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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这么虚弱，就不会在这里了，一部分的赛瑞斯心想。黑暗念头现在越发强烈。赛瑞斯认得这是一部分的自己，同时承认—非常羞愧地—自己过去的身分。军阀。刽子手。杀人犯。
他不记得那个人。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永久地抹去了那些记忆。他觉得这是极大的幸运，他非常感激。
可是过程并不完整。可怕的记忆被夺去，却留下更原始的东西。直觉。一个活了无数岁月的暴君，留下了他的残暴。
我原本可以掌控一切，统御万物。我得到了剑。我原本可以不去理会神工，可以杀了雷帝亚。如今......如今我只剩下复仇。
赛瑞斯猛然站起，紧闭着眼睛。一瞬间，他允许黑暗念头—过往自己的影子—控制住自己。
他抓住神王朝他伸来的手臂，依然闭着眼睛，一转身，赛瑞斯把手臂的肩膀关节扭断、使其脱臼。雷帝亚惨叫。
赛瑞斯感觉到对方的抽搐、咒骂，开始进行另一波攻击。他避到一旁，但动作慢了一点，神王的扫腿让他立即倒地。
摔倒同时，他一面用力踢出，击中凭本能知道神王会站的位置。赛瑞斯的脚踹中某种坚硬的东西—神王的膝盖。
啪的一声后，又是一阵惨叫。
赛瑞斯的动作没有经过思考，也没有计划。他手脚并用地往前扑，眼睛仍然牢牢紧闭。他不相信眼睛，想要依靠眼睛只会害死自己。一遍又一遍。
他的双手摸到一只手臂。神王出手如爪，抓向赛瑞斯的脸，撕扯着他的皮肤。赛瑞斯无视痛楚，准确地抓住敌人的头，将神王的头颅用力往地板撞。
撞。
撞。
撞。像是原始人要敲开有硬壳的水果。时间过去，赛瑞斯终于意识到自己还在监牢里，跪在神王满身是血的尸体上方。雷帝亚，神王，没有呼吸。赛瑞斯自己的呼吸则沙哑地一进一出。
他的眼睛终于恢复过来，但是还看不出来什么。一个岩石的开放式牢笼，切割得很粗糙—是关着秘密神工的灵魂监牢。
地板上几乎被干血覆盖。他的，还有神王的。
当我释放我的阴暗面时，这就是我的能耐。他强迫自己压下这些本能。压抑带来的争斗几乎跟杀死神王一样困难。终于，赛瑞斯伸出手，拇指按入神王的眼眶，挤爆了眼球，即使对方的头颅已经被他的攻击撞得四分五裂。
头颅会愈合—但眼睛会最后才愈合。
「谢谢提醒。」赛瑞斯说，摇摇摆摆地站起身。
跟所有的表格一样，这些表格同样不会说谎。这些表格显示主席盖拉斯先生一直持续从公司内部抽掉资源，很低调、很缓慢。兀瑞尔虽然不是会计，但是他可以进入所有账户，他需要这些数字才能做出风险分析表。
盖拉斯先生是个不凡的人物，这个公司所创造的一切几乎都是源自于他，从卫星技术到新的数据压缩格式。盖拉斯是天才—但天才本身没有什么特别。让盖拉斯特别的是，他同时还能营运一间公司。他很聪明，但是更足智多谋。
盖拉斯公布命名为「终极计划」的技术至今只有六个月。物体瞬移技术。真正的瞬移技术。六个月的忙乱工作用来测试产品、取得专利、准备全球公告。可是，在这期间，盖拉斯同时也很低调地将资源调入另一个秘密计划，一个似乎没有任何人知道的计划，但兀瑞尔在数据中找到了这个计划，因为数据不会说谎。
他多希望自己能让人类也像数据一样理性、可靠。
这是大事，兀瑞尔一边翻动表格一边想。很重要。
但那又如何？这是兀瑞尔自己的宝贝计划，他想要知道秘密计划内容是什么，猜测盖拉斯想要达成的目的。盖拉斯下一个神奇的创作会是什么？
兀瑞尔工作的同时，他的屏幕自动提醒功能把今日新闻叫了出来。这是玛丽的杰作，她希望他能够更关注外头的世界。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费这番工夫，新闻对他来说没有半点意思。中东又杀了更多人。南美有战争。印度的炸弹造成放射性毒害。
文明进步不是应该要结束这一切吗？科技的神奇呢？我们鄙视古代的残暴，但当时人杀人时，死的只有几十人，不是几百万人。
现代人类才是真正的野蛮人。
他关闭新闻消息，将注意力转回窗体。有意思—根据盖拉斯的行程表，最近董事会主席经常消失。
这还真奇怪......兀瑞尔又注意到另一件事。每次消失前都有会议，通常是跟公司里的某人，不一定是高阶主管。
