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在眼睛识别出异能者。但事实是，我在审判者之中生活的最初几个星期里，有两个异能者证明了我是错的。
有一种说法，拥有强大力量的异能者也有着与众不同的外表。他们高高在上，微笑中充满自信。他们是那样非同寻常，就像是一个虔诚念诵悼词的人突然打出的一个嗝。
教授还是我最后见到他的模样，身上穿着黑色的实验室外套，两只手闪烁着微弱的绿光，一头灰发和他强壮的体格很不相潮。教授非常强健魁梧，就像是一堵石墙，或者是一部推土机。你肯定不会将这样的人和优雅连在一起，而且绝对不会想挡这个人的路。
他大步行走在灰白色的街道上，一个圆球形力场跟随在后，里面困住了一个人。黑色长发遮住那个人的脸，她的身上穿着中式旗袍。是风暴，带来雨水、让庄稼飞速生长的异能者。刚才和我交谈的那个女人说她在反抗教授的统治。
看来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教授停在我藏身的商店门外，转过身，朝街边建筑物的窗户里望进来。我向后退，心脏飞快地跳动。他似乎正在寻找某种东西。
星火啊！该怎么办？逃走？我的步枪还在背包里，被拆成零件，但我的腰带里还有一把手枪，就在我的衬衫下。外面的卫兵完全不管我身上是否有枪，就像亚伯拉罕说的那样。他们显然不在乎城中的人有没有武装，似乎还期待我们有武器。
是的，枪对教授没什么用处。他是高等异能者，更有两种基础无敌能力。他的力场能够保护他免受伤害，就算受伤，也能迅速治疗自己。
不过我还是从腰带上拔出手枪。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挤到一起，一声不响。如果这里还有别的出路，他们可能早就逃走了──不过也不一定。有许多人在异能者到来时，宁可藏起来也不愿意逃走。他们认为唯一安全的方式就是把脑袋钻进沙子里，一直等到异能者离开。
我再次向门外窥望，心脏发出雷鸣般的跳动声。教授没有移动，但他已经从我们的房子面前转过身，开始调查对街的建筑。我急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以免它们流进眼睛，然后从口袋中拿出耳机，戴在头上。
「有人见到戴维吗？」柯迪正在说话。
「我在最后一趟的时候从他身边走过去。」亚伯拉罕说，「我觉得他应该在靠近仓库的地方。离教授很远。」
「是的，我看到他了。」我悄声说。
「戴维！」是梅根的声音，「你在哪里？快躲起来。教授正在街上走动。」
「我看得到，」我说，「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家的位置？」
「我有一个很好的观察点，」柯迪说，「距离目标大约五十码，在一栋房子的二楼，扇敞开的窗户。现在我正盯着他呢。」
「梅根逮住我，」亚伯拉罕说，「把我拖到了一个角落里。我们在往东的另一条街上，在看着柯迪向我们手机里发送的画面。」
「待在原位，」我悄声说，「蜜兹？」
「还没有她的回音。」亚伯拉罕回答。
「我在这里。」蜜兹说，很明显在喘气。「天哪，我差一点撞上他，伙计们。」
「妳在哪里？」我问。
「逃走了。我这条街和我们搬东那条街垂直，我待在一个市场里，或者类似的房子吧。大家都在这里，真的很挤。」
「留在原位，」我悄声说，「接收柯迪的画面。这也许和我们无关，他显然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抓住了风暴，还有……星火啊。」
「什么？」蜜兹问。
教授在发光。浅绿色的光芒从他的身上向四周扩展。他在街道上缓缓地转动着，高声吼叫：「你要出来吗？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出来！」
我痛恨听到教授的声音这么……像一个异能者。他的声线一直都很浑厚，但现在不一样。他的语调显得如此专横、威势迫人、怒不可遏。我握住手枪的手开始流汗。在我的身后，一个孩子哭泣了起来。
「我要把他引开。」我悄声说。
「什么！」梅根问。
「没时间了，」我挺直身子，「如果他为了寻找我而开始撕碎这里，他会杀死很多必须引开他的注意力。」
「戴维，不，」梅根说，「我要去你那里，只要……」
教授向前伸出手臂，指向他眼前的建筑物──那不是我所在的房子，而是对街的一座公寓。它大约有八层楼高，完全由粉色和灰色的盐块组成。
随着教授一摆手，它便蒸发了。
在新芝加哥，我看见过他用自身的力量做出不可思议的事。他曾经与执法队对峙，毁掉了他们的武器、子弹和护甲。但那些无法和他的这么一下相比。只是一眨眼，一栋高大的建筑物就变成了粉末。
