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玄幻故事集> 五

  斯坦森女士向亨里厄特身边靠得更近,她的脸突然变得明亮鲜活起来。一阵火热的激情划过她那僵硬的身体,这使得她那双乌黑的眼睛更加深邃,同时也传达出一丝——轻松之感——她整个人也变得欣喜起来,这一切是那么动人。亨里厄特感到如此热烈的激情还是源于对权力的向往,她的一生都在为此奋斗,她以此为生,也愿意为此放弃生命。她举止淡然,而这却使亨里厄特对“权力”感觉越强。因此,第一次见她时就已经给亨里厄特留下了十分震惊的感觉。斯坦森女士有信仰,尽管她的信仰是那么狂野和奇怪,但是对她来说就是神圣的,她的影响力就在于——信念。

  之后,亨里厄特的态度大幅改变,他心中的好奇渐渐变成了敬畏。她知道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推测。

  尽管斯坦森女士早已看穿亨里厄特的心思,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真诚,低声说道:“我想你是赞成这一想法的。可能你没意识到你知道这些,但你是知道的。它潜在你心灵深处,你对它只有微弱的感觉,尽是模糊的记忆而已,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亨里厄特的眼中流露出赞许;事实就是如此。

  斯坦森女士继续说道:“我们本能地知道我们所尝试去记住的事物,了解就是记忆。”斯坦森女士停了一会儿,盯着亨里厄特的脸庞,“至少,你没有那些世俗的批判怀疑,把这些古老的信仰当成迷信。”这甚至连个问题都算不上。

  “我——我膜拜真实的信仰——任何类型。”他有些结巴。斯坦森女士的那些话,还有她说话时亲近的神韵在亨里厄特心中引起了波澜,他自己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亨里厄特支支吾吾道:“真实的信仰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而不是神灵。”亨里厄特说出的话就是此前斯坦森女士说过的,“它具有创造性,构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并且可以重新构建旧世界。”

  斯坦森女士说话时,把头抬得比亨里厄特稍微高点,这样她的眼睛就能向下盯着亨里厄特的眼睛。她的脸变大了,还带着一些男子气概。那活脱脱就是一位牧师的脸,脸上透露出一股精神力量。在哪里,他过去到底曾经在哪里见过斯坦森女士的灵魂呢?他看见她的那个场景,好像她身处一片昏暗的圆柱森林里,那些柱子高高地耸立在条条宽大通道上。亨里厄特再次感到沙漠已经越来越近了。细细的沙子不断变化,它已经进到旅馆里那如帐篷一般的大厅里。沙子轻柔地在他脚边的每一样家具旁边堆积起来,把窗户和门都堵了起来,覆盖了小礼物。风吹起沙子,形成纱帘,一动不动好像挂了几个世纪……

  亨里厄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斯坦森女士说的很多东西他都没有听到。“在亚特兰蒂斯时代有许多生命形式,这些生命可能复活——这些生命现今没有任何具体的化身。”这是亨里厄特回过神来听到她说的一句话。

  “一种生命形式?”他小声说道,回头看看四周,好像在看加入到他们谈话的人,“你的意思是说——幽灵?不为人知的某种幽灵?或者与当今世界上的所有生命形式都不同的生命?”尽管他一直没听她说话,但看起来他多少弄懂了一些她在说的事情。虽然有些犹豫不决,但是亨里厄特还是渴望听她讲话。他能够感觉到斯坦森女士想让他加入她的行动中,并且最终他会心甘情愿地跟她一起去,她的信念深深地影响了他。

  他感到自己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斯坦森女士还未回答亨里厄特的奇怪问题——确实是心中激起了这样的想法——“群体灵魂”这一奇怪想法在亨里厄特的心头升起。这一概念就是:单用那些个体是不能体现那些宏大的灵魂的,它们需要一个完整的群体来完整地展现自我。

  亨里厄特专心地听着,尽管实际上所有的谈话都是关于一个话题,这种突然的亲近也很不正常,但是亨里厄特却不这么想,两方长时间的观察和准备清除了障碍——进而由点头之交变成交心密友——亨里厄特暗自怀疑了多久?但是如果“群体灵魂”这个概念不够新,那么斯坦森女士谈话中引出的那个暗示不仅够新还很惊人——同时还那么熟悉。对于亨里厄特来说,它的价值不在于牵强的证据能证明,而在于他内心里深信这个暗示,并且已成为他真实内心的重要部分。

