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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你们是从另一个星球来的?”摇摆摆停下正准备点燃壁炉的手,转身看向博士,后者正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吱呀作响。
穿过地下通道深处那道门,现在他们在一间装修简朴但还算舒适的客厅里。就像刚才那间卧室一样,客厅的墙面、天花板和地板都是金属材质。四把扶手椅面向火炉围成半圆,上面的材质磨损得厉害,但玫在小丑们的邀请下试坐了其中一把,发现坐起来非常舒服。
“如果要严谨一些,我们其实来自两个不同的星球,”博士说,“但现在就说是地球好了。这里是什么星球?”
“你不知道?”翻筋斗问。
“完全不知道,”博士愉快地说,“一半的乐趣都在这里。”
“这里是塞姆提斯。”摇摆摆答道,将目光转回了火堆。他拨弄着木头,确保它们都烧着了,然后退到一边,让博士和玫靠近火源。
“塞姆提斯!”博士兴奋地嚷着,抬腿将浸湿的裤脚举到火堆旁边,“天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很少记错任何事——这颗星球在仙女星系左上角,以地球为参照的话。你离家很远了,玫。”
“我们在另一个星系?”玫边问边伸出手掌,在温暖的火堆边烤着。
博士点点头,“离你的星球250万光年。不过如果你能等一等,也许就没这么远。它们将会相撞……”博士看了一眼手表,“大约在40亿年之后。”
玫眨了眨眼,显然并没有相信。“而这里的人正好是人类,还说着英语?”
“人类在宇宙中很常见啊。”博士指出,“至于语言,那是塔迪斯在帮我们翻译。也许它在250万光年以外,但如果借助虫洞,就只有几英里远,完全在翻译覆盖范围内。”
“虫洞?”摇摆摆问。
博士点点头,“它连接着塞姆提斯和地球。我们就是通过它到达这里的。”他脱下夹克衫,举到火堆前烘烤,“又来了——领结又打湿了一次,最近似乎老遇见这种事。”
玫向前靠了靠,掌心凑近熊熊燃烧的火堆,“我喜欢这下面,比那上面好。”
“这里很好,”博士对小丑们说,“但我们不能待太久,我们必须找到我们的朋友,我还想在这里找人聊聊逝者。”
翻筋斗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瑟缩了一下。“逝者摧毁了我们的世界,”他说,“把我们变成了部落社会——就像你们在外面遇到的望者那样。”
“你之前也是这样叫他们的。”玫说,“‘望者’是什么?”
摇摆摆往扶手椅前面坐了坐,尽管脸上画着笑脸,但此刻他的表情却十分肃穆。“大约是上一季末的时候,我们就开始看见脸,”他解释道,“在墙上的图案里,或窗面附着的冰层中,所有那些去世之人的脸,我们思念之人的脸。随后,蓝衣女子们就出现了。”
玫和博士对视一眼,这听起来相当耳熟。
“她们会抓住我们的手,榨干我们的意识,”摇摆摆继续说道,“我们想要摆脱逝者,但每当我们尝试救人,他们却死了。”他凝视了一会儿噼啪作响的火苗,“它们以我们的悲伤为食。”
“现在这一切正在地球上演,”博士说,“我必须找出办法阻止它们。”
“你没办法的。”翻筋斗说道,“逝者势不可当,我们什么法子都试过了。”
“但是,为什么那些人——望者——看见我们的时候,会是那样的表现?”玫问。
“是人脑的原因,”博士说,“当一种情感——比如悲伤——完全从人脑中抹除,另一种情感就会蔓延开来填补空缺。这种情感会超过那人其他所有情感,成为主宰。对那些望者来说,似乎嫉妒成了主宰。”
“没错,”摇摆摆说,“他们想要任何自己没有的东西——虽然他们到手后也不知道该拿它来做什么。他们只会把新得的东西扔到一边,再去攫取别的。”
“我猜他们不是唯一的‘部落’,你刚才用的是这个词吧?”博士说。
“怒者是最可怕的,”翻筋斗说,“他们完全被愤怒控制了,只会攻击和破坏。颤者让他们吓坏了。”
“受恐惧支配的人?”玫问。
摇摆摆点了点头,“他们不会给我们惹事,大多数时候都畏缩在家里。但我们仍在想办法照顾他们。他们能自给自足,但也仅此而已。”
“‘我们’?”博士问,“你们有多少人?”
