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不应该发生的。
我们已经发现了那个秘密，找到让异能者不会受到自身力量反噬的方法：如果你正视自己内心中最深层的恐惧，就能够迫使黑暗退却。
梅根受到的侵蚀应兹一去不返了。她为了救我冲进一栋燃烧的建筑物里，与她最害怕的东西──火焰──正面抗衡。她应该已经自由了。但现在她狠狠咬住的牙齿和紧锁住的眉头无一不显示出她狂乱的内心活动。她转向我，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低声说：「我能感觉到他，戴维。他想要进来。」
「谁？」
梅根没有回答。但我知道她说的是谁。祸星。祸星，天空上的那个红点，那颗预告了异能者到来的新星……它本身就是一个异能者。机缘巧合之下，我知道祸星在发觉异能者的恐惧和他们的弱点有关连之后极端震怒，而我们才由此发现了克制梅根受侵蚀的方法。
无人机的射击停止了。
「这次塌陷是某种幻觉，对不对？」刚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回荡在走廊中，「你们杀死了哪个异能者才得到这样的科技？是谁给了你们制造引擎的方法？」
至少他和我们打交道的方式又变成了说话，而不是子弹。
「梅根，」我握住她的手臂，「梅根，看着我。」
梅根专注地看着我，这对她似乎有一些K助，但那份狂野依旧留在她的眼睛里。我很想向后退，让她将这股力量发泄出来。也许这样能拯救我们。
但这也会毁了她。当教授屈服于自身力量所带来的黑暗时，他不眨眼地杀死了自己的朋友。他毕生都致力于保护其他人，现在却完全成了自己力量的傀儡。
我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梅根身上。我伸手到大腿上的口袋里──因为移动到伤腿，我又抖了一下──从里面掏出我的打火机，举到梅根面前，点出一团火苗。
梅根稍稍向后退避，然后喷出一口气，伸手抓住那团火苗，让火焰烧灼她的皮肤。被我们当做掩护的大金属块开始晃动，随后便不复存在，天花板完好如初。火焰依旧是梅根的弱点，即使曾经正视自己的恐惧，这种弱点还是会消除她的力量。也许一直都会如此。
值得庆幸的是，只要梅根还愿意面对这个弱点，她显然就能将黑暗驱走。刚才那种紧绷的神情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她叹息一声，坐倒在地上，喃喃地说：「太好了，现在我的头以及我的手都很痛了。」
我虚弱地一笑，让我的枪落在地上，也像梅根一样坐下去，朝包围我们的无人机举起双手。它们大多是举着突击步枪的地面型机器人，不过也有几架飞在半空中。我很走运──它们没有再开火。
一个轮足机器人向我们靠近，它从底部向我们翻起一个小屏幕，屏幕中出现了一个背景模糊的身影。「刚才那个幻象是新芝加哥的炽焰，对不对？它完全蒙骗住了我的传感器。」那个声音说，「普通的幻象不可能有这种效果。你们使用的是什么科技？」
「我会告诉你，」梅根说，「只要别开枪。行行好。」她站起身。当她这样做的时候，也迅速用脚跟将一样东西向后踢了过来。
她的耳机。还侧卧在地上的我立刻将它握在手中，一翻身，假装抱紧流血的腿，掩饰自己的动作。我相信无人机没有发现我们的小动作。
「是吗？」那个声音说，「洗耳恭听。」
「次元影像。」梅根说，「它们不是幻影，而是来自于另一个真实的涟漪。」她面对着骑士鹰的机器人军队，让自己挡在战斗机器和我之间。现在那些机器人的枪口全都对准了她，如果它们杀死她，她就会转生。
我很感激她的保护，但星火啊，转生会对她产生难以预料的影响，更何况近来她在使用力量时一直都有异常反应。自从我们经历过巴比拉的事情之后，她还没有转生过。我希望她能够一直都不必转生。
我需要做些什么。我蜷起身，依然抓着我的腿。这种疼痛是真实的，我只能希望我的颤抖和失血能够让无人机不会注意我。我将头放在耳机上，悄悄地对着话筒。
「蜜兹？在吗？柯迪？亚伯拉罕？」
没有回答。
「不可能，」那个人对梅根说，「我曾经多次尝试过用引擎捕捉这种力量。我做不到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谁能做到。次元裂隙太过复杂、太过强大，不可能……」
