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火焰如狂涛般袭来。他们就在这里做好了准备──我们根本就不是在迫使教授后撤，而是他一直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当火焰包围我们的时候，拉提蚩立刻消失了。许多个梅根的幻影合并成了一个清晰的梅根，突然出现在明亮的火光中。当火浪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不！」我尖叫着向她伸出。我的手套骤然亮起。我必须施放出力场。必须是现在！我全身肌肉绷紧，就好像是背负着极大的重量。
谢天谢地，一个闪光的保护罩出现在梅根周围，挡住了火焰。她伸手撑住我制造出的这个护罩，瞪大了双眼。此时整座洞窟都被火焰充满。
我一只手遮在面前，蹒跚地在热浪中后退。火蛇不断逼上来，不过我受到的烧伤都能很快被治愈。
洞窟上面的人们开始用自动武器向我们射击。我吼叫着释放出碎震器能量，将他们手中的武器变成粉末──无论是枪还是火焰喷射器。我们头顶的洞口还在变大，盐粉不断流入洞窟，站在洞口边缘的人们很快都没有了立足的地方。
火焰不再落下，但伤害已经造成。一滩滩燃烧的液体遍布敞开的洞窟底部，盘卷的黑色烟雾一缕缕升上天空。这里一下子变得非常热，汗水挂满了我的额头。梅根的超能力肯定是无法再使用了。我在灰尘和硝烟中眨眨眼睛，教授这时正从阴影中走出来──面色冷酷，满脸鲜血，但依然毫无畏惧。
星火啊，他还是不害怕。
「你以为我没有计划吗？」他轻声对我说，「难道你以为我不会对梅根和她的超能力有所准备？」他的脚踏在盐粉上，走过一名正在呻吟的士兵，「你忘记了，戴维。一个明智的人一直都会有计划。」
「有时候计划是不会奏效的，」我厉声说，「有时候精心准备也绝对不够！」
「所以你们肆无忌惮地冲杀了过来？」他也开始愤怒地向我高喊。
「有时候必须采取行动，教授！有时候只有在最后关头，你才能知道你需要什么！」
「这不是让另一个人的人生彻底倒置的理由！这不是你忽视其他所有人、只依从你的愚蠢激情的理由！这不是你彻底失控的理由！」
我咆哮一声，积聚起碎震器能量。我瞄准的不是地面或墙壁。我将能量直接向教授掷去；一股纯粹的能量，它被灌注了我的愤慨、我的怒火。怎样做都没有用，一切都完了。
碎震器能量击中教授。教授向后一仰，彷佛被某种实体撞到，他衬衫上的钮扣全变成了粉末。
教授大吼一声，也向我掷来一股能量。
我施放出碎震器能量抵消它。两股能量对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爆裂声。整座洞窟都在赖抖。石块从洞壁上滚落，就好像湍急的流水，能量的震颤不断涤荡我的全身。
我呻吟着翻了个身。教授就站在我面前，显得格外高大。他向我伸出手，把挂在我马甲前的三个小盒子拉下来──现在碎震器套装上的引擎全部被卸除了。
「这些，」他说，「属于我了。」
不……
他回手给了我一拳，强悍的力量打得我趴在岩石和尘土中。
梅根就站在我身旁。她已经没有了力场护罩──我已经失去维持力场的能量。在跳动的火光中，她双手举枪，向教授射击。
这种反抗毫无意义，教授甚至全不在意。我趴在地上，双臂都被埋在尘土之中。
「你们都是儍瓜，」教授将引擎扔到一旁，「两个都是。」
「儍瓜总比懦夫强，」我嘶声说，「至少我努力过！我曾经尽全力去改变一些事！」
「你尽了力，但你失败了，戴维！」教授说着，走向已经打光了子弹的梅根。我能听到他声音中的痛苦，「看看你，你无法战胜我。你失败了。」
我跪立起来，然后又坐倒下去，突然觉得没了力气。梅根也颓然倒在我身旁，浑身烧伤，疲惫不堪。
也许是因为没有了急救星的支持。也许是因为知道了我们终于失败了。我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的，我们被打倒了。」梅根说，「但我们没有失败，乔纳森。失败是拒绝战斗；失败是袖手旁观，只希望能有其他人来结束灾难。」
我看着教授的眼睛。教授就站在我们面前大概五呎远的地方。现在这座洞窟更像是一个火山口，伊尔迪希亚的盐晶已经开始爬过我们头顶洞口的边缘，覆盖了岩石表面。如果其他士兵，肯定都聪明地躲了起来。
