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是的，正是蜜兹。她的肩头挂着一个背包，看上去正在低声自言自语。毫无疑问，她正在和其他审判者说话。看样子她还没有注意到我。
星火啊！我一心思寻找瓦珥，却没料到他们会派蜜兹担任前哨。
一阵尖叫声从外面传来。看样子，牛顿的手下已经找到了一个朝她扔水果的人。
蜜兹焦躁地将身体重心从一只脚移到另只脚。她一定不想就这样放走牛顿，而我正好相反。我已经找到了我的目标，现在很乐意让牛顿去找其他人的麻烦。
我需要找一个蜜兹身边没有别人的机会。只要几分钟就好，我可以向她解释。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会立刻向教授或其他人发出警讯？我毫不怀疑瓦珥会直接对我开枪，不会问任何问题──她已经这么做过了。教授可能也一样，如果他的超能力已经开始影响他的话。蜜兹……我也许能说服她。
首先，我必须把她的耳机摘掉。我挤过帐棚，顺势借着簇拥在帐棚口看热闹的人们相互推挤的压力，挤到了蜜兹身后。
我克制着猛烈的心跳，拿出匕首，顶在蜜兹的背上。我并没有把刀刃抽出来，因为我不想一不小心伤到她。同时，我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动。」我悄声说。
蜜兹浑身僵硬，我将手伸进她的帽子里，拔下耳机，又关掉了电源。
很好。现在我只要……
蜜兹扭过身，抓住我的手臂，我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我就飞出了帐棚的后门。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的肩膀撞在楼顶，匕首也摔脱了。
一秒钟之后，蜜兹骑到我身上，手臂高举，准备要打下来，她的脸被她兜帽上的绿光环绕。看清我的脸之后，她立刻惊呼了一声：「噢！」她立刻拍了拍我的肩膀，「戴维！你还好吗？」
「我……」
「等等！」她又喊了一声，用手捂住嘴，「我恨你！」
她再次扬起拳头，一拳打在我肚子上。祸星啊，她可真会打。我咆哮一声，在剧痛中一拧身子，甩脱了她，然后踉跄着站起来去拿匕首。蜜兹再抓住我的腋窝，并且……
所有东西再次飞舞起来，突然间，我又躺倒在地，因为背部受到的冲击而无法呼吸。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我比她更高大，不是该在徒手搏斗中占尽优势吗？我确实没有接受过太多近身作战的训练，而蜜兹看上去……嗯，这方面的招数是不少。
她在打斗的混乱中将背包丢到一旁，开始伸手到斗篷里去掏枪。这可不妙。我再次站起身，喘息着扑向她。她也许会再给我来上几下，但只要她还忙着打我，就不会有时间掏枪射我。至少理论上是如此。
但她掏出来的并不是枪，而是一支手机。这几乎和枪一样糟糕──她要召唤团队了。她分神的那一剎那撞上了她。手机弹飞，蜜兹在我的怀中挣扎，举起她的手臂，用拇指插中了我的眼睛。
我大叫一声向后退去，因为剧痛而不停地眨眼。蜜兹翻身去拿手机，我又一脚把手机踢开。
我有些太用力了，手机从楼顶边缘滑了出去。蜜兹往那里扑过去，徒劳地想要抓住它。我花了一点时间看清四周──我的其中一只眼睛还无法张开。刚刚我们藏身的那顶帐棚正剧烈地摇晃，蜜兹把我扔出来的时候，有一根柱子塌了。在我们右手边，牛顿的一名帮派成员正在蓬之间的街道上游走，可能是在寻找攻击牛顿的人，也可能是在进行普通巡逻。我缩到一旁，背靠在一间木屋的墙上，再次拉下了兜帽。
不远处，趴在楼顶边上的蜜兹抬起头，瞪着我，嘶声说：「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有人戳了我的眼睛！」我回敬她，「这就是问题。」
「我……」
「安静！」我说，「牛顿的一个手下往这边走过来了。」我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立刻骂了一句，马上缩回头。牛顿也在那里，两个人正朝我们这里走过来。
星火啊！我努力寻找庇护点，但想要在这座愚蠢的城市里找到一片影子躲起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影子。涂满了彩漆的地面在我脚下发着光，如同一扇扇五彩缤纷的彩色玻璃窗。
我前面有一栋棚屋门歪歪斜斜地虚掩着。我蹑手蹑脚地朝那里跑去。蜜兹骂了跟到我身后，一边把背包扛回肩上。我们进了屋子，看到一道楼梯。原来我错了，这不是后来建的棚屋，而是这栋摩天楼原来的一部分。这些大楼有许多顶楼都有小房子，里面是通向楼内的阶梯或仓库。这道楼梯就是通向大楼最高层的。
我拉下身上的斗篷，把它卷起来。蜜兹挤在我身后，关上了门，然后用枪抵住我的肋侧。
