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救护车冲出虫洞闪闪发光的末端，落在一大片冰面上，顿时打起了滑。轮胎拼命打转，想要在滑溜的地面找到一星半点的摩擦力。沃伦猛踩刹车，反打方向盘，竭力减弱车辆的势头。救护车转了整整两圈，撞上了一座凸起的雪堆。引擎发出噼啪的声音，然后熄灭了。
“有人受伤吗？”博士说着，松开了担架边缘。玫、克拉拉和沃伦都确认自己没事。
“很好。”博士说着，将身子探到前排两个座位中间，望向挡风玻璃外。窗外一片银装素裹，除了瓢泼大雨敲打车顶的声音外，寂然无声。
“无论我们在哪儿，这里似乎正值隆冬。”玫指出。
“不一定，”博士说着，绕过克拉拉，打开了她那边的车窗，“可能这里的夏天就是这样。或者，也有可能是冬夏交织，同时出现。”博士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一个全新的季节，冬夏。”
“冬夏？”克拉拉说着，拍开博士的手，关上了自己这一侧的窗户。
博士抽了抽鼻子。“也许不是。走吧，我们去寻找文明的踪影。”他用音速起子触发点火装置，四次之后终于发动了引擎，但救护车并不听从沃伦的指挥，车轮仅仅在冰面上打着空转。
“我们卡住了，”他边说边挂回了“停车”的挡位，“嵌进了雪堆里。”
“那我们必须自己挖出条路来了。”博士说。他打开救护车的后门，跳下车，一个没站稳，就一屁股重重摔在了地上。“第一步要小心啊，”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显然如此。”
克拉拉和玫也随他下了车，在冷冷的冰雨中瑟瑟发抖。“我们从哪里开始？”玫问。但博士没有回答。他正饶有兴致地研究着周围的环境。
“看，”博士说着，指向了他们撞上的那座雪堆的远方，“一排房子。”
“它们好袖珍，”克拉拉说，“没有哪个高过了一层楼。”
“看起来，它们是依山而建的。”博士说。
“就像霍比特洞府一样。”克拉拉说。
“真的跟霍比特洞府一模一样！”博士赞同道。
“所以我们来到了小人星？”
“不一定，”博士说，“从这里看，门廊的高度跟普通人类差不多。你们注意到了吗？有些门上的铁链松脱了。”
克拉拉透过噼噼啪啪的雨，眯着眼看了看，希望看得清楚些。“还有许多窗户也破了，”她说，“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博士说，“但我很有兴趣弄清楚。”
玫抱紧双臂，问：“我们能晚点儿再研究当地建筑吗？先把救护车从雪里挖出来，坐回温暖的车里去。你们觉得如何？”
“当然，”博士咧嘴笑了，“不过我们需要能用来挖的工具。”
外面有一截木头，沃伦从驾驶室出来时，手里也拿着一块装饰板。“我们可以用这些。”他建议道。
“我们已经因为涉嫌偷盗救护车惹上麻烦了，”克拉拉提醒他道，“我不认为我们应该蓄意破坏它。”
“如果你更愿意徒手挖，也没关系，”沃伦说，“但可能会花两倍以上的时间，我们也可能因为冻伤而失去自己的手指。”
“把那个给我吧！”克拉拉傻笑一下，伸手抢过了那截木头。
沃伦轻轻一笑，然后回到车上继续扒嵌板。
他们花了大概二十分钟时间，把救护车的一侧从雪堆里拯救出来，完工时，所有人都浑身湿透，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沃伦启动了引擎，使尽浑身解数，终于让救护车得以向前驶去，尽管车胎还是很难抓住地面。
克拉拉蹿进副驾，打开了暖气。“我以为我再也暖不回来了。”她低吟道。
博士和玫也赶紧进了后座，关上了门。博士正给沃伦指导着最佳行驶路线，忽然，一群样貌与人类极为相近，但皮肤更苍白、眼睛更黑圆的“人”从雪堆顶上相继跳下，靠近了他们的救护车。对方分散开来，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你们好呀！”博士兴高采烈地说，“似乎迎宾小分队发现我们啦。”
“他们看上去不像是在欢迎我们。”克拉拉指出。
“给他们个机会吧，”博士说，“也许这就是他们跟陌生人打招呼的方式……”
那些人离救护车越来越近，个个都伸出了手臂来。他们衣着破烂，裹着老旧的毯子，脸上手上满是疮痂。一个脸颊内陷的女人在挡风玻璃外盯着救护车里的一行人，龇开一嘴坏掉的黑牙，冲他们愤怒地吐着口水。
博士耸了耸肩，“不过话又说回来……”
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冲上前，抓住救护车的一个后视镜，用力掰拽起来。
