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收获
蜜娜等人在坦瑞斯的'慵懒之月'旅店中安歇下来, 坐在炉火厅前, 计划着他们该如何在这广大的城市中找到命运石板.
根据凯和班恩之前的谈话, 三人猜测班恩应该是将石板藏在坦瑞斯的某座废弃神殿中. 凯棱莫建议三人分头进行, 加快速度同时也避免引起散提尔间谍的注意. 凯棱莫负责替三人安排退路, 一旦取得石板后他们便可以很快离开坦瑞斯. 亚当的工作是想办法和降临本地的神祇, 责务之神托姆见上一面, 向祂打听天堂圣阶的地点, 好在之后将命运石板归还. 蜜娜则负责带着从伊尔明斯特处取得的魔法侦测球去找石板.
" 还有一个问题, " 亚当用颤抖的声音打岔道, " 有两片命运石板. 我们把其中一片给了海姆, 祂要是问我们另一半的下落时, 我们要怎办？"
" 我会把实话告诉祂, 祂没有理由伤害我吧？" 蜜娜说.
" 那就怪了, 我记得蜜斯拉好像作过类似的事情....最后海姆把祂砍成肉块. "
对于亚当的问题, 蜜娜和凯棱莫都哑口无言.
在没有白昼黑夜的坦瑞斯睡上一觉后, 三人分道扬镳. ＊ ＊ ＊ ＊
(pp.255) 离开慵懒之月旅店后, 凯棱莫来到港边, 望着来往的船只发呆上一两个小时.
要是一切都没望了, 至少我们可以全部去当水手, 凯棱莫心想着, 虽然这个念头真的令他倒胃口.
凯棱莫决定调查港边的许多仓库, 但是每次的询问都让他碰了满鼻子灰. 最后他来到港口南边, 望着巨龙海湾. 在地平线的另一端, 紫色和深蓝色的条纹开始泛上空中, 慢慢化为深穟的纯蓝. 在别的城市中, 太阳已经落下, 黑夜刚要开始.
" 很诡异的景色, 不是吗? " 一个声音在凯棱莫的身后说, 战士转身看见个穿着制服的褐眼男子出现在眼前, 他比凯棱莫年轻了几岁, 有着修剪整齐的金色胡子. 他的眉毛整齐, 脸上带着个荒谬的微笑.
" 诡异? 和我最近看见的事情比起来这还算不上什么, "凯棱莫告诉那男子, " 事实上这还挺美的. "
" 这个永恒的白昼已经把不少人逼疯了, " 那人叹了口气说, " 对许多人来说这比费茹上出现过最黑的夜晚还要糟糕."
想起在前往影之谷的路上遇上的奇遇, 凯棱莫只是笑了笑. " 等有一天这个城市的地面活起来把人都给吞了, 你再开始担心吧. "
那人笑了. " 听起来你似乎遇见过这种事, "
" 我看过的比那还多. " 凯棱莫的语气中带着点哀伤.
" 真是不可思议, " 那人向凯棱莫伸出手来, " 我是李那艾普林, 坦瑞斯港的港务局长. "
" 凯棱莫莱恩斯班, " 战士握住他的手说.
艾普林摇摇头, " 诸神降临之后我就被困在坦瑞斯里, 但是过去几个礼拜来我亲眼目睹了许多事, 有些在几年前我根本不会相信. "
两人就这样在港边聊天, 相互交换着在降临之夜后, 彼此见识过的魔法和大自然乱象. 约一个小时后港务局长转身问凯棱莫今晚有什么计划.
" 我打算回旅店去. " 凯棱莫告诉他.
" 那可不行. " 艾普林高兴地说, " 你要光临寒舍一趟,我和我内人要和你吃个饭, 听你说说故事. " 港务局长说完后停了一会儿, 笑了笑, " 当然,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
" 听来不错, " 凯棱莫说, " 真是谢谢你. "
艾普林转头看了看现在满是人潮的港口, 两名守卫和几个水手正看着他. " 街上那里有些摊贩, " 他很快地指着南边说, " 那条路直走就会看到一间卖时尚女帽的店, 我去那里买点礼物给内人. "
说完, 港务局长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凯棱莫在港边多晃了十分钟, 接着也朝那条购物街道走了过去.
在那里面唯一一间贩卖女帽的店叫作 "马西娜的舶来精品屋" . 站在整排美丽的仕女服装店前, 凯棱莫觉得有点不自在. 店里聚集着不少妇女吱吱喳喳地聊着天, 她们偶尔会瞄瞄战士几眼, 这让凯是更加尴尬.
最后, 凯棱莫发现有一名白胡子的吟游诗人站在衣架前,不时打量着自己. 就在战士正要上前和他谈话时, 一名银发女子扑入凯棱莫的怀中. 她看来似乎受到惊吓, 美丽的脸庞上有着片红色的虐痕. 她抓着战士不放, 对他大喊, " 救救我, 他疯了！"
在凯棱莫来得及回答前, 一个年轻小伙子出现在他面前,双手握拳.
" 那是我的财产, " 那人指着银发的年轻女子说, " 把你的脏手拿开. "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凯棱莫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那人体型瘦小, 穿着简单的褐色袖杉, 上面沾满了污水. 从他的举止和说话的方式看来, 这人已经醉了.
”让开！" 凯棱莫对那人喊, 但是另一个声音马上在他心中响起.
莱恩斯班诅咒呢？要是那诅咒还在的话呢？
战士板起脸来将这些想法赶出心外. 要知道诅咒是否已经被消除的方法就在眼前, 绿色眼睛的战士心想.
眼前的肮脏年轻人愣了一会儿, 然后说, " 你才让开, 那女人是我的. "
" 看来她并不这么想. " 凯棱莫嚷着. 他一手温柔地搂住女子的腰将她拉至身边, 另一手则抽出剑来, 擦拭光亮的刀锋在烈日下闪闪发光. " 但是告诉你怎么着, 我们来决斗吧, 赢的人就可以得到她. "
那人的眼晴仔细地打量着凯棱莫的剑, 打量着凯棱莫冷酷无情的双眼, 再看看那银发少女的脸. 最后, 肮脏的酒鬼转身, 嘴中喃喃地咕哝着, 低着头走了. 他一离开, 凯棱莫便收刀入鞘, 转身看着那女人.
" 他这种人我看多了, " 战士对她说, " 他一定会再回来纠缠你的. " 说完他掏出一个钱包, 拉起女子柔软的右手, 将一把金币放在她手里, 然后合上她的手指. " 你收拾一下, 用这些钱搭下一班船逃去乌鸦丘地吧. "
银发女子的眼上落下一滴眼泪, 她点点头, 亲了战士一下, 然后向北跑去, 钻入人群中消失. 凯棱莫感到一股早在诅咒影响到他生活之前, 自孩童时代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 就算诅咒还在我身上....战士心想, 至少它现在不能再控制我了.
白发的吟游诗人出现在凯棱莫身边, 将脸凑到战士面前." 年少之爱真是青涩又谬妄, " 老人叹道, " 但是你刚才还是作得很好, 这个时代已经很少人愿意插手管别人闲事了. "
" 见义勇为本身就已经是种酬金, " 凯棱莫冷冷地说着,转头看着卖唱人. 这老人脸上有着大把的白色胡须, 他的眼睛则被无数的皱纹包围着.
" 在深水城有个述说年少之爱的悲剧故事, " 卖唱老人说, " 它的结局是凄美哀伤, 但有人又认为这样的结局是皆大欢喜. 若是你有兴趣, 我可以唱给你听. " 老人说完便玩起他的竖琴来, 准备献唱, 接着又突然打住, 向凯棱莫伸出手来.
战士笑了笑, 在他手上放了枚金币. " 好好唱吧, 老先生. "
" 凯棱莫！" 一个声音叫着, 战士转身看见艾普林从人群中出现, 朝他跑来. 等他再回过头, 老卖唱人已经不见踪影.
" 你惹上了什么麻烦吗, " 来到身边时艾普林看着战士说.
战士皱起眉头在人群中搜索着吟游诗人的踪影. " 没什么, 我的好朋友, 只是有点不高兴. 那老人说要唱出剧给我听的, 现在他跑了. "
买了顶帽子后, 艾普林和凯棱莫向东走入市中心, 然后转向北边拐弯抹角的道路, 很快地眼前出现一栋颜色鲜艳的平房. 艾普林将他的礼物, 一顶有着粉红色丝绒装饰的玫瑰色无边便帽藏在背后, 走进屋里.
" 我可爱又可怜的老婆今天过得怎样呢？" 艾普林从屋子前门嚷着.
" 要是那老不死的在家的话, 她会好得多. " 一个声音回应着. 一会儿后说这话的人, 一个有着黑色直发的朴素妇女,走了出来. 艾普林将礼物递给了她时, 她小声地尖叫了一会儿.