每次有人跟盖拉斯这样会议之后，他们都会立刻请假。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回来，但是全部都在支薪。
他在搜集他们。从数字上看来，都是公司的菁英。他正把他们安置在这个新计划里，兀瑞尔心想。他叫出更多档案，发现每次被挑中的人同时也获得升迁。
他越来越兴奋。这是大事，了不得的大事。他的桌面屏幕一角开始闪烁。有来电。他敲敲方块，让通话直接接入他的植入式耳机中。
「喂？」他心不在焉地开口。
「兀瑞尔？」是玛丽的声音。
他立刻露出微笑。她的声音......总能让他的压力消失一些。他从屏幕前抬起头。「是我。」
「我在想，今天晚餐是不是该准备些特别的？你爱吃的？」玛丽问。
他低头看着如蜂巢一般的数字。「我......我恐怕又会工作到比较晚。」
「你不用这么吞吞吐吐，我知道你的工作重要。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家？」
「十点？」
「那这样好了，我从你喜欢的那家泰国菜叫点外送如何？你回家的时候，菜放在冰箱里。」
「这样很好。」兀瑞尔微笑地说，「妳对我太好了，玛丽。」他想了想。「乔瑞怎么办？他已经三天没见到爸爸了。」
「我让他晚点睡。反正今天他会晚到家。今天晚上有曲棍球练习。」玛丽说。
这个周末有场球赛，是冠军赛。在他的行程表上，已用大大的红色框了出来，不允许更动，就算是盖拉斯先生亲自下令也不行。兀瑞尔经常晚下班—频繁到了极点—可是他从来不会错过儿子的球赛。
「玛丽，」兀瑞尔倾身。「我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很棒的事情。」
「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你这么乐观了。你不是很担心吗？那个......」
她没有说出来。他不应该跟家人谈论工作内容，但她是少数几个会真正听他说话的人。
「我是担心，但是我认为这个计划是为了替更伟大的计划做掩护。我不认为盖拉斯先生打算释出......另一项。他想看看我们对这件事的反应。我只是......我没办法解释，可是我从数字上看得出来。他一次叫了一个人，跟他们说新计划的事情，让他们有所准备。」
「太好了！你觉得他会挑你吗？」
「我不知道。也许吧。」人，就算是盖拉斯先生，都不像数字那样可以理解。
「以防万一，还是得给你买套新西装。」
「妳知道我最讨厌购物。」
她笑了。「我只要你试穿就好，没那么惨吧？」
「好像是。先是晚餐，又是这个。妳最棒了。」
「我只是想替你做点特别的。你最近工作好辛苦。十点见。」
他敲了一下屏幕，挂上电话。大雨继续拍打着窗户外面，虽然天气很阴暗，他仍然高兴自己有扇窗。关于这点玛丽说得没错，她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对的。他发现自己又开始把自己的思绪写下来，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像是日记，但里面装满了他对于可能发生之事的梦想。如果人类是可以理解的，那么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如果人们不能如此轻易地互相杀害，这个世界又会是什么样？他能让他的想法成功吗？他把这一切都写了下来。
「喂，你不是应该来这个会议吗？」经过他的加瑞德开口问。
「嗯？」
「开会？盖拉斯先生？终极计划？」
兀瑞尔坐挺身体，查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他咒骂两声，把数据表从虚拟桌面拨到他手腕上的芯片中。有些人因为这么古老的作法而笑话他，但他喜欢这么做多于将数据存在体内数据核里。
「拜托，兀瑞尔。」加瑞德摇摇头。「你真的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啊？」
