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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谢谢所有的鱼》前言

《再会,谢谢所有的鱼》前言150

前言作者给读者的提示:如果你以前没有读过这本书,刚刚读完前三本来到这里,你应该跳过这篇前言,直接翻到书的开头。这里我会泄露些东西。前方有剧透。直接去读书吧。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还会在这里。不,我说的是真的。

我要画点星号。等你读完这本书,我在星号后面等你。

***

道格拉斯·亚当斯个子很高。他才华横溢:我见过几位天才,我会把他算作其中之一。他是个失败的演员,但又是非凡的讲解员和传播者,一个热心人。他是位令人惊讶的漫画作家:他编制的句子可以改变读者看待世界的方式,精心选择恰

如其分的隐喻总结复杂与困难的问题。他结音‘新小界他义深刻的社会评论,还有一种健康的幽默感来创造新世界。他热爱计算机,公开演讲也出色惊人。他是畅销书作家,也是不错的吉他手、世界旅行者、环保主义者,举行的聚会都非常精彩,还是美食家。

他并不是小说家,这可能看起来有点占怪,特别是当你考虑到他写和卖掉了多少小说,作品的优秀又有多么出名。我想,本书无疑是他最古怪的小说。

《再会,谢谢所有的鱼》是道格拉斯第一次尝试从头写一部小说。

从很多方面来看,它都是一次试验。这是一部过渡性的小说,位于前三部《搭车客》系列跨越星系的玩耍和怪探德克大多发生在地球上的冒险之间。毕竟,这是道格拉斯并非始创于他创造力非凡时期的三部小说之中的第一部,那个时期从创作《银河系搭车客指南》广播剧开始,到他不再为《神秘博士》做剧本编辑时为止。他的前两部书,《银河系搭车客指南》和《宇宙尽头的餐馆》,有着坚实的基础:它们建立在广播剧剧本的基础之上,那是道格拉斯,以及(第二部广播剧是)道格拉斯和约翰·劳埃德,为在BBC4台最初播放的《银河系搭车客指南》广播剧创作的剧本。第三本书《生命,宇宙以及一切》改编自道格拉斯为一部《神秘博士》电影撰写却没有用到的大纲,《神秘博士与坂裘人》。他的下一本书,非凡的《全能侦探社》,改编自道格拉斯尚未拍摄的《神秘博士》故事《沙达》(还有少许想法来自拍摄了的《神秘博士》故事《死亡之城》)。

《搭车客》系列的第一本书是道格拉斯年轻时在无所期待的情况下写的,初版以平装发行。现在,道格拉斯第一次出版了精装书。他是位畅销小说家,但还没有写出自己引以为豪的书。这也许是因为他并不是个小说家。

现在他需要写一本书,有人付了很多钱让他写。他的会计师贪污了其中大部分的钱然后自杀了。道格拉斯·亚当斯去好莱坞想把《银河系搭车客指南》拍成电影,第一次远征失败了。他在那里住了一年多,为电影写脚本,过得并不愉快,他受到一些惊吓和一些心理打击之后,回到伊斯灵顿上街边那所改造过的小破房子里。最终,在压力之下,完全停止了《再会,谢谢所有的鱼》的写作。

他的出版商,潘恩图书,1984年初发现自己是在恳求一本大部分没写出来的书,而且其实几乎连情节都没设计出来。最初封面上的透镜图案显示一头海象变成了恐龙,因为道格拉斯曾经提到书中会有海象。

书中才没有海象。

随着这本书出版日期临近,书却没有向完成的方向靠近。出版商桑尼·梅赫塔在酒店定了一个套间,基本是把道格拉斯锁在里面写书,写出来一页就编辑一页,这件事也成了书中故事的一部分。这种方式写书非常奇怪,有时道格拉斯把这当成一种借口,书中出现任何问题都以此开脱。