" 给你的, 我的宝贝. " 港务局长将帽子戴在她头上, 亲了她一会儿.
" 这人是谁？" 那女人用怀疑的口气说着, 打量着凯棱莫.
艾普林紧张地清着喉咙, " 他是来和我们用晚餐的贵宾,我的朋友. "
" 我早该知道, " 她没好气地说着, 然后微笑着伸手握着凯棱莫的手, " 我是莫拉, 你是艾普林的朋友的话, 欢迎你来我们家. "
自从离开埃拉堡之后, 凯棱莫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丰盛的晚餐. 一小时后, 凯棱莫在餐桌上说着他在最近旅程中看过的许多怪现象, 虽然他并没有把他们旅途的真正用意也一起告诉招待他的屋主.
" 这世界真是疯了, 照你这么说. " 艾普林高兴地赞叹着, 然后转身对他的妻子说, " 要是有一天, 莫拉, 就你和我,能这样自由自在的旅行各地, 那该有多好！"
" 那么为什么, 你就不能离开这里, 去到处游玩呢？" 凯棱莫嘴中嚼着面包, 一面吐出这句.
莫拉马上起身开始收拾桌子, 艾普林的表情严肃起来. "凯棱莫, " 港务局长认真地说, " 要是我能帮你和你的同伴找到船, 你们愿意尽快离开坦瑞斯吗？"
" 那最后会是我们的目标, " 凯棱莫告诉他的新朋友, "但是为什么你急着要我们走呢？"
" 城里的人们开始神秘地失踪, " 艾普林小声地说, " 都是善良老百姓. "
莫拉弄掉了只金属杯子, 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艾普林过去帮她收拾. " 你不要乱讲, 他可能就是他们的人！"
" 什么样的人会失踪？" 凯棱莫假装没听见莫拉的私语,继续问道, " 像我一样的外来人吗？"
艾普林摇摇头, 将一条湿毛巾放在盘子里. 莫拉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拿起盘子走进厨房中. " 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听完后你可以骂我是疯子, 我不会怪你的. " 艾普林小声地说.
" 我不会那么作的, " 凯棱莫向他保证.
" 我的一个朋友, 马纳康, 失踪了. " 艾普林开始说, "前一天他还在, 隔天他就这么消失了. 守卫和市政厅没有人愿意谈他的事. 他的名字和纪录就这样从城里的名册上消失了."
" 我试着想查出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一小时内我被一群歹徒包围, 他们狠狠打了我一顿. 我试着反抗, 但是他们人太多了. " 艾普林停了一会儿, 望望厨房, 他的妻子仍然清洗着碗盘.." 要不是莫拉有瓶别人送给我们当结婚礼物的医疗药水,我早就已经死了. "
" 托姆的牧师他们不能治疗你吗？要是他们的神就在这里, 他们不是应该有医疗能力吗？" 凯棱莫问
" 他们是有办法, 但没有那种意愿. " 莫拉再次出现咕哝着, 一面擦拭着地板.
" 你觉得是谁绑走你的朋友？" 凯棱莫问.
艾普林摇摇头. " 我不清楚, 但是有些人有嫌疑. 我最好别把你也扯进这档事. "
凯棱莫大声笑着. " 你已经把我扯进来了, 告诉了我这么多事. 把话继续说完吧. 若是不想告诉我是谁, 至少可以说说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
艾普林叹了口气点点头. " 我觉得有人正悄悄地把不信托姆的人赶出坦瑞斯. 我听说有几个不愿意离开的牧师, 像是马纳康, 都被杀了. " 港务局长说, " 杀死马纳康的人大概觉得我已经知道太多, 怕我揭穿他们的阴谋. "
战士摇摇头. " 那为什么不干脆绑架你呢？"
" 因为那样作太显眼了点, " 莫拉小声地说, " 艾普林在这里太出名了, 他要是消失了会引起太多人注意, 他们可不希望被人发现. "
艾普林摇摇头. " 但是要是像你说的, 你和你的朋友在这收集宗教古物, 那他们迟早会找上你们的. " 港务局长抹去头上的汗水说, " 我救不成我的朋友了, 凯棱莫, 但是我说不定可以救你们. "
凯棱莫想从桌上起身, 但莫拉用手按住他. " 留下来吧," 她坚定的告诉战士, " 和我们谈话可能会让你惹上麻烦, 至少在我们这里待上一晚吧. "
艾普林微微一笑. " 我和莫拉已经很久没有和客人聊天到半夜了. 若是你真的愿意留下来过夜, 我可以告诉你该找哪些人送你离开坦瑞斯. 我认识很多船长, 把船停在坦瑞斯港的我几乎都认识. "
" 或许你可以说服我先生带着我一起坐船逃走. " 莫拉倚近身子对凯棱莫说.
凯棱莫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 " 好吧, " 他说, " 今晚就打扰了. "取自 S. Ciencin, " Tantras, " TSR Avatar Trilogy, Bk. 2, pp. 255-262.艾普林Alprin莫拉Moria凯棱莫睡在间原本要留给婴儿的房间, 莫拉明白告诉他她没有办法怀孕. 几个小时后凯棱莫醒来, 发现艾普林已经离开家里工作去了. 莫拉为战士准备了早餐,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 凯棱莫回到慵懒之月旅店. 在他和蜜娜的房中, 凯棱莫看见一张蜜娜留给他的字条. 他的爱人大至说明了她前一天徒劳无功的搜索过程, 同时也告诉了凯棱莫她在坦瑞斯的许多废弃神殿中发现的怪事.
凯棱莫把整封信看完, 然后就转身离开旅店, 没留下只字词组. 蜜娜信中所言和和艾普林说的密谋事件似乎有点关连, 在他调查清楚事实真像之前凯棱莫不想惊动蜜娜. 尽管如此, 在动身调查前, 蜜娜信中的最后一句话在他的心头缭绕不去.
" 黑色收获酒馆是个危险的地方, 离那里越远好, 晚点我再解释...."
在港边, 凯棱莫找到了艾普林, 港务局长已经为他们打点好了离开的船只, 是一艘来自凯兰特的小游艇. 船长是个有点神经质, 但是可以信任的家伙. 那艘船还会在港边待上个几天. 为了安全上的考虑, 艾普林打算在离港那天再告诉其他乘客有关共乘的事.
对于艾普林的安排凯棱莫非常满意. 接着战士询问了有关于坦瑞斯的地下犯罪组织和黑色收获酒馆的事.
" 这两个东西可以说是一体两面, " 艾普林吐了口口水, 紧张地四处打量, " 他们没有命令那间酒店关门的原因是因为有时市政厅的间谍可以在里面打听小道消息. 那里是城里最肮脏的黑洞, 里面全是搞走私和拜邪教的人. "
听到这里, 凯棱莫已经可以了解蜜娜警告他的原因. 但是尽管如此, 凯棱莫认为自己宝刀未老, 认为自己是个老练的冒险者. 他知道打听小道消息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罪犯的口中下手, 虽然这么一来自己也有可能得和他们同流合污.
" 若要打听消息的话去那要找谁呢？" 凯棱莫问艾普林, " 有没有人对整个坦瑞斯的地下组织非常了解呢？"
艾普林扫遍周围一百呎内十几个人的面孔, 似乎没有人正注意着他. " 为什么这么问？" 艾普林怀疑地问着, 紧张地用手摸着他每日饱尝海风吹袭的面孔.
" 我和我朋友来此的目的我不方便告诉你, " 凯棱莫说, " 这点我只能请你相信我. " 战士找了根围栏靠在上面.
艾普林叹了口气, " 你说话的口气真像马纳康. " 他转身背对着战士, " 听着, 这个话题我以为我们昨天晚上已经说清楚了. 除此之外我们也不应该在这里谈, 太危险了. 等到晚上再说吧. "
" 不能等到晚上了！" 凯棱莫有点生气地说着, 他的语气引来了几个旁人的注目, 他的手握成拳头, 但是战士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肌肉. " 抱歉, " 他小声地说, " 但是我们的任务要是拖到晚上就真的太迟了. "
港务局长转身背对战士, 然后倚身在他身边的围栏.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 艾普林不太高兴地说, " 但是如果你真的要去黑色收获, 那就去找一个叫作萨比纳的人吧. 走私贩, 和政府还有托姆教会都有挂勾. 我已经和你说太多了,要是有人怀疑的话─"
" 没有人会知道的, " 凯棱莫笑着拍了拍艾普林的肩膀, " 你真的是个知心的好朋友, 真的很感谢你. 我欠你一这一次. "
" 想报答我的话就活着离开坦瑞斯吧, " 艾普林抱怨着, 然后转身四处打量着身边人, 快速离去.
凯棱莫点点头, 离开港边. 他快步地走着, 只有偶尔停下脚步询问黑色收获的所在之处.
