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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伊儿莎待在后面萝思办公室,没有传来太大的动静。这是个好兆头。她只要继续保持下去,三天后就不需要再来了,而到时候萝思一定会回来上班,伊儿莎说她们不能没有这笔收入。

  由于档案中没查到一九九六年二月曾经发生过绑架案件,卡尔于是又回头续研纵火案,并且打电话到洛德雷找安东森警官。比起余鼎那个官僚份子,他比较喜欢这个老谋深算的胆小鬼。这笨蛋当年为什么没在警方报告中记录被烧毁那间公司的经济状况?他的想象力驰骋翻飞,最后得出的结论仍是玩忽职守。

  「哟,我何德何能竟有此荣幸和悬案达人卡尔‧穆尔克讲上话啊?」电话一转到安东森手上他就如此叫道,然后是一阵嗤嗤笑声。「你解决了奥兹①谋杀案吗?」

  「没错,还有削剪王艾力克②的案子。」卡尔回答说。「我若没搞错的话,我们马上也要侦破你们一件陈年旧案了。」

  ①Otzi,1991年在阿尔卑斯山上发现的男性木乃伊,根据研究,此具木乃伊已有五千多年的历史,对于他的死因有许多种揣测与诠释。

  ②Erik Klipping,1249-1286年间在位的丹麦国王,死于狩猎活动中。据闻是其他贵族特地策画在打猎时将他杀死。

  安东森放声大笑。「我了解你的意思。昨天马库斯和我谈过,我明白你想知道一九九五年发生在我们这儿的纵火案。你难道没看报告吗?」

  卡尔咒骂了几句,冥顽固执的安东森也回之鄙言。「看过啦。那份报告简直是垃圾。写报告的是你的人吗?」

  「喂,废话少说,卡尔。余鼎的报告没话讲。你需要什么?」

  「关于那家失火公司的背景资料。能干的余鼎在他出色的报告中完全省略了这部分。」

  「是啊,是啊,我想应该也是这类事。我们还有些资料存盘,因为几年后你提到的那家公司在审计时遭到检举,最后虽然没有查出不法情事,不过我们多少了解公司的状况。要我将数据传真过去,还是送到你的宝座前跪呈给你?」

  卡尔豪爽大笑。他难得遇到有人能如此犀利的解除他酸言冷语的攻击。

  「不用了,安东森,我过去找你,把咖啡煮好吧。」

  「噢,不会吧。」这是断讯音响起前传来的最后一句话。

  卡尔静静坐了一下,凝视着电视上没完没了播报着穆斯塔法‧淞尼③被人无意义射杀的新闻,又是一个帮派冲突的无辜受害者。警方显然已经许可一场在哥本哈根街上举行的追悼游行,他敢保证某个「红莓奶油布丁」④同胞会因为误解情势,而觉得自己受到侮辱。

  ③Mustafa Hsownay,伊朗人,2009年2月在自家车上被人从后面开枪射杀,根据家人说法,他是被卷入移民帮派与飚车族之间的无辜受害者。3月,超过三千人在哥本哈根参加他的告别式。

  ④二战期间,丹麦边界士兵为了避免德国人渗透入境,要求进入丹麦者需要念出此通关密语,确认是正确的丹麦口音和丹麦人后才会放行。

  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咕哝。「很快会分派工作给我吗?」

  卡尔顿时吓得僵立不动。通常没有人可以在地下室走路不发出声音,如果这个先前走起路来像群非洲牛羚踩踏过境的伊儿莎突然之间无声无息走动,他早晚会精神崩溃。

  她挥挥手赶走某个东西。「啐,我最痛恨大苍蝇,恶心死了。」

  卡尔的视线紧紧跟着苍蝇。牠这几天都躲在哪儿?他拿起桌上的卷宗准备挥打苍蝇,这动作铁定会打到她的大鼻子。

  「我已经安顿好了。你要看一下吗?」伊儿莎询问。她的声音和萝思一模一样,很容易搞混。

  他想不想看一下她怎么安顿自己的办公室?门儿都没有。

  他放过苍蝇一马,转过身来看着伊儿莎。

  「妳说想要做很多工作,是吧?很好,那也是妳在这儿的原因。那么就从打电话给公司遭焚毁的董事开始。法兰森‧恩洛斯、贝思拉格公司和公众咨询公司,向对方要过去五年的年度财务报表,检查他们的往来信用与短期贷款情形,可以吗?」他在纸上写下三家公司的名称。

