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维津就这样独自一人倚靠在墙头许久，思绪万千，百感交集。最终，他明白原来自己的这一举动，唤起了昔日的记忆。他和伊塞尔小姐的热吻，唤醒了他对过往青葱岁月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而当他回想起之前和小姐在黑暗的客栈走廊里邂逅，然后发生的那段缠绵悱恻、不可名状的身体接触，他不禁瑟瑟发抖。伊塞尔小姐一开始就掌控了他的内心，他的那次热吻也正合她意。几百年之后，他被伊塞尔小姐给逮住、俘虏，直至征服。
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了这点，也想着手逃离这块地方。不过，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感觉就像着了魔似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段美妙、疯狂的探险之旅，在这片之前从未涉足的土地上，他感到无比的陶醉，从未感觉世界如此之大，如此精彩，真是喜出望外，无法自拔。
硕大的月亮开始渐渐升起，苍白暗淡的月光笼罩了如海一般的平原。突然，他决定动身离开这里。月光倾洒在各个屋子上，呈现出别样的景致：屋顶上闪烁着晶莹的露珠，在月光的映衬下，屋顶仿佛绵延至天空，显得格外高大，而那些山墙和古塔，则与那远方紫色的天空相得益彰。
教堂在银色薄雾的映衬下宛如梦幻一般。他悄悄地走着，紧跟着建筑物的影子，不过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安静无比，店铺的门窗紧闭，无人问津。整个小镇在夜色的笼罩下万籁俱寂，教堂那边矗立着一座座巍峨迥异的墓碑，宛如一座死城。
他脑子里一边想着为何白天嘈杂忙碌，而到夜里一下子变得如此安静，一边穿过马厩，来到客栈的后门，盘算着如何溜进自己的房间，不被别人发现。他轻手轻脚地来到院子，紧紧沿着墙壁的影子走，鬼鬼祟祟，迈着小碎步，蹑手蹑脚，宛如客栈那些老者走进餐厅时的样子。他惊奇地发现，这样走起路来居然都是下意识的。突然不知怎么的，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就是匍匐着悄悄快跑。他抬起头扫视了一下，便有了灵感。他想着直接跳到窗台上，这样就不用走楼梯了。这一念头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闪过他的大脑。他感觉自己开始渐渐变成另一种可怕的生物，不禁一阵毛骨悚然。
此时，月亮已高挂空中，街旁的月影漆黑一片，而他则紧紧跟着影子走，来到了客栈的玻璃门廊旁。
不过，客栈的灯还亮着，而且不巧房客也都还在。他悄悄打开门，想趁人不注意偷偷穿过大厅，溜到楼梯处。发现左手边有一个庞大的灰色物体倚靠在墙上，起初他还以为是什么家具的摆设，没料到这物体居然动了起来，他就想这估计是一只猫，只是由于光影的关系，显得看起来比较大罢了。刹那间，那物体居然向他直面扑来，他一看发现是客栈的女房东(伊塞尔母亲)。
他简直都不敢想象她躲在这里到底想干啥，不过当她站起身，面朝着他看时，他才意识到她身上笼罩着骇人的庄重之感。他立即回想起伊塞尔之前说她母亲是女王的那句话，在煤油灯的映衬下，她显得格外高大，给人以一种不祥之兆。整个大厅除了他俩，就没有其他人了。他内心不禁产生一种敬畏之情，一种骨子里的畏惧之情，似乎由来已久。他感觉自己有必要向她卑躬屈膝，以示敬意。这种感觉十分强烈，充斥着他的内心，似乎是习以为常的感觉。他快速扫视一下四周，见周围没人，便颇有架势地向她低头哈腰。
“Enfin!M'sieur s'est donc décidé.C’est bien alors.J’en suis contente.”(“终于!先生终于做出抉择了!太棒了!我很高兴!”)
她的声音雄厚，宛如是从一片空旷的地方发出来似的。
接着，她那体型庞大的母亲突然穿过铺满石板的大厅，来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他那颤颤巍巍的双手。她身上那股强有力的气势一下子压住了他。
“On pourrait faire un p'tit tour ensemble, n'est-ce pas?Nous y allons cette nuit et il faut s'exercer un peu d'avance pour cela. Ilsé，Ilsé，viens donc ici.Viens vite!”(“我们不妨一起去兜一圈吧?今晚就走，先操练一下吧!伊塞尔!伊塞尔!快点来这边!赶紧!赶紧!”)
她开始迈着步子带着他翩翩起舞，这舞姿非常眼熟。这真是一对儿奇葩“夫妇”，在石板地上来回走动的他们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们风度翩翩，而又鬼鬼祟祟。突然间，空气开始变得凝重，犹如烟雾一般，一道红光穿过天空，他意识到有其他人进来，而且发现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女儿紧紧握住了他的双手。伊塞尔听到母亲的呼唤便赶了过来，只见她乌黑的头发上系着马鞭草叶，身穿奇装异服，破旧不堪，看起来如夜色一般美丽、动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安息日万岁!安息日万岁!”她们大声呼喊道，“女巫安息日万岁!”
