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新闻媒体蜂拥而至
在距离大型猫科动物区域好几十码的地方，卡斯伯特确信自己听到了警笛声。他可以发誓，那里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一个男人在大声呼喊。他的脑袋似乎再一次捉弄了他。他不知道豺狼怎么样了，害怕它们会冲着沙猫而来；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处理它们遭遇的场面。
他把自己对豺狼的担忧告诉了米埃扎，可米埃扎只是快活地咯咯笑了一声。
“我认识豺狼。”米埃扎终于开口说道，有些盛气凌人，“其实它们只不过是东非的狐狸，对我是无害的。听天由命吧。你也是如此。我们可以把它们全都干掉。附近没有它们的味道，倒是有猴子的气味。”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卡斯伯特说，“我就在这附近找到了豺狼留下的‘杰作’。老实说，那真是一场闹剧。”
米埃扎狡黠地摇了摇头：“那是杀戮游戏，兄弟。只不过是杀戮游戏。”它用一只张开的爪子使劲拍击起来，仿佛是为了展示一下。
卡斯伯特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对方用猫科动物的言语进行说教。这类似于跟鲨鱼学游泳。不管怎么努力，他永远都没有鱼鳃、鱼鳍和必不可少的鲨鱼大脑。
猫继续说道：“你必须小心的是大象。动物园里的每一只动物都知道。只有在你年幼、生病或衰老时，豺狼才是危险的。或者你遇到的不仅仅是一只豺狼。”
卡斯伯特问道：“是吗？你怎么会知道大象的事情？”
“怎么知道？”猫的嘴里发出了咝咝的声响，“动物园里所有的生物都知道大象。我很吃惊你竟然会怀疑这一点！”
“我还很吃惊你竟然会说话呢。那我们扯平了。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实的。”
米埃扎答道：“围场里有三头大象——拉央、迪尔伯塔和穆罕默德。被称为穆罕默德的那一头去年害死了自己的管理员。动物园试图让大家相信这是一场意外，但事情并非如此。毕竟踩在管理员脑袋上最后一脚的是神明。这倒是提醒了我，应该说，猿也是非常糟糕的家伙。神明会通过将某些人变成猿或者猴来惩罚他们。与其说这是将人类的身体置于险境，倒不如说这是一种精神警告。”
“你爱唠叨，不是吗？”卡斯伯特问道，“这些伪善的说教是怎么回事？你应该多加小心。”
“谢谢你，兄弟。这就像是我们的小道消息。”猫说，“你懂的，我们这些被囚禁的动物，没有什么别的事好做。”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声咆哮传来，紧接着是另外一阵，然后是一连串的吠叫声。
“就是它们！”卡斯伯特说。
“我告诉你，那些不是豺狼。”米埃扎说，“那是猴子——它们被吓坏了。豺狼——我感觉它们早就动身进城去了，根本不在动物园里。毕竟有消息说你来了。”
猫带着几分高傲扬起自己的口鼻，说：“发现我们知道你要来了，你可能会很吃惊。我知道，然后还告诉了其他所有的生物。是我要它们和你沟通的——因为你就是英格兰的绿色猫圣人。顺便说一句，你会来找我并非纯属偶然。”它沉默了片刻，缓缓环顾着四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监视他们。它仿佛叹气般咝咝叫了两声，补充道：“这都是为了它们的最大利益。”
卡斯伯特感到一阵凉意爬上了自己的脊椎骨，感觉自己迫切需要喝上一杯。他问道：“但其他人也能听到你的声音，对吗？”
米埃扎答道：“你是唯一一个。你。我想你知道原因。”
猫把两只前爪放在卡斯伯特的胫骨上，注视着他。“在基督徒中，动物会在它们的救世主出生那一夜开口说话。我不相信这种话。毕竟，没有什么事情好讨论的。但现在你来了——救世主——把我们从反对基督的人的手中救起。”
“我是什么？我是从什么的手中拯救你们的？”
“反对基督的人。”
米埃扎紧紧地盘绕在卡斯伯特的一只脚边。“你相信水獭之神，没错吧？那好，什么是水獭之神呢，兄弟？所有人的救世主？将世界末日带来的人？谁是他的预言者？救世主只有一个，他就是那个‘谁’，而你就是他。你和我以及今夜的万事万物都在你的心里，萨利克，这也是真的。我们也许会称你为施洗约翰或者卡斯伯特之类的，但都一样。他们全都是救世主。我以猫人艾布·胡莱赖[45]的名义对你说：神明会让这一夜变得漫长，直到救世主降临！”