  她看着他的眼神好似他讲了粗鄙猥亵的话。「容我冒昧说一下,最好不要。」

  「为什么?」

  「因为从网络上就能轻而易举的找到那些数据,既然如此,何必打电话询问呢?更何况再十分钟就下班了。」

  卡尔尽量忽略他的命令忽然消失在她百褶裙的折缝中。或许他应该给她个机会。

  「卡尔,你来看一下。」阿萨德说。他站在办公室门口,侧身让路给伊儿莎通过。

  「我又研究了很久,」他接着说下去,把瓶中信的复印件递给卡尔,「确定第二行的地名是『巴勒鲁普』,于是我在地图上找了巴勒鲁普所有的街道,最后发现在『的』后面的街道名称唯一可能只有『劳特鲁凡街』。所以说,写信的人将『劳特鲁凡』写成『劳特罗凡』了。他真的不太懂得正确的写法。」

  阿萨德盯着在天花板下嗡嗡飞过的苍蝇,过了一会儿才把目光移到卡尔身上。

  「你有什么想法,卡尔?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他指着信上相关的位置。复印件上的内容是:

  救命

  我们在一九九六年两月〇六日被绑假了

  在巴勒鲁普的劳特罗凡街共车站──

  那男人身高一百八十〇〇,黑〇短法

  卡尔点头表示认同。看起来十之八九错不了,绝对是。必须马上翻找以前的旧档案。

  「你点头了,所以你也认为吻合。啊,太棒了,卡尔。」阿萨德兴奋叫着跃上桌面,在卡尔额头上用力一吻。

  卡尔猛然抽身住后,一脸严肃瞪着他。糖浆蛋糕和加了一堆糖的茶还可以忍受,但他对中东式的情感爆发敬谢不敏,完全不需要。

  「所以我们现在知道,那个日期要不是一九九六年二月十六日,就是二十六日。」阿萨德正了正色,接着又凝神说:「我们知道事发地点,也得知犯案者是个男人,而且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这一段文字现在还缺少两个字,和他头发有关的文字。」

  「没错,阿萨德,而信后面还有百分之六十五的琐碎部分要费心解决。」卡尔说。

  不过基本上阿萨德的诠释可信度相当高。

  卡尔拿起复印件到走廊,打算研究放大版的瓶中信。如果先前他相信伊儿莎会去调查公司的年度财务报表,那就实在错得离谱了。她站在走廊正中央,完全无视于周遭环境,目光直愣愣盯着墙上的瓶中信。

  「喂,伊儿莎,」卡尔叫道,「别伤神了,这个我们会处理。」但是伊儿莎一动也不动。

  卡尔了解手足间的行为模式非常类似,于是耸耸肩,让她安静待在那儿。保持那种姿势不动的话,她的脖子早晚会受不了。

  他和阿萨德站在她旁边,将刚才的解碼结果与墙上的信交叉比对,然后又猜出几个之前一直想不透的可能的字。

  没错,阿萨德提出的推测几乎没有破绽。

  「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卡尔说,然后指派阿萨德去调查是否有任何案件涉及到一九九六年一件发生在巴勒鲁普、劳特鲁凡街的绑架案。

  等卡尔从洛德雷回来后,他应该调查完毕了。

  ※

  安东森坐在他的小办公室里,笼罩在混杂着雪茄和香烟的乌烟瘴气中。办公室禁止吸烟,所以听说所有人下班后他仍然埋首加班的原因,是想要一个人静静呑云吐雾。虽然他太太几年前宣布他戒烟了,但是她并非凡事都一清二楚。

  「这是丹胡司德那家公司的审计结果。」安东森递给卡尔一份塑料档案夹。「第一页开宗明义就说明他们是与南斯拉夫合作往来的进出口商,巴尔干半岛爆发战争毁掉一切时,这家公司想必度过了一段不轻松的重整期。

  「安普森与穆亚吉克如今是家业绩辉煌的企业,不过发生火灾时却是处于冰点。即使如此,当年并没有发现任何足以让我们相信这家公司涉案其中的迹象,就连现在我们也抱持质疑的态度。但是如果你有不同的看法──请便。」

  「安普森与穆亚吉克。穆亚吉克是南斯拉夫名字,对吗?」卡尔询问说。

  「南斯拉夫、克罗地亚、塞尔维亚,都无所谓,我不相信现在那家公司里还找得到安普森或穆亚吉克这种姓氏的人。不过你若是好奇的话,可以去调查看看。」

  「说实话──」卡尔在椅子上滑动了一会儿,定睛看着他的老同事。

  安东森是个还不错的警察,比卡尔年长几岁,薪水等级也比较高。不过,他们在工作上有几点共同之处,证明两人有相同的性格本质。例如他们都不是那种会拍拍肩膀、逢迎拍马、阿狭奉承的人,既不屑对政策大放厥词,也不关心国库状况。若说到警察圈里谁最不擅交际应酬,那么非他两人莫属。因此安东森至今未当上警察局长,卡尔更什么也不是。

