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亚历山卓，西元前一二四年
我们跌跌撞撞，摔倒在柱子间的阶梯上。眼前是一扇铜门，因古旧而泛青。我用力一推，神庙大门轰然打开。室内阴凉潮湿，没有窗户。之后我把门紧紧关上，并把古老的门闩牢牢固定。此刻，已有东西从外侧撞击着门。
为了保险起见，我在门上施展封闭术，在天花板上点起鬼火。鬼火发出低鸣声，摇曳着粉红色的光芒。房间另一头是个长着胡子的金属小伙子雕像，不高兴地看着我们。门后面及庙周围，传来皮革翅膀的拍打声。
我把主人放在鬼火下，弯下我的狮子鼻口。他的呼吸断断续续，血不断从衣服里面渗出。他的脸历尽风霜，布满伤痕与皱纹，像放了太久的水果，而且气色更为黯淡。
他睁开眼睛，一手撑起身子。「别动，」我说，「省着力气。」
「不必了，巴谛魔，」他说出我的本名，「不必了。」
狮子满脸怒容。「别胡说，」我说，「这叫做战略。我们现在先休息一下，等等我就带着你冲出去。」
他咳出血。「老实说，我觉得没办法再跟你一起飞行了。」
「噢，来嘛，用一只翅膀飞行更有意思呢！你有办法只拍动一只胳臂吗？」
「没办法。怎么会这样？」
「都是这愚蠢的鬃毛害的！我没办法看到从一旁来的巨灵。他偷袭我们，用爆炸咒打中了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穿戴这么多毛的东西了。」
平滑的古墙在高处设有小小的格栅，几道黑影在外盘旋，遮住了带状的光线。不知是什么重物，重重降落在屋顶上。
托勒密暗声咒骂。狮子皱着眉头。「怎么了？」
「我的羊皮纸掉在市场那边了，上面写着异世界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周围的动静我听得到，爪子喀啦喀啦抓着石头、鳞片扫过屋瓦，还听到了拉丁语的呢喃。想必他们和大苍蝇一样，爬满整栋屋子的表面。「真糟糕，」我说，「但这不是我们最大的问题。」
「我还没写完呢，」他轻轻说道，「我房里只有零碎的记载。」
「托勒密，没关系的。」
「有关系！这些记载能让一切不同，魔法师的工作方式将会改变，也能让你不再受到奴役。」
狮子低头看他。「坦白说，」我说，「我的奴役状态，甚至我的性命都要结束了，顶多再撑个……噢，大概两分钟吧！」
他板起脸孔。「不会的，巴谛魔。」
闷闷的撞击声回荡在周围墙面。「就是这样。」
「我出不去，但是你可以。」
「靠这只翅膀？你一定是——啊……我懂了。」狮子摇摇头。「休想。」
「别忘了，严格来说，我依然是你的主人。我说你可以离开。我说你要离开。」
我起身来到小庙中央，发出反抗的怒吼，当作回答。建筑应声震颤，之后几秒钟，外面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敌人才赶忙恢复活动。
我咬牙切齿、一脸狰狞。「不必多久，」我说，「他们就会冲进来，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乌鲁克的巴谛魔有多厉害！无论如何——谁知道呢？我以前曾经一口气打败六个巨灵。」
「那现在外面有几个？」
「噢，大概二十个。」
「对，就是这么回事。」男孩手臂颤抖地坐起来。「扶我到墙边靠着。快点！快点！你想要我躺着死去吗？」
狮子听从吩咐，然后挺起身子，面对着大门。门越来越烫，中央因而发出红光，开始微微鼓起。「别再要求了，」我说道，「我不会动摇的。」
「喔，我不会要求的，巴谛魔。」
不知怎地，他的语调引我转过身去。
托勒密撇着嘴对我一笑，举起了一只手。
我赶紧走向他。「不要——」
他弹弹手指，念出驱散咒。还没念完，门已经轰然爆裂成一大批熔化的金属。三个高大的身影闯进房间。托勒密对我微微行个礼，头便轻轻往后面的墙瘫下。我朝着敌人转过去，举起脚掌，准备痛殴他们，但是灵髓却如烟雾般扩散。任我使出全力，都没办法抓住灵髓。我的周围光芒渐渐消失、意识逐渐离去。异世界把我拉走了。虽然万分愤怒、虽然违反意愿，但是我接受了托勒密最后的礼物。
凯蒂
