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这一次，我没有在另一个世界里掉下二十呎，这一点实在很好。我只是在一个平静屋顶上打了个滚。这不是摩天大厦，只是一幢公寓，不过也相当高。
没有任何东西变成粉末、没有枪声，更是完全没有教授的碎震器能量那种令人心慌的嗡鸣，只有宁静的夜空。非常美丽……也没有那颗高高在上瞪视我们的红点。
我手中紧攥着那只培养皿，躺在屋顶上，凝视着天空，连续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也许是我曾经做过的最疯狂的事。不过至今为止，我的生活一直都是在走钢索。
「你。」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翻过身，跪立起来，一个拳头里紧抓着教授的细胞，另一只手举起手枪。炽焰正盘旋在屋顶旁边，浑身光明、耀眼夺目，皮肤和衣服上都是盘旋的火苗。子弹无法伤害一名火焰异能者，它们在能够造成杀伤以前就被熔化了。我会不会只是从一种死法换成了另一种死法？
我必须拖延时刻，直到返回我自己的世界。我心想，只是……我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如果梅根不主动把我拉回去，我就要一直待在这里吗？这种次元的转变不会是永久的吧，会吗？
炽焰显得那样神秘莫测，高温光环和火焰让他周围的空气也发生了扭曲。终于，他踏上屋顶，令我惊讶的是，他的火焰熄灭了。衣服从火蛇后面显现出来──一件夹克，里面是紧身Ｔ恤，下身是条牛仔长裤。火焰还留在他的手臂上，但已经小了很多，就像是即将熄灭的营火灰烬上最后一点火苗。他的面孔和我以前见过的一模一样。
「你对塔维做了什么？」他质问我，「如果你伤害了她……」
我舔舔嘴唇，这里实在是干得要命，空气中充满了咸味。「我……」又一次，愧疚感狠地敲了我的脑袋一下，就像是我在工厂午餐时想要多偷走一个小松饼，结果吃了一记厨娘的拳头，「她被吸进了我的世界。」
「那么蒂雅是对的。你们正在主动将我们拉进你们的次元？」他大步向前，火焰再次从他的身上窜起，「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有什么阴谋？」
我连滚带爬地在屋顶上向后退。「不是那样！噢，是的，我们不知道──一开始梅根不知道──我是说……我们并不是──」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谢天谢地，炽焰停住了脚步，火焰也随之变弱。「灰尘啊，你被吓坏了。」他深吸一口气，「那么，你能带塔维回来吗？我们正在忙，很需要她。」
「蒂雅……」我放下枪，开始试图搞清楚眼前的状况，「等等，你也是审判者？」
「就因为如此，你们才会将我拉进你们的世界？」他问，「那个世界里没有我？」
「我……觉得你在那里是个女孩。」我说。而且还和我在一起了。我以前就注意到他们的相似之处。炽焰有一头金发，如果忽略掉他的阳刚气质，那么他的面部线条和梅根很相似。
「是的……」他点点头，「我注意到她了。她就是那个把我拉过去的人。想到我也许有个姊妹，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世界，这种感觉还满奇怪的。」
一团闪光点亮了附近的一座建筑物──一座高高耸立的圆形建筑。锋锐高塔？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在伊尔迪希亚的同一条街上。只不过是在那座塔外的一座建筑物的顶端，有些像是柯迪埋伏的那种高楼。
炽焰向发生爆炸的地方转过身骂了一声，然后对我说：「留在这里，我等一下再和你说话。」
「等等，」我说着站了起来。那种爆炸……感觉很熟悉，「灭除。那团光是灭除造成的，对不对？」
「你认识他？」炽焰转头看着我。
「是的，」我努考着自己看到的一切，「既然你能做出这种判断。为什么──」
「等等，」炽焰将手放在自己的耳朵上，「是的，我看到了。他来锋锐高塔了。妳是的。」他一边说话，一边斜睨着那座更高的圆塔，「我想去会会他。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在引诱我，蒂雅。我们终究要与他一战。」