  “一个个体,”斯坦森女士平静地说道,“一个人可以完全呈现一个灵魂,我的意思是,这是极其少见的。通常一个躯体不能完整无缺地表现灵魂。在人类社会的低级群体中——确切地说在动物和昆虫中——多种生命形式享有一个灵魂。在一群野蛮人的背后一定站着一个野蛮人头头。一群鸟也有一个统帅的大鸟,所有的东西都拥有一个信仰。那些鸟儿在空中盘旋,它们迁徙,它们遵守深奥的智慧亦称之为本能——所有都只有一个信仰。任何东西的生命,狮子是动物之王——狮子的‘群体灵魂’体现在整个动物界中。一群蚂蚁就是一个蚂蚁灵魂来统帅;一群蜜蜂就只有一个蜜蜂精神领袖来统治。”

  亨里厄特知道斯坦森女士想要说什么,他急不可奈迅速揭穿,于是插话道:

  “有一些生命可能完全没有任何相应的化身吗?”他这样问道,仿佛这个问题不受控制自己跳出来似的,“它们以‘权力’的形式存在——至今还没在世上显现吗?”

  “权力,”斯坦森女士回答道,她紧挨着亨里厄特,目不转睛地死盯着他,“‘权力’需要一个群体献出自己的躯体——他们的躯体能体现‘权力’——如果‘权力’回来的话。”

  “回来!”亨里厄特屏息小声重复说道。

  但是斯坦森女士却听见了。“它们曾经显现出来了。埃及、亚特兰蒂斯人都知道它们——但是‘精神力量’至今没有拜访过这个世界。”

  “躯体,”亨里厄特轻声说道,“实实在在的身体?”

  “你看,它们的活动范围就是它们躯体的活动范围。并且有可能是它的躯体轮廓。精神生命要去有躯体载体的地方以寻求它的躯体。我们对躯体的一般理解——什么是躯体?躯体就是一个轮廓沿着一个方向移动。对于那些微小的人类灵魂或躯体一部分来说,一个轮廓就够了。但是对于更宏大的那些灵魂来说,一大整群躯体才够。”

  “一座教堂?”亨里厄特试探性地问道,“某种信仰的躯体,你确定是这个意思?”

  斯坦森女士低头片刻以示赞同。她深信亨里厄特应该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一批精神意念觉醒——精神生命在一个国家诞生,”斯坦森女士小声回答,“用一座教堂来表现自己,而且那些虔诚的信仰者的躯体就是它们活动的范围。直白地说,那些信仰者就是它们的化身的表达。每一个信仰者就是那个精神依附的皮囊。‘精神力量’用一个躯体来表现自己。不然,我们就无法认识它。而且,每一个信仰者的信念越真诚,那么他们所表现的精神生命就越完美。那么就有一个‘群体灵魂’在世间盛行。更重要的是,一个国家的虔诚信仰能给国家吸引来未知的精神,这种精神否认其余所有的信念。信仰能召回神灵,神灵早已不在这个地球上了……但是如今信仰已不复存在,并且神明也已离开这个世界。”

  斯坦森女士不停地说着,主要的意思就是在信奉更古老信仰的那个时期,地球上有几种神灵生命存在,用膜拜祭祀唤醒它们,这样对人性有益。因为把这些神灵召回地球上的膜拜仪式已经消失了,因此,那些神灵也早已从地球上离开。世界已经变得狭隘了。那些宏大的“精神力量”找不到可以表达或体现自己的“躯体”……斯坦森女士的诸多想法和话语如同沙子一般从亨里厄特面前倾泻下来。他感觉总是沙子——沙子掩埋了现在,揭示了过去……

  亨里厄特尽力把自己的思绪集中到熟悉的那些事情上,但是无论何时他看着时,沙子都直接迎着他的目光。这些墙无关紧要,沙漠就躺在墙外,它在聆听,它也在等待。万斯已经失去了辨别能力,他属于当今世界,他适应现今的事情。但是斯坦森女士和亨里厄特却属于几千年之前的世界,这个世界掩埋在沙漠神殿里那些柱子下面。而且这些沙子在移动。亨里厄特的脚步跟着沙子在移动……追溯永恒记忆中的那一幕幕,这些画面宏大壮观,让人产生了恐惧……那个声音像是被挡住了一样,穿过层层的屏障和帷幕才传到亨里厄特耳边,亨里厄特听斯坦森女士说着,她说那些惊人的“权力”可能会因启发仪式的诱惑再次进入人间。