很好。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相关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只是一个巧合。」
「他们变得越来越不守本分，」这是牛顿的声音，「普通人要得到适当的威吓才会听话。王权不应该这样约束我。」
「呸，」第一个声音说，「妳以为妳能做得更好，牛顿？妳在短短两个星期里就失去了对这个地方的控制。」
这句话让我皱了皱眉。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她们的说话声变得越来大。我暗自骂了一句自己的愚蠢，立刻向楼梯转过身。
蜜兹抓住我的肩膀，手枪更加用力地顶住我。借着她兜帽上的光亮，我看到她用唇语说：「不许动。」
我向外面一指，压低声音狠狠地说：「她们就要进来了。」
蜜兹犹豫了一下，我冒险拉开她的手然后尽可能悄无声息地下楼。蜜兹不情愿地跟了上来。牛顿会朝这边走并不是意外，这栋大楼就是她的目标。
我已经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开门声。我尽力不让双脚发出任何声响，却很快就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道植物墙。星火啊！这里根本没有出路，楼梯完全被植物塞满了。
我转过身，背靠着那些植物，心脏跳个不停。蜜兹依旧披着发光斗篷，靠在我身边。
「他们应该看不见我了，」牛顿的声音从楼梯间上方隐约传来。「是的，我确定他跟踪我。妳想继续吗？」
寂静。
「是的，好。」牛顿说，「那么，我该做什么？」
又是寂静。她正在和王权交谈，并且不希望别人发现她们的谈话，以免有人听到说话内容，或者看到她的唇形。通常，她这样做是很明智的。只是她这次选择了两名审判者的藏身之地。
好吧，一个半审判者。
「是的，我认为可以。」牛顿说。
寂静。
「好。但记住，我不喜欢成为诱饵。」上面的破门被打开又关闭。牛顿走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蜜兹从我身边退开，继续用枪指住我，背包还在她肩上。「她知道我们在跟踪她？你到底出宝了多少情报？」
「我什么都没说，但她什么都知道。」我叹了口气，让自己滑坐在地上，背靠着藤蔓缠结成的墙壁。紧张的时刻已经过去，我这才感觉到刚刚被蜜兹揍得有多痛。我早已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样一点身体冲击不会有什么痛苦，因为长时间以来，教授的能量护盾妥善地保护着我，各种打击都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你是什么意思？」蜜兹质问我。
「王权早就知道我们的全部计划了。她出现在我面前，就在基地里。」
「什么？」蜜兹非常惊讶，「你让水流进基地了？」
「是的，但这不重要。她出现在那里。蜜兹，那里本来应该在她能力范围以外的。王权一直在玩弄我们。我们的计划非常危险。」
蜜兹的脸被兜帽的影子笼罩，但藉助兜帽的绿光，我是能看到她额头上忧虑的皱纹和她紧咬的嘴唇。我试着动了一下，她立刻伸直握枪的手臂，抓住我的另一只手也丝毫没有放松。她很年轻，缺乏经验，却绝非没有能力。我疼痛的肩膀和眼睛都证明了这一点。
「我要和其他人联络。」她说。
「这正是我找妳的原因。」
「你用刀子顶住我的背！」
「我试图向妳解释，」我说，「如果妳把同伴们叫来，我就没有解释的机会了。听我说，我认为王权正在计划杀死教授。她一直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设下陷阱给教授。她心知肚明只有教授能够终结她的统治，所以她想要教授的命。」
蜜兹摇晃了一下，「但你一直和她一起行动。」
「王权？」
「不，炽焰。」
原来是这个。「是的，」我轻声说，「没错。」
「你承认了？」
我点点头。
「她杀死山姆！」
「我看过那段影片了。山姆先向她拔枪，蜜兹，而她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枪手。山姆想要射杀她，却被她抢先开枪了。」
「但她是坏人，戴维。」蜜兹向我靠近一步，以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说。
「梅根救过我的命，」我说，「当灭除想要杀死我的时候，是因为梅根我才能逃出来。那时候你们都在做别的事。」
「教授说她在玩弄你，」蜜兹又说，「他说你被她……迷住了。」蜜兹看着我，彷佛在我告诉她这不是真的，「即使教授错了，戴维，梅根也还是一个异能者。我们的工作就是杀了他们。」