一个小时之后, 凯棱莫站在栋黑色和绯红色的单层楼建筑物前, 摇头叹息. 他可以了解为什么蜜娜说这里会让她直打哆嗦. 黑色收获连外表都充满了罪恶感, 凯棱莫不禁打了个冷颤, 走入屋内.
" 你有预约吗？" 一个外表丑陋的肥胖男子高声问凯棱莫.
" 好消息从来是不用预约的, " 凯棱莫嚷着, " 告诉萨比纳, 冬之魔戒就在我的手上, 我正要想办法将这东西脱手. "
肥胖男人的鼻头发出嗤声, " 你的名字？"
" 萨比纳不用知道我的名字, 他只需要知道我带什么来就行了. " 凯棱莫嚷着.
" 在这等着. " 那人说着, 以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战士,然后穿过重重门户进屋里去. 这些门打开的瞬间, 赌博和嘻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但在门关上后, 这些声音立即消失.
几分钟后守卫再次出现, 挥手要凯棱莫跟来. 他们进入了大厅中, 出现在凯棱莫眼前的是完全的堕落颓靡景况. 五个吧台边挤满男男女女, 异国的舞者在吧台上恣意舞蹈, 有的甚至在吧台间跳跃着, 挑逗着男士们, 或是取走他们的小费.
赌客们以自己或别人的性命作押注. 在某张赌桌前, 一个美丽妖艳的女子躺在两名男赌客中间, 两名老人, 他们掷着骰子决定今晚谁能和她共度春宵. 在另一张桌前的情况则刚好相反：一名英俊强壮的金发男子看着两名女赌客掷骰.
整个房里充斥着浓郁的酒气和厨余腐坏味, 珍奇异兽穿梭在客人们的小腿间. 一撮兽毛抚过凯棱莫的脚边, 战士转身只看见一头不知名的毛绒野兽消失在人群中.
很快地他被带到萨比纳的桌前. 看到这恶名招彰的家伙居然是个年轻小伙子, 战士吓了一跳. 眼前的走私贩子最多不会超过十七岁, 留着一头红色短发. 虽然外表看来年轻,萨比纳散发着一股老谋深算的智慧, 就像许多年代久远的古老咒诅物品一样. 走私贩挥手示意凯棱莫坐下, 战士照着办了, 同时将双手摊开, 手掌朝上, 这是一般用来表示信任的手势.
" 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 萨比纳嘶声说, " 但是别想浪费我的时间. 巨龙海湾到处都是你这种吹牛的话皮囊. "
" 我从没打算浪费你的时间, " 凯棱莫撒谎道, " 我带来的东西价值连城. "
走私者在椅上略微擩动身子. " 我听说了, 冬之魔戒不是随便可以到手的三流宝物, 我以为它早失踪了. "
" 失而复得, 没听过吗？现在咱们别再废话, 谈谈正事吧. " 凯棱莫告诉年轻的男孩, 他的手在桌子底下胡乱摸索着.
萨比纳脸上露出个阴险的笑容, " 说重点是吧？很好,正合我意. " 红发的地下贩子高兴地在椅上晃动身子, 几乎是迫不及待. " 要是你有戒指的话就拿出来吧. "
" 你觉得我会把那东西带在身上吗？你当我是哪种三流货色？" 凯棱莫尖酸地挖苦道.
" 那得看你是哪一种三流货色来决定了. " 萨比纳喊道, "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冬之魔戒有的是种神力你懂吗？它的力量够可以让整个国度再次进入冰河时期！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拥有它！"
凯棱莫瞇起眼睛, 将身子靠向走私贩子, 两名守卫紧张起来, 手摸向腰际匕首, 但萨比纳阻止了他们. " 我可以告诉你戒指藏在哪里, 告诉你路上会有什么危险, 以及如何绕路躲开这些东西. "
" 然后你要的是什么？" 萨比纳小心翼翼地问.
你要告诉我命运石板的下落, 凯棱莫在心底讽刺地想着. 不过从你这里, 我只要骗到点提示就好. 于是他开口说：" 我要的是消息. 告诉我为什么伊尔梅特、淑娜、还有其他不是托姆教会的人都被赶走了, 还有是谁下的命令. "
" 这点消息我或许可以给你, 不过我有点健忘. 告诉我其他有关冬之魔戒的事, 说不定我就会想起来. "
凯棱莫皱起眉来. 他想起那头看守冬之魔戒的生物, 想起了被它杀死的那些人, 他以前的同伴们. 凯棱莫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萨比纳.
酒馆中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两个人静静地听着战士和走私贩的谈话. 其中一个人带着付黑色铁面具, 两条眼缝中露出冷竣的目光. 另一个人则是削瘦黑黝, 看着战士这样简单落入陷阱, 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 萨比纳演得太好了点. " 希瑞克非常自在地倚身回暗处中说.
" 我不喜欢这里, " 阤雷低声嘟哝着, " 我也不喜欢被装在箱子里渡过巨龙海湾, 活像是躺在棺材里. "
" 早告诉过你陆地还没出现之前不用进去箱子里不是？" 希瑞克斥声道, " 你是不是太迷信了点？难道你真的以为今天躺在棺材里就表示你明天会下地狱？要是这样, 阤雷,那你可以走了, 你的什么决斗, 我看也可以免了. "
" 不, " 满脸疤痕的杀手低声嚷着, 伸手摸向刀子, "我已经让我的上帝失望过一次了, 我要想办法补偿. 但是,小贼, 我不想再看到那些箱子. " 还我有想看看你变成尸体是什么样子, 阤雷在心中暗自想着.
希瑞克笑着摇摇头. " 到底要我告诉你几次？凭你那张脸我们是不可能进得了城的. 你太有名了, 阤雷, 至少以杀手的标准来说算很有名了. 萨比纳在港口的关系, 还有那只箱子是唯一能弄你进来的办法, 懂吗？" 阤雷没说什么, 转过头去. 即使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 贼知道他应该挺郁闷的.
" 看, 萨比纳要带他去竞技场了, " 希瑞克拾起他的杯子, 喝了一口深色的苦酒, " 你动作最好快点, 一旦凯棱莫发现情况不对, 他就会想开溜了. " 希瑞克放下酒杯笑了笑, " 要是他又成功了, 班恩应该会很不高兴, 对吧？"
" 别忘了到时你也会遭殃. " 阤雷提醒道, 鹰勾鼻的贼站起身来.
" 祝你好运了. " 希瑞克看着阤雷跟随在萨比纳和凯棱莫的方向走向酒馆中南边的楼梯. 战士和走私贩穿过了一扇密门, 和一连串拐弯抹角的楼梯, 来到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 房中的黑暗使萨比纳手上的油灯看来都暗淡灰蒙. 他们下了梯子, 走入黑影中.
战士非常紧张, 保持着高度警觉. " 你把文件放在这种地方？" 他不耐烦的叫着, 试着辨识黑暗中的物品.
" 不然我还能放哪？" 走私贩笑道, " 我有一份东西,上面的签名和封蜡你会有兴趣的, 是一封死刑判决书. "
两人眼前出现一座宽大的白色平台. 突然间周围烧起十几具火炬, 照亮凯棱莫不甚落入的陷阱. 战士突然明白黑色收获的地下室是某种类似竞技斗场的设计, 中间有着白色的斗场平台, 四周则有观众席供酒客们观赏. 凯棱莫看见现在这里至少已经挤了一百人以上.
" 我说的东西, 就是─你─的死刑判决. " 萨比纳高兴地说着, 跑向一旁的秘门中. 在凯棱莫还来不及追上去前,一阵刺眼的火光引起他的注意. 他转身看见一个高大的人穿着黑色皮革甲, 站在楼梯上. 火把的光芒照在他的面具上.
" 阤雷, " 凯棱莫暗自叫道.凯棱莫很快静下心来, 一个流畅的动作抽出剑来, 摆出战斗姿态. 阤雷迅速地走下楼梯, 在他手中握着把巨大的黑色双手剑, 上面刻有血红色的咒文.
杀手穿着黑色皮甲, 在腕部、膝盖、大腿处则包有金属片. 来到竞场后阤雷交叉双手, 在手肘互碰处发出声尖锐的金属弹簧声响, 接着他全身的金属片均弹了开来, 变成尖锐的黑色铁刺. 阤雷一手扯下面具用力扔去.
杀手曾遭毁容的面孔吓了凯棱莫一跳, 让他退了几步. 原本安静期待的观众们看到这幕则开始窃窃私语着, 或是大声叫喊着、嘲笑着, 场面立即陷入混乱. 凯棱莫一个箭步跳上长宽各三十呎的白色斗场内, 专心地看着杀手从另一侧入场. 阤雷的神情几乎像头野兽般凶蛮, 完全看不出任何人类的文明气息.
然后突然间, 杀手向前冲来, 黑色巨剑在空中旋转飞舞着. 他绕着凯棱莫打着圈子, 向战士劈砍, 然后在对方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前退身至他的攻击距离外.