  “最终目的是什么?”最后,亨里厄特问道,他自己都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吃惊。因为他凭直觉早已知道了答案,这个答案穿过那层层叠叠的记忆片断在他的灵魂上空升腾。

  “精神知识的拓展,生活层面的拓宽,”斯坦森女士回答道,“在那个‘神秘王国’中,这个古老的体系永远不停地追寻,而与这个王国的联系将会重建起来。接下来可能就是完成复原之路。一些部分——这些‘权力’的一小部分——曾经自如地用某些动物生命来体现自己,因为这些本能的生命形式不会否认或拒绝它们。曾经,一个巨大的召唤体系用这些神圣的动物来祭祀,这是它的遗产——不是那些怪物,”斯坦森女士苦笑着说,“当用膜拜仪式召唤那些‘权力’时,它们愿意且为降临做好了充分准备。”

  亨里厄特再次屏息小声说话,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嘀咕声——当他说话时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住了:“实实在在的外形和轮廓吗?”

  “可以作为躯体的材料哪里都是,”斯坦森女士回答道,当然她的声音也很小,“我们最终都会化为尘埃,沙子,如果你喜欢沙子,极好极好的沙子。当生命足够有影响力时,它能轻易把沙子打磨成型。”

  当亨里厄特听斯坦森女士说话时,他渐渐变得迷惑起来。他点燃一支烟,静静地抽了一会儿。斯坦森女士和她的侄子万斯在等亨里厄特说话。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和犹豫后,最终,亨里厄特提出问题,他知道他们都在等她。想要做出任何反抗都是不可能的。

  “知道方法的话那一定很有趣,”亨里厄特说道,“使其复活,可能,通过试验——”

  亨里厄特还没说完,斯坦森女士就接过了话头:

  “那些声称知道‘权力’的人,”斯坦森女士显得非常严肃,她的眼神中流露出赞许,“然后根据一个线索摸索,就有可能找到我提到的那些完善的重建系统。”

  “还有方法?”亨里厄特小声地不断重复道。

  “用仪式唤醒这些‘权力’——仪式可以完成——而且能看到‘权力’所依附的躯体。‘权力’就能降临了。这个外形或轮廓一旦固定下来,然后就永远固定住了——一个供它随时回来的替身。”

  “木偶!”亨里厄特大喊道。

  “形象。”斯坦森女士立即回应道,“在我们知道这些之前,生命肯定有一具躯体。为了显现自己,我们的灵魂也需要一个物质载体。”

  “还有——为了获得这个外形或者轮廓?”亨里厄特又开始说,“确切地说,是使‘权力’永久地固定起来吗?”

  “这就是说,也需要一个大胆而且极其会作画的旁观者——但是实际上,这个人却不会参与到召唤仪式中。这个外形精准无误地永远固定在一个固体之中,它能够提供一个永远敞开的通道。严格来说,该是进行试验的时候了。那些不为人知的‘权力’集体即将公之于众。”