我有些犹豫地走到炽焰身边，他正站在这幢高楼的边缘。这里和我的世界有这么多不同，又有这么多是一样的。灭除、伊尔迪希亚还蒂雅？那么塔维……是她的女儿？
灭除掀起的热浪涌了过来，那是不断脉动的强大热能。盐不会燃烧，但灭除一直在向外辐射高热。那里有一些影子在晃动。我瞇起眼睛，发现了几个火光映出的黑影──有人正从窗户跳出来。
「灰尘啊！」炽焰说，「蒂雅，那里有人。他们为了躲避灭除的高温，正在往楼下跳。我要上了。」
炽焰的身上发出火光，跃入半空──但我知道，他不可能及时赶到那里。锋锐高塔距离太远，而那些人的掉落速度又太快。我的心一沉。这是多么可怕的选择：被灭除烧死，或者摔死在地上？我想要转开目光，但我做不到。那些人太可怜了。
有人从那幢炽热的大楼顶端跳下。他的双手在发光，身上披着一件银色斗篷。他在空中划出一道壮美的弧线，就像是一颗流星，一道灿烂、强而有力的闪电。他向那些掉落的人直扑过去。我屏住呼吸，看他抱住第一个人、第二个人。
我向后踉跄一步。不。
炽焰转了个身，又落在我身边。「没关系了，」他对蒂雅说话的时候，身上的一部分火焰熄灭了。「他及时赶到了。我早就应该知道，他什么时候迟到过？」
我认识那个飞翔的人。黑色的衣服、强壮的身躯。即使隔得这么遥远、即使夜色昏暗，我还是认出了那个人。我曾经用一生时间研究他、监视他、猎杀他。
「钢铁心，」我悄声说。然后我用力摇摇头，抓住炽焰，完全忘记了他身上的烈火。幸好那些火舌在我碰到他的时候全部熄灭，我并没有被烧伤。「钢铁心在帮助你们？」
「当然。」炽焰皱起眉。
「钢铁心……」我说，「钢铁心不是坏人？」
炽焰向我扬起一道眉，彷佛我是个疯子。
「也没有祸星。」我一边说，一边望向天空。
「祸星？」
「那颗红色的行星！」我说，「带来异能者的那颗星星。」
「启明星？」炽焰说，「它在到来之后一年消失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
「你感觉到黑暗了吗？」我继续问，「那种将自私之心施加给每一个异能的黑暗？」
「你再说什么，查尔斯顿？」
没有祸星、没有黑暗、一位善良的钢铁心。
星火啊！
「这改变了一切。」我喃喃自语。
「听着，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一定会见到他。」炽焰说，「他拒绝相信我的所见所闻，所以他必须和你谈谈。」
「为什么是我？他怎么会在意我？」
「这是因为，」炽焰说，「他杀死了你。」
在我的世界里，我杀死了他。在这里，他杀死了我。「这是怎么发生的？我必须……」
我感觉到一阵波动，空间的一丝颤抖。「我要走了，」我说话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消失，「我停不下来。我们会送塔维回来。告诉他……告诉他，我会回来。我必须──」
「──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话说完了，但炽焰也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卨楼的楼顶，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满是灰尘和闪光的房间。两名异能者正在战斗。他们擦过教授的房间，又进入走廊，到/我的右边，那里大部分的走廊墙壁都消失了。
我不在的时候，卫兵赶到了。他们在走廊转角列队，靠近我藏身的地方。他们将塔维当目标，向她射出一阵阵弹雨。
没有祸星……
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很容易就找到了蒂雅。她还在发疯般地操作另一个套房中的计算机──就在我前方稍左一点。一股盐粉落在我的头顶上，天花板正在发出呻吟。
我回过头，看见梅根正大步经过套房，向我走来。她的个子很高，高昂着头，神情坚定，双手放在身侧，每根手指都带着一缕真实的涟漪。一名力量达到岩峰的高等异能者。
她看着我，目露凶光。