我的天啊, 战士心想. 阤雷究竟是什么出身, 居然拥有这番武艺？凯棱莫的战技已经超越在许多优秀的剑士之上, 但阤雷的这番卖弄已是近乎无人可及的境界.
杀手向前一步, 用全身的重量一脚踹在凯棱莫的肚子上, 战士被向后弹开, 一头长发向前飘扬, 遮住他的脸.阤雷则再次转身, 这回将剑高举劈砍而下.
几撮夹杂灰斑的黑发向前飞来, 阤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 一把捏住.
" 这有可能就是你的脖子, 杂碎. " 阤雷对整理着头发的凯棱莫说, " 你可以投降了. "
观众已经近乎疯狂. " 二十银赌那个畸形儿赢！" 有人喊.
" 五十银赌刀疤丑怪赢！" 一个女人的声音喊着, 黑漆一片的观众席上立即爆发笑声.
被这样的嘲弄所激, 阤雷怒吼一声将剑带至头顶, 朝凯棱莫的头部挥下猛劲十足的一刀, 战士举剑挡下这击,黑暗的斗场中火星四溅, 凯棱莫被逼得必须跪在地上.
" 怪胎, 让他流点血吧！" 有观众叫着, " 让我们看点血！否则就把你绑在酒店门口吓小孩！"
" 我会杀了你, 再去找你的洋娃娃巫师！" 阤雷转身对战士说着, 用剑柄敲向凯棱莫的额头. 凯棱莫倒在地上, 阤雷一脚用力踹向他的胸口, 铁鞋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这回凯棱莫真的想逃跑了, 但他知道今天想活着离开黑色收获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杀了阤雷. 不顾胸前的剧痛,凯棱莫用力一甩, 将他的剑高高抛入空中. 阤雷的目光被引开了仅有短短一刻, 但已经足以让凯棱莫侧身飞起, 踢中杀手的, 再伸手接住他落下的长剑.
接着战士一刀将剑刺入阤雷的膝盖中, 发出恶心的声响. 剑入杀手的骨肉仅有一吋, 但已经足以让他暂时无法行动. 杀手向后跳去远离战士, 跌在地上.
观众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地看着决斗, 凯棱莫一个箭步跃向倒地的杀手, 长剑自空中划弧而下. 阤雷翻滚起身, 举起黑剑挥砍. 凯棱莫侧身闪避, 但一抹鲜血自他肩上喷洒而出. 为恐杀手这刀砍中自己的动脉, 凯棱莫立刻压低身子, 伸手压住刀伤.
少了条腿丝毫没有减缓阤雷的速度. 他将巨剑插入地面, 用尚未受伤的另一只脚施力跃起, 扑向凯棱莫, 同时在空中将脚向前伸张. 在命中的前一刻, 凯棱莫翻滚躲开杀手脚踝上的黑色尖刺, 免得他的喉咙被切成两段.
凯棱莫举剑, 接着阤雷庞大的身驱整着压在战士身上, 黑色巨剑平滑的一面全力击中战士的脸部. 但是绿眼睛的战士将他全身的力道集中, 挥出一刀. 凯棱莫感到他的剑穿过甲冑, 划过肌肉和骨头, 深深切入阤雷的胸口, 然后他倒在地上, 被阤雷的身体压住.
战士试着移动身子, 阤雷手肘上的黑刺划过他的额头. 战士的剑深陷在阤雷的胸中, 无法动弹. 凯棱莫惊慌地试着抽出手臂, 他看见阤雷的黑刺在自己眼前移动了几吋. 凯棱莫抬起头来, 阤雷因弄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就在自己眼前几吋外. 杀手试着想说话, 但没有成功, 他的嘴唇蠕动着, 鲜血自中流出.
阤雷的脸向前倒下, 凯棱莫知道杀手已经死了.
观众席上出现一阵骚动, 凯棱莫听见有人跑入斗场的平台上. 尸体被拖离战士身边, 战士疲惫地仰起头来. 然而当他张开眼睛时, 凯棱莫真的没有想到他会看到这番景象, 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希瑞克一脸惊讶地站在根火炬下方, 看着混身是血的战士. 两人互望了一会儿, 接着在贼有着鹰勾鼻的面孔上露出了个狰狞的笑容. 一个人从凯棱莫面前经过, 遮住了他的视线. 然而在那人通过后, 希瑞克已经消失无踪.
一个秃头的矮人来到场中扶起战士, 凯棱莫几乎站不稳脚来, 他知道自己得去追希瑞克. 但是战士也知道, 贼和萨比纳一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 今天的盟主已经产生！" 秃头矮人大声宣布着, 然后转身看着凯棱莫, " 你想要什么东西？钱？女人？秘密？还是想当官？只要说得出口就是你的！比武场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精彩的血斗了！"
" 秘密. " 战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 跟我来吧, " 矮人大吼着, " 我们会帮你包扎伤口, 然后你想知道的我们都会告诉你. "
二十分钟后, 凯棱莫发觉阤雷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不再流血. 他离开酒店, 在城里一处马厩前停下, 买了匹马, 因为他已经累得无法走到港口, 再步行回旅店.
在前往港口的路上, 凯棱莫试着不让怒气影响眼前的任务. 在黑色收获酒店里, 凯棱莫听说有个名叫登泰威斯的政府官员和艾普林提到的失踪事件有关. 同时城中废弃神殿里所搜括来的物品也都由这个泰威斯处理. 听说这些东西都被放在一间 '压在托姆手掌底下' 的宝库里.
要是命运石板落在城里的其中一座神殿里, 那么很有可能已经落在坦威斯的手上, 被他所忽略, 当成一般物品看待. 战士必须找到并盘问这人, 并搜查他的宝库. 但是在那之前凯棱莫还想处理另一个人：希瑞克.
显然他已经加入闇皇的那一边, 战士这么结论道. 但是凯棱莫并不打算让贼逃回主人身边. 希瑞克现在想必是匆忙逃回黑衣军派来此地的船上. 没错, 就是这样, 凯棱莫愤慨地想着. 我会找到那艘船, 找出希瑞克, 然后从他的脑袋里挖出班恩的计划.
凯棱莫来到港口打算请艾普林帮他一同寻找散提尔的间谍艇, 但是却不见港务局长的踪影. 几经询问后, 有人告诉他, 艾普林收到一封信, 看完后吓得脸色苍白, 匆忙离开.
战士离开港边, 怀疑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艾普林受到这般惊吓. " 艾普林, " 凯棱莫突然恍然大悟, 大声喊道," 不会是他的妻子吧？"
他冲回马背上, 匆匆骑向艾普林的住处. 在他赶到的时候, 港务局长的房子已经被熊熊烈火所吞. 凯棱莫从一处窗边勉强探头观察屋内的情况. 艾普林躺在地上, 额头旁积着滩血池. 莫拉倒在他的怀中, 艾普林的手被放在妻子身上, 讽刺着两人生前的感情. 两人身后的墙上写着段讯息：
" 我信仰不忠, 这就是我的惩罚. "
街上挤满恐惧的群众, 大声呼喊着救火队, 要他们快来这里免得火势蔓延至他们的住家和店面里. 凯棱莫用手掩面, 跑离开来, 所有猎杀希瑞克的念头被此刻的哀痛冲洗一空.
受到打击, 战士泪流满面地回到慵懒之月旅店, 写了一句话在纸条上留给蜜娜.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找到那艘散提尔间谍船了, 希瑞克也已经溜了. 战士将所有的思绪放在那个从黑色收获里面得到的名字上.
泰威斯, 战士将哀伤之情化为复仇之火, 动身寻找他的猎物.
几个小时的时间内, 凯棱莫侦察着坦瑞斯城堡附近的局势. 他顺着道路走向市政府, 坦瑞斯的行政中心, 然后凯棱莫来到托姆的神殿前, 城市道路在此到达终点, 战士知道自己不可能硬闯这个满是武装士兵的崇拜重地去寻找杀人凶手.
回到慵懒之月的凯棱莫在房里遇上着急的蜜娜.
" 我找你找了一整天你知道吗？" 女巫紧抱着凯棱莫, 两人亲吻着.
" 你那张纸甚么意思？" 蜜娜离开战士怀中, 擦去眼泪问.
" 就是那个意思, 希瑞克还活着, 他试着想杀我. 我看见他了, 我肯定他会再想办法要杀我....或是你们. "凯棱莫胡乱嚷着, 在房中踱步. " 亚当有没有在他房里？我们应该离开旅店想办法避避风头一阵子. 港口那里有贫民窟, 躲那里应该安全得多. "
" 亚当还没回来, " 蜜娜说.
凯棱莫的脸色苍白, " 他去神殿那还没回来？"
" 对, 发生什么事了吗？" 蜜娜不解地问.