  两人见面的理由只有一个,也就是那件该死的纵火案,而这件事让卡尔不太高兴,因为眼前有个不容争辩的事实:当年发生火灾时,安东森已经在这儿当组长了。

  卡尔续道:「我认为哥本哈根最近几件连续纵火案的破案关键,就在洛德雷的案子上。火场中发现了一具手指骨头变形的尸体,而骨头之所以变形,是因为受害者多年来一直戴着戒指。同样的特征也出现在哥本哈根的火灾死者身上。所以我想问的是,安东森,你可以坦白告诉我,当初是否彻底调查过此案?我直接问你,你也坦白告诉我,这件事对我而言就解决了,但是我一定得弄个清楚。你和那家公司有关系吗?或者说,你开始调查纵火案后,是否以某种方式和安普森与穆亚吉克公司有所牵连?」

  「你在指控我违法犯纪吗,卡尔‧穆尔克?」安东森拉长脸,友好和善的表情瞬间消失。

  「不是。我只是想不透为何当年无法厘清火灾原因?怎么会查不出死者的身分?」

  「换句话说,你某种程度是指控我妨碍调查吗?」

  谈话时,安东森手中一直拿着两瓶图博格啤酒,这时递给卡尔一瓶,他自己则举起另一瓶灌下一大口。接着这只老狐狸擦擦嘴,努起下唇。「我直截了当说吧。这案子并没有让我们伤透脑筋、辗转难眠,卡尔。现场屋顶被烧坏,一个游民死于火场,整件事就是这样。坦白说,没错,我确实没有用心办案,不过原因并非你想的那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段时间罗拉和警局里一个同事搞上了,我藉酒烧愁,把自己喝得烂醉。」

  「罗拉?」

  「是的,该死。不过你仔细听着,卡尔,我太太和我挺过来了,现在两个人事过境迁,相安无事。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应该更仔细深入追查此案,这点我愿意受你非难。」

  「好,安东森,我接受。我们的谈话就在此结束吧。」

  卡尔站起身,打量着安东森那支躺在桌上,像艘帆船搁浅在荒漠中的烟斗。不久,它将再度扬帆启航,即使是上班时间也一样。

  「啊,等等。」卡尔一脚已经踏出门外,却听见安东森叫住他。「还有一件事。你应该还记得夏天发生在洛德雷一栋大楼的谋杀案件吧?那时候我曾说过,我的助手萨米尔‧迦齐在你们警察总局若是没有受到合理的待遇,我就和你们没完没了,而现在我听说萨米尔已经申请调任,要回到我们这儿了。」安东森拿起烟斗轻轻抚摸。「你是否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他什么也没跟我说。就我所知,马库斯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萨米尔?不清楚,完全没有概念。我几乎不认识他。」

  「这样子啊。那么我或许应该告诉你,凶杀组的人也不明白怎么一回事,但我同时又听说,这件事很可能和你的人有点瓜葛。你知道原因吗?」

  卡尔陷入思索。阿萨德该不会扯上这件事吧?从萨米尔上班第一天,阿萨德便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了。他抿了抿上唇,嗯,阿萨德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清楚来龙去脉,不过会打听看看。也有可能是萨米尔单纯想回来待在世界上最优秀的组长底下?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他朝安东森眨眨眼。「代我向罗拉问好。」

  ※

  卡尔回到警察总局,发现伊儿莎仍然站在贴满放大版瓶中信的墙前文风未动,脸上表情若有所思,甚至有点恍惚。她将一只脚抬高至裙襬下方,站姿宛如佛朗明歌舞者。撇开服装不谈,她和萝思完全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简直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妳调查完那几家公司的年度财务报表了吗?」

  她心不在焉的失神望着他,一边用铅笔轻敲额头。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人在这儿?

  于是他吸了好大一口气,感觉肺部鼓胀饱满,把同样的问题在她耳边又说了一遍。她猛然吃了一惊,不过这也是唯一的反应。

  他摇摇头,无计可施,不知该拿这对奇特的姊妹怎么办,正打算摸摸鼻子走开的时候,却听到她口齿清晰的说出一字一句:「我非常擅长拼字游戏、填字谜、音节游戏、智力测验和数读,也写得一手好诗,坚信礼、银婚、生日、周年纪念的贺词都难不倒我。可是这墙上的东西就是不对劲。」她终于正眼看着卡尔。「你可否别来打扰我,让我安静思考一下这封恼人的信?」

