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妮娜
妮娜得知吉恩雅不仅为威岚恢复了容貌,还给卡兹也修了容,而她还没亲眼见证时,非常生气。
卡兹让那修容师为他重塑了鼻子,减轻了眼睛上的肿胀,以便他能够看清东西,还让她帮忙处理了他身上最严重的伤。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为什么?”妮娜说道,“她可能——”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手。”卡兹说道。
妮娜突然怀疑吉恩雅曾主动提出要治好卡兹的伤腿。“你看起来像是巴伦混得最差的暴徒,”妮娜抱怨道,“你至少应该让她帮你处理一下剩下的瘀伤。”
“我是巴伦混得最差的暴徒。如果我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刚刚打败了珀尔·哈斯克尔最厉害的十个打手,那就没人会相信这事是我干的。现在我们开始工作吧。如果没人收到邀请的话,就没法办宴会了。”
妮娜并不期待这场特别的派对,但第二天早上,这条消息会出现在所有的日报上,贴在交易中心入口处的柱子上,钉在市政大厅的前门上。
措辞很简单:
库维·亚尔博,首席化学家博·亚尔拜亚的儿子,将会应市场和格森之手的指示,提供自己的服务和契约。想要竞标者将会受邀参加拍卖会,该拍卖会自由公平,遵守刻赤法律,遵循商业理事会的规则,并受潮汐理事会监督。此次拍卖会将于易物教堂举行,为期四天。宴会将会在中午举办。格森及格森之手运作下的商业至高无上。
这个城市已经因宵禁、路障和封锁而骚动起来。如今,谣言在咖啡馆和小酒馆里传播,并且在从吉尔斯坦特的沙龙到巴伦的贫民窟中不断发酵。根据卡兹的新德勒格斯大军的消息,人们都很渴望知道关于神秘的库维·亚尔博的消息,他的拍卖已经与西斯戴夫的离奇袭击联系在了一起,那次袭击几乎将两家风月场所夷为平地,并且让随后关于飞人的报道铺天盖地。伊奈姬亲自去了舒国大使馆打探消息,回来后,带来了早上信使一直在出出进进,以及大使亲自冲到码头,要求潮汐理事会释放他们的一艘困在干船坞的船的消息。
“那大使是想找一个制造师前来,这样他们就能造出金子了。”詹斯博说。
“遗憾的是港口被封锁了。”卡兹说。
市政大厅的门对公众关闭,据说商业理事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是否批准拍卖,这是一场考验:他们会支持这个城市的法律吗,或——考虑到他们对库维多少有所怀疑——他们会踌躇不前,想办法否决他的权利吗?
钟楼顶部,妮娜一边和其他人一起等待着,一边注视着交易中心东边的入口。中午时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拿着一堆文件走向拱门。一大群人朝他扑来,夺走了他手中的传单。
“可怜的小卡尔·德莱顿。”卡兹说。显而易见,他是理事会中资历最浅的成员,所以这差事落到了他的头上。
片刻之后,伊奈姬冲进了套房,手里拿着一张传单。真令人难以置信。妮娜一直盯着围在德莱顿周围的人,完全没看向她。
“他们已经肯定了此次拍卖的有效性。”她说着,把传单递给了卡兹,卡兹又递给组员传阅。
传单上写着:依据刻赤法律,卡特丹姆商业理事会同意库维·亚尔博合法拍卖自己的契约。格森及格森之手运作下的商业至高无上。
詹斯博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看向他父亲,他父亲正在尽职尽责地研究商品报告书,以及妮娜和卡兹为他准备的剧本。“谢天谢地,他们答应了。”
伊奈姬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胳膊上。“现在改变主意的话还不晚。”
“晚了,”詹斯博说,“很久之前就已经晚了。”
妮娜什么都没说。她喜欢科尔姆,关心詹斯博。但这次拍卖会是他们把库维送到雷凡卡,并拯救格里莎性命的最好机会。
“那些商人是完美的标记,”卡兹说,“他们富有且聪明。这让他们很容易上当受骗。”
“为什么?”威岚问。
“富人总觉得他们拥有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赢得的,所以他们忘记了运气的作用。聪明的人总是在寻找漏洞。他们希望有机会钻制度的空子。”