凯棱莫冲向门边, 挥手要蜜娜跟上. " 托姆那些人对他来说太危险了, 我等下再跟你解释. "
匆忙中, 蜜娜勉强抓起装有魔法书的帆布袋, 跟着战士身后奔跑着.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根据凯和班恩之前的谈话, 三人猜测班恩应该是将石板藏在坦瑞斯的某座废弃神殿中. 凯棱莫建议三人分头进行, 加快速度同时也避免引起散提尔间谍的注意. 凯棱莫负责替三人安排退路, 一旦取得石板后他们便可以很快离开坦瑞斯. 亚当的工作是想办法和降临本地的神祇, 责务之神托姆见上一面, 向祂打听天堂圣阶的地点, 好在之后将命运石板归还. 蜜娜则负责带着从伊尔明斯特处取得的魔法侦测球去找石板.
" 还有一个问题, " 亚当用颤抖的声音打岔道, " 有两片命运石板. 我们把其中一片给了海姆, 祂要是问我们另一半的下落时, 我们要怎办？"
" 我会把实话告诉祂, 祂没有理由伤害我吧？" 蜜娜说.
" 那就怪了, 我记得蜜斯拉好像作过类似的事情....最后海姆把祂砍成肉块. "
对于亚当的问题, 蜜娜和凯棱莫都哑口无言.
在没有白昼黑夜的坦瑞斯睡上一觉后, 三人分道扬镳. ＊ ＊ ＊ ＊
(pp.255) 离开慵懒之月旅店后, 凯棱莫来到港边, 望着来往的船只发呆上一两个小时.
要是一切都没望了, 至少我们可以全部去当水手, 凯棱莫心想着, 虽然这个念头真的令他倒胃口.
凯棱莫决定调查港边的许多仓库, 但是每次的询问都让他碰了满鼻子灰. 最后他来到港口南边, 望着巨龙海湾. 在地平线的另一端, 紫色和深蓝色的条纹开始泛上空中, 慢慢化为深穟的纯蓝. 在别的城市中, 太阳已经落下, 黑夜刚要开始.
" 很诡异的景色, 不是吗? " 一个声音在凯棱莫的身后说, 战士转身看见个穿着制服的褐眼男子出现在眼前, 他比凯棱莫年轻了几岁, 有着修剪整齐的金色胡子. 他的眉毛整齐, 脸上带着个荒谬的微笑.
" 诡异? 和我最近看见的事情比起来这还算不上什么, "凯棱莫告诉那男子, " 事实上这还挺美的. "
" 这个永恒的白昼已经把不少人逼疯了, " 那人叹了口气说, " 对许多人来说这比费茹上出现过最黑的夜晚还要糟糕."
想起在前往影之谷的路上遇上的奇遇, 凯棱莫只是笑了笑. " 等有一天这个城市的地面活起来把人都给吞了, 你再开始担心吧. "
那人笑了. " 听起来你似乎遇见过这种事, "
" 我看过的比那还多. " 凯棱莫的语气中带着点哀伤.
" 真是不可思议, " 那人向凯棱莫伸出手来, " 我是李那艾普林, 坦瑞斯港的港务局长. "
" 凯棱莫莱恩斯班, " 战士握住他的手说.
艾普林摇摇头, " 诸神降临之后我就被困在坦瑞斯里, 但是过去几个礼拜来我亲眼目睹了许多事, 有些在几年前我根本不会相信. "
两人就这样在港边聊天, 相互交换着在降临之夜后, 彼此见识过的魔法和大自然乱象. 约一个小时后港务局长转身问凯棱莫今晚有什么计划.
" 我打算回旅店去. " 凯棱莫告诉他.
" 那可不行. " 艾普林高兴地说, " 你要光临寒舍一趟,我和我内人要和你吃个饭, 听你说说故事. " 港务局长说完后停了一会儿, 笑了笑, " 当然,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
" 听来不错, " 凯棱莫说, " 真是谢谢你. "
艾普林转头看了看现在满是人潮的港口, 两名守卫和几个水手正看着他. " 街上那里有些摊贩, " 他很快地指着南边说, " 那条路直走就会看到一间卖时尚女帽的店, 我去那里买点礼物给内人. "
说完, 港务局长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凯棱莫在港边多晃了十分钟, 接着也朝那条购物街道走了过去.
在那里面唯一一间贩卖女帽的店叫作 "马西娜的舶来精品屋" . 站在整排美丽的仕女服装店前, 凯棱莫觉得有点不自在. 店里聚集着不少妇女吱吱喳喳地聊着天, 她们偶尔会瞄瞄战士几眼, 这让凯是更加尴尬.
最后, 凯棱莫发现有一名白胡子的吟游诗人站在衣架前,不时打量着自己. 就在战士正要上前和他谈话时, 一名银发女子扑入凯棱莫的怀中. 她看来似乎受到惊吓, 美丽的脸庞上有着片红色的虐痕. 她抓着战士不放, 对他大喊, " 救救我, 他疯了！"
在凯棱莫来得及回答前, 一个年轻小伙子出现在他面前,双手握拳.
" 那是我的财产, " 那人指着银发的年轻女子说, " 把你的脏手拿开. "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凯棱莫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那人体型瘦小, 穿着简单的褐色袖杉, 上面沾满了污水. 从他的举止和说话的方式看来, 这人已经醉了.
”让开！" 凯棱莫对那人喊, 但是另一个声音马上在他心中响起.
莱恩斯班诅咒呢？要是那诅咒还在的话呢？
战士板起脸来将这些想法赶出心外. 要知道诅咒是否已经被消除的方法就在眼前, 绿色眼睛的战士心想.
眼前的肮脏年轻人愣了一会儿, 然后说, " 你才让开, 那女人是我的. "
" 看来她并不这么想. " 凯棱莫嚷着. 他一手温柔地搂住女子的腰将她拉至身边, 另一手则抽出剑来, 擦拭光亮的刀锋在烈日下闪闪发光. " 但是告诉你怎么着, 我们来决斗吧, 赢的人就可以得到她. "
那人的眼晴仔细地打量着凯棱莫的剑, 打量着凯棱莫冷酷无情的双眼, 再看看那银发少女的脸. 最后, 肮脏的酒鬼转身, 嘴中喃喃地咕哝着, 低着头走了. 他一离开, 凯棱莫便收刀入鞘, 转身看着那女人.
" 他这种人我看多了, " 战士对她说, " 他一定会再回来纠缠你的. " 说完他掏出一个钱包, 拉起女子柔软的右手, 将一把金币放在她手里, 然后合上她的手指. " 你收拾一下, 用这些钱搭下一班船逃去乌鸦丘地吧. "
银发女子的眼上落下一滴眼泪, 她点点头, 亲了战士一下, 然后向北跑去, 钻入人群中消失. 凯棱莫感到一股早在诅咒影响到他生活之前, 自孩童时代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 就算诅咒还在我身上....战士心想, 至少它现在不能再控制我了.
白发的吟游诗人出现在凯棱莫身边, 将脸凑到战士面前." 年少之爱真是青涩又谬妄, " 老人叹道, " 但是你刚才还是作得很好, 这个时代已经很少人愿意插手管别人闲事了. "
" 见义勇为本身就已经是种酬金, " 凯棱莫冷冷地说着,转头看着卖唱人. 这老人脸上有着大把的白色胡须, 他的眼睛则被无数的皱纹包围着.
" 在深水城有个述说年少之爱的悲剧故事, " 卖唱老人说, " 它的结局是凄美哀伤, 但有人又认为这样的结局是皆大欢喜. 若是你有兴趣, 我可以唱给你听. " 老人说完便玩起他的竖琴来, 准备献唱, 接着又突然打住, 向凯棱莫伸出手来.
战士笑了笑, 在他手上放了枚金币. " 好好唱吧, 老先生. "
" 凯棱莫！" 一个声音叫着, 战士转身看见艾普林从人群中出现, 朝他跑来. 等他再回过头, 老卖唱人已经不见踪影.
" 你惹上了什么麻烦吗, " 来到身边时艾普林看着战士说.
战士皱起眉头在人群中搜索着吟游诗人的踪影. " 没什么, 我的好朋友, 只是有点不高兴. 那老人说要唱出剧给我听的, 现在他跑了. "
买了顶帽子后, 艾普林和凯棱莫向东走入市中心, 然后转向北边拐弯抹角的道路, 很快地眼前出现一栋颜色鲜艳的平房. 艾普林将他的礼物, 一顶有着粉红色丝绒装饰的玫瑰色无边便帽藏在背后, 走进屋里.
" 我可爱又可怜的老婆今天过得怎样呢？" 艾普林从屋子前门嚷着.
" 要是那老不死的在家的话, 她会好得多. " 一个声音回应着. 一会儿后说这话的人, 一个有着黑色直发的朴素妇女,走了出来. 艾普林将礼物递给了她时, 她小声地尖叫了一会儿.
" 给你的, 我的宝贝. " 港务局长将帽子戴在她头上, 亲了她一会儿.