我抬头瞥了梅根一眼，她高傲地站在强大的机器人军队面前。其实我知道，她的头一定痛得彷佛要裂开一样。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表情却和她的描述全然不同。她在拒绝堕落、拒绝曲膝，拒绝向任何人或力量低头，因而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妳是一名异能者，对不对？」那个声音的语调变得严厉，「没有什么科技、没有引擎。乔纳森在招募异能者？也就是说，他已经转变了？」
我无法压抑自己的惊呼。他怎么会知道教授的底细？我想要答案，但没有能力求取答案。我将头枕在地板上，突然感到昏昏欲睡。星火啊，我到底流了多少血？
当我的头再一次碰到耳机的时候，耳机中传来劈劈啪啪的声音，然后是蜜兹的喊话：「梅根？星火啊，和我说话！妳──」
「是我，蜜兹。」我悄声说。
「戴维？终于联络到你了！听着，我已经放置了炸弹要炸塌那条隧道。你们能从那里出来吗？我可以在你们通过之后把隧道炸掉。」
炸药。我向包围我们的无人机瞥了一眼。
梅根的幻象……
「现在就引爆，蜜兹。」我悄声说。
「你确定？」
「是的。」
然后，我打起了精神。
爆炸声在我们头顶响起。可能因为那是我正在期待的，以至于它听起来要比刚才更响亮。大块的金属掉落下来，正正落刚才的位置上，炮在距离我只有几吋远的地面──但我毫发无伤，梅根也一样。
那些机器人就像是一场小孩子的幻梦，被铁块压个粉碎。
梅根立刻回到我身边，一手从大腿上的枪套里拔出短枪，开始向残存的无人机射击。我从小腿的刀鞘里拔出匕首，举到面前。梅根向我瞥了一眼，「你是认真的？」
「至少这不是一把愚蠢的武士刀。」我嘟囔着，背靠着掉落的金属块站起身。随着落的尘埃逐渐减少，梅根也干掉了最后一架无人机，让它转着圈倒在地上。
我也站稳了脚跟──当然，一只脚跟，然后单腿跳过废墟，去捡我的枪。
「这又是从哪里来的？」梅根指着破开的天花板问。蜜兹的炸药没有完全将隧道炸塌。事实上，根据我的观察，这次塌陷和梅根制造出的那场幻象废墟完全一样。
「蜜兹说她可以在我们逃走之后把这个地方炸掉。」
「而你让她把这些大铁块都砸到我们的脑袋上？」梅根说着拿起我的枪，递给我，又抓住了她的步枪。
「我一直在想，妳的幻象来自于另外一个现实次元，对不对？而那个现实和我们的距离越近，妳把它拉过来的时候就越容易？妳那时已经很累了──」
「现在也很累。」
「──我认为妳所使用的现实一定和我们的世界非常接近。上方的爆炸，蜜兹已经放好了炸药，所以我猜她的爆炸会以同样的方式发生。」
梅根再次钻到我的手臂下面，帮我一瘸一拐地绕过那些废墟。一架无人机努力想要从掉落的金属块下面挣脱出来，又被她一枪放倒。「这样做也许不会成功，」她低声说，「其他真实次元中发生的事不一定会一丝不差地出现。你有可能把自己压成肉饼，戴维。」
「不管怎么说，我没有变成肉饼。」我说，「至少我们暂时是安全了……」
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另一些声音开始在走廊中回荡，从我们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金属的声音。螺旋桨声，还有金属的踏步声。
梅根看着我，然后又看看前方的森林出口。那里距离我们还有一百呎。
「我们快一点。」我说着向前蹒跚过去。
但梅根从肩膀上取下我的手臂，把我的手按在墙上，让我能一个人站稳。「你需要多一些时间。」她对我说。
「所以我们应该快一点。」
梅根从肩头拿下步枪，转身面对走廊。
「梅根！」
「那些掉下来的铁块能够充当盾牌。」她说，「我可以挡住它们很长一段时间。快走。」
「但──」
「戴维，拜托，走啊。」
我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面前，用力亲吻她。这举动扭到了我的腿，让疼痛如同火焰般烧灼我的半个身子。但这些都没有关系。梅根的个吻值得我这样做。
我放开她，然后我走了，依照她的指示。
我觉得自己很懦弱，但身为团队的一员，我必须明白其他人在某些任务上比我做得更好。而身为一个男人，我也应该知道，有时英雄只能让自己不死的女朋友去当。
但我一定会回来找她，无论生还是死。而且我很快就会回来。我不会让她的尸体被放进我看见的那些大缸里。我踉跄着爬上那段坡道，竭力不去想梅根会有怎样的遭遇。一旦那些无人机扑上来，她就必须给自己一枪。她不能冒险被生擒。
在我身后，梅根开火了。步枪射击的声音回荡在钢铁走廊里，无人机不断冲过来，倒在地上，自动武器正连续不停地开火。