“那什么样的记号最难骗?”妮娜问。
“最难骗的记号是诚实人,”卡兹说,“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人不多。”他敲了敲钟面上的玻璃,指向卡尔·德莱顿。人群已经散去,德莱顿仍站在交易中心旁,用帽子扇着风。“德莱顿继承了他父亲的遗产,一直以来,他都胆小怕事,不敢放开手脚去积累财富。他迫切地渴望能有机会,向商业理事会的其他成员证明自己。我们来给他这个机会。”
“还有什么关于他的信息吗?”妮娜问。
卡兹几乎笑了。“我们的好朋友以及爱狗人士,康尼利斯·施密特是他的代理人。”
从他们之前对康尼利斯·施密特办公室的监视来看,这位律师整天都在派人给客户送文件,收集必要的签名,传递重要的信息。这些信使的薪资很高,贿赂他们不太划算——尤其是在万一他们中有格外老实的人的情况下。
并且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要感谢凡·埃克,让卡兹能轻而易举地在陷阱里放诱饵。穿着城市护卫队制服的安妮卡和皮姆,明目张胆地拦住了施密特的信使,要求检查他们的身份证件,在此期间搜查了他们的包。包里的文件是保密的,且封了起来,但他们的目标不是这些文件。他们只需要放点面包屑去引诱卡尔·德莱顿。
“有时候,”卡兹说,“真正的盗贼不只会偷东西,也会留点儿东西。”
威岚和施佩希特一起合作,发明了一种可以贴在密封信封后面的戳记。那戳记会给人一种这信封吸了另一份文件的墨水的感觉,就像是某个粗心大意的职员,把信件放在了潮湿的地方一样。信使给德莱顿送去文件时,如果他有点好奇心,至少会瞥一眼那包文件上的文字。届时他会发现一些非常有趣的东西——一封来自施密特其他客户的信,但客户的名字无法辨认。那信上的内容显然是在询问施密特是否认识一个名为约翰·里特维德的农民?该农民是刻赤和哲蒙尼尤尔达种植者联盟的负责人。他目前正在吉尔德伦纳酒店,但只和特定的投资者见面。能为他引荐一下吗?
在宣布库维的拍卖会之前,这些信息可能只会引起人们一丁点的兴趣。但在此之后,这是可以赚大钱的建议。
甚至在他们利用假信设下陷阱之前,卡兹就让科尔姆在吉尔德伦纳酒店那豪华的紫色餐厅里,与刻赤商界和银行界的许多人一起用餐。科尔姆总是坐在离其他客人很远的地方,点豪华大餐,和他的客人轻声交谈。谈话的内容稀松平常——关于粮食的报道和利率——但餐厅里的人都不知道这些。所有这一切都在酒店员工的视线范围内进行,所以当商业理事会的成员前来询问里特维德先生的时间安排时,他们得到了卡兹想要他们得到的答案。
这些会面中,妮娜全都在场,充当里特维德先生的翻译,扮作了一个在白玫瑰之家被毁后、寻找工作的格里莎摄心师。尽管她在自己身上涂了咖啡提取物,来误导柯古德人的感官,但仅仅坐在露天的餐厅里,她就感觉自己已经暴露了。卡兹让德勒格斯的成员不间断地监视着酒店周围的街道,看有没有舒国士兵的踪迹。所有人都没忘记他们在追踪格里莎,如果他们知晓了这些会面的话,妮娜可能会成为一个极具吸引力的目标。得到一个他们可以使用潘勒姆的摄心师,将意味着他们可以从根本上改变拍卖会的进程,甚至或许会有与潮汐理事会抗衡的资本。尽管如此,妮娜觉得那些知道里特维德在酒店的商人会保持沉默,她对此深信不疑。卡兹让她充分了解了贪婪的力量,而这些人都想为自己谋求利益。
妮娜也很欣赏卡兹对科尔姆的外表所给予的关注。他穿得依旧像个农民,但卡兹对此做了一些细微的改进——一件更为上乘的外套,一双擦得锃亮的靴子,还有一个镶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紫水晶的领夹。这些都是商人会留意和欣赏的富有的标志——没有太花哨或太喧宾夺主的东西,也没有可能引发怀疑的东西。商人和大多数人都一样,他们愿意相信自己是献殷勤的那一方。
至于妮娜,吉恩雅从她的藏品中拿出了一件漂亮的红色卡福达,他们拆除了刺绣,把蓝色的刺绣改成了黑色。她和吉恩雅的衣服尺寸完全不同,但他们设法把缝合线拆掉,又加缝了几块布料进去。时间过去这么久之后,再穿上一件合体的卡福达,她觉得有点陌生。妮娜在白玫瑰之家穿的那件是戏服,一件廉价而又华丽的衣服,为的是给顾客留下深刻的印象。但这件是真品,是给第二军队的士兵穿的,它是用染成红色的生丝制成,只有制造师才做得出来。她现在还有权利穿这件衣服吗?