" 这人是谁？" 那女人用怀疑的口气说着, 打量着凯棱莫.
艾普林紧张地清着喉咙, " 他是来和我们用晚餐的贵宾,我的朋友. "
" 我早该知道, " 她没好气地说着, 然后微笑着伸手握着凯棱莫的手, " 我是莫拉, 你是艾普林的朋友的话, 欢迎你来我们家. "
自从离开埃拉堡之后, 凯棱莫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丰盛的晚餐. 一小时后, 凯棱莫在餐桌上说着他在最近旅程中看过的许多怪现象, 虽然他并没有把他们旅途的真正用意也一起告诉招待他的屋主.
" 这世界真是疯了, 照你这么说. " 艾普林高兴地赞叹着, 然后转身对他的妻子说, " 要是有一天, 莫拉, 就你和我,能这样自由自在的旅行各地, 那该有多好！"
" 那么为什么, 你就不能离开这里, 去到处游玩呢？" 凯棱莫嘴中嚼着面包, 一面吐出这句.
莫拉马上起身开始收拾桌子, 艾普林的表情严肃起来. "凯棱莫, " 港务局长认真地说, " 要是我能帮你和你的同伴找到船, 你们愿意尽快离开坦瑞斯吗？"
" 那最后会是我们的目标, " 凯棱莫告诉他的新朋友, "但是为什么你急着要我们走呢？"
" 城里的人们开始神秘地失踪, " 艾普林小声地说, " 都是善良老百姓. "
莫拉弄掉了只金属杯子, 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艾普林过去帮她收拾. " 你不要乱讲, 他可能就是他们的人！"
" 什么样的人会失踪？" 凯棱莫假装没听见莫拉的私语,继续问道, " 像我一样的外来人吗？"
艾普林摇摇头, 将一条湿毛巾放在盘子里. 莫拉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拿起盘子走进厨房中. " 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听完后你可以骂我是疯子, 我不会怪你的. " 艾普林小声地说.
" 我不会那么作的, " 凯棱莫向他保证.
" 我的一个朋友, 马纳康, 失踪了. " 艾普林开始说, "前一天他还在, 隔天他就这么消失了. 守卫和市政厅没有人愿意谈他的事. 他的名字和纪录就这样从城里的名册上消失了."
" 我试着想查出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一小时内我被一群歹徒包围, 他们狠狠打了我一顿. 我试着反抗, 但是他们人太多了. " 艾普林停了一会儿, 望望厨房, 他的妻子仍然清洗着碗盘.." 要不是莫拉有瓶别人送给我们当结婚礼物的医疗药水,我早就已经死了. "
" 托姆的牧师他们不能治疗你吗？要是他们的神就在这里, 他们不是应该有医疗能力吗？" 凯棱莫问
" 他们是有办法, 但没有那种意愿. " 莫拉再次出现咕哝着, 一面擦拭着地板.
" 你觉得是谁绑走你的朋友？" 凯棱莫问.
艾普林摇摇头. " 我不清楚, 但是有些人有嫌疑. 我最好别把你也扯进这档事. "
凯棱莫大声笑着. " 你已经把我扯进来了, 告诉了我这么多事. 把话继续说完吧. 若是不想告诉我是谁, 至少可以说说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
艾普林叹了口气点点头. " 我觉得有人正悄悄地把不信托姆的人赶出坦瑞斯. 我听说有几个不愿意离开的牧师, 像是马纳康, 都被杀了. " 港务局长说, " 杀死马纳康的人大概觉得我已经知道太多, 怕我揭穿他们的阴谋. "
战士摇摇头. " 那为什么不干脆绑架你呢？"
" 因为那样作太显眼了点, " 莫拉小声地说, " 艾普林在这里太出名了, 他要是消失了会引起太多人注意, 他们可不希望被人发现. "
艾普林摇摇头. " 但是要是像你说的, 你和你的朋友在这收集宗教古物, 那他们迟早会找上你们的. " 港务局长抹去头上的汗水说, " 我救不成我的朋友了, 凯棱莫, 但是我说不定可以救你们. "
凯棱莫想从桌上起身, 但莫拉用手按住他. " 留下来吧," 她坚定的告诉战士, " 和我们谈话可能会让你惹上麻烦, 至少在我们这里待上一晚吧. "
艾普林微微一笑. " 我和莫拉已经很久没有和客人聊天到半夜了. 若是你真的愿意留下来过夜, 我可以告诉你该找哪些人送你离开坦瑞斯. 我认识很多船长, 把船停在坦瑞斯港的我几乎都认识. "
" 或许你可以说服我先生带着我一起坐船逃走. " 莫拉倚近身子对凯棱莫说.
凯棱莫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 " 好吧, " 他说, " 今晚就打扰了. "取自 S. Ciencin, " Tantras, " TSR Avatar Trilogy, Bk. 2, pp. 255-262.艾普林Alprin莫拉Moria凯棱莫睡在间原本要留给婴儿的房间, 莫拉明白告诉他她没有办法怀孕. 几个小时后凯棱莫醒来, 发现艾普林已经离开家里工作去了. 莫拉为战士准备了早餐,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 凯棱莫回到慵懒之月旅店. 在他和蜜娜的房中, 凯棱莫看见一张蜜娜留给他的字条. 他的爱人大至说明了她前一天徒劳无功的搜索过程, 同时也告诉了凯棱莫她在坦瑞斯的许多废弃神殿中发现的怪事.
凯棱莫把整封信看完, 然后就转身离开旅店, 没留下只字词组. 蜜娜信中所言和和艾普林说的密谋事件似乎有点关连, 在他调查清楚事实真像之前凯棱莫不想惊动蜜娜. 尽管如此, 在动身调查前, 蜜娜信中的最后一句话在他的心头缭绕不去.
" 黑色收获酒馆是个危险的地方, 离那里越远好, 晚点我再解释...."
在港边, 凯棱莫找到了艾普林, 港务局长已经为他们打点好了离开的船只, 是一艘来自凯兰特的小游艇. 船长是个有点神经质, 但是可以信任的家伙. 那艘船还会在港边待上个几天. 为了安全上的考虑, 艾普林打算在离港那天再告诉其他乘客有关共乘的事.
对于艾普林的安排凯棱莫非常满意. 接着战士询问了有关于坦瑞斯的地下犯罪组织和黑色收获酒馆的事.
" 这两个东西可以说是一体两面, " 艾普林吐了口口水, 紧张地四处打量, " 他们没有命令那间酒店关门的原因是因为有时市政厅的间谍可以在里面打听小道消息. 那里是城里最肮脏的黑洞, 里面全是搞走私和拜邪教的人. "
听到这里, 凯棱莫已经可以了解蜜娜警告他的原因. 但是尽管如此, 凯棱莫认为自己宝刀未老, 认为自己是个老练的冒险者. 他知道打听小道消息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罪犯的口中下手, 虽然这么一来自己也有可能得和他们同流合污.
" 若要打听消息的话去那要找谁呢？" 凯棱莫问艾普林, " 有没有人对整个坦瑞斯的地下组织非常了解呢？"
艾普林扫遍周围一百呎内十几个人的面孔, 似乎没有人正注意着他. " 为什么这么问？" 艾普林怀疑地问着, 紧张地用手摸着他每日饱尝海风吹袭的面孔.
" 我和我朋友来此的目的我不方便告诉你, " 凯棱莫说, " 这点我只能请你相信我. " 战士找了根围栏靠在上面.
艾普林叹了口气, " 你说话的口气真像马纳康. " 他转身背对着战士, " 听着, 这个话题我以为我们昨天晚上已经说清楚了. 除此之外我们也不应该在这里谈, 太危险了. 等到晚上再说吧. "
" 不能等到晚上了！" 凯棱莫有点生气地说着, 他的语气引来了几个旁人的注目, 他的手握成拳头, 但是战士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肌肉. " 抱歉, " 他小声地说, " 但是我们的任务要是拖到晚上就真的太迟了. "
港务局长转身背对战士, 然后倚身在他身边的围栏.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 艾普林不太高兴地说, " 但是如果你真的要去黑色收获, 那就去找一个叫作萨比纳的人吧. 走私贩, 和政府还有托姆教会都有挂勾. 我已经和你说太多了,要是有人怀疑的话─"
" 没有人会知道的, " 凯棱莫笑着拍了拍艾普林的肩膀, " 你真的是个知心的好朋友, 真的很感谢你. 我欠你一这一次. "
" 想报答我的话就活着离开坦瑞斯吧, " 艾普林抱怨着, 然后转身四处打量着身边人, 快速离去.
凯棱莫点点头, 离开港边. 他快步地走着, 只有偶尔停下脚步询问黑色收获的所在之处.
一个小时之后, 凯棱莫站在栋黑色和绯红色的单层楼建筑物前, 摇头叹息. 他可以了解为什么蜜娜说这里会让她直打哆嗦. 黑色收获连外表都充满了罪恶感, 凯棱莫不禁打了个冷颤, 走入屋内.