我坐在黑暗的楼梯间里，一只眼睛依旧痛得要命──幸好它还能看到东西，不过真的很痛。蜜兹的拳头实在好厉害，但我脑子里思考和回想的并不是这个。我想到自己的孩提时代，想到我研究过的每一个异能者。我恨他们所有人。我又想到了我为杀死钢铁心制定的所有计划。
我知道蜜兹的感受，我也曾经和她一样，但现在我也许不再是那样的人了。我知道这种化实在很疯狂。它应该是从我打败钢铁心那一天开始的。那时我搭着直升机飞走，手里还拿着钢铁心的头颅，心中的震撼久久挥散不去。杀害我父亲的人终于死了，但我能杀掉他，全因为另一名异能者的帮助。
我真正相信的又是什么？我摸索口袋，拿出亚伯拉罕给我的项链，从上方金属栏杆反射下来的光线照上它，让它闪烁起点点星光。忠贞者的象征。「不，」我终于明白了，「我们杀的不是异能者。」
「但……」
「我们杀的是罪犯，蜜兹。」我把项链戴在脖子上，站起身，「我们要让那些杀人犯接受公正的判决。我们杀他们，并非是因为他们与普通人不一样。我们杀他们是因为他们威胁到别人的生命。」我在以前的人生里，一直都把这个问题想错了。
蜜兹看着我衬衫外那个具有特别意义的小吊坠。「但她依然是一名罪犯，山姆……」
「妳会处决她吗，蜜兹？」我问，「妳会扣下扳机吗？当妳知道她的能力已经被消除、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当妳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她已经有所省悟的时候，妳还会这么做吗？我做过。让我告诉妳，那并不像听起来那么容易。」
我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她的眼睛。片刻之后，我踏上了台阶。
蜜兹继续用枪指着我，但她的手在颤抖。最后，她扭过头，放下了枪。
「我们要警告其他人，」我说，「而且，既然我笨到把妳的手机弄掉了，就应该由我去潜艇那里。妳知道潜艇在哪里吗？」
「不知道。」蜜兹说，「但是……应该就在附近吧。」
我沿着楼梯爬了上去。
「他打算杀掉她。」蜜兹说，「我们在这里跟踪牛顿的时候，教授会去设陷阱，杀死炽焰。」
我继续前进，冷汗却已经从眉头渗出。「我必须找到他。无论如何我都要阻止他……」
「你来不及的，」蜜兹说，「至少现在这样不行。」
我定住脚步。在我下方，蜜兹从肩头拿背包，打开它。
背包里装着谍眼。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星火啊！我一心思寻找瓦珥，却没料到他们会派蜜兹担任前哨。
一阵尖叫声从外面传来。看样子，牛顿的手下已经找到了一个朝她扔水果的人。
蜜兹焦躁地将身体重心从一只脚移到另只脚。她一定不想就这样放走牛顿，而我正好相反。我已经找到了我的目标，现在很乐意让牛顿去找其他人的麻烦。
我需要找一个蜜兹身边没有别人的机会。只要几分钟就好，我可以向她解释。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会立刻向教授或其他人发出警讯？我毫不怀疑瓦珥会直接对我开枪，不会问任何问题──她已经这么做过了。教授可能也一样，如果他的超能力已经开始影响他的话。蜜兹……我也许能说服她。
首先，我必须把她的耳机摘掉。我挤过帐棚，顺势借着簇拥在帐棚口看热闹的人们相互推挤的压力，挤到了蜜兹身后。
我克制着猛烈的心跳，拿出匕首，顶在蜜兹的背上。我并没有把刀刃抽出来，因为我不想一不小心伤到她。同时，我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动。」我悄声说。
蜜兹浑身僵硬，我将手伸进她的帽子里，拔下耳机，又关掉了电源。
很好。现在我只要……
蜜兹扭过身，抓住我的手臂，我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我就飞出了帐棚的后门。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的肩膀撞在楼顶，匕首也摔脱了。
一秒钟之后，蜜兹骑到我身上，手臂高举，准备要打下来，她的脸被她兜帽上的绿光环绕。看清我的脸之后，她立刻惊呼了一声：「噢！」她立刻拍了拍我的肩膀，「戴维！你还好吗？」
「我……」
「等等！」她又喊了一声，用手捂住嘴，「我恨你！」
她再次扬起拳头，一拳打在我肚子上。祸星啊，她可真会打。我咆哮一声，在剧痛中一拧身子，甩脱了她，然后踉跄着站起来去拿匕首。蜜兹再抓住我的腋窝，并且……
所有东西再次飞舞起来，突然间，我又躺倒在地，因为背部受到的冲击而无法呼吸。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我比她更高大，不是该在徒手搏斗中占尽优势吗？我确实没有接受过太多近身作战的训练，而蜜兹看上去……嗯，这方面的招数是不少。