兀瑞尔连忙抓起他的西装外套，一边穿上，一边追着加瑞德后头小跑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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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记得那个人。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永久地抹去了那些记忆。他觉得这是极大的幸运，他非常感激。
可是过程并不完整。可怕的记忆被夺去，却留下更原始的东西。直觉。一个活了无数岁月的暴君，留下了他的残暴。
我原本可以掌控一切，统御万物。我得到了剑。我原本可以不去理会神工，可以杀了雷帝亚。如今......如今我只剩下复仇。
赛瑞斯猛然站起，紧闭着眼睛。一瞬间，他允许黑暗念头—过往自己的影子—控制住自己。
他抓住神王朝他伸来的手臂，依然闭着眼睛，一转身，赛瑞斯把手臂的肩膀关节扭断、使其脱臼。雷帝亚惨叫。
赛瑞斯感觉到对方的抽搐、咒骂，开始进行另一波攻击。他避到一旁，但动作慢了一点，神王的扫腿让他立即倒地。
摔倒同时，他一面用力踢出，击中凭本能知道神王会站的位置。赛瑞斯的脚踹中某种坚硬的东西—神王的膝盖。
啪的一声后，又是一阵惨叫。
赛瑞斯的动作没有经过思考，也没有计划。他手脚并用地往前扑，眼睛仍然牢牢紧闭。他不相信眼睛，想要依靠眼睛只会害死自己。一遍又一遍。
他的双手摸到一只手臂。神王出手如爪，抓向赛瑞斯的脸，撕扯着他的皮肤。赛瑞斯无视痛楚，准确地抓住敌人的头，将神王的头颅用力往地板撞。
撞。
撞。
撞。像是原始人要敲开有硬壳的水果。时间过去，赛瑞斯终于意识到自己还在监牢里，跪在神王满身是血的尸体上方。雷帝亚，神王，没有呼吸。赛瑞斯自己的呼吸则沙哑地一进一出。
他的眼睛终于恢复过来，但是还看不出来什么。一个岩石的开放式牢笼，切割得很粗糙—是关着秘密神工的灵魂监牢。
地板上几乎被干血覆盖。他的，还有神王的。
当我释放我的阴暗面时，这就是我的能耐。他强迫自己压下这些本能。压抑带来的争斗几乎跟杀死神王一样困难。终于，赛瑞斯伸出手，拇指按入神王的眼眶，挤爆了眼球，即使对方的头颅已经被他的攻击撞得四分五裂。
头颅会愈合—但眼睛会最后才愈合。
「谢谢提醒。」赛瑞斯说，摇摇摆摆地站起身。
插曲二
跟高层，包括盖拉斯先生的会面时间即将到来。兀瑞尔已经没有可以准备的数据，所以他叫出另一批不同的表格来排遣时间。这是他自己的宝贝计划。跟所有的表格一样，这些表格同样不会说谎。这些表格显示主席盖拉斯先生一直持续从公司内部抽掉资源，很低调、很缓慢。兀瑞尔虽然不是会计，但是他可以进入所有账户，他需要这些数字才能做出风险分析表。
盖拉斯先生是个不凡的人物，这个公司所创造的一切几乎都是源自于他，从卫星技术到新的数据压缩格式。盖拉斯是天才—但天才本身没有什么特别。让盖拉斯特别的是，他同时还能营运一间公司。他很聪明，但是更足智多谋。
盖拉斯公布命名为「终极计划」的技术至今只有六个月。物体瞬移技术。真正的瞬移技术。六个月的忙乱工作用来测试产品、取得专利、准备全球公告。可是，在这期间，盖拉斯同时也很低调地将资源调入另一个秘密计划，一个似乎没有任何人知道的计划，但兀瑞尔在数据中找到了这个计划，因为数据不会说谎。
他多希望自己能让人类也像数据一样理性、可靠。
这是大事，兀瑞尔一边翻动表格一边想。很重要。
但那又如何？这是兀瑞尔自己的宝贝计划，他想要知道秘密计划内容是什么，猜测盖拉斯想要达成的目的。盖拉斯下一个神奇的创作会是什么？
兀瑞尔工作的同时，他的屏幕自动提醒功能把今日新闻叫了出来。这是玛丽的杰作，她希望他能够更关注外头的世界。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费这番工夫，新闻对他来说没有半点意思。中东又杀了更多人。南美有战争。印度的炸弹造成放射性毒害。
文明进步不是应该要结束这一切吗？科技的神奇呢？我们鄙视古代的残暴，但当时人杀人时，死的只有几十人，不是几百万人。
现代人类才是真正的野蛮人。
他关闭新闻消息，将注意力转回窗体。有意思—根据盖拉斯的行程表，最近董事会主席经常消失。