  “这个提议太好了!”亨里厄特惊呼道。令他惊奇的是他没有任何疑问,也不想提问。

  “然而,任何已知的宗教类型都值得拥有这种称呼。”万斯插进来说道,他的话像是从远方传来的。似乎他的插话中带着危险气息——一丝险恶。他说话显得很急切。

  接下来所有的话题都是关于召唤仪式的,亨里厄特心不在焉地听着。这个想法如狂风暴雨一般向亨里厄特袭来,带来一阵骚动,扰乱了他的心思。过于唯命是从而没有任何评断,亨里厄特从中获得一些模糊提示,那就是尽管斯坦森女士记得不太清晰,但是她已提到过她早期的生活,还说了她每一年都会去埃及,经常去沙漠和那些寺庙里尽力找到一些漏掉的线索。后来,亨里厄特记起来斯坦森女士说过:“这些事发生在她孩童时期,所以都不太记得清楚。”还有一个更深的提示,即斯坦森女士根本就不认识亨里厄特,或是他们俩之前就已见过。但是,与那些十分明确的事情相比较之下,这件事是最不吸引亨里厄特的。当亨里厄特回应的时候,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亨里厄特心不在焉,他的精力全都高度集中在其他的想法上,他可能不顾礼节说出一些空话来。亨里厄特的唯一愿望就是逃避,一个人待着。亨里厄特怀着真挚的信仰,他为自己找到借口后不久就离开,上楼睡觉去了。亨里厄特注意到那一座座大厅很空旷,一个阿拉伯佣人在等候着熄灯。因为电梯早已不在运转,亨里厄特只能走上楼去。

  古埃及的魔力还萦绕在亨里厄特身边,少年种下的种子,随着青年时期做的研究成长壮大。俄赛里斯 45 崇拜再次在亨里厄特的血液里沸腾;埃及人早已记不得了何露斯 46 和奈夫蒂斯 47 ,但是现在它们却又在他们身边苏醒。那些礼拜仪式和各种各样的庆典极其光彩夺目,但是这些早已掩没了许久,如今它们已在亨里厄特身上复活了,还有那些符咒以及由最古老的咒语衍生而来的咒语规则,这些早已俘获了亨里厄特的想象和信仰——那就是《死亡之书》 48 胜利的号角穿过古时某个昏暗的沙漠,再一次吹向亨里厄特的心扉。这里有很多生命形式——它们是由“宇宙”这个造物主创造的——但是人类的灵魂不是宇宙创造的,这些生命形式是可知的。由于眼前的斯坦森女士很非凡,再加上她那席话,因此,亨里厄特精神倍儿棒,走起路来高兴劲儿十足。

  随后,亨里厄特关上卧室的房门,小心翼翼地上了锁。这时,他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人——万斯。亨里厄特对万斯的印象已不清晰,但是他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他双眼凝聚,兴致勃勃,故作虔诚,打探观望之态,都与这里一切宏伟的景象格格不入,万斯此行不怀好意。由于自身的某些原因,万斯假装默默无闻,他隐藏起自己刚烈的性子,然而他身上突然有着令人咋舌的残暴,这些都要求对万斯的存在给出一个解释。

  同样令人震惊的,万斯为什么会出现,这个疑问自动破解。它来得那么出其不意,也不那么使人信服;然而它就以这种难以预料的形式到来了。

  除了兴趣和顺从之外,万斯还有——恐惧:但在明显的恐惧之外,万斯身上还有另外一种东西,亨里厄特认为那就是邪恶。实际上万斯的邪恶行动已经开始上演了,对亨里厄特来说,这种遭遇还是人生中第一次。尽管,生活中有很多事情很相似,但是目前像万斯这样邪恶至极的做法,亨里厄特还从未预料到。同时,亨里厄特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死去——从繁忙的人世间消失,好像风吹起的一阵尘土一样,从未存在过,然后被人们遗忘。死亡很快就会降临在这个叫万斯的人身上。亨里厄特自己也说不清楚,即使想到这件事他都害怕。

  亨里厄特迅速脱下衣服,像个孩子似的以为躺在床上就会有安全感。亨里厄特的思想也开始放松,今天的事情自然就放在了一边;他的头脑变得昏沉,欲望也没那么强烈了。亨里厄特也筋疲力尽了,但是当头脑停止了思考,人自然也变得昏昏欲睡,只有那些诡异的画面在昏暗中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亨里厄特的大脑不再发出那些机械的解释,他发现一双凝视着他的眼睛。现今的诸多活动掩盖了记忆的大部分内容,所以这些记忆只有借助这存在已久的沙子,以此唤醒自己沉睡的记忆——斯坦森女士早已离开那些古老遥远的沙子,它们肯定知道这些。模糊和确定总是相影相随。诸多细节已不可重现,但是注入的情感却依然如故。

  亨里厄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竭力抓住那些有利的线索,然后顺藤摸瓜。但是另有一种力量立即把这些线索再一次藏起来了,退入潜意识里,那些线索似乎与他现在的身体形同陌路。一个大脑只储存一生的记忆,古老的记忆只镌刻在灵魂里,只有潜意识能够解释和展示出来。斯坦森女士一直忙着挖掘的正是亨里厄特的潜意识记忆。