" 你有预约吗？" 一个外表丑陋的肥胖男子高声问凯棱莫.
" 好消息从来是不用预约的, " 凯棱莫嚷着, " 告诉萨比纳, 冬之魔戒就在我的手上, 我正要想办法将这东西脱手. "
肥胖男人的鼻头发出嗤声, " 你的名字？"
" 萨比纳不用知道我的名字, 他只需要知道我带什么来就行了. " 凯棱莫嚷着.
" 在这等着. " 那人说着, 以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战士,然后穿过重重门户进屋里去. 这些门打开的瞬间, 赌博和嘻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但在门关上后, 这些声音立即消失.
几分钟后守卫再次出现, 挥手要凯棱莫跟来. 他们进入了大厅中, 出现在凯棱莫眼前的是完全的堕落颓靡景况. 五个吧台边挤满男男女女, 异国的舞者在吧台上恣意舞蹈, 有的甚至在吧台间跳跃着, 挑逗着男士们, 或是取走他们的小费.
赌客们以自己或别人的性命作押注. 在某张赌桌前, 一个美丽妖艳的女子躺在两名男赌客中间, 两名老人, 他们掷着骰子决定今晚谁能和她共度春宵. 在另一张桌前的情况则刚好相反：一名英俊强壮的金发男子看着两名女赌客掷骰.
整个房里充斥着浓郁的酒气和厨余腐坏味, 珍奇异兽穿梭在客人们的小腿间. 一撮兽毛抚过凯棱莫的脚边, 战士转身只看见一头不知名的毛绒野兽消失在人群中.
很快地他被带到萨比纳的桌前. 看到这恶名招彰的家伙居然是个年轻小伙子, 战士吓了一跳. 眼前的走私贩子最多不会超过十七岁, 留着一头红色短发. 虽然外表看来年轻,萨比纳散发着一股老谋深算的智慧, 就像许多年代久远的古老咒诅物品一样. 走私贩挥手示意凯棱莫坐下, 战士照着办了, 同时将双手摊开, 手掌朝上, 这是一般用来表示信任的手势.
" 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 萨比纳嘶声说, " 但是别想浪费我的时间. 巨龙海湾到处都是你这种吹牛的话皮囊. "
" 我从没打算浪费你的时间, " 凯棱莫撒谎道, " 我带来的东西价值连城. "
走私者在椅上略微擩动身子. " 我听说了, 冬之魔戒不是随便可以到手的三流宝物, 我以为它早失踪了. "
" 失而复得, 没听过吗？现在咱们别再废话, 谈谈正事吧. " 凯棱莫告诉年轻的男孩, 他的手在桌子底下胡乱摸索着.
萨比纳脸上露出个阴险的笑容, " 说重点是吧？很好,正合我意. " 红发的地下贩子高兴地在椅上晃动身子, 几乎是迫不及待. " 要是你有戒指的话就拿出来吧. "
" 你觉得我会把那东西带在身上吗？你当我是哪种三流货色？" 凯棱莫尖酸地挖苦道.
" 那得看你是哪一种三流货色来决定了. " 萨比纳喊道, "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冬之魔戒有的是种神力你懂吗？它的力量够可以让整个国度再次进入冰河时期！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拥有它！"
凯棱莫瞇起眼睛, 将身子靠向走私贩子, 两名守卫紧张起来, 手摸向腰际匕首, 但萨比纳阻止了他们. " 我可以告诉你戒指藏在哪里, 告诉你路上会有什么危险, 以及如何绕路躲开这些东西. "
" 然后你要的是什么？" 萨比纳小心翼翼地问.
你要告诉我命运石板的下落, 凯棱莫在心底讽刺地想着. 不过从你这里, 我只要骗到点提示就好. 于是他开口说：" 我要的是消息. 告诉我为什么伊尔梅特、淑娜、还有其他不是托姆教会的人都被赶走了, 还有是谁下的命令. "
" 这点消息我或许可以给你, 不过我有点健忘. 告诉我其他有关冬之魔戒的事, 说不定我就会想起来. "
凯棱莫皱起眉来. 他想起那头看守冬之魔戒的生物, 想起了被它杀死的那些人, 他以前的同伴们. 凯棱莫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萨比纳.
酒馆中某个阴暗的角落里, 两个人静静地听着战士和走私贩的谈话. 其中一个人带着付黑色铁面具, 两条眼缝中露出冷竣的目光. 另一个人则是削瘦黑黝, 看着战士这样简单落入陷阱, 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 萨比纳演得太好了点. " 希瑞克非常自在地倚身回暗处中说.
" 我不喜欢这里, " 阤雷低声嘟哝着, " 我也不喜欢被装在箱子里渡过巨龙海湾, 活像是躺在棺材里. "
" 早告诉过你陆地还没出现之前不用进去箱子里不是？" 希瑞克斥声道, " 你是不是太迷信了点？难道你真的以为今天躺在棺材里就表示你明天会下地狱？要是这样, 阤雷,那你可以走了, 你的什么决斗, 我看也可以免了. "
" 不, " 满脸疤痕的杀手低声嚷着, 伸手摸向刀子, "我已经让我的上帝失望过一次了, 我要想办法补偿. 但是,小贼, 我不想再看到那些箱子. " 还我有想看看你变成尸体是什么样子, 阤雷在心中暗自想着.
希瑞克笑着摇摇头. " 到底要我告诉你几次？凭你那张脸我们是不可能进得了城的. 你太有名了, 阤雷, 至少以杀手的标准来说算很有名了. 萨比纳在港口的关系, 还有那只箱子是唯一能弄你进来的办法, 懂吗？" 阤雷没说什么, 转过头去. 即使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 贼知道他应该挺郁闷的.
" 看, 萨比纳要带他去竞技场了, " 希瑞克拾起他的杯子, 喝了一口深色的苦酒, " 你动作最好快点, 一旦凯棱莫发现情况不对, 他就会想开溜了. " 希瑞克放下酒杯笑了笑, " 要是他又成功了, 班恩应该会很不高兴, 对吧？"
" 别忘了到时你也会遭殃. " 阤雷提醒道, 鹰勾鼻的贼站起身来.
" 祝你好运了. " 希瑞克看着阤雷跟随在萨比纳和凯棱莫的方向走向酒馆中南边的楼梯. 战士和走私贩穿过了一扇密门, 和一连串拐弯抹角的楼梯, 来到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 房中的黑暗使萨比纳手上的油灯看来都暗淡灰蒙. 他们下了梯子, 走入黑影中.
战士非常紧张, 保持着高度警觉. " 你把文件放在这种地方？" 他不耐烦的叫着, 试着辨识黑暗中的物品.
" 不然我还能放哪？" 走私贩笑道, " 我有一份东西,上面的签名和封蜡你会有兴趣的, 是一封死刑判决书. "
两人眼前出现一座宽大的白色平台. 突然间周围烧起十几具火炬, 照亮凯棱莫不甚落入的陷阱. 战士突然明白黑色收获的地下室是某种类似竞技斗场的设计, 中间有着白色的斗场平台, 四周则有观众席供酒客们观赏. 凯棱莫看见现在这里至少已经挤了一百人以上.
" 我说的东西, 就是─你─的死刑判决. " 萨比纳高兴地说着, 跑向一旁的秘门中. 在凯棱莫还来不及追上去前,一阵刺眼的火光引起他的注意. 他转身看见一个高大的人穿着黑色皮革甲, 站在楼梯上. 火把的光芒照在他的面具上.
" 阤雷, " 凯棱莫暗自叫道.凯棱莫很快静下心来, 一个流畅的动作抽出剑来, 摆出战斗姿态. 阤雷迅速地走下楼梯, 在他手中握着把巨大的黑色双手剑, 上面刻有血红色的咒文.
杀手穿着黑色皮甲, 在腕部、膝盖、大腿处则包有金属片. 来到竞场后阤雷交叉双手, 在手肘互碰处发出声尖锐的金属弹簧声响, 接着他全身的金属片均弹了开来, 变成尖锐的黑色铁刺. 阤雷一手扯下面具用力扔去.
杀手曾遭毁容的面孔吓了凯棱莫一跳, 让他退了几步. 原本安静期待的观众们看到这幕则开始窃窃私语着, 或是大声叫喊着、嘲笑着, 场面立即陷入混乱. 凯棱莫一个箭步跳上长宽各三十呎的白色斗场内, 专心地看着杀手从另一侧入场. 阤雷的神情几乎像头野兽般凶蛮, 完全看不出任何人类的文明气息.
然后突然间, 杀手向前冲来, 黑色巨剑在空中旋转飞舞着. 他绕着凯棱莫打着圈子, 向战士劈砍, 然后在对方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前退身至他的攻击距离外.
我的天啊, 战士心想. 阤雷究竟是什么出身, 居然拥有这番武艺？凯棱莫的战技已经超越在许多优秀的剑士之上, 但阤雷的这番卖弄已是近乎无人可及的境界.