马蒂亚斯看到她的时候,僵在了套房的门口,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他最终开口说:“你看上去很漂亮。”
“你的意思是我看上去像敌人。”
“这两者都是事实。”然后,他只是把手臂伸向了她。
对于科尔姆在这出戏中扮演主角一事,妮娜一直都颇为紧张。他显然是个业余选手,在他们和银行家以及顾问的最初几次会面中,他看起来像他碗里的豌豆汤一样青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信心与日俱增,妮娜开始感觉到希望萌动。
然而,没有一个商业理事会的成员来见约翰·里特维德。也许德莱顿没有看到那伪造的文件痕迹,也许他不打算采取行动,也许是卡兹高估了他的贪婪。
然后,就在离拍卖会还剩48小时的时候,约翰·里特维德收到了卡尔·德莱顿的便条,便条中说,他将在当天拜访里特维德先生,并希望能与他一起商讨于双方都有利的买卖。卡兹向安妮卡和皮姆发出指令时,詹斯博试图安抚他父亲紧张的情绪。如果他们想要诱德莱顿上钩,就需要确保其他更大的鱼也对诱饵感兴趣。妮娜和科尔姆跟往常一样,在餐厅里与其他人完成了早上的会面,期间,她一直在尽力让科尔姆平静下来。
十一声钟响时,她看见两个穿着板正的黑色套装的男人走进了餐厅。他们没有停下脚步,询问在哪里可以找到约翰·里特维德,而是径直走向了他所在的桌子——显然是他们一直在观察他,并暗中收集情报。
“他们来了。”她低声跟科尔姆说。看到科尔姆坐直身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时,她立刻有些后悔了。她抓住了他的手。“看着我,”她说,“问我天气如何。”
“为什么要问天气?”他说道,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唔,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问我最新款式的鞋子。我只是想让你表现得自然一点。”她试图稳住自己的心跳——她之前不需要进行荒谬的深呼吸就能做到这一点——因为她认出了德莱顿身边的那个男人。扬·凡·埃克。
他们走到桌子旁边,摘下帽子。
“里特维德先生?”
“怎么?”科尔姆尖声回应道。这不是一个吉利的开端。妮娜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踢了下他的脚。他咳了一下。“诸位有何贵干?”
准备的过程中,卡兹坚持让妮娜了解商业理事会所有成员家族的代表色和标志。妮娜认出了他们的领带夹——一个系着德莱顿家族蓝色搪瓷丝带的金色麦束领带夹,一个标志着凡·埃克家族的红色月桂领带夹。即便没有那领带夹,她也能从与威岚面容的相似度上,认出那是扬·凡·埃克。她看了眼他后移的发际线。可怜的威岚可能得花钱买点好补药了。
德莱顿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我是卡尔·德莱顿,这位是尊敬的扬·凡·埃克。”
“德莱顿先生!”科尔姆说道,声音里的惊讶有点过了,“我收到了你的便条。但很遗憾,我今天的日程已经安排满了。”
“我们能不能占用几分钟时间简单谈一谈?”