  潜意识记忆像水波一样泛起涟漪,在亨里厄特内心深处徘徊,但是,亨里厄特从未清晰地领悟到它,很模糊,感觉就像是追求不能重现的知识一样。与万斯的恐惧和邪恶的意图相比——现今和近代的生命——亨里厄特感到斯坦森女士那看似不可实现的梦想是多么的伟大,毫无疑问,亨里厄特知道关于“权力”的说法都是真的。亨里厄特意识困怠,也不再进行判断,他不再管什么不可能,他只顾它的伟大。斯坦森女士的信仰既不是轻信也不是迷信,而是“记忆”。直到今天,在埃及那片沙漠上,还有一些巨大的精神力量,它们的阵势太大,人们只知道它们的化身是一个群体——由很多个体组成。它们化身的活动范围肯定很大,这个群体中的每一个个体都有一个躯体。

  从利比亚荒原吹来的风穿越尼罗河,直吹着旅馆敞开的一侧,吹得他房间里的窗户咯咯作响——埃及的风历经岁月,经久不息,满是苍凉。亨里厄特从床上起来,拉上百叶窗。他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看见月亮从萨卡拉金字塔背后飘浮而下。昴宿星团和猎户星座明亮地高挂在天空之上;大熊座靠近了地平线。在沙漠上空有数以万计的星星,赫勒万小镇的那些街道却一丁点儿的声音都没有,沙涛正慢慢潜入这里。

  种种思虑从那不曾提起且难以置信的记忆中升起,影响着亨里厄特。月色下,沙漠显得格外苍凉,与夜色连成一体,沙漠太大,大得让人找不到慰藉也无法理解,然而却是无限的宁静。在沙漠宁静壮丽的背后,传来一阵阵很低的声音,使用的却是消失已久的语言,它们曾经很有威力,是用来召唤那些强大的精神“权力”的。如今,沙漠的那些边缘地带在缩小,但是它们慢慢地穿过这片沙漠,开始转变位置并且形成新的领地。亨里厄特突然感觉到沙子的遮蔽作用——作为“形态”这一躯体化身的载体。

  沙子在亨里厄特的想象和头脑中,沙漠轻轻地摇动它的那些边缘地带,它升起来了;沙漠向亨里厄特移近了一点点。亨里厄特看见沙漠那不朽的面孔,正在注视着他自己——在那些不断变换的纱帐后面,那张脸一动不动而且亘古不变,一阵阵风小心翼翼地吹过沙漠。埃及,还是那个古老的埃及,在她庞大的沙漠石棺中变化,在膜拜者的呼唤中从沉睡中醒来。

  只有用这种不太明显的方式,亨里厄特才能说出自己的那些恐惧感,它们都争先恐后地想要表现……亨里厄特关上百叶窗后,还细致地把窗帘拉紧。然后,他转身回到床上,莫名其妙地颤抖起来。随后,那个非凡的幻想让他为之震惊,呆若木鸡。整个沙漠的巨大影子在升起,而且就在亨里厄特的身后,它们都在阳台上。如思绪一般轻巧,沙漠静静地耸立着,与亨里厄特直面相对。沙漠高耸入云,遮盖住了猎户座和月亮。沙漠在下沉,整个灰色的沙漠在亨里厄特的眼前升起来。月色下,当黑暗笼罩着沙漠时,一阵阵飞旋的沙流朝着沙漠的边缘地带奔流过来。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如星球一般巨大,满是苍凉,向下注视着亨里厄特的脸庞……

  那一晚他睡得很香,没有做梦,但是,有两件事情一直困扰着他……亨里厄特意识到他自己不困。这两件事情是截然相反的,一件是关于人类的,它很小,但是充满邪念;另一件是超自然的,还很庄严。因为困扰着万斯的那些恐怖记忆和邪恶的动机,亨里厄特整整一夜也在为此烦恼。然而,除了这些下意识里的平常感觉,亨里厄特高尚的灵魂里满是疑惑:

  沙子在搅动,沙漠在觉醒。“权力”已经做好准备与物质躯壳结合,人们认为这些躯壳已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卡”,“权力”曾借助古埃及的无数生命来表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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