他们三人在狭窄的大厅，来回迈着舞步，他一人站在她们俩中间，这舞姿十分狂野，令他叹为观止。突然墙上的煤油灯闪了闪就灭了，她们俩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之前那些依稀犹存的记忆彻底没了。此时，他内心产生了无数不祥之兆，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她们突然放开了手，只听见伊塞尔母亲大叫是时候撤了。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停下舞步，她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只是意识到自己解脱了，便在黑暗之中四处瞎转，最终找到楼梯，随即飞奔至自己的房间，好像就要下地狱似的。
他一头倒在沙发上，用手捂着脸，唉声叹气。脑海中迅速闪现种种逃生的法子，可都是天方夜谭。最终，他决定默不吭声，坐以待斃，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至少，待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外人会相对安全一些。他把门反锁上，来到阳台前，轻轻打开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院子，透过玻璃门还可以隐约看到大厅里发生的情况。
此时，他耳边传来一阵阵喧闹声，像是在搞什么隆重的活动。只是由于距离太远，人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都听不太清楚。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身子伸向窗外，仔细倾听。此时的月光清澈明亮，而月亮的银盘仍在客栈后方，因此他那边的窗户处于阴暗之中，照不到月光。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这里的镇民在回家紧闭房门、销声匿迹之前会出来忙活一阵，搞一些神秘的活动。他聚精会神地听着窗外的动静。
起初，他周围一切是如此的安静，月光倾泻在院子里。不过，不一会儿，他发现客栈里有动静，耳边传来沙沙声、唧唧声，打破了院子的宁静。一大群家伙给宁静的夜色带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它们无处不在，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阵刺鼻难闻的气味，不知道是从哪里飘来的。温柔的月光洒在对面墙上的窗子上，闪闪发亮，于是他将目光投向那几扇窗子。他背后头顶上方的屋顶，在玻璃窗上反射的光照下一览无余。只见一群黑乎乎的物体迈着大步，在屋檐上方的墙顶穿梭，看上去就像一只只巨大的猫，阵势浩大，数也数不清。不一会儿，它们又跳到下一层楼，他也就看不到了，只是耳边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有时候，它们的影子投到对面的白墙上，他无法区分这到底是人影还是猫影，似乎影子变幻莫测，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猫。透过玻璃窗看到这一切的他，瞠目结舌，简直就像真的一般，栩栩如生。前一秒还是人的样子，后一秒就一下子变成了动物。
下面的院子开始变得生机勃勃起来，黑乎乎的一群家伙偷偷摸摸地向玻璃门廊行进。它们紧贴着墙壁行动，他无法判定它们的实际大小。不过，当它们在大厅里汇合后，才发现原来它们就是之前透过对面玻璃窗看到的一群家伙。它们来自小镇的四面八方，穿过客栈的屋顶和瓦砾，一层一层向下跳跃，直到最后抵达院子，实现大汇合。
接着，他耳边又传来一个新的声音，原来他发现周围的窗子都悄悄地打开了，一张张面孔露了出来。不一会儿，它们纷纷匆匆忙忙地往院子里跳。乍一看，它们像是人样，但它们却是用四肢稳稳着地的，瞬间变成了一只只巨大无比的猫，然后成群结队地涌进远处的大厅。
由此可以看出，原来客栈里的房间本身就不是空的，明明有动静。
除此之外，他不再感到诧异，因为这些场景都在他的脑海中历历在目，是那么的熟悉，以前早已发生过上百次了，而且他之前就是它们其中的一分子，也知道它们的放荡不羁。整栋旧楼的格局发生了变化，院子变得比之前更大了。他从上面俯瞰，感觉就像隔了一层迷雾蒸汽，院子离窗子的距离也变得更大了。当他盯着院子看时，他脑海中依稀回忆起年少时痛苦的往事，可谓悲喜交加，萦绕在他的心头。当他耳边又响起舞蹈的呼唤时，内心一阵荡漾，开始回味伊塞尔在他身边翩翩起舞的魅力。
刹那间，当他准备转过身去，一只硕大的猫，身手矫捷，猛地一下从楼下阴暗处跳到窗台上。只见那只猫离他的脸近在咫尺，就像一个人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来吧，”它好像在说话，“来和我们一起跳舞吧!回归过去吧!赶紧变身，加入我们吧!”这猫悄无声息的召唤，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转瞬之间，那只猫嗖地一下就消失了，步履轻盈，其他几只猫也纷纷从屋子旁跳下，它们在空中变幻莫测，一会儿像猫，一会儿又像人，跳至地面后，直奔汇合点。鬼使神差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也想这么干了，内心也想着哼念咒语，四肢着地，或者直冲天空。啊!他内心波涛汹涌，心潮澎湃，对参加女巫安息日的舞会心驰神往!他感觉满天繁星，再一次感受到明月是多么的神奇。猛烈的大风，从陡峭的悬崖、茂密的森林中呼啸而来，穿过层层峡谷，向他袭来，俨然要将他刮走……他耳边传来它们的欢声笑语，仿佛自己怀里搂着伊塞尔，在尊贵的女王宝座前绽放出活力四射的舞姿。