教授力量摧毁的不仅是盐块建筑，还有其内部的一切结构、布置，让里头的人都直直摔在地面上，人体落地的可怕撞击声和痛苦的哀嚎声交织成一片。只有一个人除外，他飘浮在大约二十呎高的空中，平举两把乌兹冲锋枪，开始向教授射击。
子弹当然没有效。转瞬之间，半空中那个人就被闪光的绿色力场包裹住。他丢下冲锋枪，慌乱地用双手摸索这个将自己困住的牢狱。
教授一攥拳，力场球收缩成一个篮球大小，把里面的异能者压成肉酱。
我转过头，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这……这就是他对艾克赛尔和瓦珥做的事。
「假警报，」柯迪上线说，明显是松了口气，「他不是在找我们。他在猎杀依然追随窃贼的异能者。」
教授释放力场球，将那个死亡的异能者丢在地上，变成作呕的一滩血肉。在我旁边的一商店里，另一个人走到大街上。那是一个年轻人，还不到二十岁，松松地系着一条领带，戴着帽子。他和教授对视片刻，然后单膝跪倒，低下头。
一个光球出现在他的身周，这个年轻人惶恐地抬起头。教授伸出一只手掌，彷佛在掂量这个新的追随者，然后他将手向旁边一摆，光球消失了。
「记住这种感觉，小异能者。」教授说，「我相信你就是被他们称作发电机的那个人。我接受你的效忠，尽管慢了点。你的主人在哪里？」
年轻人呑口口水才说：「我以前的主人？」他的声音很不稳定，「他是个懦夫，大人，他逃走了。」
「他今天早些时候还和你在一起，」教授说，「他去什么地方？」
那个年轻人的手发抖地沿街一指。「在隔一条街的地方有个密室，他禁止我们跟随他。我可以为您带路。」
教授一挥手。那个年轻人迈着两条还有些打晃的腿，从他身边跑了过去。教授将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却又突然停下脚步。
我的呼吸停在喉咙里。出了什么问题？
教授朝我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低下头，看着我丢下的箱子。那只箱子的侧面撞破了，用脚踢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似乎在思考什么。
「大人？」那个年轻人问。
教授从箱子前转过身，大步跟上年轻人。他的实验室外套随着他的动作飘飞起来，裹挟住风暴的力场球像一个顺从的宠物跟随着他，里头的女子一直没有抬起头。
我放松，背靠在墙，垂下手中的枪。「蜜兹，」我上线悄声说，「他朝妳的方向去了。」
「听起来他是在寻找窃贼。」梅根上线说，「我们恰巧撞上他对这座城市统治者的最后攻击。我们的运气可真好啊。」
「我会用我的瞄准镜跟踪他。」柯迪说，「但等他走上另一条街，我就看不到他了。小子，你想让我我继续监视他还是留在原位？」
「这么靠近他很危险，」亚伯拉罕说，「只要他瞄到我们一眼……」
「是的，」柯迪说，「但在我们决定把他打倒之前，我非常想知道他有怎样的能力。他对那个建筑物做的……让碎震器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很好的比喻。」我心不在焉地说，「我们需要知道他和窃贼正面交战的结果，如果那样的事情发生的话。柯迪，看看你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位置。蜜兹，我非常希望妳离开那里。」
「努力中，」蜜兹哼唧着说，「我被挂在一个许多人的房间里，而且……呃。我不知道我还有多久能出去，伙计们……」
好吧，我们的成员之一有危险，我们不能躲在后面。「梅根准备好吸引教授的注意力。亚伯拉罕和梅根待在一起。」
我深吸一口气，「我要去跟踪教授了。」
没有人反对。他们相信我。我背起背包，来到门边──没有时间组装我的哥特沙克尔了──再次透过飘摆的布帘向外窥探。在钻出去之前，我又向房间里的其他人瞥了一眼。
所有人──带着孩子的男人，曾经和我说话的女人──他们都目瞪口呆地盯着我。
「你说你要去跟踪那个异能者？」那个男人问，「你疯啦？」
「不。」那个女人轻声说，「你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对不对？那些还在坚持战斗的人。我听说你们全都在纽约被杀死了。」
「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妳见过我。」我说完举起枪，向他们敬礼，然后悄然走到了空旷的街道上。
我在被教授注意到的箱子前停下脚步，推动它。