沃伦鸣响了喇叭。“离远点！”他大喊道。
这群人一听到响动，立即往后跳开。但当他们发现这个声音除了吓吓他们，并不能对他们做什么后，便再次靠了上来。那高个男人又开始拽后视镜，不一会儿就把它拔了下来。
那人把战利品紧紧抱在胸口，转身就跑。但没跑几步，那群人里就冲出两个人来，追上了他。他们把他拖绊在地，为那面镜子大打出手，对镜子的临时主人拳打脚踢，直到他把镜子交了出来。
“好了，”博士说，“我觉得我们需要离开这个地方。”
“我也是这样想的。”沃伦说着，调回了前进挡。
他们还没发动，救护车的后门就被拉开了，三个袭击者开始往里攀爬。玫看到他们立即尖叫起来，她想关上门，却被其中一个抓住腿拖出车外，拽到了冰面上。
“玫！”博士紧跟着跳出车外，撞在绑架玫的人身上，对方顿时摔趴在地。等博士终于爬起身子，已经有两个女人抓住玫的胳膊，拽着她往那排霍比特屋走去。
“博士！”克拉拉大声喊道，“你后面！”
一声金属闷响传来，博士转过身，发现两个人正猛击着救护车的侧面，第三个则攀到了救护车顶上。“开车！”博士对沃伦喊着，啪地关上了后门，“我去找玫，然后回来找你们！”
沃伦点点头，一脚踩下油门，轮子疯狂打转，终于抓住地面，冲向前方。那群人中的好几个不得不为之让道，否则他们就会被飞奔的车辆卷进车底。
博士确认了克拉拉和沃伦的安全，便追着玫和绑架玫的人去了。瓢泼大雨之中，他们的去向极难分辨。结冰的地面也滑得博士不停摔跤、双膝跪地。随后，他看到玫的红色套头衫一闪而过，便立即追了上去，每一步都用力踏向地面，让靴底扎进地表。
显然，那两个女人比博士更惯于在这种环境中奔跑。但玫一直在拼命挣扎，所以拖慢了她们的速度。
“给我站住！”博士咆哮着，从雨帘里现出了身形。他把音速起子当作手电筒，绿光将周围的积雪映得颇为诡谲。那两个女人一看见这个神奇的器械，就似乎把玫抛诸脑后了。她们放开玫，任由后者摔坐在潮湿的地面上。她们奔向博士，两双贪婪的大眼紧盯音速起子发出脉冲的那一端。
博士向玫伸出手，扶她站了起来，同时也搀着她，以免她再次跌倒。“跑！”他小声说道。
两人跑了起来，但他们的脚要么在冰面打滑，要么就陷进雪地里。问题是，雨水落进了他们眼里，他们无法辨别地面是哪种情况，所以前行速度被拖慢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停下来喘了喘气。“那些人是谁？”玫问道。
“我不知道，”博士承认道，“但他们见到我们似乎并不开心。”
随后，他听到雪地里传来一阵嘎吱作响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那帮人里的其他人靠了过来。他们被包围了。
博士再次从口袋里掏出音速起子，前后挥舞着。“往后退，”他警告道，“我可不怕用它！”他设法去按把手上的按钮，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按钮。博士叹了口气，他掏出来的根本不是音速起子，而是胡萝卜。
“听着，”他说，“你们有这堆雪，我有一根胡萝卜。如果玫能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三块炭和一顶高帽，也许我们能安排……”
博士把胡萝卜扔在地上，攻击者里离他们最近的三个人立即跪倒在地，争抢起来。博士终于找到了音速起子，他把它抓在手里，伸长手臂，用绿光照亮了那群不断靠近的袭击者苍白的面孔。
“往后退！”他警告着，用音速起子来回指着那些人。但他们依旧在缓缓推进，目光锁定在音速起子顶端那绿宝石般的光芒上。
“他们不想伤害你们！”一个声音喊道。
博士转过身，只见一个人站在那排房子当中某座的顶上，在泛着微弱白光的天空中，呈现为一道剪影。“他们想要什么？”博士喊了回去。
“你的物品。”那个人说道。他的声音很深沉，是个男声。“给他们一点你的东西，他们就会放过你了——至少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来烦你。”
博士依旧把音速起子拿得一臂远，让它继续嗡鸣。他松开玫的腰，用空出的手在夹克衫口袋里翻找起来。玫从裙子口袋里掏出博士早些时候给她的小蜜橘，“他是说这样的东西吗？”
博士耸了耸肩，“值得一试……”
玫把那个水果扔过两个攻击者的头顶。那两个人——一男一女，扑了上去，在雪地里争抢起来。
“继续扔！”房顶上那个人大声说道。
博士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低头看了看。他手里攥着一支银色钢笔。