她在打斗的混乱中将背包丢到一旁，开始伸手到斗篷里去掏枪。这可不妙。我再次站起身，喘息着扑向她。她也许会再给我来上几下，但只要她还忙着打我，就不会有时间掏枪射我。至少理论上是如此。
但她掏出来的并不是枪，而是一支手机。这几乎和枪一样糟糕──她要召唤团队了。她分神的那一剎那撞上了她。手机弹飞，蜜兹在我的怀中挣扎，举起她的手臂，用拇指插中了我的眼睛。
我大叫一声向后退去，因为剧痛而不停地眨眼。蜜兹翻身去拿手机，我又一脚把手机踢开。
我有些太用力了，手机从楼顶边缘滑了出去。蜜兹往那里扑过去，徒劳地想要抓住它。我花了一点时间看清四周──我的其中一只眼睛还无法张开。刚刚我们藏身的那顶帐棚正剧烈地摇晃，蜜兹把我扔出来的时候，有一根柱子塌了。在我们右手边，牛顿的一名帮派成员正在蓬之间的街道上游走，可能是在寻找攻击牛顿的人，也可能是在进行普通巡逻。我缩到一旁，背靠在一间木屋的墙上，再次拉下了兜帽。
不远处，趴在楼顶边上的蜜兹抬起头，瞪着我，嘶声说：「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有人戳了我的眼睛！」我回敬她，「这就是问题。」
「我……」
「安静！」我说，「牛顿的一个手下往这边走过来了。」我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立刻骂了一句，马上缩回头。牛顿也在那里，两个人正朝我们这里走过来。
星火啊！我努力寻找庇护点，但想要在这座愚蠢的城市里找到一片影子躲起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影子。涂满了彩漆的地面在我脚下发着光，如同一扇扇五彩缤纷的彩色玻璃窗。
我前面有一栋棚屋门歪歪斜斜地虚掩着。我蹑手蹑脚地朝那里跑去。蜜兹骂了跟到我身后，一边把背包扛回肩上。我们进了屋子，看到一道楼梯。原来我错了，这不是后来建的棚屋，而是这栋摩天楼原来的一部分。这些大楼有许多顶楼都有小房子，里面是通向楼内的阶梯或仓库。这道楼梯就是通向大楼最高层的。
我拉下身上的斗篷，把它卷起来。蜜兹挤在我身后，关上了门，然后用枪抵住我的肋侧。
很好。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相关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只是一个巧合。」
「他们变得越来越不守本分，」这是牛顿的声音，「普通人要得到适当的威吓才会听话。王权不应该这样约束我。」
「呸，」第一个声音说，「妳以为妳能做得更好，牛顿？妳在短短两个星期里就失去了对这个地方的控制。」
这句话让我皱了皱眉。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她们的说话声变得越来大。我暗自骂了一句自己的愚蠢，立刻向楼梯转过身。
蜜兹抓住我的肩膀，手枪更加用力地顶住我。借着她兜帽上的光亮，我看到她用唇语说：「不许动。」
我向外面一指，压低声音狠狠地说：「她们就要进来了。」
蜜兹犹豫了一下，我冒险拉开她的手然后尽可能悄无声息地下楼。蜜兹不情愿地跟了上来。牛顿会朝这边走并不是意外，这栋大楼就是她的目标。
我已经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开门声。我尽力不让双脚发出任何声响，却很快就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道植物墙。星火啊！这里根本没有出路，楼梯完全被植物塞满了。
我转过身，背靠着那些植物，心脏跳个不停。蜜兹依旧披着发光斗篷，靠在我身边。
「他们应该看不见我了，」牛顿的声音从楼梯间上方隐约传来。「是的，我确定他跟踪我。妳想继续吗？」
寂静。
「是的，好。」牛顿说，「那么，我该做什么？」
又是寂静。她正在和王权交谈，并且不希望别人发现她们的谈话，以免有人听到说话内容，或者看到她的唇形。通常，她这样做是很明智的。只是她这次选择了两名审判者的藏身之地。
好吧，一个半审判者。
「是的，我认为可以。」牛顿说。
寂静。
「好。但记住，我不喜欢成为诱饵。」上面的破门被打开又关闭。牛顿走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蜜兹从我身边退开，继续用枪指住我，背包还在她肩上。「她知道我们在跟踪她？你到底出宝了多少情报？」
