里，谋杀了他。安德伍和他忠心的学徒约翰·曼德列克，一起顽强反抗，就连安德伍太太也加入，奋不顾身地对抗勒福雷斯。只不过，一切都是徒劳。安德伍夫妇惨遭杀害，而纳桑尼尔逃了出来，只能靠着没什么本事的妖精捡回一条命。他在诉说这些故事的时候，眼里真的噙着泪，好像相信自己滔滔不绝的胡言乱语。
他的谎言内容大抵如此。既然他无法证明勒福雷斯的罪行，便亲自前往海德兰府，希望或多或少阻止这人犯下滔天恶行。现在，他只觉得非常开心，因为自己能挽救国家崇高统治者的宝贵性命……等等。说真的，妖精听了也会落泪。
不过，那些人还真的信了，丝毫不起疑心。我主人又匆匆吃了顿点心，畅饮香槟，随后搭乘部长的豪华轿车呼啸而去，返回伦敦提出进一步报告。
我当然也一路跟着，绝不让他脱离我的视线范围。他还有承诺尚待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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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一片轰动！
表演得不错吧？说真的，比起欺负巨灵的能力，他天生这种哗众取宠的本事更是厉害，想必他未来能功成名就。（※如果说魔法师是靠着戏剧效果来吓一般人，那么他们其实也用差不多的技法威慑并击败同僚。）当然，他这次获得理想的成效：没多久，他就成为人群中备受称赞的焦点。
趁众人大惊小怪之际，我抛弃托勒密的形体，改而仿效妖精，等人群退去时，谦虚地盘旋在男孩一旁。我可不希望别人注意到我的真本事，以免有人想起不久前那逃出政府监狱，冒险犯难的巨灵。
对我来说，纳桑尼尔的肩膀是个理想的位置，可以观察政变失败后的余波，因为接下来至少有好几个钟头，小男孩都是众所瞩目的焦点。无论首相和他的资深同仁走到哪儿，我主人也跟着去，回答紧急问题，而随从拿来的甜食让他精神大振，也塞满了他整个脸颊。
彻底清查人数之后，失踪名单包括四名首长（所幸职位不高）和一名次长。（※亚曼达·凯斯卡、赛门·勒福雷斯以及六名仆人，也消失在裂口或者雷姆索拉的嘴巴中。不过现在这个局面，魔法师不认为这是什么重大损失。）此外，几个魔法师的脸部或身体遭受严重扭曲或其他伤害。
获救的众人宽心之余，没多久就怒气冲冲开始算帐。既然雷姆索拉已经不见，魔法师便能命令他们的奴隶解除门窗上的魔法屏障，闯出房间、翻遍宅邸。海德兰府经过彻底搜查，但除了许多仆人、一具老人尸体，还有一个被锁在厕所中的生气男孩之外，并没什么斩获。不出所料，鱼脸魔法师拉佛斯·莱姆不见了，那个看管入口的魁梧黑须男子也不见了。两人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纳桑尼尔也领着调查人员进入厨房，发现一群小厨子缩在食物储藏室里发抖。他们说，大概半小时前（※正好就是勒福雷斯消失的时候。），主厨突然大叫一声，爆发成蓝色火焰，肿胀成非常可怕的巨大身形，最后消失在一阵硫磺烟雾中。视察后发现菜刀深深嵌在壁炉的石墙上，成为最后一份纪念法奎尔奴隶身分的东西。（※这次我们再度狭路相逢，但没爆发明显冲突。真可惜。我很希望能好好向法奎尔道别，可惜就是没时间。）
主要共犯不是死了就是消失了，于是魔法师开始侦讯海德兰府的仆人。只不过，他们显然完全不知道这阴谋。他们说，几星期前，赛门·勒福雷斯帮演讲厅安排大幅翻修，好长一段时间都禁止众人进入。他们没看见建造玻璃地板和铺新地毯（※当然，他们绝对也在隔壁房间建造了拉开地毯、启动窗户栅栏的神秘机制。有些魔精非常善于盖房子，我曾经监督过这样一批魔精，让他们帮忙建造布拉格城墙。他们是好工人，只要别让他们听到教堂钟声即可，不然他们会把工具丢下，崩溃成一堆灰烬。遇到节庆的时候就很麻烦，我得再雇一票妖精，提着畚箕和刷子，把这些东西打扫干净。）的工人，只见施工时发出色彩诡异的光芒与怪声音，而负责监工的是个衣着体面的绅士；他脸圆圆的，还蓄着红胡子。
这是条新线索。我主人急着说他当天早上看过这人离开宅邸，而传令员立即出发，把我主人说的话告诉伦敦与附近各郡的警方，要他们提高警觉。
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德威罗和首长们便喝点香槟，吃点冷肉和果冻提提神，并好好聆听我主人把一切娓娓道来。这个故事可真了不起。他天花乱坠说着冒险奇谈，就连经年累月与人类谎言打交道的我，听到那孩子想出来的胡言乱语，也不禁目瞪口呆。坦白说，他得隐瞒的事可多了：比方他偷了护符，还有我遇见萧托·宾恩的事。不过他倒是撒了许多没必要的谎。我得静静坐在他的肩上，听他把我说成「没什么本事的妖精」（五次）、「魔精之类的」（两次）、甚至「人造人」（一次）（※人造人：用魔法生成的侏儒，通常被关在瓶子里，当成魔法师的珍藏。有些具有预言能力，不过别忘了，你的举动一定要和他们建议的恰恰相反，因为人造人的心肠不好，会想办法陷害创造他们的人。）。拜托喔，真够侮辱我了！
这还算不上什么。他把眼睛张得大大的，眼神带着哀伤，重述他亲爱的老师亚瑟·安德伍早就怀疑赛门·勒福雷斯，可是却苦无证据。有天，他碰巧发现勒福雷斯持有撒马尔罕护符，然而当天就送了命。他还来不及知会当局，勒福雷斯就带着巨灵闯到家里，谋杀了他。安德伍和他忠心的学徒约翰·曼德列克，一起顽强反抗，就连安德伍太太也加入，奋不顾身地对抗勒福雷斯。只不过，一切都是徒劳。安德伍夫妇惨遭杀害，而纳桑尼尔逃了出来，只能靠着没什么本事的妖精捡回一条命。他在诉说这些故事的时候，眼里真的噙着泪，好像相信自己滔滔不绝的胡言乱语。
他的谎言内容大抵如此。既然他无法证明勒福雷斯的罪行，便亲自前往海德兰府，希望或多或少阻止这人犯下滔天恶行。现在，他只觉得非常开心，因为自己能挽救国家崇高统治者的宝贵性命……等等。说真的，妖精听了也会落泪。
不过，那些人还真的信了，丝毫不起疑心。我主人又匆匆吃了顿点心，畅饮香槟，随后搭乘部长的豪华轿车呼啸而去，返回伦敦提出进一步报告。
我当然也一路跟着，绝不让他脱离我的视线范围。他还有承诺尚待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