“你在等什么？”玫大声说道，“扔啊！”
“但这是原版的保罗·E.沃特钢笔[. 知名钢笔制造商，创立于17世纪末。
]！”博士嚷道，“马克·吐温用它写完《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的第一稿后，亲手把它送给我的。他拼写水平超差，在他提交手稿之前，我不得不为他做了好多校订。”
“那选点别的东西！”玫叫道。
博士把那支钢笔塞回口袋，然后掏出一把大钥匙，之后是电脑鼠标，最后是一只棒球。包围他们的那群人已经逐渐意识到，音速起子并不会给他们造成任何伤害，于是又悄悄靠拢过来。“快扔！”玫大喊道，“现在就扔！”
“这可是贝比·鲁斯[.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最著名的棒球选手。
]的签名版。”博士唏嘘个不停，把有签名的那一面秀了出来。
“我不在乎！”玫从博士手里夺过棒球，用力扔到那些人面前。攻击者们蜂拥而上，嘴里嘟嘟囔囔，手上推推搡搡，都想得到它。
“往这边走，”屋顶上的男人说道，“快走！”他从屋顶上跳下来，敏捷地落在雪地上。他打开了那排房子里为数不多的窗户完好的一栋房子的大门。
博士抓住玫的手，跑了起来。他们从那人身边经过，进了门。
房子里面的空间比博士料想的要大，似乎嵌了一些在山壁里。但他此刻没有时间来一探究竟。那个男人走到房间中央，打开了地上的一道金属活板门，示意他俩顺着楼梯爬下去。那窄窄的楼梯通向一片黑暗。
博士依言让玫先下去，自己跟在玫后面往下走，他们的新朋友则在最后。梯子底端的空间并不宽敞，博士和玫都能感觉到自己和第四个人挤在了一起。
“你好！”博士打了个招呼，伸出自己湿漉漉的手。一道微光从上方的房间里照射下来，但咔啦一声之后，活板门关上，那道光也随之不见了。
“嘘嘘嘘！”带他们进来的那个男人示意道。他俩安静下来，与此同时，上面房间的窗户碎了，博士能听到攀爬入内的脚步声，有人正踩着碎玻璃嘎吱嘎吱地走过来。开始只有一个攻击者，然后来了第二个，后来人数太多，就没法一一辨认了。
那群人在上面步履拖沓地晃了几分钟，最终嘟囔着悻悻原路返回了。
“好吧，”一阵沉默后，博士说话了，“挺惬意的，是吧？”他点亮音速起子，所有人都沐浴在了绿光下。他还是看不清救他们的人，但这给了他一个环顾四周的机会。另外那个男人身后有一道门。
“那只是去下面一层的入口，”那个男人说道，“我没把你们再往下带，因为望者还在上面，我怕他们听到开门时的嘎吱声。这些都是老房子了，设施维护可不怎么好。”
“望者？”玫问道，“他们是谁？”
“你们从没听说过望者？”另外那个人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说来话长。”博士说，“但既然我们不怕被人听到了，为什么不再往里走走，让自己舒服一点儿？”
那人转身打开了里面那扇门。果然，门敞开的同时发出了巨大的嘎吱声。借着音速起子的微光，博士和玫隐约可以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直通黑暗之中。
“等等，”其中一个男人说道，“这附近应该有盏油灯。”他擦亮一根火柴，火苗蹿了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光让博士眨了眨眼。等眼睛适应后，他转身感谢了两位对自己和玫的救命之恩。
他顿了顿，嘴角咧出大大的笑，挤跑了其他五官，“噢，这太棒了！是不是啊，玫？”
玫打量着那两个男人。他们都穿着肥大的多色服装，脸部涂白，鼻头鲜红，头上戴着蓬松的七彩假发。“你们是小丑！”她倒吸了一口气。
“嗯，当然了，”房顶上下来的红鼻男人说道，“他叫翻筋斗，我叫摇摆摆。你们以为会遇见别人，而不是小丑？”
“其实也不。”博士乐道。他抓住摇摆摆的手，用力攥了一下，“偷了一辆救护车，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冰雪世界，撞见一帮会为棒球和蜜橘争抢不休的小偷。再来几个等着救我们于危难之中的小丑，又怎么样呢？”
博士转过身，好好看了看这条走廊。走廊两侧都有门，博士试了试第一扇，里面是装备齐全的卧室。“这太吸引人了！”博士愉快地说，“我猜你们下来是为了避开外面的天寒地冻。”
“不，”翻筋斗淡淡地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避开熊的攻击。”