突然间，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没有任何动静，他内心的幻想也渐渐消失，温和的月光洒满了整个空荡荡的院子。它们早已开始蠢蠢欲动了，一个个直奔天空，而他则独自一人，孤苦伶仃地站在那里观看。
维津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把门打开，走着走着，耳朵边突然响起一阵街上的喧闹声。他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沿着过道走，生怕出什么意外。走到楼梯口时，他驻足停下，听听下面有什么动静。他发现楼下的大厅漆黑一片，毫无动静。不过，远处门窗外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远方。
他沿着木梯下楼，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内心忐忑不安，却又心生向往，渴望碰到落在队伍后面的，好为他指路，可惜无济于事。它们刚刚还簇拥在大厅里，而不一会儿工夫，便穿过正门，迈向大街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落伍了，他们居然把他给忘了，他在想这是不是老天有意为之，让他好以此脱身。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惶恐不安地向四周环视一番，在大街上不停地来回左顾右盼，发现什么动静都没有，便缓慢地沿着人行道前进。
走着走着，他发现整个小镇空无一人，冷冷清清，就好像一阵强烈的风吹过，不留下半点儿生机与活力。只见房屋的窗门就这样在半夜里敞开着，毫无动静;月光洒满了小镇，万籁俱寂。整个小镇像是被夜色所笼罩，轻柔凉爽的微风，仿佛一只毛茸茸的小爪抚摸着他的脸颊。他不再那么害怕，而是鼓起勇气，加快了步伐，但却始终不敢走出阴影。他四处寻找，就是找不到那支庞大骇人的队伍，连个影子都没看见。明月高空挂，天空万里无云，一片寂静。
他几乎没留意自己何去何从，见集市的门没关，就穿了过去，来到了城墙边。他发现那里有一条小路，通往交通要道，沿着那条道一直走，就可以逃到另外一座北方的小镇，也就可以到火车站了。
不过，一开始他停下了脚步，眺望远方，只见那片广袤的平原，犹如一张银色的地图，描绘着一个梦幻般的国度。此般景致宁静优雅，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他仿佛进入了幻境。周围风平浪静，悬铃木的叶子一动不动，与白天那喧闹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而远方的田野、树林则渐渐消失在一片迷雾之中，迷雾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微微的白光。
突然，当他将目光转向近处脚下深邃的峡谷时，他屏住了呼吸，整个人呆若木鸡，一动不动。整个山丘的下坡段虽然背对月光，却闪闪发光。放眼望去，他发现有无数个影子在树林间反复来回地穿梭，而抬起头，发现天空中盘旋着许多影子，前一秒还飞来飞去，就像树叶在风中飘荡，后一秒就飘落了下来，发出各种奇怪的叫声，穿过层层树枝，落到了峡谷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面对此情此景，他深深地震撼了，站在那儿驻足良久，目不转睛。接着，一念之下，他迅速地爬上宽敞的屋顶，此时恰巧脚下的山谷开裂了，便竭力掌握平衡，不让自己摔下去。不过，就在他还颤颤巍巍时，他发现一个物体在房屋间迅速地穿梭，转头发现原来是一个体形很大的动物，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背后的空地上穿梭，然后飞一般地跃至另一个较矮的墙顶。然后，宛如一阵风一般飞驰到他面前，来到了他的身边。此时，月光中似乎散发着丝丝凉意，他瑟瑟发抖了一阵，内心怦怦直跳，忐忑不安。原来是伊塞尔，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他发现伊塞尔脸上和皮肤上有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当她向维津伸出双手时，那黑色的东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衣衫褴褛，和她的风格大相径庭。她的鬓角上留有杂草;双眼散发着强烈的光。他内心冲动不已，差点就要伸手抱住她，带着她从摇摇欲坠的屋顶，跳进那深邃的峡谷，不过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瞧!”她大喊道，用手指向远方闪闪发光的树林，当时风呼呼地吹，她的袖子在风中不停飘动，“瞧它们在那边等着我们呢!树林开始绽放活力了!大家都已到齐了，舞会马上就要开幕了!这是颠茄制剂软膏!赶紧涂上后就去吧!”