「我什么都没说，但她什么都知道。」我叹了口气，让自己滑坐在地上，背靠着藤蔓缠结成的墙壁。紧张的时刻已经过去，我这才感觉到刚刚被蜜兹揍得有多痛。我早已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样一点身体冲击不会有什么痛苦，因为长时间以来，教授的能量护盾妥善地保护着我，各种打击都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你是什么意思？」蜜兹质问我。
「王权早就知道我们的全部计划了。她出现在我面前，就在基地里。」
「什么？」蜜兹非常惊讶，「你让水流进基地了？」
「是的，但这不重要。她出现在那里。蜜兹，那里本来应该在她能力范围以外的。王权一直在玩弄我们。我们的计划非常危险。」
蜜兹的脸被兜帽的影子笼罩，但藉助兜帽的绿光，我是能看到她额头上忧虑的皱纹和她紧咬的嘴唇。我试着动了一下，她立刻伸直握枪的手臂，抓住我的另一只手也丝毫没有放松。她很年轻，缺乏经验，却绝非没有能力。我疼痛的肩膀和眼睛都证明了这一点。
「我要和其他人联络。」她说。
「这正是我找妳的原因。」
「你用刀子顶住我的背！」
「我试图向妳解释，」我说，「如果妳把同伴们叫来，我就没有解释的机会了。听我说，我认为王权正在计划杀死教授。她一直牵着我们的鼻子走，设下陷阱给教授。她心知肚明只有教授能够终结她的统治，所以她想要教授的命。」
蜜兹摇晃了一下，「但你一直和她一起行动。」
「王权？」
「不，炽焰。」
原来是这个。「是的，」我轻声说，「没错。」
「你承认了？」
我点点头。
「她杀死山姆！」
「我看过那段影片了。山姆先向她拔枪，蜜兹，而她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枪手。山姆想要射杀她，却被她抢先开枪了。」
「但她是坏人，戴维。」蜜兹向我靠近一步，以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说。
「梅根救过我的命，」我说，「当灭除想要杀死我的时候，是因为梅根我才能逃出来。那时候你们都在做别的事。」
「教授说她在玩弄你，」蜜兹又说，「他说你被她……迷住了。」蜜兹看着我，彷佛在我告诉她这不是真的，「即使教授错了，戴维，梅根也还是一个异能者。我们的工作就是杀了他们。」
我坐在黑暗的楼梯间里，一只眼睛依旧痛得要命──幸好它还能看到东西，不过真的很痛。蜜兹的拳头实在好厉害，但我脑子里思考和回想的并不是这个。我想到自己的孩提时代，想到我研究过的每一个异能者。我恨他们所有人。我又想到了我为杀死钢铁心制定的所有计划。
我知道蜜兹的感受，我也曾经和她一样，但现在我也许不再是那样的人了。我知道这种化实在很疯狂。它应该是从我打败钢铁心那一天开始的。那时我搭着直升机飞走，手里还拿着钢铁心的头颅，心中的震撼久久挥散不去。杀害我父亲的人终于死了，但我能杀掉他，全因为另一名异能者的帮助。
我真正相信的又是什么？我摸索口袋，拿出亚伯拉罕给我的项链，从上方金属栏杆反射下来的光线照上它，让它闪烁起点点星光。忠贞者的象征。「不，」我终于明白了，「我们杀的不是异能者。」
「但……」
「我们杀的是罪犯，蜜兹。」我把项链戴在脖子上，站起身，「我们要让那些杀人犯接受公正的判决。我们杀他们，并非是因为他们与普通人不一样。我们杀他们是因为他们威胁到别人的生命。」我在以前的人生里，一直都把这个问题想错了。
蜜兹看着我衬衫外那个具有特别意义的小吊坠。「但她依然是一名罪犯，山姆……」
「妳会处决她吗，蜜兹？」我问，「妳会扣下扳机吗？当妳知道她的能力已经被消除、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当妳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她已经有所省悟的时候，妳还会这么做吗？我做过。让我告诉妳，那并不像听起来那么容易。」
我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她的眼睛。片刻之后，我踏上了台阶。
蜜兹继续用枪指着我，但她的手在颤抖。最后，她扭过头，放下了枪。
「我们要警告其他人，」我说，「而且，既然我笨到把妳的手机弄掉了，就应该由我去潜艇那里。妳知道潜艇在哪里吗？」
「不知道。」蜜兹说，「但是……应该就在附近吧。」
我沿着楼梯爬了上去。
「他打算杀掉她。」蜜兹说，「我们在这里跟踪牛顿的时候，教授会去设陷阱，杀死炽焰。」
我继续前进，冷汗却已经从眉头渗出。「我必须找到他。无论如何我都要阻止他……」
「你来不及的，」蜜兹说，「至少现在这样不行。」
我定住脚步。在我下方，蜜兹从肩头拿背包，打开它。
背包里装着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