这还真奇怪......兀瑞尔又注意到另一件事。每次消失前都有会议，通常是跟公司里的某人，不一定是高阶主管。
每次有人跟盖拉斯这样会议之后，他们都会立刻请假。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回来，但是全部都在支薪。
他在搜集他们。从数字上看来，都是公司的菁英。他正把他们安置在这个新计划里，兀瑞尔心想。他叫出更多档案，发现每次被挑中的人同时也获得升迁。
他越来越兴奋。这是大事，了不得的大事。他的桌面屏幕一角开始闪烁。有来电。他敲敲方块，让通话直接接入他的植入式耳机中。
「喂？」他心不在焉地开口。
「兀瑞尔？」是玛丽的声音。
他立刻露出微笑。她的声音......总能让他的压力消失一些。他从屏幕前抬起头。「是我。」
「我在想，今天晚餐是不是该准备些特别的？你爱吃的？」玛丽问。
他低头看着如蜂巢一般的数字。「我......我恐怕又会工作到比较晚。」
「你不用这么吞吞吐吐，我知道你的工作重要。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家？」
「十点？」
「那这样好了，我从你喜欢的那家泰国菜叫点外送如何？你回家的时候，菜放在冰箱里。」
「这样很好。」兀瑞尔微笑地说，「妳对我太好了，玛丽。」他想了想。「乔瑞怎么办？他已经三天没见到爸爸了。」
「我让他晚点睡。反正今天他会晚到家。今天晚上有曲棍球练习。」玛丽说。
这个周末有场球赛，是冠军赛。在他的行程表上，已用大大的红色框了出来，不允许更动，就算是盖拉斯先生亲自下令也不行。兀瑞尔经常晚下班—频繁到了极点—可是他从来不会错过儿子的球赛。
「玛丽，」兀瑞尔倾身。「我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了。很棒的事情。」
「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你这么乐观了。你不是很担心吗？那个......」
她没有说出来。他不应该跟家人谈论工作内容，但她是少数几个会真正听他说话的人。
「我是担心，但是我认为这个计划是为了替更伟大的计划做掩护。我不认为盖拉斯先生打算释出......另一项。他想看看我们对这件事的反应。我只是......我没办法解释，可是我从数字上看得出来。他一次叫了一个人，跟他们说新计划的事情，让他们有所准备。」
「太好了！你觉得他会挑你吗？」
「我不知道。也许吧。」人，就算是盖拉斯先生，都不像数字那样可以理解。
「以防万一，还是得给你买套新西装。」
「妳知道我最讨厌购物。」
她笑了。「我只要你试穿就好，没那么惨吧？」
「好像是。先是晚餐，又是这个。妳最棒了。」
「我只是想替你做点特别的。你最近工作好辛苦。十点见。」
他敲了一下屏幕，挂上电话。大雨继续拍打着窗户外面，虽然天气很阴暗，他仍然高兴自己有扇窗。关于这点玛丽说得没错，她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对的。他发现自己又开始把自己的思绪写下来，这是他的一种习惯，像是日记，但里面装满了他对于可能发生之事的梦想。如果人类是可以理解的，那么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如果人们不能如此轻易地互相杀害，这个世界又会是什么样？他能让他的想法成功吗？他把这一切都写了下来。
「喂，你不是应该来这个会议吗？」经过他的加瑞德开口问。
「嗯？」
「开会？盖拉斯先生？终极计划？」
兀瑞尔坐挺身体，查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他咒骂两声，把数据表从虚拟桌面拨到他手腕上的芯片中。有些人因为这么古老的作法而笑话他，但他喜欢这么做多于将数据存在体内数据核里。
「拜托，兀瑞尔。」加瑞德摇摇头。「你真的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啊？」
兀瑞尔连忙抓起他的西装外套，一边穿上，一边追着加瑞德后头小跑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