这只被我丢下的箱子里面装满了食物，那种来自于还有工厂的城市，能够通过贸易获得的包装食物：豆子、罐装鸡肉、碳酸汽水。我点点头，然后快步朝教授离开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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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说法，拥有强大力量的异能者也有着与众不同的外表。他们高高在上，微笑中充满自信。他们是那样非同寻常，就像是一个虔诚念诵悼词的人突然打出的一个嗝。
教授还是我最后见到他的模样，身上穿着黑色的实验室外套，两只手闪烁着微弱的绿光，一头灰发和他强壮的体格很不相潮。教授非常强健魁梧，就像是一堵石墙，或者是一部推土机。你肯定不会将这样的人和优雅连在一起，而且绝对不会想挡这个人的路。
他大步行走在灰白色的街道上，一个圆球形力场跟随在后，里面困住了一个人。黑色长发遮住那个人的脸，她的身上穿着中式旗袍。是风暴，带来雨水、让庄稼飞速生长的异能者。刚才和我交谈的那个女人说她在反抗教授的统治。
看来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教授停在我藏身的商店门外，转过身，朝街边建筑物的窗户里望进来。我向后退，心脏飞快地跳动。他似乎正在寻找某种东西。
星火啊！该怎么办？逃走？我的步枪还在背包里，被拆成零件，但我的腰带里还有一把手枪，就在我的衬衫下。外面的卫兵完全不管我身上是否有枪，就像亚伯拉罕说的那样。他们显然不在乎城中的人有没有武装，似乎还期待我们有武器。
是的，枪对教授没什么用处。他是高等异能者，更有两种基础无敌能力。他的力场能够保护他免受伤害，就算受伤，也能迅速治疗自己。
不过我还是从腰带上拔出手枪。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挤到一起，一声不响。如果这里还有别的出路，他们可能早就逃走了──不过也不一定。有许多人在异能者到来时，宁可藏起来也不愿意逃走。他们认为唯一安全的方式就是把脑袋钻进沙子里，一直等到异能者离开。
我再次向门外窥望，心脏发出雷鸣般的跳动声。教授没有移动，但他已经从我们的房子面前转过身，开始调查对街的建筑。我急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以免它们流进眼睛，然后从口袋中拿出耳机，戴在头上。
「有人见到戴维吗？」柯迪正在说话。
「我在最后一趟的时候从他身边走过去。」亚伯拉罕说，「我觉得他应该在靠近仓库的地方。离教授很远。」
「是的，我看到他了。」我悄声说。
「戴维！」是梅根的声音，「你在哪里？快躲起来。教授正在街上走动。」
「我看得到，」我说，「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家的位置？」
「我有一个很好的观察点，」柯迪说，「距离目标大约五十码，在一栋房子的二楼，扇敞开的窗户。现在我正盯着他呢。」
「梅根逮住我，」亚伯拉罕说，「把我拖到了一个角落里。我们在往东的另一条街上，在看着柯迪向我们手机里发送的画面。」
「待在原位，」我悄声说，「蜜兹？」
「还没有她的回音。」亚伯拉罕回答。
「我在这里。」蜜兹说，很明显在喘气。「天哪，我差一点撞上他，伙计们。」
「妳在哪里？」我问。
「逃走了。我这条街和我们搬东那条街垂直，我待在一个市场里，或者类似的房子吧。大家都在这里，真的很挤。」
「留在原位，」我悄声说，「接收柯迪的画面。这也许和我们无关，他显然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抓住了风暴，还有……星火啊。」
「什么？」蜜兹问。
教授在发光。浅绿色的光芒从他的身上向四周扩展。他在街道上缓缓地转动着，高声吼叫：「你要出来吗？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出来！」
我痛恨听到教授的声音这么……像一个异能者。他的声线一直都很浑厚，但现在不一样。他的语调显得如此专横、威势迫人、怒不可遏。我握住手枪的手开始流汗。在我的身后，一个孩子哭泣了起来。
「我要把他引开。」我悄声说。
「什么！」梅根问。
「没时间了，」我挺直身子，「如果他为了寻找我而开始撕碎这里，他会杀死很多必须引开他的注意力。」
「戴维，不，」梅根说，「我要去你那里，只要……」
教授向前伸出手臂，指向他眼前的建筑物──那不是我所在的房子，而是对街的一座公寓。它大约有八层楼高，完全由粉色和灰色的盐块组成。
随着教授一摆手，它便蒸发了。
在新芝加哥，我看见过他用自身的力量做出不可思议的事。他曾经与执法队对峙，毁掉了他们的武器、子弹和护甲。但那些无法和他的这么一下相比。只是一眨眼，一栋高大的建筑物就变成了粉末。