没错。我现在有一个更大的问题要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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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东西变成粉末、没有枪声，更是完全没有教授的碎震器能量那种令人心慌的嗡鸣，只有宁静的夜空。非常美丽……也没有那颗高高在上瞪视我们的红点。
我手中紧攥着那只培养皿，躺在屋顶上，凝视着天空，连续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也许是我曾经做过的最疯狂的事。不过至今为止，我的生活一直都是在走钢索。
「你。」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翻过身，跪立起来，一个拳头里紧抓着教授的细胞，另一只手举起手枪。炽焰正盘旋在屋顶旁边，浑身光明、耀眼夺目，皮肤和衣服上都是盘旋的火苗。子弹无法伤害一名火焰异能者，它们在能够造成杀伤以前就被熔化了。我会不会只是从一种死法换成了另一种死法？
我必须拖延时刻，直到返回我自己的世界。我心想，只是……我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如果梅根不主动把我拉回去，我就要一直待在这里吗？这种次元的转变不会是永久的吧，会吗？
炽焰显得那样神秘莫测，高温光环和火焰让他周围的空气也发生了扭曲。终于，他踏上屋顶，令我惊讶的是，他的火焰熄灭了。衣服从火蛇后面显现出来──一件夹克，里面是紧身Ｔ恤，下身是条牛仔长裤。火焰还留在他的手臂上，但已经小了很多，就像是即将熄灭的营火灰烬上最后一点火苗。他的面孔和我以前见过的一模一样。
「你对塔维做了什么？」他质问我，「如果你伤害了她……」
我舔舔嘴唇，这里实在是干得要命，空气中充满了咸味。「我……」又一次，愧疚感狠地敲了我的脑袋一下，就像是我在工厂午餐时想要多偷走一个小松饼，结果吃了一记厨娘的拳头，「她被吸进了我的世界。」
「那么蒂雅是对的。你们正在主动将我们拉进你们的次元？」他大步向前，火焰再次从他的身上窜起，「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有什么阴谋？」
我连滚带爬地在屋顶上向后退。「不是那样！噢，是的，我们不知道──一开始梅根不知道──我是说……我们并不是──」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谢天谢地，炽焰停住了脚步，火焰也随之变弱。「灰尘啊，你被吓坏了。」他深吸一口气，「那么，你能带塔维回来吗？我们正在忙，很需要她。」
「蒂雅……」我放下枪，开始试图搞清楚眼前的状况，「等等，你也是审判者？」
「就因为如此，你们才会将我拉进你们的世界？」他问，「那个世界里没有我？」
「我……觉得你在那里是个女孩。」我说。而且还和我在一起了。我以前就注意到他们的相似之处。炽焰有一头金发，如果忽略掉他的阳刚气质，那么他的面部线条和梅根很相似。
「是的……」他点点头，「我注意到她了。她就是那个把我拉过去的人。想到我也许有个姊妹，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世界，这种感觉还满奇怪的。」
一团闪光点亮了附近的一座建筑物──一座高高耸立的圆形建筑。锋锐高塔？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在伊尔迪希亚的同一条街上。只不过是在那座塔外的一座建筑物的顶端，有些像是柯迪埋伏的那种高楼。
炽焰向发生爆炸的地方转过身骂了一声，然后对我说：「留在这里，我等一下再和你说话。」
「等等，」我说着站了起来。那种爆炸……感觉很熟悉，「灭除。那团光是灭除造成的，对不对？」
「你认识他？」炽焰转头看着我。
「是的，」我努考着自己看到的一切，「既然你能做出这种判断。为什么──」
「等等，」炽焰将手放在自己的耳朵上，「是的，我看到了。他来锋锐高塔了。妳是的。」他一边说话，一边斜睨着那座更高的圆塔，「我想去会会他。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在引诱我，蒂雅。我们终究要与他一战。」