“现在大约有五百人,”翻筋斗说,“没被感染的人从塞姆提斯各地集结而来,想找到安全的住处。我们把这些人训练成小丑,这样他们就能协助我们工作。”
“你们的工作到底是什么?”玫问。
“我们帮助别人。”摇摆摆说,“是花了一些时间,但我们最终发现,望者和颤者缺失的情感是可以恢复的,那甚至对某些怒者也有效。”
“所以他们就恢复正常了?”
“我们竭力让他们接近正常水平,”摇摆摆回答,“恢复者需要定期治疗,才能维持情感平衡。迄今为止,我们很少有失败案例。许多病人现在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可以加入小丑团队并照顾新来的人。”
“啊,人类!”博士大喊道,“无论你们在哪颗星球上进化生息,追求的东西都始终如一——你们助人为乐。这太美好了!”
“不,并不,”玫说,“一点儿也不美好。逝者捣完乱离开后,地球也会变成这副模样吗?将会成为怒者和望者的星球?”
“只要我出面就不会。”博士说着,抓起自己半干的外套穿了回去,“我想去看看这些康复训练是怎么进行的。”
“没问题,”摇摆摆说,“跟我们回营地就可以了。”
“不过我们不能空手回去。”翻筋斗指出。
“他说得没错。”摇摆摆说,“我们从黎明时分就开始跟踪那帮望者了,准备带一个跟我们回基地去。”
玫倒吸一口气,“你是说绑架他们?”
“他们也不是自愿进行康复训练的,”摇摆摆指出,“而且这能逐渐为生活在此的其他人提供更安全的环境。”
“非常对,”博士说,“那我们出去抓个望者吧。”

 

 
克拉拉睁开双眼,但视线依旧模糊。不过,周围也没什么可看的。她此刻正躺在雪地里,身上非常、非常冷。在她身后,那台救护车——或者说救护车残骸——侧翻在地,轮胎打着转。剑齿北极熊的上半身从车底探了出来。谢天谢地,那头熊已经死透了。
如果我找不到地方容身,也一样会死。沃伦也是。她这么想着。
等等,沃伦呢?照理说,他穿的衣服那么显眼,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一定很容易找到。
克拉拉听到一声呻吟,便吃力地望向那个方向。她发现沃伦半埋在雪堆里,一动不动。克拉拉匍匐着向沃伦的方向爬去。她对这场事故还有些模糊的记忆:那熊发动袭击时,沃伦猛打方向盘,救护车侧滑着撞上雪墙,压在熊身上,翻倒在地。这一撞把另一头熊吓跑了,但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回来,毕竟现在这里有鲜肉供应。
克拉拉爬到沃伦身边,在一旁的雪地里倒下了。她的头突突作疼,是不是在救护车翻倒时撞上了什么?她记不起来了。她唯一能听到的,就是疼痛带来的、在脑中回荡不休的砰砰抽痛声——还有点儿别的,一种吱吱的声响。吱、吱、吱、吱。
克拉拉的视线又一次模糊起来。就在此时,一双大鞋进入了她的视野。原来是这双鞋发出的吱吱声!吱、吱、吱、吱。这双大鞋的主人站在她面前,一头卷发随风飘动。
“噢,可别吧!”
一阵气体嘶嘶声过后,一切落入了黑暗中。

 
“我已经很多年没播过这个了!”博士大叫着。他的录音机里正播着一版《三只瞎老鼠》[. 一首英文童谣。
]。“我都不知道自己口袋里还有这个!”
玫跟两个小丑一起,蹲伏在破败门扇那七零八落的木板后。“你们确定望者会来争夺它?”她压低声音道。
“当然。”博士说,“我的意思是,这么好一台录音机,谁不想要?”他突然闪过一个不快的念头,瞬间皱起了眉,“我不必把它给出去,对吧?”
