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九头蛇仿佛装了弹簧般窜入空中。蒙斯特扬起上臂，结果两颗蛇头没咬他的喉咙，改咬手臂。照理说他应该当场死去，不过他对毒免疫。大部分的毒液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但是九头蛇毒性强烈，令他感到血管微微灼烧。蛇牙咬的比毒液要痛多了。蒙斯特挥动双臂，试图甩开怪物。
「小心点，」切斯特说。「你可不想——」
其中一颗蛇头松开嘴巴，蒙斯特使劲甩手，当场将第二颗蛇头甩断。怪物猛力撞墙，跌落地毯。它抽动一下，断头处又冒出两颗新头，这下变成三颗蛇头了。
蒙斯特拔下手臂上的断头。「可恶，真痛。」
「要小心蛇头。」切斯特说。「头很容易断。」
「是呀，我知道。」蒙斯特说。
「有点像是变色龙的尾巴。」
「我知道。」
这时九头蛇已经快要长好新头了。蒙斯特闭上双眼。
「没用的。」切斯特说。「九头蛇是靠嗅觉猎食。」
九头蛇一扑而上。蒙斯特闪身，它飞过头顶，落在沙发上。他随手一抄，抓起咖啡桌上的精装本摆饰书朝九头蛇狠狠挥下。他打了好几下，每下都打得座垫弹起。最后沙发上剩下一条无头蛇。
他只争取到一点点时间，蛇头会再长出来，蛇身会越变越大。唯一能够杀死九头蛇的东西就是火。蒙斯特冲入厨房。
炉子是用电的，他没时间等待燃烧器暖机。他推开厨房唯一的门，门后是储藏室，死路一条。
「切斯特，去找找看有没有火柴。」
切斯特将自己折成猴子，开始手脚并用翻箱倒柜。如今体形类似圣伯纳犬的红蛇来到厨房和客厅之间的门口，嘴里滴下毒液，蒙斯特第一次觉得拥有免疫能力不是什么好事。本来他可以痛快地死于毒液，如今他将被撕成碎片。
九头蛇的新头似乎相处并不融洽，互相咬来咬去，暂时不能专心对付猎物。
他可以试图逃跑，但是突如其来的行动与噪音肯定会引起怪物的注意。对方现在有六颗脑袋，抓到他的机会很高。或许他该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对方闻出他的位置。
「火柴找得怎么样了?」他低声问道。
「不太乐观。」切斯特拉开一张抽屉。九头蛇轻轻叫了一声，一颗脑袋转向厨房。它眯起近视的黄眼，伸出蛇头，嗅嗅空气中的气味。
蒙斯特非常缓慢地自口袋中取出笔和便条簿，画下一个潦草的符文。没时间翻字典确认了，他只能希望自己没有记错。
注意到他的蛇头发出一声警告，其余五颗头中有四颗立刻在好奇的嘶嘶声中将注意力转向厨房。第六颗头正忙着吃一碗蜡制水果，没空加入它们。
蒙斯特撕下那张便条纸，纸张在他的手中发热。
蛇爬入厨房，搜寻料理台及橱柜，朝四面八方嗅闻。其中一颗蛇头逼近蒙斯特，吐出舌头一下、两下，接着张开嘴巴，告诉其他蛇头找到猎物了。
蒙斯特举起便条纸，九头蛇一口将纸吞下。其中一颗头化为一团火舌，哀号扭动。燃烧的蛇头疯狂甩动，厨房的橱柜通通起火燃烧。蛇头掠过蒙斯特，烧到他的肩膀。切斯特将自己折成蜂鸟，试图逃出生天。其中一片纸翅膀烧了起来，他一边咒骂，一边飞出厨房，于空中留下一道黑烟。
旁边的蛇头很快地也跟着起火。九头蛇惊慌失措，开始后退，红色鳞片在自己的身体和厨房众多火头的热气蒸腾下变成亮眼的鲜红色。与恶魔女友相处已久的蒙斯特早就习惯这种环境。九头蛇身上冒出许多火焰喷泉。它又开始变大了，成长远度比之前还快。一分钟以内，它很可能会大到房子都容纳不下。如果不趁现在脱身，他就没有机会躲过它了。
九头蛇巨大的身躯挡住厨房出口，想要离开就只能爬过厨房和客厅间的料理台。他跳上料理台，撞到屁股和肩膀，最后姿势难看地脸部着地。没时间去管痛不痛了。九头蛇的长尾巴已完全着火，击碎了他身后的地板。尾巴再度挺直，看起来仿佛会将他压碎，结果却甩向另外一边，撞得燃烧的沙发穿墙而出。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切斯特一边惨叫一边在地板上团团乱转，试图在全身烧光之前打熄翅膀上的火焰。
蒙斯特捡起切斯特，冲过蔓延的火势，奔出前门，来到草坪上。他将切斯特丢在草地上，用力踩他，直到纸诺姆身上的火熄灭。
「好了!好了!」切斯特叫道。「火已经熄了!不要再踩了!」他坐起身来，发现身体左侧被烧穿了个洞。他伸手轻摸，绉绉的焦黑斑点自边缘落下。「噢。」
九头蛇的火尾巴击碎墙壁，造成失火的房屋一侧坍塌。燃烧的蛇头窜出屋顶，像是一座三百尺高的火焰塔。
蒙斯特和切斯特远离火灾现场。九头蛇爆炸的时候，他们刚好闪入锡车后方，躲在车底避开从天而降的燃烧残骸。残骸过了好几分钟才全部落地。
「你给那家伙吃了什么?」切斯特问。
「火符文。」蒙斯特说。「但是不该出现那么大的反应。」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怎么通过符文检定的。」
「我们还活着，不是吗?」他们爬出车底，打量着原先房子所在的大洞。
「至少它死了。」切斯特说。
「是呀，太可惜了。抓到九头蛇能换很多钱。」
「要找消防队吗?」
「我肯定已经有人找了。」蒙斯特看看自己烧伤的肩膀。伤势不重，不过摸的时候会刺痛。
一辆计程车停在路边，一个女人开门下车。她站在人行道边缘，看着草地上的焦黑厨房水槽。
「我家怎么了?」她轻声问道。
「你一定是茱蒂的姐姐。我是蒙斯特，这位是切斯特。」
「嗨。」切斯特挥手道。
葛蕾塔说：「我经历了非常诡异的一天，所以才决定提早回家。一只狮子砸烂了我的车。」她试图回想。「我想是只狮子，然后我又遇上了……其他东西。我不知道，只想早点回家，喝杯浓缩咖啡，或许看个电影。但是我的房子没了。」
「不是我们死，就是九头蛇亡。」切斯特说。「我们真的非常遗憾，女士。」
「谢谢。」她打量切斯特一段时间。「你是纸人吗?」
「纸诺姆。」
「不好意思，是我弄错。」她自顾自地点头。「我想我要先过去等消防队来，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当然，没问题。」
葛蕾塔在逐渐接近的警笛声中头也不回地走向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