之前的天空还清澈无比，万里无云，不过等她这么一说话，月亮就开始渐渐变得黯淡，悬铃木的树梢在狂风的肆虐下来回摆动。山丘下坡段那些零星的粗犷之声也传了过来，之前院子里那刺鼻的怪味也开始在空中弥漫开来。
“变身!变身!”她又大喊道，抬高了嗓音，就像在唱歌一般，“把软膏涂在你的皮肤上，然后你就会飞了。来!和我一起去参加神灵的安息日，一起尽情放纵狂欢，心安理得地摒弃礼拜吧!瞧!大家都到了，圣礼已经准备好了，女王也已登上宝座。赶紧涂上后去吧!赶紧涂上后去吧!”
她变得像他身旁的树一样高，双眼冒着火花，蓬头散发，一跃跳上墙顶。他也开始快速变身，身上所有善的一面渐渐消失，她用双手触碰他的脸颊和颈部，涂上滚烫的软膏，将古老的魔法传入他的血脉之中。
突然间，远方树林中央传来一阵怒吼，伊塞尔一听到这声音，诡异地笑了笑，便兴高采烈地跃上墙头。
“撒旦在那儿!”她尖叫道，奋力冲到他跟前，把他推到墙边，“撒旦来了，圣礼在向我们召唤!来吧，带着你那叛教之心，让我们一起朝拜撒旦，一起尽情共舞至天明吧!”
伊塞尔紧紧缠住维津不放，想拉他一起跳进山谷，而他执意反对，才勉强摆脱她的魔爪。不过，他似乎又无法自拔，情绪失控，放声尖叫一下，但又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便继续尖叫。这是他骨子里本能的冲动，尽管对他来说自己在胡吵瞎闹，不过其实他所说的那些话都有实实在在的意思，并不难理解。这是原始的呼唤，山谷下似乎有东西听到了这个呼唤，并予以了回应。
大风呼呼地吹着他外衣的下摆，周围的天空变得暗淡无光，一大群黑影从山谷里蜂拥而上。他耳边充斥着粗犷的叫声，而且离他越来越近。大风凛冽，肆意横行，在摇摇欲坠的石墙上，他东倒西歪，任凭狂风摆布。伊塞尔用她那闪闪发亮、光滑无毛的长臂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勒住他的，不光伊塞尔一人，那群黑影也乘虚而入。它们身上都涂了软膏，刺鼻的味道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不禁精神振奋，也想参与安息日活动，和男巫女巫们一起共舞，纪念撒旦。
“涂上软膏就去吧!涂上软膏就去吧!”它们在他周围放声呐喊，“尽情地跳舞吧!享受邪恶带来的欢乐与畏惧吧!”
随后，他心一软，心潮澎湃，便萌发了去与它们共舞的冲动(可见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都会改变整个探险的轨迹)。突然他被墙边一块石子绊倒，猛地一下摔了下去。不过他是朝客栈的方向坠落的，摔倒在一片布满灰尘和鹅卵石的空地上，好在没有坠落到远处开裂的山谷之中，那样就事与愿违了。
接着，它们也准备一窝蜂地跳到他周围，宛如一群苍蝇争先恐后地叮咬一块食物。不过，在它们正准备向他袭来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让他死里逃生。倒在地上的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只见它们踉踉跄跄地狂抓墙壁向上爬，就像蝙蝠一样，一定要从高处坠落才能飞起来，不能独立飞行。它们在屋顶上排成一排，就像猫一样，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长什么样，它们的眼睛就像一盏盏灯笼一样通明。突然，他回想起此前伊塞尔看到大火惊慌失措的模样。
于是他飞速找到自己身上的火柴，将墙下的枯树叶点燃。
由于这些树叶都干枯了，一下子就点着了。风一吹，整座墙的树叶都着了，火苗直往上蹿。屋顶上方传来一片尖叫和啼哭声，它们纷纷冲向另一侧的天空，纵身跳进那神出鬼没的山谷之中。维津一个人待在原地，上气不接下气，心有余悸。
“伊塞尔!”他低声呼唤道，“伊塞尔!”他发现她离他而去，一个人去参加舞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体验那种惊险与刺激了，他心如刀割。不过，与此同时，他如释重负。他恍恍惚惚，思绪混乱，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百感交集，放声呐喊了一下……
等墙下的火烧尽后，月亮又出来了，柔和、明亮，前面只是短暂的月蚀罢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破烂不堪的城墙，心里忐忑不已，又充满了好奇，还是想瞧瞧那神秘的山谷里到底有什么。随后，他把头转了过来，往镇里的客栈方向缓缓走去。
他一边走，耳边不断传来激烈的啼哭声和吼叫声，一看是从山谷下那闪闪发光的树林里传出来的。大风呼呼地吹，声音渐渐模糊，他也逐渐消失在镇里大大小小的房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