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在等待3
斯塔克豪斯在研究所的居住村里,他接西格斯比的电话时听上去口齿不清。西格斯比夫人猜他昨晚在“非法国度”纵情狂欢,多半还穿着那身棕色西装,但她懒得求证。她只是命令他立刻到西楼来。他知道应该到哪个房间来,一名勤杂工会站在门外等他。
亨德里克斯和埃文斯在C层做测试。西格斯比夫人命令他们放下手上的事情,送测试对象返回宿舍,两名医生必须立刻赶到西楼来。亨德里克斯在他表现最好的时候已经非常烦人了,此刻居然还想问为什么。西格斯比夫人叫他闭嘴,快点上来。
斯塔克豪斯首先赶到。两名医生紧随其后。
“吉姆,”斯塔克豪斯了解情况后,对埃文斯说,“把她举起来。我好解开绳子。”
埃文斯搂住尸体的腰部——有一瞬间他们像是在跳舞,把她举了起来。斯塔克豪斯开始解她下巴底下的绳结。
“快点,”埃文斯说,“她拉在裤子里了。”
“我敢肯定你身上比这更臭,”斯塔克豪斯说,“快好了……等一下……好,解开了。”
他把绳圈从尸体的头部取下来(她的一条胳膊搭在他的后脖颈上,他不由得低声暗骂),然后抬着她放在床垫上。绳圈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紫黑色的印痕。四个人都默默地望着她。特雷弗·斯塔克豪斯身高六英尺三英寸,已经算很高的了,但亨德里克斯比他还高至少四英寸。西格斯比夫人站在两人之间,仿佛一个矮妖精。
斯塔克豪斯望向西格斯比夫人,挑起眉毛。她也望向他,一言不发。
床头柜上有个棕色药瓶。西格斯比夫人拿起来摇了摇。“奥施康定。四十毫克。不算特别高的剂量,但已经很高了。处方开了九十片,瓶里只剩下三片。我猜我们不会做尸检……”
你猜得很对,斯塔克豪斯心想。
“但要是做尸检,我们肯定会发现她在上吊前吃掉了大部分药片。”
“已经足够要她这条命了,”埃文斯说,“这个女人顶多一百磅重。无论她如何说,但显然坐骨神经痛不是她的首要问题。她很快就没法正常工作了,于是就干脆……”
“决定自我了断。”亨德里克斯替他说完。
斯塔克豪斯在看墙上的遗言。“地狱在等待,”他沉思道,“考虑到咱们做的事情,她这么说也合情合理。”
西格斯比夫人并不是喜欢说脏话的那种人,她说:“放屁。”
斯塔克豪斯耸耸肩,光头在灯光下像打过蜡似的。“我指的是从外界来看,他们不懂我们的重要性,不过也无所谓。这儿的情况很简单,一个女人得了绝症,决定送自己上路。”他指着墙说,“死前宣布自己有罪,还有咱们。”
这尽管说得通,但西格斯比夫人还是不满意。艾尔沃森临终前给世界留下了这句话,它也许确实在承认罪孽,但其中还有某种得意扬扬的味道。
“她不久前休了一个星期假。”勤杂工弗雷德主动说。西格斯比夫人没想到他还在房间里。有人应该打发他走的,她应该打发他走的。“她回了一趟佛蒙特的家里,药肯定就是在那儿开的。”
“谢谢,”斯塔克豪斯说,“福尔摩斯演得很好。你的地都拖完了吗?”
“记得清理监控摄像头的玻璃罩,”西格斯比夫人厉声道,“我上个星期就说过了。我不会再说第三遍了。”
“好的,夫人。”
“克拉克先生,一个字也别乱说。”
“不会的,夫人。绝对不会的。”
等勤杂工出去,斯塔克豪斯问:“火化?”
“对。住客吃午饭的时候,找两个护工把她抬进电梯。也就是——”西格斯比夫人看了看手表,“不到一小时后。”
“还有其他问题吗?”斯塔克豪斯问,“除了不能让住客知道。我这样问是因为你似乎觉得还有问题。”
西格斯比夫人看看瓷砖墙上的遗言,又看看尸体紫黑色的面部和伸出来的舌头。她从尸体嘲弄的怪相转向两名医生。“你们先出去。我要和斯塔克豪斯先生单独谈谈。”
亨德里克斯和埃文斯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