“现在就掉头！”克拉拉喊道，“我们必须回去找他们！”他们刚离开博士和玫不过几分钟，但暴风雨中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雨刷来回刮着挡风玻璃，但在提高可见度的方面收效甚微。
“我想掉头！”沃伦喊道，“但两边都是雪堆。如果我在这里掉头，我们会再次陷进去。那会是什么结果？”
克拉拉将手伸向了门把手。
“你要干什么？”沃伦嚷着，抓住她的胳膊，朝远离车门的方向拉。
“去帮助博士！”
“别傻了！我们这可不是在一般的路上——我们驶过的是雪地和冰面。就算你能找到回去的路，你也只会把自己径直送进那堆攻击我们的疯子手里。”
“好吧，但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我们会做的。”沃伦安慰她道。他把手伸进夹克口袋，从枪套里掏出了配枪，“拿着这个。”
克拉拉笨拙地接过枪，握住锃亮的木质枪柄。她的手指没有往扳机上放。沃伦点点头，继续开车。
事实证明，驾驶救护车可不容易。冰冷的雨落到雪地上，结出了冰。救护车偶尔会左右打滑，碰到两边的雪堆，撞出一大片一大片白色的雪渣。
“路变宽了一点儿。”沃伦说着，向右边轻轻打着方向盘，纠正了微微打滑造成的偏移，“如果前面的路还是这样，我们几分钟后就能掉头。”
“停车！”克拉拉突然嚷道。
沃伦踩下刹车，但车还是往前滑了几码，轻轻撞在路边的雪墙上，停了下来。
“怎么了？”沃伦问。
“那里。”克拉拉用手指着挡风玻璃说道，“我们前面有什么东西。”
沃伦把车窗内侧凝结的水汽擦掉，试着去找克拉拉正盯着的那个东西。一阵狂风把落雨吹向一旁，于是在那个瞬间，沃伦看到了。“是个雪堆，”他说，“你眼睛真尖。如果我们撞上那个，就哪儿也别去了。我去把它清理掉。”
他抓起一块木板，准备下车。那木板原本是车内的装饰。
“小心点。”克拉拉说。
沃伦点点头，重新回到冰冷的车外。克拉拉看着他走向那堆雪，他的身影由救护车头灯照亮。然而，毫无征兆地，那堆雪忽然动了起来。它抬升到空中，转过身，面向这位联邦调查局探员。
那竟然不是一堆雪，而是一头纯白的熊。
沃伦惊恐地望着这头生物。它现在借助后腿站了起来，看着至少有十二英尺[. 约3.66米。
]高，嘴角也探出锋利无比的獠牙——那是一头剑齿北极熊。
那动物咆哮起来，吼声在沃伦五脏六腑间翻腾。他想跑。他想转身蹿回救护车，把车开得越远越好。但他动弹不得。恐惧将他的双脚钉在地面上，他将命丧当场。在某颗外星球上，甚至没人能找到他的尸体——如果这头巨熊吃完以后，还能剩下些什么，来勉强称作“尸体”的话。
那头熊缓缓走向沃伦。突然，沃伦双腿的知觉回来了。他一边后退，一边紧盯着熊，手里拿着从救护车门上拆下的嵌板，仿佛它能对抗那动物的尖牙利爪——但他别无他物。
巨熊挥动巨掌，一下便把木板劈为两半，沃伦随之踉跄后退，脚下不住打滑。他迅速左右看看，寻找逃脱路线，但目力所及俱是白雪。如果他企图逃跑，那家伙几秒钟之内就能抓到他。
他感觉自己的腿肚子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原来是救护车的前保险杠。他用手指摸索着救护车的车盖，想弄清楚自己此刻离哪扇车门更近。引擎没有熄火，沃伦指尖下的金属还有温度。有那么一刻，沃伦想着，这是否就是他最后的知觉了。
现在熊离他只有几英尺了，它依旧后腿着地，缓缓迫近。它再次咆哮一声，挥起熊掌，利爪划破了沃伦的夹克衫，然后——
砰！
听到枪响，熊惊了一惊，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它发出怒号，继续向前行进。
砰！
这次，熊停了下来。沃伦终于有力气动起来了。他转过身，发现克拉拉淋着雨站在他身后，枪口对着那头动物。
“回救护车去。”他命令道，同时跑向驾驶室的门。右侧雪堆里传来一阵咆哮，紧接着又是一阵——这次在他左边。那头熊可是有伴儿的，而枪响吸引了它们的注意。
克拉拉和沃伦跳回救护车里，关上了门。沃伦提了速，直直冲向前面那头狂暴的熊。他撞到熊的左腿，把它掀翻在地，也失去了救护车仅剩的后视镜。这股劲头令救护车开始打转，沃伦竭力操控轮胎，以免撞上两侧的雪墙。
出乎克拉拉的意料，救护车竟恰好转了180度，他们现在正对着博士和玫离去的那个方向。她和沃伦抓紧时间相视一笑，随后发动汽车，绕开那头被他们撞得不再动弹的熊，加速前进，驶上回程救援的路。
随后，一只巨大的灰白熊掌，猛然敲碎了克拉拉身旁的窗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