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玄幻故事集> 六

  “故事就到此为止,毫无亮点,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唐突,”亚瑟·维津说道,脸刷地一下变红了,羞涩地看了一眼塞堎斯,只见他坐在那边,手里拿着笔记本,“但事实上,呃,之后发生什么,我真的记不清楚了。我记不太清我是怎么回家的,也不清楚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好像之后我就压根儿没回过客栈,我只隐约记得,在月光下,漫长的马路上撒满了银白色的月光,我在马路上奋力奔跑。穿过寂静、凄凉的树林和村庄后,天刚蒙蒙亮,我看到了大城镇的塔楼,随后就到了火车站。

  “哦,在到火车站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记得我走到半路停了下来,在月光下,回头张望了一下那座山丘上的小镇,那座给我带来与众不同经历的小镇,清晰地回想起一只巨大的猫躺在平原上,两只大前爪占据了两条大街,两只溃烂的耳朵,就像两座破旧不堪的教堂塔楼,在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这幅画面至今萦绕在我的心头,依旧历历在目。

  “我逃走之后,还有一件事情萦绕在我心里,那就是我发现我居然没有付房租。不过,站在满是尘土的公路上,我发现自己的那一小包行李落在客栈里了,这包行李也够交那笔房租了。

  “其余的么,我只记得我在小镇周边的一家咖啡店里,点了杯咖啡,吃了点面包,然后就立即来到火车站,赶上了傍晚的火车,当天晚上就到了伦敦。”

  “你算一下,”约翰·塞堎斯轻声说道,“你在那个小镇待了多长时间?”

  维津难为情地抬起头。

  “我正想说呢,”他有点不太好意思,扭了扭身子,继续说道,“到伦敦之后,我算了一下,差不多在那里待了一周时间,我记得应该是九月十五号回伦敦的,哦不对,应该是九月十号!”

  “那也就是说你在客栈只待了两夜?”塞堎斯问道。

  维津迟疑了一会儿,双脚在地毯上来回挪动,然后才开口回答。

  “那肯定是在其他地方待了几晚,”他最终开口道,“不管怎样,反正我确定在那里待了一周时间,说不清,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是去年发生的事了,打那以后,你是不是一次都没回去过?”

  “是的,去年秋天发生的事,”维津低声说道,“我再也不敢回去了,我想我不会再去那里了。”

  “那,你告诉我,”塞堎斯见维津显然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了,便接着说道,“你以前有没有读过关于中世纪巫术方面的书?还是说,只是对这方面感兴趣?”

  “从来没有!”维津铿锵有力地说道,“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些东西——”

  “或者,有没有想过投胎转世方面的问题?”

  “从来没有,不过打这次探险回来之后,我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他意味深长地回答道。

  不过,他内心总有一件事耿耿于怀,总想吐露心声,聊以自慰,不过却总难以启齿。好在塞堎斯良苦用心,循循善诱,问了许多问题,他最后才吐露一二,并结结巴巴地说想要给塞堎斯看他脖子上的印记,他说这是伊塞尔当时手上涂了软膏,然后和他肢体接触时弄上去的印记。

  他胡乱折腾摸索了好久,才解开衣领,把衬衣拉了点下来,给塞堎斯看。只见皮肤表面有一条浅浅略带红色的线,一直贯穿到脊柱。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伊塞尔拥抱他时留下的印记。在他头颈另一侧偏高一点的位置,有类似的印记,不过有点模糊,不是很清晰。

  “她那天晚上,就是在城墙上抱住我头颈的。”他低声细语道,眼神里闪现出一道异样的光。

  关于维津那段与众不同的经历,我又注意到一个细节。数周之后,我又有机会和塞堎斯讨教。

  听了我的一番描述之后,塞堎斯亲自展开了调查。他的一位助理发现维津的先祖实际上世世代代就居住在那个小镇。

  其中两位先祖都是女的,曾经因为搞巫术而被受审,判罪,在火刑柱上被活活烧死。此外,不难发现,维津曾经住过的客栈建于一七〇〇年,原先那边就是火刑场,堆满了火葬用的柴堆。那个小镇里聚集了男男女女,都是搞巫术的。他们被判罪后,几乎无一例外都被烧死。

  “似乎有点奇怪,”塞堎斯接着说道,“维津居然压根儿就一直没留意到这些。不过,换一个角度看,祖祖辈辈并不会传承这段历史,或者说给下一代重述这段历史。因此,我认为他对这一段历史依旧一无所知。