教授的脸上布满了伤痕，都是我们的碎震器能量爆炸时吹向他的碎片造成的──碎震器能量暂时消除了他的力场。然而，彷佛是要彻底泯灭我的希望，那些伤口开始愈合了。
梅根……梅根是对的。有什么东西我的记忆中闪动了一下。「拒绝采取行动，」我对教授说，「是的，这才是失败，教授。就像是……也许……像是拒绝参与一场竞争，哪怕你非常想要得到最终的奖励？」
教授站在我面前。在巴比拉的时候，蒂雅曾经和我说过一个他的故事。他非常想要访问NASA，却个愿参加那场能让他赢得这个机会的竞争。
「是的，」我说，「你从没有奋力拚斗过。你怕输吗，教授？还是你怕赢？」
「你怎么知道这个？」教授咆哮着，同时在身周召唤出上百道绿光。
「蒂雅告诉我的，」我说着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按在梅根的肩头，撑住自己。我开始明白了。「你一直都是这样，对不对？你建立了审判者，却拒绝率领他们走得更远，拒绝去对抗最强大的异能者。你想要帮助这个世界，教授，但你却不愿迈出最后一步。」我眨了眨眼，「你在害怕。」
他身周的绿光消失了。
「超能力只是一部分，」我说，「却不是全部。为什么你会害怕它们？」
他眨眨眼，「因为……我……」
「因为你既然这样强大，」梅根悄声说，「你既然有了这么多资源，你就没有，理由失败。」
教授开始哭泣，然后咬住牙，向我伸出手。
你已经失败了，教授。」我说。
力场消失，他颓然后退。
「蒂雅死了，」梅根又说，「你辜负了她。」
「闭嘴！」教授脸上的伤口停止愈合，「闭嘴，你们两个闭嘴！」
「你在巴比拉杀死了你的队员，」我说，「你辜负了他们。」
他向前扑来，抓住我的肩膀，将梅根打到一旁。但他在颤抖，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涓涓流出。
「你曾经很强大，」我对他说，「你拥有别人无法比拟的力量，但你还是失败了。你败得这么悲惨，教授。」
「我不可能失败。」他低声说。
「你失败了。你知道你失败了。」我在他的手中挺直腰杆，准备好谎言，随即把它说了出来，「我们杀死了窃贼，教授。你不可能完成王权的计划了。就算是我死了也没关系，你失败了。」
他放开我，我踉跄一下，却没有摔倒，而他却跪倒在地。「失败了，」他悄声说着。鲜血沿着他的下巴流淌下来，「我应该是一个英雄……我有那么多力量……但我还是失败了。」
梅根一瘸一拐地来到我身边，揉搓着满是灰尘的脸，教授的拳头刚刚打在那个部位上。「天哪，」她悄声说，「有作用了。」
我看着教授。他还在哭泣，但是当他将脸转向我的时候，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纯粹的怨毒，对我的憎恨。因为我让他落入这样的境地，因为我让他变成了软弱、普通的凡人。
「不，」我说，压在我心上的大石并没有放下，「他并没有正视他的弱点。」
我们找到了教授真正的弱点。蒂雅错了。教授恐惧的是比超能力更加深刻的一样东西，只不过超能力──以及教授的全部能力──显然是这个弱点的一部分。他害怕进取、害怕赢得他可以赢得的一切──不是因为那些能力本身让他害怕，而是因为如果他真的去做，那么可能面临的失败让他觉得远远更加恐怖。
如果他不全力去追寻自己的目标，哪怕是失败了，他也能对自己说这并不完全是他的错，或者并没有脱离他的计划，他一直都是这样预期的。只有当他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当他用尽了自己的全部，他的失败才会是彻彻底底的。
这种超能力变成了一个可怕的负担。我能看出它变成了教授生活的核心，代表了教授的全部能力──也代表了他真正陷入失败的可能。
梅根将一样东西塞进我的手里。她的枪。我看着这把枪，觉得手臂彷佛被灌了铅。我举起它，对准教授的头。
「来吧，」教授咆哮着，「来吧，你这个杂种！」
我的手很稳，瞄准全无问题，我将手指扣在扳机上──回忆起过去。
在那一天里，一个完全钢铁化的房间里，一个被我激怒的女人。
我，跪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中。
我的父亲，背靠在银行的柱子上，被一个神的影子笼罩着。
「不。」我转过了身。
梅根没有反对，她和我一起向远处走去。