《沙丘》六部曲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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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跌跌撞撞，摔倒在柱子间的阶梯上。眼前是一扇铜门，因古旧而泛青。我用力一推，神庙大门轰然打开。室内阴凉潮湿，没有窗户。之后我把门紧紧关上，并把古老的门闩牢牢固定。此刻，已有东西从外侧撞击着门。
为了保险起见，我在门上施展封闭术，在天花板上点起鬼火。鬼火发出低鸣声，摇曳着粉红色的光芒。房间另一头是个长着胡子的金属小伙子雕像，不高兴地看着我们。门后面及庙周围，传来皮革翅膀的拍打声。
我把主人放在鬼火下，弯下我的狮子鼻口。他的呼吸断断续续，血不断从衣服里面渗出。他的脸历尽风霜，布满伤痕与皱纹，像放了太久的水果，而且气色更为黯淡。
他睁开眼睛，一手撑起身子。「别动，」我说，「省着力气。」
「不必了，巴谛魔，」他说出我的本名，「不必了。」
狮子满脸怒容。「别胡说，」我说，「这叫做战略。我们现在先休息一下，等等我就带着你冲出去。」
他咳出血。「老实说，我觉得没办法再跟你一起飞行了。」
「噢，来嘛，用一只翅膀飞行更有意思呢！你有办法只拍动一只胳臂吗？」
「没办法。怎么会这样？」
「都是这愚蠢的鬃毛害的！我没办法看到从一旁来的巨灵。他偷袭我们，用爆炸咒打中了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穿戴这么多毛的东西了。」
平滑的古墙在高处设有小小的格栅，几道黑影在外盘旋，遮住了带状的光线。不知是什么重物，重重降落在屋顶上。
托勒密暗声咒骂。狮子皱着眉头。「怎么了？」
「我的羊皮纸掉在市场那边了，上面写着异世界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周围的动静我听得到，爪子喀啦喀啦抓着石头、鳞片扫过屋瓦，还听到了拉丁语的呢喃。想必他们和大苍蝇一样，爬满整栋屋子的表面。「真糟糕，」我说，「但这不是我们最大的问题。」
「我还没写完呢，」他轻轻说道，「我房里只有零碎的记载。」
「托勒密，没关系的。」
「有关系！这些记载能让一切不同，魔法师的工作方式将会改变，也能让你不再受到奴役。」
狮子低头看他。「坦白说，」我说，「我的奴役状态，甚至我的性命都要结束了，顶多再撑个……噢，大概两分钟吧！」
他板起脸孔。「不会的，巴谛魔。」
闷闷的撞击声回荡在周围墙面。「就是这样。」
「我出不去，但是你可以。」
「靠这只翅膀？你一定是——啊……我懂了。」狮子摇摇头。「休想。」
「别忘了，严格来说，我依然是你的主人。我说你可以离开。我说你要离开。」
我起身来到小庙中央，发出反抗的怒吼，当作回答。建筑应声震颤，之后几秒钟，外面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敌人才赶忙恢复活动。
我咬牙切齿、一脸狰狞。「不必多久，」我说，「他们就会冲进来，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乌鲁克的巴谛魔有多厉害！无论如何——谁知道呢？我以前曾经一口气打败六个巨灵。」
「那现在外面有几个？」
「噢，大概二十个。」
「对，就是这么回事。」男孩手臂颤抖地坐起来。「扶我到墙边靠着。快点！快点！你想要我躺着死去吗？」
狮子听从吩咐，然后挺起身子，面对着大门。门越来越烫，中央因而发出红光，开始微微鼓起。「别再要求了，」我说道，「我不会动摇的。」
「喔，我不会要求的，巴谛魔。」
不知怎地，他的语调引我转过身去。
托勒密撇着嘴对我一笑，举起了一只手。
我赶紧走向他。「不要——」
他弹弹手指，念出驱散咒。还没念完，门已经轰然爆裂成一大批熔化的金属。三个高大的身影闯进房间。托勒密对我微微行个礼，头便轻轻往后面的墙瘫下。我朝着敌人转过去，举起脚掌，准备痛殴他们，但是灵髓却如烟雾般扩散。任我使出全力，都没办法抓住灵髓。我的周围光芒渐渐消失、意识逐渐离去。异世界把我拉走了。虽然万分愤怒、虽然违反意愿，但是我接受了托勒密最后的礼物。
凯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