  “纵观整个探险经历,在小镇里,他遇到了那群一样的生物,至今仍在那里神出鬼没;而且巧的是,他遇到了他生命中两位举足轻重的人,伊塞尔和她的母亲,她们俩另类诡异,是整个小镇的主心骨,她们搞的巫术活动,使得整个小镇充满魔幻色彩。这些经历似乎唤起了他对往昔的回忆。

  “如果不读那个时期的历史,是不可能知道那里的巫师拥有魔法,变成千奇百怪的生物,是不可能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掩饰自己,抑或是为了尽情地狂欢。在那里到处可见,人们都信奉变狼术。同样,人们也相信只要在身上涂了撒旦的神奇软膏,就可以变成猫的样子。在那里,人人都信奉巫术,搞巫术成了司空见惯的一件事。”

  塞堎斯找了许多作家关于巫术方面的章节,发现很多细节都与维津探险的地方高度吻合。

  “不过,维津的描述带有很强的主观色彩,这一点毋庸置疑,”塞堎斯接着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助理实地去小镇考察过了,发现客栈里的记录本上有维津的签名,而且可以证明他是九月八号到的客栈,然后没过几天,房租都没付就走了。他是两天以后走的,他那肮脏不堪的黄色旅行袋,和那些随身的衣物都落在了客栈。我付了一些法郎,把他欠的房租还清,并把他的行李带了回去,交到他手里。伊塞尔不在家,是她的母亲,用他的话说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女人,也就是客栈的店主招待的我们。她母亲告诉我的助理说,他看上去不太正常,神情恍惚。他离开客栈后,她母亲就开始担心,他会不会在隔壁常去独自漫步的树林里遭遇什么不测。

  “早知道我就去采访伊塞尔的,这样就可以确认一下他说的那些是不是带有主观性,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发生了这一切。在维津看来,伊塞尔害怕熊熊大火,当然与她之前在火刑柱上经历过生死息息相关,她一见到火就本能地回想起过去的痛苦记忆。也进而说明了为何他不止一次幻想着透过烟雾缭绕的熊熊大火,仿佛看到了伊塞尔。”

  “那他身上那块印记又如何解释呢?”我问道。

  “只不过是苦思冥想后长出来的罢了,”他答道,“就像修女身上的圣痕一样,她们被催眠,醒来之后身上就会有这些圣痕。这没什么奇怪的,很容易解释。唯一蹊跷的是,维津脖子上的这些印记居然迟迟不退,按常理应该很快就会消退的。”

  “显然,可见他现在还在纠结这一切,冥思苦想,脑海里一直萦绕着那段经历。”我猜想道。

  “很有可能!我担心他是不是还在痛苦地挣扎呢。我们应该再听听他的想法,这不是一件小事啊!我应该尽我所能,来缓解他的痛苦。”

  塞堎斯说话时表情严肃,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哀伤。

  “火车上的那位法国人,你怎么看?”我继续问道,“就是那位劝他不要去小镇的法国人,他说了句‘à cause du sommeil et à cause des chats’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没错,是很奇怪,”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只能说这是万分之一的概率,纯属巧合——”

  “具体说说?”

  “我猜那人之前在那个小镇里待过,而且也有类似的遭遇。我应该找到那人,当面问问他是否真的如此。不过,水晶球也派不上用场,因为我没有任何的线索。我只能说这是心有灵犀,是他过去的经历促使他为了维津的本我,给他敲了警钟,让他小心谨慎。”

  “没错,”塞堎斯立马接着说道,一边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怀疑维津是卷入了情绪的漩涡,一直纠结过去的往事。当几百年前刻骨铭心的往事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无法自拔。往事的印记如果太深,不会立刻消退,可以说永不消退。而对于维津来说,这次经历并不是彻彻底底的天马行空,犹如梦幻,所以他纠结不已,痛苦万分,挣扎在过去和现在之间。不过,他可以察觉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为了让自己摆脱那场纠葛,摆脱过去状态的阴影,他内心竭力反抗。”

  “啊,没错!”他接着说道,只见天空渐渐变暗,便走出屋子,凝视着天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像这样,过往的回忆下意识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将会是相当痛苦的,有时也会是相当危险的。我只是希望,这无辜善良的生命能够摆脱过往那痛苦的纠结。但不一定啊,不一定!”

  他说着说着,内心充满了痛苦,便哽咽了。回到屋子里,他脸上流露出一股强烈的渴望之情,强烈渴望自己能尽一份绵薄之力来帮助维津。可惜,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钱家骏译穆从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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