「现在谁是懦夫？」教授跪在阴影和摇曳的火光中，一边哭泣一边问，「戴维‧查尔斯顿！杀死异能者的人。你应该阻止我。」
「这件事，」另一个声音响起来，「可以安排。」
我大惊失色地转过身，窃贼从附近的一片岩石的黑影中，缓缓走出来。他一直都在这里？这没有道理。但──
他向教授伸出手，轻轻地将？指按在教授的脖子上。教授尖叫一声，全身变得无比僵硬。
「我听说，这就像冰水流进血管。」窃贼说。
我跑过洞窟，冲向他们。「你在干什么？」
「了结你们的麻烦。」窃贼继续按着教授，「你希望我停下来吗？」
「我……」我呑了一口口水。
「现在说太晚了，」窃贼说着，抬起手，仔细端详自己手指，然后又审视教授的眼睛。「很好，这一次生效了。我的确需要测试一下，在我们……遇到了你女朋友这个小麻烦之后。」他向天空抬起头，瞪了一眼太阳，又回到阴影中。星火啊，现在太阳已经距离地平线不远了，我没想到我们已经战斗了这么久。
我跪倒在教授身边。他茫然地盯着前方，看上去完全呆住。我轻轻戳了他一下，他一动不动，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式，戴维。」梅根来到我身边，「不然我们只能杀死他。」
我看着教授那双无神的眼睛，点点头。梅根是对的，但我还是忍不住感觉自己承受了无可挽回的失败。我奋力拚杀，阻止了教授，找出了他的弱点，压制了他的力量。然而他最终没能击退黑暗。
我们原本可以另找一个解决方法，对不对？一直让他面对自己的黑暗，直到他恢复成他自己？我好想哭，但奇怪的是，我只觉得非常疲惫，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去找其他人吧。」我说着站起了身，脱下马甲，马甲上还挂着脱落的引擎线头。我们需要让急救星能够再次运转，医治亚伯拉罕。我把马甲和收纳引擎的金属小盒子放在一起，然后抬头搜索天空，希望能找到骑士鹰的一架无人机。
一道光华闪过。
灭除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干得好，」他说，「这头猛兽被征服了。该是我实现诺言的时候。」
我们消失了。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当火焰包围我们的时候，拉提蚩立刻消失了。许多个梅根的幻影合并成了一个清晰的梅根，突然出现在明亮的火光中。当火浪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不！」我尖叫着向她伸出。我的手套骤然亮起。我必须施放出力场。必须是现在！我全身肌肉绷紧，就好像是背负着极大的重量。
谢天谢地，一个闪光的保护罩出现在梅根周围，挡住了火焰。她伸手撑住我制造出的这个护罩，瞪大了双眼。此时整座洞窟都被火焰充满。
我一只手遮在面前，蹒跚地在热浪中后退。火蛇不断逼上来，不过我受到的烧伤都能很快被治愈。
洞窟上面的人们开始用自动武器向我们射击。我吼叫着释放出碎震器能量，将他们手中的武器变成粉末──无论是枪还是火焰喷射器。我们头顶的洞口还在变大，盐粉不断流入洞窟，站在洞口边缘的人们很快都没有了立足的地方。
火焰不再落下，但伤害已经造成。一滩滩燃烧的液体遍布敞开的洞窟底部，盘卷的黑色烟雾一缕缕升上天空。这里一下子变得非常热，汗水挂满了我的额头。梅根的超能力肯定是无法再使用了。我在灰尘和硝烟中眨眨眼睛，教授这时正从阴影中走出来──面色冷酷，满脸鲜血，但依然毫无畏惧。
星火啊，他还是不害怕。
「你以为我没有计划吗？」他轻声对我说，「难道你以为我不会对梅根和她的超能力有所准备？」他的脚踏在盐粉上，走过一名正在呻吟的士兵，「你忘记了，戴维。一个明智的人一直都会有计划。」
「有时候计划是不会奏效的，」我厉声说，「有时候精心准备也绝对不够！」
「所以你们肆无忌惮地冲杀了过来？」他也开始愤怒地向我高喊。
「有时候必须采取行动，教授！有时候只有在最后关头，你才能知道你需要什么！」
「这不是让另一个人的人生彻底倒置的理由！这不是你忽视其他所有人、只依从你的愚蠢激情的理由！这不是你彻底失控的理由！」
我咆哮一声，积聚起碎震器能量。我瞄准的不是地面或墙壁。我将能量直接向教授掷去；一股纯粹的能量，它被灌注了我的愤慨、我的怒火。怎样做都没有用，一切都完了。