我有些犹豫地走到炽焰身边，他正站在这幢高楼的边缘。这里和我的世界有这么多不同，又有这么多是一样的。灭除、伊尔迪希亚还蒂雅？那么塔维……是她的女儿？
灭除掀起的热浪涌了过来，那是不断脉动的强大热能。盐不会燃烧，但灭除一直在向外辐射高热。那里有一些影子在晃动。我瞇起眼睛，发现了几个火光映出的黑影──有人正从窗户跳出来。
「灰尘啊！」炽焰说，「蒂雅，那里有人。他们为了躲避灭除的高温，正在往楼下跳。我要上了。」
炽焰的身上发出火光，跃入半空──但我知道，他不可能及时赶到那里。锋锐高塔距离太远，而那些人的掉落速度又太快。我的心一沉。这是多么可怕的选择：被灭除烧死，或者摔死在地上？我想要转开目光，但我做不到。那些人太可怜了。
有人从那幢炽热的大楼顶端跳下。他的双手在发光，身上披着一件银色斗篷。他在空中划出一道壮美的弧线，就像是一颗流星，一道灿烂、强而有力的闪电。他向那些掉落的人直扑过去。我屏住呼吸，看他抱住第一个人、第二个人。
我向后踉跄一步。不。
炽焰转了个身，又落在我身边。「没关系了，」他对蒂雅说话的时候，身上的一部分火焰熄灭了。「他及时赶到了。我早就应该知道，他什么时候迟到过？」
我认识那个飞翔的人。黑色的衣服、强壮的身躯。即使隔得这么遥远、即使夜色昏暗，我还是认出了那个人。我曾经用一生时间研究他、监视他、猎杀他。
「钢铁心，」我悄声说。然后我用力摇摇头，抓住炽焰，完全忘记了他身上的烈火。幸好那些火舌在我碰到他的时候全部熄灭，我并没有被烧伤。「钢铁心在帮助你们？」
「当然。」炽焰皱起眉。
「钢铁心……」我说，「钢铁心不是坏人？」
炽焰向我扬起一道眉，彷佛我是个疯子。
「也没有祸星。」我一边说，一边望向天空。
「祸星？」
「那颗红色的行星！」我说，「带来异能者的那颗星星。」
「启明星？」炽焰说，「它在到来之后一年消失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
「你感觉到黑暗了吗？」我继续问，「那种将自私之心施加给每一个异能的黑暗？」
「你再说什么，查尔斯顿？」
没有祸星、没有黑暗、一位善良的钢铁心。
星火啊！
「这改变了一切。」我喃喃自语。
「听着，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一定会见到他。」炽焰说，「他拒绝相信我的所见所闻，所以他必须和你谈谈。」
「为什么是我？他怎么会在意我？」
「这是因为，」炽焰说，「他杀死了你。」
在我的世界里，我杀死了他。在这里，他杀死了我。「这是怎么发生的？我必须……」
我感觉到一阵波动，空间的一丝颤抖。「我要走了，」我说话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消失，「我停不下来。我们会送塔维回来。告诉他……告诉他，我会回来。我必须──」
「──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话说完了，但炽焰也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卨楼的楼顶，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满是灰尘和闪光的房间。两名异能者正在战斗。他们擦过教授的房间，又进入走廊，到/我的右边，那里大部分的走廊墙壁都消失了。
我不在的时候，卫兵赶到了。他们在走廊转角列队，靠近我藏身的地方。他们将塔维当目标，向她射出一阵阵弹雨。
没有祸星……
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很容易就找到了蒂雅。她还在发疯般地操作另一个套房中的计算机──就在我前方稍左一点。一股盐粉落在我的头顶上，天花板正在发出呻吟。
我回过头，看见梅根正大步经过套房，向我走来。她的个子很高，高昂着头，神情坚定，双手放在身侧，每根手指都带着一缕真实的涟漪。一名力量达到岩峰的高等异能者。
她看着我，目露凶光。
没错。我现在有一个更大的问题要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