“不必,”摇摆摆说,“只要其中一个望者受到吸引靠得够近,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于是,博士在那排废弃的房子前面来回踱起步来,用录音机播放着音乐。
“你非得跟着跳?”玫露出了微笑。
“我没在跳,”博士说着,暂停了正放到一半的爵士版《扬基小调》[. 一首很受欢迎的英文儿歌。
],“我在踩拍子,像行进乐队那样。”他继续播放音乐,这次有意放轻了脚步。
“那儿!”翻筋斗指着一座大雪堆说道,“我看到有人在动。”
“我也看见他了。”摇摆摆说,“好了,博士,你有伴儿了。继续放,不要跟他有眼神接触。让他来找你。”
博士把音乐从《扬基小调》切到了《圣者的行进》[. 一首儿歌,亦有著名同名福音圣歌。
]。
望者移动得飞快。前一秒他还在藏身处谨慎地观望博士,下一刻他却已经抓住了录音机的一端,想把它从博士手中夺过去。
“趁现在!”翻筋斗大喊道。
玫一脸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见两个小丑蹦出来,分别跳到望者两侧。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气体便喷涌而出——它来自小丑夹克衫翻领上别着的超大型塑料花。
“屏住气!”摇摆摆命令道。博士停了音乐,最后一个音符在废屋的四壁间回荡。
那股气体即刻起效,让望者不省人事地晕倒在地。
“好了,”摇摆摆说,“剩下的气体已经给吹散了。我们可以呼吸了。”
博士接着刚才暂停的部分继续放起音乐来。
“他说的是呼吸,不是放曲。”翻筋斗指出。
博士不情愿地放下录音机。“我正玩儿得开心呢。”他喃喃着,把设备放回外套里,“现在干啥?”
望者已经失去了意识,翻筋斗和摇摆摆架起他的双臂,扛着他站了起来。“趁那帮人还没来找他,我们先把他带回营地。”
他们带着博士和玫回到地下隧道,翻筋斗从其中一间卧室里推来一台金属推车,他们小心地把望者放了进去。然后,摇摆摆手执一盏油灯,照亮前路,带着一行人沿通道往深处走去。
他们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玫开口了:“为什么是我们?”玫问道,“为什么会有像我们这样,能幸免于难、免遭吞噬的人?”
“我有个理论。”摇摆摆说,“就我而言,我觉得是因为我在安保队工作,在街上巡逻、帮助别人,偶尔也应对罪犯和突发事件。我见过一些可怕的事,而且经常需要将坏消息带给受害者的亲朋好友。”
“就跟沃伦一样,”博士说,“他是我们的一位朋友。”他为小丑们补充说明道,“他跟你一样,是位执法人员。也许比起常人,他耳闻目睹过更多的悲伤。还有你,玫。报纸上那些故事,那些悲欢离合,让你变得坚强,给了你抵御逝者攻击的力量。”
隧道开始变宽,博士能看到前方有光。声音在隧道的金属墙间回荡。过了一会儿,一行人进入了一座广阔的地下洞穴。
“欢迎来到小丑营地!”摇摆摆说着,咧嘴而笑。
博士和玫站在入口旁边,沉浸在眼前这一幕中。看起来,这里曾是剧场或者表演场所,但座位已经都挪走了,原本放座位的地方现在有几十顶小型五彩帐篷,有些是尖顶有些是圆顶。高耸的天花板上,射灯藏在拉伸开来模仿马戏团大帐篷顶部的那些长布条后,将光线倾泻而下。
舞台上,一群年轻的小丑正在表演抛接杂耍、舞蹈、转盘子,他们翻滚着,举着假的蛋奶馅饼追逐玩闹。到处都有音乐,明快、欢欣、喜悦的音乐。还有那些涂得五颜六色的人,在位置上或站或坐地演奏着乐器。博士就差掏出录音机直接加入了。但他忍住了,站在原处,把嘴咧到最大,露出了笑容。
“噢,这可太妙了!”
一个穿着杂技演员服的男人匆匆向他们走来,他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放着饮料。“欢迎!”他愉快地说道,“我是约格。请自便!”