碎震器能量击中教授。教授向后一仰，彷佛被某种实体撞到，他衬衫上的钮扣全变成了粉末。
教授大吼一声，也向我掷来一股能量。
我施放出碎震器能量抵消它。两股能量对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爆裂声。整座洞窟都在赖抖。石块从洞壁上滚落，就好像湍急的流水，能量的震颤不断涤荡我的全身。
我呻吟着翻了个身。教授就站在我面前，显得格外高大。他向我伸出手，把挂在我马甲前的三个小盒子拉下来──现在碎震器套装上的引擎全部被卸除了。
「这些，」他说，「属于我了。」
不……
他回手给了我一拳，强悍的力量打得我趴在岩石和尘土中。
梅根就站在我身旁。她已经没有了力场护罩──我已经失去维持力场的能量。在跳动的火光中，她双手举枪，向教授射击。
这种反抗毫无意义，教授甚至全不在意。我趴在地上，双臂都被埋在尘土之中。
「你们都是儍瓜，」教授将引擎扔到一旁，「两个都是。」
「儍瓜总比懦夫强，」我嘶声说，「至少我努力过！我曾经尽全力去改变一些事！」
「你尽了力，但你失败了，戴维！」教授说着，走向已经打光了子弹的梅根。我能听到他声音中的痛苦，「看看你，你无法战胜我。你失败了。」
我跪立起来，然后又坐倒下去，突然觉得没了力气。梅根也颓然倒在我身旁，浑身烧伤，疲惫不堪。
也许是因为没有了急救星的支持。也许是因为知道了我们终于失败了。我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的，我们被打倒了。」梅根说，「但我们没有失败，乔纳森。失败是拒绝战斗；失败是袖手旁观，只希望能有其他人来结束灾难。」
我看着教授的眼睛。教授就站在我们面前大概五呎远的地方。现在这座洞窟更像是一个火山口，伊尔迪希亚的盐晶已经开始爬过我们头顶洞口的边缘，覆盖了岩石表面。如果其他士兵，肯定都聪明地躲了起来。
教授的脸上布满了伤痕，都是我们的碎震器能量爆炸时吹向他的碎片造成的──碎震器能量暂时消除了他的力场。然而，彷佛是要彻底泯灭我的希望，那些伤口开始愈合了。
梅根……梅根是对的。有什么东西我的记忆中闪动了一下。「拒绝采取行动，」我对教授说，「是的，这才是失败，教授。就像是……也许……像是拒绝参与一场竞争，哪怕你非常想要得到最终的奖励？」
教授站在我面前。在巴比拉的时候，蒂雅曾经和我说过一个他的故事。他非常想要访问NASA，却个愿参加那场能让他赢得这个机会的竞争。
「是的，」我说，「你从没有奋力拚斗过。你怕输吗，教授？还是你怕赢？」
「你怎么知道这个？」教授咆哮着，同时在身周召唤出上百道绿光。
「蒂雅告诉我的，」我说着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按在梅根的肩头，撑住自己。我开始明白了。「你一直都是这样，对不对？你建立了审判者，却拒绝率领他们走得更远，拒绝去对抗最强大的异能者。你想要帮助这个世界，教授，但你却不愿迈出最后一步。」我眨了眨眼，「你在害怕。」
他身周的绿光消失了。
「超能力只是一部分，」我说，「却不是全部。为什么你会害怕它们？」
他眨眨眼，「因为……我……」
「因为你既然这样强大，」梅根悄声说，「你既然有了这么多资源，你就没有，理由失败。」
教授开始哭泣，然后咬住牙，向我伸出手。
你已经失败了，教授。」我说。
力场消失，他颓然后退。
「蒂雅死了，」梅根又说，「你辜负了她。」
「闭嘴！」教授脸上的伤口停止愈合，「闭嘴，你们两个闭嘴！」
「你在巴比拉杀死了你的队员，」我说，「你辜负了他们。」
他向前扑来，抓住我的肩膀，将梅根打到一旁。但他在颤抖，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涓涓流出。
「你曾经很强大，」我对他说，「你拥有别人无法比拟的力量，但你还是失败了。你败得这么悲惨，教授。」
「我不可能失败。」他低声说。
「你失败了。你知道你失败了。」我在他的手中挺直腰杆，准备好谎言，随即把它说了出来，「我们杀死了窃贼，教授。你不可能完成王权的计划了。就算是我死了也没关系，你失败了。」
他放开我，我踉跄一下，却没有摔倒，而他却跪倒在地。「失败了，」他悄声说着。鲜血沿着他的下巴流淌下来，「我应该是一个英雄……我有那么多力量……但我还是失败了。」