  什么?请再说一次?卡尔到洛德雷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站在这儿,而且实际花在上面的时间还不止于此,现在却要求他别打扰她?拜托一下。她何不干脆将热带水果装进丑得要命的购物袋,穿着那身彩色格子服装,带上风笛和吵杂的声音滚去凡洛塞,或者随便任何一个属于她的地方。

  「亲爱的伊儿莎,」他强迫自己说话,「接下来二十七分钟里,我手上得拿到附上说明的可笑年度财务报表,告诉我未来可能的调查方向,不然我会请三楼的丽丝结算四个小时其实完全不必要的薪水,开张支票给妳,但别奢望会加上退休基金。妳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要死了!抱歉,原谅我口出粗言。只怪一下子出现太多字了。」她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容。

  「我早就想要告诉你,那件衬衫非常适合你,布莱德‧彼特也有一件。」

  卡尔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从寇普超市买来的丑陋格子衬衫,忽然之间,他在地下室感觉到一种无处可去的怪异感。

  他来到阿萨德那间所谓的办公室,发现那个男人脚跨在最上层的抽屉,将话筒夹在又长出来的暗青色胡碴底下。他面前躺着十支原子笔,估计是从卡尔如今已找不到半支笔的办公室摸来的,笔下压着一迭密密麻麻写着姓名、数字的文件,上面还有一堆秀丽优美如横饰带的阿拉伯文字。电话中,阿萨德说得又慢又清晰,用字遣词与文法正确得令人讶异,身体散发出权威与沉稳的气息,大拇指与食指稳稳夹住利尼普特①茶杯,杯中浓郁的土耳其咖啡飘散芳香。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大概会以为他是安卡拉的旅行社老板,刚为三十五名石油国酋长租了一艘大型喷射客机。

  ①Liliput,《格列佛游记》中小人国的国名。

  他皱着眉头朝向卡尔,随后露出微笑注视着他。

  这里显然也是他人勿扰。那真是最流行的传染病。

  干脆回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打个盹儿算了?让自己闭上眼,在眼睑内侧播放有关洛德雷纵火案的影片,暗地希望等到睁开眼时就能侦破案件。

  但他才好整以暇坐着将脚抬高,劳森的声音便硬生生破坏了美好计划。

  「卡尔,你们还有与瓶子有关的东西吗?」

  卡尔眨眨眼。「什么?瓶子的?」他的目光落在劳森沾满油污的围裙上,然后把脚从桌上放下来。「如果三千五百片苍蝇大小的玻璃碎片能让你满意的话,那么我这儿有一整袋。」

  他把透明塑料袋递到劳森面前。「如何?有找到什么东西吗?」

  劳森点点头,指着塑料袋最底下一片比其他碎片稍大一点的玻璃。

  「我刚才和苏格兰那位鉴识人员道格拉斯谈过,他建议我找出大一点的瓶底碎片,将黏在上面的血液送去做DNA分析。那一块碎片就是我要的东西,用肉眼就看得到上面的血迹。」

  如果可以,卡尔真想向他借放大镜。不过虽然血量不多,而且干得不带一点水分,但他确实用肉眼就辨认出来了。

  「他们没有进行检验吗?」

  「没有。他说他们仅仅清理掉信上的脏污,但他要我们别抱太大期待。」

  「原因是?」

  「因为如果要进行分析的话,血量太少,更何况时间过了这么久,再加上考虑到瓶子本身的状况和曾经浸泡在海水里,种种因素都会对基因产生不利的影响。炎热、寒冷,以及海洋盐水的作用,别忘了还有不断变化的光线,所有条件都说明很可能查不出DNA了。」

  「DNA在分解过程中会改变吗?」

  「不会。DNA不会改变,只会衰减。衡量所有不利的因素,不排除出现那种情况。」

  卡尔审视着玻璃碎片上的污渍。「我们该从何着手?我们不需要辨认尸体,因为没有尸体;也不需要与亲人的基因进行比对,毕竟要上哪儿找人?我们对写信的人是谁毫无头绪,那么分析DNA究竟有什么好处?」

  「至少可以确定皮肤、瞳孔和头发的颜色。多少会有点帮助吧?」

  卡尔点点头,当然要进行DNA鉴定。法医所里负责基因鉴定的小组人员非常优秀,这点无庸置疑。他曾经听过该组副组长演讲,想要查出受害者是否拥痪不便、口齿不清,或者是个从吐勒(Thule,位于格陵兰西北部。)来的红发格陵兰人,只有他们办得到。

  「拿走这堆东西。」卡尔拍拍他的肩膀后说:「我过几天到楼上找你,吃一客菲力牛排。」

  劳森嘴角一扬,笑说:「记得给自己带一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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