杀手向前一步, 用全身的重量一脚踹在凯棱莫的肚子上, 战士被向后弹开, 一头长发向前飘扬, 遮住他的脸.阤雷则再次转身, 这回将剑高举劈砍而下.
几撮夹杂灰斑的黑发向前飞来, 阤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手, 一把捏住.
" 这有可能就是你的脖子, 杂碎. " 阤雷对整理着头发的凯棱莫说, " 你可以投降了. "
观众已经近乎疯狂. " 二十银赌那个畸形儿赢！" 有人喊.
" 五十银赌刀疤丑怪赢！" 一个女人的声音喊着, 黑漆一片的观众席上立即爆发笑声.
被这样的嘲弄所激, 阤雷怒吼一声将剑带至头顶, 朝凯棱莫的头部挥下猛劲十足的一刀, 战士举剑挡下这击,黑暗的斗场中火星四溅, 凯棱莫被逼得必须跪在地上.
" 怪胎, 让他流点血吧！" 有观众叫着, " 让我们看点血！否则就把你绑在酒店门口吓小孩！"
" 我会杀了你, 再去找你的洋娃娃巫师！" 阤雷转身对战士说着, 用剑柄敲向凯棱莫的额头. 凯棱莫倒在地上, 阤雷一脚用力踹向他的胸口, 铁鞋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这回凯棱莫真的想逃跑了, 但他知道今天想活着离开黑色收获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杀了阤雷. 不顾胸前的剧痛,凯棱莫用力一甩, 将他的剑高高抛入空中. 阤雷的目光被引开了仅有短短一刻, 但已经足以让凯棱莫侧身飞起, 踢中杀手的, 再伸手接住他落下的长剑.
接着战士一刀将剑刺入阤雷的膝盖中, 发出恶心的声响. 剑入杀手的骨肉仅有一吋, 但已经足以让他暂时无法行动. 杀手向后跳去远离战士, 跌在地上.
观众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地看着决斗, 凯棱莫一个箭步跃向倒地的杀手, 长剑自空中划弧而下. 阤雷翻滚起身, 举起黑剑挥砍. 凯棱莫侧身闪避, 但一抹鲜血自他肩上喷洒而出. 为恐杀手这刀砍中自己的动脉, 凯棱莫立刻压低身子, 伸手压住刀伤.
少了条腿丝毫没有减缓阤雷的速度. 他将巨剑插入地面, 用尚未受伤的另一只脚施力跃起, 扑向凯棱莫, 同时在空中将脚向前伸张. 在命中的前一刻, 凯棱莫翻滚躲开杀手脚踝上的黑色尖刺, 免得他的喉咙被切成两段.
凯棱莫举剑, 接着阤雷庞大的身驱整着压在战士身上, 黑色巨剑平滑的一面全力击中战士的脸部. 但是绿眼睛的战士将他全身的力道集中, 挥出一刀. 凯棱莫感到他的剑穿过甲冑, 划过肌肉和骨头, 深深切入阤雷的胸口, 然后他倒在地上, 被阤雷的身体压住.
战士试着移动身子, 阤雷手肘上的黑刺划过他的额头. 战士的剑深陷在阤雷的胸中, 无法动弹. 凯棱莫惊慌地试着抽出手臂, 他看见阤雷的黑刺在自己眼前移动了几吋. 凯棱莫抬起头来, 阤雷因弄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就在自己眼前几吋外. 杀手试着想说话, 但没有成功, 他的嘴唇蠕动着, 鲜血自中流出.
阤雷的脸向前倒下, 凯棱莫知道杀手已经死了.
观众席上出现一阵骚动, 凯棱莫听见有人跑入斗场的平台上. 尸体被拖离战士身边, 战士疲惫地仰起头来. 然而当他张开眼睛时, 凯棱莫真的没有想到他会看到这番景象, 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希瑞克一脸惊讶地站在根火炬下方, 看着混身是血的战士. 两人互望了一会儿, 接着在贼有着鹰勾鼻的面孔上露出了个狰狞的笑容. 一个人从凯棱莫面前经过, 遮住了他的视线. 然而在那人通过后, 希瑞克已经消失无踪.
一个秃头的矮人来到场中扶起战士, 凯棱莫几乎站不稳脚来, 他知道自己得去追希瑞克. 但是战士也知道, 贼和萨比纳一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 今天的盟主已经产生！" 秃头矮人大声宣布着, 然后转身看着凯棱莫, " 你想要什么东西？钱？女人？秘密？还是想当官？只要说得出口就是你的！比武场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精彩的血斗了！"
" 秘密. " 战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 跟我来吧, " 矮人大吼着, " 我们会帮你包扎伤口, 然后你想知道的我们都会告诉你. "
二十分钟后, 凯棱莫发觉阤雷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不再流血. 他离开酒店, 在城里一处马厩前停下, 买了匹马, 因为他已经累得无法走到港口, 再步行回旅店.
在前往港口的路上, 凯棱莫试着不让怒气影响眼前的任务. 在黑色收获酒店里, 凯棱莫听说有个名叫登泰威斯的政府官员和艾普林提到的失踪事件有关. 同时城中废弃神殿里所搜括来的物品也都由这个泰威斯处理. 听说这些东西都被放在一间 '压在托姆手掌底下' 的宝库里.
要是命运石板落在城里的其中一座神殿里, 那么很有可能已经落在坦威斯的手上, 被他所忽略, 当成一般物品看待. 战士必须找到并盘问这人, 并搜查他的宝库. 但是在那之前凯棱莫还想处理另一个人：希瑞克.
显然他已经加入闇皇的那一边, 战士这么结论道. 但是凯棱莫并不打算让贼逃回主人身边. 希瑞克现在想必是匆忙逃回黑衣军派来此地的船上. 没错, 就是这样, 凯棱莫愤慨地想着. 我会找到那艘船, 找出希瑞克, 然后从他的脑袋里挖出班恩的计划.
凯棱莫来到港口打算请艾普林帮他一同寻找散提尔的间谍艇, 但是却不见港务局长的踪影. 几经询问后, 有人告诉他, 艾普林收到一封信, 看完后吓得脸色苍白, 匆忙离开.
战士离开港边, 怀疑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艾普林受到这般惊吓. " 艾普林, " 凯棱莫突然恍然大悟, 大声喊道," 不会是他的妻子吧？"
他冲回马背上, 匆匆骑向艾普林的住处. 在他赶到的时候, 港务局长的房子已经被熊熊烈火所吞. 凯棱莫从一处窗边勉强探头观察屋内的情况. 艾普林躺在地上, 额头旁积着滩血池. 莫拉倒在他的怀中, 艾普林的手被放在妻子身上, 讽刺着两人生前的感情. 两人身后的墙上写着段讯息：
" 我信仰不忠, 这就是我的惩罚. "
街上挤满恐惧的群众, 大声呼喊着救火队, 要他们快来这里免得火势蔓延至他们的住家和店面里. 凯棱莫用手掩面, 跑离开来, 所有猎杀希瑞克的念头被此刻的哀痛冲洗一空.
受到打击, 战士泪流满面地回到慵懒之月旅店, 写了一句话在纸条上留给蜜娜.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找到那艘散提尔间谍船了, 希瑞克也已经溜了. 战士将所有的思绪放在那个从黑色收获里面得到的名字上.
泰威斯, 战士将哀伤之情化为复仇之火, 动身寻找他的猎物.
几个小时的时间内, 凯棱莫侦察着坦瑞斯城堡附近的局势. 他顺着道路走向市政府, 坦瑞斯的行政中心, 然后凯棱莫来到托姆的神殿前, 城市道路在此到达终点, 战士知道自己不可能硬闯这个满是武装士兵的崇拜重地去寻找杀人凶手.
回到慵懒之月的凯棱莫在房里遇上着急的蜜娜.
" 我找你找了一整天你知道吗？" 女巫紧抱着凯棱莫, 两人亲吻着.
" 你那张纸甚么意思？" 蜜娜离开战士怀中, 擦去眼泪问.
" 就是那个意思, 希瑞克还活着, 他试着想杀我. 我看见他了, 我肯定他会再想办法要杀我....或是你们. "凯棱莫胡乱嚷着, 在房中踱步. " 亚当有没有在他房里？我们应该离开旅店想办法避避风头一阵子. 港口那里有贫民窟, 躲那里应该安全得多. "
" 亚当还没回来, " 蜜娜说.
凯棱莫的脸色苍白, " 他去神殿那还没回来？"
" 对, 发生什么事了吗？" 蜜娜不解地问.
凯棱莫冲向门边, 挥手要蜜娜跟上. " 托姆那些人对他来说太危险了, 我等下再跟你解释. "
匆忙中, 蜜娜勉强抓起装有魔法书的帆布袋, 跟着战士身后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