玫从托盘上拿了一杯饮料,说:“谢谢你,约格。”。
翻筋斗笑道:“就在两周前,约格还是个望者,就跟这个人一样。我们用了不到八个疗程就让他恢复了。希望这次也能这么容易。”他转过身,推起推车往大厅远处一扇拱门走去,推车上躺着那个熟睡的望者。
“你们把他们都安置在那里吗?”博士问,“那些怒者、望者和颤者?”
“在不同的房间里。”摇摆摆说,“你想去看看吗?”
他带着博士和玫走过那道拱门,到了一条走廊上,它跟之前那排破败房屋地下的走廊几乎一模一样,差异只在于,这条光线更亮,而且固定在墙面的那些扩音器使这里充溢着来自主厅的音乐。
走廊两侧的门上都嵌着带铁条的窗子,博士在第一扇门前停了下来,透过窗户向里窥视。房间里两女一男坐在扶手椅上,每张脸都爬满了恐惧。其中一个女人看到博士正盯着她,便尖叫一声,缩起双膝贴近胸口,把自己蜷成了一个球。
“没事的,”博士说,“你在这里很安全。这些人会帮你找回微笑。”他转过身,发现玫正站在旁边,也在往房间里看。
“这太糟糕了。”她说。
摇摆摆把手放到她的肩上。“这只是暂时的,”他宽慰着玫,“你也见到约格了——那个给你饮料的杂技演员。这些人很快就能跟他一样了。”
下一个房间里只有一位熟睡的望者,就是他们带回来的那个。翻筋斗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上折叠床,让他躺成复苏体位。
“我们有十多个安置病人的房间。”摇摆摆边说,边领着博士和玫走过更多安置颤者和望者的房间。路过望者房间时,他们从铁窗后面伸出手,想要抓住过路的探视者们的衣服,“但接下来这些就有点让人头疼了……”
走廊尽头是一道上闩的门,由一位头戴黄色卷发、脚穿超大鞋子的小丑守着。摇摆摆点点头,守门人移开金属门闩,打开了门。博士和玫立刻听到了怒斥和尖叫声。这扇门后面还有三扇门。博士站到第一扇前,靠近带铁条的窗户。
这个房间里所有家具都被清走了,摇摆摆说这是为了避免怒者伤到自己。里面那个男人有四十来岁,微胖,个矮。看见来人,他狂暴地咆哮着冲了过来,撞在门上,力道之大,令玫不由自主地往后跳了一步。
“没关系的,”博士说,“我是自己人。”但这些话对那个男人的举止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的拳头雨点般砸在门上,本就鲜血淋漓的指关节又撕破了一层皮肉。
“我认识他,”摇摆摆伤心地说,“我的意思是,在现实生活里,在逝者出现前。他跟我住在一条街上,在街市摆摊卖蔬菜。没有比他更好、更和善的人了。”仿佛是在抗议这种说法,那个男人伸着脑袋撞向了门,他的额头砸在金属上,让他跌跌撞撞地退了回去。博士迅速移向旁边的房间。
玫跟了上去,路过时瞟了那个男人一眼,情不自禁地为他感到难过。因为愤怒,他的脸颊涨得发紫,但他却永远不明白自己为何愤怒。他的眼睛……她没法一直盯着他的眼睛。那个男人的双眼从脑袋上凸出来,像要爆炸一般。她匆忙跟上博士和摇摆摆,向下一个房间走去。
“撞门的已经很糟糕了,”摇摆摆说,“但你要小心的是那些安安静静的。他们会毫无预兆地袭击你。”
博士走到门边往里看去——然后用力抓住窗上铁条,指关节都发了白。“马上打开这扇门!”他命令道。
“我不能,”摇摆摆说,“可能会有危险……”
“快开!”
摇摆摆朝走廊那边的守卫喊道:“多尔菲尼……”
那小丑向他们跑来,脚上的大鞋吱吱作响。他从腰带上解下一大串钥匙,找出对应的那把,打开了门。博士冲进房间,玫也紧跟在后,眼前的一幕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躺倒在房间一角地面上的,竟是克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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