“里特维德先生,我们无意浪费您的时间,”凡·埃克说,脸上出乎意料地带着迷人的微笑,“或者我们的。”
“那好吧,”詹斯博的父亲说,透露出相当令人信服的不情愿,“一起谈谈吧。”
“谢谢,”凡·埃克再次微笑着说,“我们了解到您是一个尤尔达种植者联盟的代表。”
科尔姆环顾四周,似乎担心有人会无意中听到一样。“可能是吧。你们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
“恐怕这我不能透露。”
“他有所隐瞒。”妮娜说。
德莱顿和凡·埃克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我是从你曾乘坐的那艘船的船长那里得知的。”凡·埃克说。
“他在说谎。”妮娜说。
“你又如何得知?”德莱顿生气地说。
“我是格里莎,”妮娜夸张地挥了挥手说道。“没有我掌握不了的秘密。”她不妨从中自得其乐。
德莱顿紧张地舔了舔下唇,凡·埃克不情愿地说:“可能是一些敏感的信息,从康尼利斯·施密特的办公室传到了我们这里。”
“我知道了。”科尔姆说,表情看上去真的非常不快。
妮娜想要鼓掌。如今,商人们处于守势。
“我们对加入你的投资者的名单非常有兴趣。”凡·埃克说。
“我不需要更多的投资者了。”
“这怎么可能?”德莱顿问,“你来这座城市还不到一个星期。”
“不知怎的,形势已经变了。我也不太明白,但大家都在抢购尤尔达。”
如今,凡·埃克身体前倾,眼睛微微眯起。“这就很有趣了,里特维德先生。你怎么会在这么巧的时间出现在卡特丹姆?为什么选择在当下成立尤尔达财团?”
防守到此为止。但卡兹已经为科尔姆应对这种状况做足了准备。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几个月前,有人开始收购科夫顿周围的尤尔达农场,但没人知道他的身份。我们当中有人意识到他一定是在酝酿什么,所以我们选择不卖给他,而是创办了自己的企业。”
“一个不知名的买家?”德莱顿好奇地问。凡·埃克看起来有点不安。
“是的,”妮娜说,“里特维德先生和他的伙伴没能成功查出这人的身份。但也许你们的运气能好点。据说他就在刻赤。”
凡·埃克倒进椅子里。他苍白的皮肤发出一种湿漉漉的光泽。谈判桌上的主导权再次发生转换。凡·埃克最不愿意的,就是有人去调查是谁买下了那些尤尔达田。妮娜又轻轻地推了科尔姆一下。他们越是看上去对理事会的钱不感兴趣,理事会的成员就越是急于往里投钱。
“实际上,”科尔姆继续说,“如果你能摸清他的底细,或许就能够取而代之。他可能还在寻找投资者。”
“不,”凡·埃克说,声音有点尖锐,“不管怎么说,你们如今在这里,且能够代表我们的利益。为什么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侦查上呢?每个人都有追逐自己发现的财富的权利。”
“尽管如此,”德莱顿说,“这位投资者可能知道舒国的——。”
凡·埃克警告性地看了德莱顿一眼,他显然不希望理事会的事务如此随意地扩散出去。那年轻人猛地住了嘴。
但是凡·埃克握紧手指说:“收集我们能收集到的信息,这事肯定值得一做。我将亲自去调查那位买家。”
“或许我们可以不必如此匆忙。”德莱顿说。
确实有些怯懦,妮娜想。她瞥见了门厅那头安妮卡的信号。“里特维德先生,您的下一场会面?”她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门厅,只见罗迪穿着黑色的商人套装,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他带着一群人穿过门厅,走过了餐厅。
凡·埃克和德莱顿在看到杰伦·拉德马克之后交换了下眼神,拉德马克是刻赤最富有的投资者之一。事实上,刚收到德莱顿请求见面的便条时,就有几位投资者受邀参加一场关于哲蒙尼石油前期货的报告会,这与虚构出来的约翰·里特维德毫无关系。当然,凡·埃克和德莱顿并不知道这一点。重要的是,他们以为自己可能会失去投资机会。没有机会听詹斯博就资源市场滔滔不绝地讲上一个小时,妮娜有点遗憾。
妮娜又在桌子下踢了下科尔姆。
“那个,”他急忙说,“先生们,我该走了。很高兴——”
“股权价格是多少?”德莱顿问。
“恐怕为时已晚了,我吸纳不了那么多——”
“如果我们一起加入呢?”凡·埃克说。
“一起?”