我就要到达出口了。但我在外面的阳光里看到了黑影，我已经对那些无人机我抽出短枪的时候，身子歪了一下。幸运的是，那个影子变成一个身材健壮的黑人，穿着黑色的紧身衣，额头上又戴着夜视镜，两只手端着一杆非常、非常大的枪。亚伯拉罕在看到时候骂了一声，语调里还带着一点他的法国口音。
「怎么样？」他一边说一边跑下斜坡，「梅根呢？」
「她掩护我撤退，」我说，「她想让我们先走。」
亚伯拉罕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点点头，转过身打算陪我走最后一段斜坡。「你被发现之后，外面的无人机就全都后撤到城堡里面去了。」他说，「其他人都在吉普车里。」
看来我们有机会。
「她是异能者。」
我吓了一跳，急忙环视周围。这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有一架无人机找到我们了？
不是。隧道墙壁上的一块屏幕亮了起来，刚才那个站在模糊背景前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正面对着我们。
「戴维？」亚伯拉罕站在出口中的阳光下对我说，「我们走。」
「她是异能者。」我却对着那块屏幕开了口。这个身影……是不是有些熟悉？
屏幕中的一盏灯忽然亮起来，扫去里面的阴影，露出一名身材矮胖的老者。他的圆脑袋上只剩下不多的几绺白发，立在头顶上几乎就像是一顶王冠。我曾经看过他。看过一次。在教授的一张许多年前的老照片里。
「我今天见到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那个人说，「它让我很好奇。你就是那个被他们称作钢铁杀手的人，对不对？是的……那个从新芝加哥来的孩子。你不是一直在杀害异能者吗？」
「我只杀该杀的人。」我回答。
「乔纳森‧斐德烈斯呢？」
「乔纳森‧斐德烈斯已经不存在了。」亚伯拉罕轻声说，「只有异能者绿光留下来。我们要做好必须做的事。」
我什么都没说。并非是我不同意亚伯拉罕，但这样的话实在太难以说出口。
那个人审视着我们。突然间，我们身后的枪声平息了。「我已经召回了我的机器。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我用晕倒回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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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梅根没有回答。但我知道她说的是谁。祸星。祸星，天空上的那个红点，那颗预告了异能者到来的新星……它本身就是一个异能者。机缘巧合之下，我知道祸星在发觉异能者的恐惧和他们的弱点有关连之后极端震怒，而我们才由此发现了克制梅根受侵蚀的方法。
无人机的射击停止了。
「这次塌陷是某种幻觉，对不对？」刚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回荡在走廊中，「你们杀死了哪个异能者才得到这样的科技？是谁给了你们制造引擎的方法？」
至少他和我们打交道的方式又变成了说话，而不是子弹。
「梅根，」我握住她的手臂，「梅根，看着我。」
梅根专注地看着我，这对她似乎有一些K助，但那份狂野依旧留在她的眼睛里。我很想向后退，让她将这股力量发泄出来。也许这样能拯救我们。
但这也会毁了她。当教授屈服于自身力量所带来的黑暗时，他不眨眼地杀死了自己的朋友。他毕生都致力于保护其他人，现在却完全成了自己力量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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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只要梅根还愿意面对这个弱点，她显然就能将黑暗驱走。刚才那种紧绷的神情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她叹息一声，坐倒在地上，喃喃地说：「太好了，现在我的头以及我的手都很痛了。」
