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那时是下午五点，六月骄阳把马路晒得火热，他用手掌摸了摸金属门把手，怪烫手的。

　　“嘿，莱德洛，这么巧在这里碰见你，”一个声音从他的肘部传来，“我正打算来看你，我有个病例，你可能有兴趣。我记得你喜欢喝橘叶茶!我承认——”

　　那是阿雷西斯·斯蒂芬，很好的催眠医生。

　　“我今天不喝茶。”莱德洛看了对方好一会儿，就好像对方在他脸上打了一拳，然后才失魂落魄地回道。这时他的脑中闪过一个新的念头。

　　“你怎么了?”斯蒂芬医生赶快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天太热的原因?还是过度劳累?嗨，朋友，我们进屋吧。”

　　突然，一道亮光在莱德洛的眼前闪过，那是天堂之光，让他豁然开朗。他盯着朋友的脸，直接讲了句谎言。

　　“哎，奇怪，”他说，“我就是来看你的，我有件重要的东西想要测试一下你的信心。不过，我们还是到你家吧。”尽管斯蒂芬力劝他进他自己的屋，“还是去你家，又不远，我……我要先告诉你那件事，才能回自己的家。”

　　“现在，我就是你的病人，”他们一进到催眠师的诊室坐下，他就结结巴巴补充道，“我想……呃……”

　　“亲爱的莱德洛，”斯蒂芬打断道，声音极其镇定，他曾经就这样安抚许多患者，告诉他们愈合心灵伤口的良方，莫过于自我意志的觉醒。“你知道，我愿意为你效劳，你只需告诉我做什么，我会马上做的。”他表现出全心全意为莱德洛服务的意愿，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开门见山，无以言表。

　　莱德洛博士抬头望着他。

　　“我愿意听你指挥，”他说道，在镇定的斯蒂芬面前，他逐渐平静下来。“我想要让你对我进行催眠，马上。我希望你向我暗示——”他的声音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我将忘掉——忘掉过去两小时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一直到死。记住一定要说一直到死。”他又用强调的语气严肃地补充了“一直到死”几个字。

　　他像受惊的小孩，一脸茫然，说话结结巴巴。阿雷西斯·斯蒂芬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而且，”莱德洛继续道，“你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我希望永远忘掉最近发现的一切，那太可怕了。那么明显的事，我不理解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看不明白。我因为瞬间看到了残酷的未来，产生短暂高度清晰的幻觉，而看透了一切。但是，我不希望别人知道那些东西，任何人，包括我的老朋友你自己。”

　　他杂乱无章地讲着，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是，他脸上的痛苦、声音里的苦恼立即传递到斯蒂芬的心中。

　　“这没什么难的，”说话时，斯蒂芬医生脸上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迟疑，“我们到另一间屋去，避免别人打扰。相信我会治愈你，你过去两小时的记忆会被抹掉，就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你要绝对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莱德洛简单回道，跟着他走入另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