教授力量摧毁的不仅是盐块建筑，还有其内部的一切结构、布置，让里头的人都直直摔在地面上，人体落地的可怕撞击声和痛苦的哀嚎声交织成一片。只有一个人除外，他飘浮在大约二十呎高的空中，平举两把乌兹冲锋枪，开始向教授射击。
子弹当然没有效。转瞬之间，半空中那个人就被闪光的绿色力场包裹住。他丢下冲锋枪，慌乱地用双手摸索这个将自己困住的牢狱。
教授一攥拳，力场球收缩成一个篮球大小，把里面的异能者压成肉酱。
我转过头，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这……这就是他对艾克赛尔和瓦珥做的事。
「假警报，」柯迪上线说，明显是松了口气，「他不是在找我们。他在猎杀依然追随窃贼的异能者。」
教授释放力场球，将那个死亡的异能者丢在地上，变成作呕的一滩血肉。在我旁边的一商店里，另一个人走到大街上。那是一个年轻人，还不到二十岁，松松地系着一条领带，戴着帽子。他和教授对视片刻，然后单膝跪倒，低下头。
一个光球出现在他的身周，这个年轻人惶恐地抬起头。教授伸出一只手掌，彷佛在掂量这个新的追随者，然后他将手向旁边一摆，光球消失了。
「记住这种感觉，小异能者。」教授说，「我相信你就是被他们称作发电机的那个人。我接受你的效忠，尽管慢了点。你的主人在哪里？」
年轻人呑口口水才说：「我以前的主人？」他的声音很不稳定，「他是个懦夫，大人，他逃走了。」
「他今天早些时候还和你在一起，」教授说，「他去什么地方？」
那个年轻人的手发抖地沿街一指。「在隔一条街的地方有个密室，他禁止我们跟随他。我可以为您带路。」
教授一挥手。那个年轻人迈着两条还有些打晃的腿，从他身边跑了过去。教授将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却又突然停下脚步。
我的呼吸停在喉咙里。出了什么问题？
教授朝我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低下头，看着我丢下的箱子。那只箱子的侧面撞破了，用脚踢了一下箱子里的东西，似乎在思考什么。
「大人？」那个年轻人问。
教授从箱子前转过身，大步跟上年轻人。他的实验室外套随着他的动作飘飞起来，裹挟住风暴的力场球像一个顺从的宠物跟随着他，里头的女子一直没有抬起头。
我放松，背靠在墙，垂下手中的枪。「蜜兹，」我上线悄声说，「他朝妳的方向去了。」
「听起来他是在寻找窃贼。」梅根上线说，「我们恰巧撞上他对这座城市统治者的最后攻击。我们的运气可真好啊。」
「我会用我的瞄准镜跟踪他。」柯迪说，「但等他走上另一条街，我就看不到他了。小子，你想让我我继续监视他还是留在原位？」
「这么靠近他很危险，」亚伯拉罕说，「只要他瞄到我们一眼……」
「是的，」柯迪说，「但在我们决定把他打倒之前，我非常想知道他有怎样的能力。他对那个建筑物做的……让碎震器看起来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很好的比喻。」我心不在焉地说，「我们需要知道他和窃贼正面交战的结果，如果那样的事情发生的话。柯迪，看看你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位置。蜜兹，我非常希望妳离开那里。」
「努力中，」蜜兹哼唧着说，「我被挂在一个许多人的房间里，而且……呃。我不知道我还有多久能出去，伙计们……」
好吧，我们的成员之一有危险，我们不能躲在后面。「梅根准备好吸引教授的注意力。亚伯拉罕和梅根待在一起。」
我深吸一口气，「我要去跟踪教授了。」
没有人反对。他们相信我。我背起背包，来到门边──没有时间组装我的哥特沙克尔了──再次透过飘摆的布帘向外窥探。在钻出去之前，我又向房间里的其他人瞥了一眼。
所有人──带着孩子的男人，曾经和我说话的女人──他们都目瞪口呆地盯着我。
「你说你要去跟踪那个异能者？」那个男人问，「你疯啦？」
「不。」那个女人轻声说，「你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对不对？那些还在坚持战斗的人。我听说你们全都在纽约被杀死了。」
「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妳见过我。」我说完举起枪，向他们敬礼，然后悄然走到了空旷的街道上。
我在被教授注意到的箱子前停下脚步，推动它。
这只被我丢下的箱子里面装满了食物，那种来自于还有工厂的城市，能够通过贸易获得的包装食物：豆子、罐装鸡肉、碳酸汽水。我点点头，然后快步朝教授离开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