我虚弱地一笑，让我的枪落在地上，也像梅根一样坐下去，朝包围我们的无人机举起双手。它们大多是举着突击步枪的地面型机器人，不过也有几架飞在半空中。我很走运──它们没有再开火。
一个轮足机器人向我们靠近，它从底部向我们翻起一个小屏幕，屏幕中出现了一个背景模糊的身影。「刚才那个幻象是新芝加哥的炽焰，对不对？它完全蒙骗住了我的传感器。」那个声音说，「普通的幻象不可能有这种效果。你们使用的是什么科技？」
「我会告诉你，」梅根说，「只要别开枪。行行好。」她站起身。当她这样做的时候，也迅速用脚跟将一样东西向后踢了过来。
她的耳机。还侧卧在地上的我立刻将它握在手中，一翻身，假装抱紧流血的腿，掩饰自己的动作。我相信无人机没有发现我们的小动作。
「是吗？」那个声音说，「洗耳恭听。」
「次元影像。」梅根说，「它们不是幻影，而是来自于另一个真实的涟漪。」她面对着骑士鹰的机器人军队，让自己挡在战斗机器和我之间。现在那些机器人的枪口全都对准了她，如果它们杀死她，她就会转生。
我很感激她的保护，但星火啊，转生会对她产生难以预料的影响，更何况近来她在使用力量时一直都有异常反应。自从我们经历过巴比拉的事情之后，她还没有转生过。我希望她能够一直都不必转生。
我需要做些什么。我蜷起身，依然抓着我的腿。这种疼痛是真实的，我只能希望我的颤抖和失血能够让无人机不会注意我。我将头放在耳机上，悄悄地对着话筒。
「蜜兹？在吗？柯迪？亚伯拉罕？」
没有回答。
「不可能，」那个人对梅根说，「我曾经多次尝试过用引擎捕捉这种力量。我做不到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谁能做到。次元裂隙太过复杂、太过强大，不可能……」
我抬头瞥了梅根一眼，她高傲地站在强大的机器人军队面前。其实我知道，她的头一定痛得彷佛要裂开一样。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表情却和她的描述全然不同。她在拒绝堕落、拒绝曲膝，拒绝向任何人或力量低头，因而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妳是一名异能者，对不对？」那个声音的语调变得严厉，「没有什么科技、没有引擎。乔纳森在招募异能者？也就是说，他已经转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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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的头再一次碰到耳机的时候，耳机中传来劈劈啪啪的声音，然后是蜜兹的喊话：「梅根？星火啊，和我说话！妳──」
「是我，蜜兹。」我悄声说。
「戴维？终于联络到你了！听着，我已经放置了炸弹要炸塌那条隧道。你们能从那里出来吗？我可以在你们通过之后把隧道炸掉。」
炸药。我向包围我们的无人机瞥了一眼。
梅根的幻象……
「现在就引爆，蜜兹。」我悄声说。
「你确定？」
「是的。」
然后，我打起了精神。
爆炸声在我们头顶响起。可能因为那是我正在期待的，以至于它听起来要比刚才更响亮。大块的金属掉落下来，正正落刚才的位置上，炮在距离我只有几吋远的地面──但我毫发无伤，梅根也一样。
那些机器人就像是一场小孩子的幻梦，被铁块压个粉碎。
梅根立刻回到我身边，一手从大腿上的枪套里拔出短枪，开始向残存的无人机射击。我从小腿的刀鞘里拔出匕首，举到面前。梅根向我瞥了一眼，「你是认真的？」
「至少这不是一把愚蠢的武士刀。」我嘟囔着，背靠着掉落的金属块站起身。随着落的尘埃逐渐减少，梅根也干掉了最后一架无人机，让它转着圈倒在地上。
我也站稳了脚跟──当然，一只脚跟，然后单腿跳过废墟，去捡我的枪。
「这又是从哪里来的？」梅根指着破开的天花板问。蜜兹的炸药没有完全将隧道炸塌。事实上，根据我的观察，这次塌陷和梅根制造出的那场幻象废墟完全一样。
「蜜兹说她可以在我们逃走之后把这个地方炸掉。」
「而你让她把这些大铁块都砸到我们的脑袋上？」梅根说着拿起我的枪，递给我，又抓住了她的步枪。
「我一直在想，妳的幻象来自于另外一个现实次元，对不对？而那个现实和我们的距离越近，妳把它拉过来的时候就越容易？妳那时已经很累了──」
「现在也很累。」
「──我认为妳所使用的现实一定和我们的世界非常接近。上方的爆炸，蜜兹已经放好了炸药，所以我猜她的爆炸会以同样的方式发生。」