但这本书出来的时候,他还是特别自豪。我记得这事。

道格拉斯·亚当斯已经从美国回到伊斯灵顿,《再会,谢谢所有的鱼》发生在一个并非加州南部的地方。然而,道格拉斯的外太空和他的加州南部都极有加州风格:摇滚巨星在宾馆里的游泳池旁边阅读《语言、真理与逻辑》,福特·大老爷想用美国运通卡付账的酒吧,这些都不是发生在另外一个宇宙,给富人提供特殊服务的妓女在这两个世界同样可以轻松存在。

亚瑟·邓特,在前面的故事里只是一个扁平人物,主要是对他面前出现的不可思议的事件(往往无限多)大惊小怪,现在变成了一个明显更像道格拉斯的人。亚瑟·邓特结束跨越所有时空的搭车旅行,回到读者相信已被摧毁的另一个地球,与道格拉斯从美国归来相仿,他对世界的解释类似于他在美国接触的那个世界。

对于一个被认为是社会讽刺作家的作家来说,畅销系列作品第一本开头没几页就摧毁了地球,也许是个问题。从好的一方面来说,这让你可以自由探索无限的广阔。从不利的一面来说,涉及细节的时候,这会限制你善于观察的幽默大师的身份,虽然道格拉斯也许不是小说家,但他肯定是位善于观察的幽默大师。

不过,我认为在这本书中开头重建地球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不管你喜不喜欢,这本书刚出版的时候有人喜欢,也有人不喜欢。《再会,谢谢所有的鱼》是个爱情故事,小说把地球放回来,因为上面会有个爱情故事。在所有闪闪发光的东西下面,亚瑟与芬切琪相遇时所经历的不可思议的情况,他们的爱情,以及由此而来的旅行,才是这本书真正的主题。

随着年龄增长,我们对书的理解会变。我年轻时写了一本有关道格拉斯·亚当斯和《银河系搭车客指南》的书,我还记得自己注意到第25章的累赘之处,还有道格拉斯的反问,亚瑟·邓特究竟有没有……

"……精神?难道没有激情?一言以蔽之,他难道就不性交吗?”

想知道答案的朋友不妨读下去。想跳过的请直接阅读最后一章,那个章节不错,而且有马文出场。151

当时,我认为这是道格拉斯对读者的蔑视与不安,我有些不满。四分之一个世纪之后,重新读来,我发现自己把那些段落看作担心的咆哮,好像道格拉斯害怕自己不被理解,想要提前回应评论家或者朋友。我仍然怀疑,如果有时间重写、重新思考、重新修订,第四面墙的奇怪受损和作家读者之间的协议也许永远不会发生。

如果这本书不是在酒店卧室完成的,桑尼·梅赫塔也没有在隔壁房间看录像,我也并不认为这本书就会比现在更好。毕竟,《再会,谢谢所有的鱼》魅力的一部分就在于它好像并没有精心策划,而是偶然发现或者撞上的。它超现实主义的程度只有完全来自于作者的灵光乍现才能达到,不需要停下来检查,也不需要再三考虑或者再一千次考虑。人物出现又消失,像做梦―样。现实同样易碎。小说循环讲了一件事:一对男女在云中裸体做爱,飞行之中完美神秘的梦中性爱,这件事实际上像是一首诗。

在优雅的外表之下,《再会,谢谢所有的鱼》拥有最简单、最轻松、最传统的情节:男孩遇见女孩,男孩失去女孩,男孩找到女孩,在云中与她做爱,与她一同出发去寻找“上帝留给造物的最后口信”,而且找到了。毕竞,对一本从头到尾弥漫着阴暗与忧郁氛围的书、一本书中宇宙本身就完全反常的书来说,在它实际上并没有恶意的时候,《再会,谢谢所有的鱼》常常极其乐观。比如,第18章得意扬扬地给我们带来了目前为止《银河系搭车客指南》的宇宙中从未见过的东西。虽然转瞬即逝,几乎难以辨认,但它确实存在:欢乐。

他从未意识到生命也会开口说话,用声音把你永远在追寻的答案带给你,他从未有意识地觉察到生命的声音,从未辨认出它的调门,直到此刻它终于说了从来没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是的”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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