梅根一瘸一拐地来到我身边，揉搓着满是灰尘的脸，教授的拳头刚刚打在那个部位上。「天哪，」她悄声说，「有作用了。」
我看着教授。他还在哭泣，但是当他将脸转向我的时候，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纯粹的怨毒，对我的憎恨。因为我让他落入这样的境地，因为我让他变成了软弱、普通的凡人。
「不，」我说，压在我心上的大石并没有放下，「他并没有正视他的弱点。」
我们找到了教授真正的弱点。蒂雅错了。教授恐惧的是比超能力更加深刻的一样东西，只不过超能力──以及教授的全部能力──显然是这个弱点的一部分。他害怕进取、害怕赢得他可以赢得的一切──不是因为那些能力本身让他害怕，而是因为如果他真的去做，那么可能面临的失败让他觉得远远更加恐怖。
如果他不全力去追寻自己的目标，哪怕是失败了，他也能对自己说这并不完全是他的错，或者并没有脱离他的计划，他一直都是这样预期的。只有当他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当他用尽了自己的全部，他的失败才会是彻彻底底的。
这种超能力变成了一个可怕的负担。我能看出它变成了教授生活的核心，代表了教授的全部能力──也代表了他真正陷入失败的可能。
梅根将一样东西塞进我的手里。她的枪。我看着这把枪，觉得手臂彷佛被灌了铅。我举起它，对准教授的头。
「来吧，」教授咆哮着，「来吧，你这个杂种！」
我的手很稳，瞄准全无问题，我将手指扣在扳机上──回忆起过去。
在那一天里，一个完全钢铁化的房间里，一个被我激怒的女人。
我，跪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中。
我的父亲，背靠在银行的柱子上，被一个神的影子笼罩着。
「不。」我转过了身。
梅根没有反对，她和我一起向远处走去。
「现在谁是懦夫？」教授跪在阴影和摇曳的火光中，一边哭泣一边问，「戴维‧查尔斯顿！杀死异能者的人。你应该阻止我。」
「这件事，」另一个声音响起来，「可以安排。」
我大惊失色地转过身，窃贼从附近的一片岩石的黑影中，缓缓走出来。他一直都在这里？这没有道理。但──
他向教授伸出手，轻轻地将？指按在教授的脖子上。教授尖叫一声，全身变得无比僵硬。
「我听说，这就像冰水流进血管。」窃贼说。
我跑过洞窟，冲向他们。「你在干什么？」
「了结你们的麻烦。」窃贼继续按着教授，「你希望我停下来吗？」
「我……」我呑了一口口水。
「现在说太晚了，」窃贼说着，抬起手，仔细端详自己手指，然后又审视教授的眼睛。「很好，这一次生效了。我的确需要测试一下，在我们……遇到了你女朋友这个小麻烦之后。」他向天空抬起头，瞪了一眼太阳，又回到阴影中。星火啊，现在太阳已经距离地平线不远了，我没想到我们已经战斗了这么久。
我跪倒在教授身边。他茫然地盯着前方，看上去完全呆住。我轻轻戳了他一下，他一动不动，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式，戴维。」梅根来到我身边，「不然我们只能杀死他。」
我看着教授那双无神的眼睛，点点头。梅根是对的，但我还是忍不住感觉自己承受了无可挽回的失败。我奋力拚杀，阻止了教授，找出了他的弱点，压制了他的力量。然而他最终没能击退黑暗。
我们原本可以另找一个解决方法，对不对？一直让他面对自己的黑暗，直到他恢复成他自己？我好想哭，但奇怪的是，我只觉得非常疲惫，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去找其他人吧。」我说着站起了身，脱下马甲，马甲上还挂着脱落的引擎线头。我们需要让急救星能够再次运转，医治亚伯拉罕。我把马甲和收纳引擎的金属小盒子放在一起，然后抬头搜索天空，希望能找到骑士鹰的一架无人机。
一道光华闪过。
灭除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干得好，」他说，「这头猛兽被征服了。该是我实现诺言的时候。」
我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