梅根再次钻到我的手臂下面，帮我一瘸一拐地绕过那些废墟。一架无人机努力想要从掉落的金属块下面挣脱出来，又被她一枪放倒。「这样做也许不会成功，」她低声说，「其他真实次元中发生的事不一定会一丝不差地出现。你有可能把自己压成肉饼，戴维。」
「不管怎么说，我没有变成肉饼。」我说，「至少我们暂时是安全了……」
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另一些声音开始在走廊中回荡，从我们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金属的声音。螺旋桨声，还有金属的踏步声。
梅根看着我，然后又看看前方的森林出口。那里距离我们还有一百呎。
「我们快一点。」我说着向前蹒跚过去。
但梅根从肩膀上取下我的手臂，把我的手按在墙上，让我能一个人站稳。「你需要多一些时间。」她对我说。
「所以我们应该快一点。」
梅根从肩头拿下步枪，转身面对走廊。
「梅根！」
「那些掉下来的铁块能够充当盾牌。」她说，「我可以挡住它们很长一段时间。快走。」
「但──」
「戴维，拜托，走啊。」
我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面前，用力亲吻她。这举动扭到了我的腿，让疼痛如同火焰般烧灼我的半个身子。但这些都没有关系。梅根的个吻值得我这样做。
我放开她，然后我走了，依照她的指示。
我觉得自己很懦弱，但身为团队的一员，我必须明白其他人在某些任务上比我做得更好。而身为一个男人，我也应该知道，有时英雄只能让自己不死的女朋友去当。
但我一定会回来找她，无论生还是死。而且我很快就会回来。我不会让她的尸体被放进我看见的那些大缸里。我踉跄着爬上那段坡道，竭力不去想梅根会有怎样的遭遇。一旦那些无人机扑上来，她就必须给自己一枪。她不能冒险被生擒。
在我身后，梅根开火了。步枪射击的声音回荡在钢铁走廊里，无人机不断冲过来，倒在地上，自动武器正连续不停地开火。
我就要到达出口了。但我在外面的阳光里看到了黑影，我已经对那些无人机我抽出短枪的时候，身子歪了一下。幸运的是，那个影子变成一个身材健壮的黑人，穿着黑色的紧身衣，额头上又戴着夜视镜，两只手端着一杆非常、非常大的枪。亚伯拉罕在看到时候骂了一声，语调里还带着一点他的法国口音。
「怎么样？」他一边说一边跑下斜坡，「梅根呢？」
「她掩护我撤退，」我说，「她想让我们先走。」
亚伯拉罕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点点头，转过身打算陪我走最后一段斜坡。「你被发现之后，外面的无人机就全都后撤到城堡里面去了。」他说，「其他人都在吉普车里。」
看来我们有机会。
「她是异能者。」
我吓了一跳，急忙环视周围。这声音是从前面传来的，有一架无人机找到我们了？
不是。隧道墙壁上的一块屏幕亮了起来，刚才那个站在模糊背景前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正面对着我们。
「戴维？」亚伯拉罕站在出口中的阳光下对我说，「我们走。」
「她是异能者。」我却对着那块屏幕开了口。这个身影……是不是有些熟悉？
屏幕中的一盏灯忽然亮起来，扫去里面的阴影，露出一名身材矮胖的老者。他的圆脑袋上只剩下不多的几绺白发，立在头顶上几乎就像是一顶王冠。我曾经看过他。看过一次。在教授的一张许多年前的老照片里。
「我今天见到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那个人说，「它让我很好奇。你就是那个被他们称作钢铁杀手的人，对不对？是的……那个从新芝加哥来的孩子。你不是一直在杀害异能者吗？」
「我只杀该杀的人。」我回答。
「乔纳森‧斐德烈斯呢？」
「乔纳森‧斐德烈斯已经不存在了。」亚伯拉罕轻声说，「只有异能者绿光留下来。我们要做好必须做的事。」
我什么都没说。并非是我不同意亚伯拉罕，但这样的话实在太难以说出口。
那个人审视着我们。突然间，我们身后的枪声平息了。「我已经召回了我的机器。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我用晕倒回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