“商业理事会相信,尤尔达的价格可能很快就会发生变化。直到最近,我们的双手还被人民公仆的角色束缚着。但即将来临的拍卖,让我们有了重新追逐新投资的自由。”
“这合法吗?”科尔姆问道,他眉头紧锁,表现出深深的忧虑。
“当然。规定禁止我们影响拍卖结果,但对您的基金进行投资是完全合法的,同时这对我们双方而言是互利共赢。”
“我知道这笔基金将会带给你怎样的收益,但是——”
“你一直在拉拢个体投资者。但如果整个商业理事会成为你的主要投资者呢?理事会代表着刻赤最古老,最有威望的十三个家族,这些家族拥有兴盛的商业和大量的资本。你财团里的农民不会找到比我们更好的合作伙伴了。”
“我……我不知道,”科尔姆说,“毫无疑问,这很具有吸引力。但如此一来,我们就将自己置于高风险之中。我们要求有严格的保障措施。万一理事会退出,我们将会失去所有的投资者。”
德莱顿瞬间炸毛。“理事会的任何成员都不会违反合同。入伙时我们会用私人印章,一切都会在你们挑选的法官的见证下进行。”
妮娜几乎可以看到凡·埃克脑子里的算盘迅速计算起来。毫无疑问,诺威哲姆已经有农民拒售了。如今他不仅有机会控制他已经购置的尤尔达田,还可以掌控他没买到手的大量田地。妮娜很想知道,考虑到寻找他儿子让这个城市付出的代价,要是把大好的机会送到理事会手里,他是否会觉得很有压力。
“给我们48小时——”凡·埃克开口说。
科尔姆的表情充满歉意。“恐怕我必须在明晚之前结束在这里的工作,我已经订好了船票。”
“港口已经关闭,”凡·埃克说,“恐怕你哪里都去不了。”
詹斯博的父亲冷冷地瞪了凡·埃克一眼,妮娜感到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觉得自己明显受到了欺压,凡·埃克先生,我不喜欢这样。”
凡·埃克凝视了片刻。后来,他的贪欲占了上风。
“24小时吧,那就。”凡·埃克说。
科尔姆故作犹豫的样子。“那就24小时。但我不做任何承诺。我必须做对我们财团有利的事。”
“这是自然,”凡·埃克说着,站了起来,他们握了握手,“我们只需您在我们有机会为接管该基金会提供充分的理由之前,不要做最后的决定。您会觉得我们的出价非常慷慨的。”
科尔姆朝拉德马克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做到这一点。祝你们拥有美好的一天。”
妮娜起身跟着他走出了餐厅,凡·埃克说:“哲尼克小姐。”
“嗯?”
“我听说你在白玫瑰之家工作过。”他的嘴唇微微撇了撇,仿佛只要说出一个妓院的名字就可以算作放荡。
“是的。”
“我听说那里的摄心师偶尔会和卡兹·布莱克合作。”
“我以前是为布莱克工作过。”妮娜轻松地承认道。最好能主动出击。她握住凡·埃克的手,看到他整个身体似乎都在往后缩,她很开心。“但请您相信我,如果我知道他把您儿子带到哪儿去了的话,一定会向有关部门反映的。”
凡·埃克僵住了。他显然不想谈起这话题。“我……谢谢你。”
“我无法想象您所经历过的痛苦。布莱克怎么能对那样的少年下手?”妮娜继续说,“我还以为您家的安保——”
“威岚当时不在家。”
“不在家?”
“他那时正在贝兰特学音乐。”
“那他的老师对此次绑架怎么说?”
“我……”凡·埃克不安地看着德莱顿,“他们也很困惑。”
“也许他交友不慎?”
“也许。”
“我希望他没有跟卡兹·布莱克起冲突。”妮娜打了个寒战。
“威岚不会——”
“当然不会,”妮娜一边说,一边抖了抖她卡福达的袖口,准备离开餐厅,“傻子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