“不。”卡斯伯特说，“我必须死去——这才是要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我要走了，该死，伙计。而且你不是真实的。”
米埃扎站在卡斯伯特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是的，兄弟。正如你所说的，我不是真实的。我来自基纳的维度——也就是人类生活的宇宙下的那个微妙宇宙。”
“哦，这话倒是很有用。”卡斯伯特说。
一人一猫继续上路了。
米埃扎对他的索求令卡斯伯特感到既困惑又恼怒，他发现自己很难不放纵内心想要拯救所有动物的想法。
卡斯伯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有碰到豺狼。他不知道它们是否已经逃进公园，并从那里去了伦敦。但他周围由咆哮声、咩咩声和吠叫声所组成的刺耳声响却愈演愈烈，尤其是公园北侧的区域，也就是主入口所在的地方，动静最大，尽管他把那些声响错认为是外星人进攻的先头部队。一架自动新闻媒体无人机和红色警卫队的一架战斗直升机却已经开始在摄政公园上方的天空中嗡鸣，寻找着动物园骚乱的源头。
米埃扎专注于高高挂在空中轰隆作响的独立电视新闻公司/维基精神网络高大的角膜信息接收天线和发射器。卡斯伯特和猫从公园里面很容易就能看到它。
“真是个令人厌恶的东西。”他说，“撒旦的大白勺子！”
其实，那是一辆自动新闻报道滑翔车的一部分，无疑它是被警方的角膜信息行动吸引到动物园来的。独立电视新闻公司的摄影师和粗通文墨的制作人有时会坐在这些自动新闻滑翔车里，但人类工作人员并不是完全必需的，通常被公布出来的都是配上一两条有声字幕的“原始”影片：“好了，亲爱的维基精神网络朋友们，我们伦敦动物园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这些影片在维基精神网络的开放区域内很受欢迎，甚至在贵族之中也一样受欢迎。
至于米埃扎，它通过自己的方式一眼就认出了顶上装有菱形接收天线的那根高大的白色杆子。
“这肯定就是鲍芙默神[46]谋害灵魂的异教徒装置。”猫说，“我确信，这是来自沙漠之外的一种工具。毫无疑问，就是这种东西摧毁了希泰族，他们可是猫的老朋友。魔鬼已经把大魔王鲍芙默神的机器带来了。”
卡斯伯特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但令他更加忧心忡忡的是动物园里那些焦虑不安的动物。有什么东西——如果不是豺狼，就是某个人——正让他心烦意乱。
此时此刻，一片喧嚣之上还飘荡着一种类似警笛的滑音二重奏。卡斯伯特从未听过这首歌。声音来自一对长臂猿。和动物园里的众多动物一样，它们是同一物种中唯一一对在野外幸存下来的。旋律向上攀升，继续攀升，如同在风中颤抖的红色纸带。它们距离卡斯伯特似乎并不遥远。他为此感到十分兴奋，却也困惑不解。
“你知道这个美妙的声音吗？”他询问米埃扎。
猫用十分谦虚的语气答道：“这是一种令人不快的噪声。我在动物园里听到过，却从未见过它的发出者。不过我知道，这个声音是某种猿发出来的。这些怪兽心烦意乱，因为夜之首领正在动物园里四处走动。它们正在警告其他的猿。它们厌恶猫，所以它们也厌恶你，猫男，我的救世主。”
“它们是不可能抵触我的。它们根本就不认识我。何况我看起来和你、首领、狮子或者任何一只猫都不一样。”
“但你也不是满身臭气的猴子种族中的一部分。”猫答道。
“它们……那些猿，也抵触水獭吗？”
“是的，当然了。我告诉你：水獭就是英国自然界中的猫。它们比你在哈克尼碰到过的流浪猫还要像猫。”
“当然，我相信在这一点上，你是错误的。你太愚蠢、太荒谬了，我是不会听你所说的任何一个字的。”卡斯伯特答道，“那种猴子……呃……猴子的情歌之类的东西，嗯，是我听过最美妙的声音。简直棒极了。”
“是啊，这方面你是对的，关于它的美妙。但它并没有在赞颂首领，或是你，或是神明。猿不喜欢上帝。它们甚至不喜欢其他的猿。它们喜欢的是暴力，是愤怒。但我相信你说的话。你永远都是正确的，而且——”
“见鬼，你现在是在阿谀奉承。”卡斯伯特说，“你知道我就是某种猿。”
米埃扎笑得太过用力，以至于仰面滚了起来。它肥胖的金色爪子竖了起来，颤抖着。
“救世主现在在开玩笑。真的非常好笑。这就是‘黑色’幽默。”
“我是人类。”卡斯伯特说，“我长着灵长类动物的外形。”
“太好笑了。”米埃扎回答，“不过我该走了。我还有许多的沙漠要去跨越，散播消息，告诉全世界的猫，救赎就要来了。”
这让卡斯伯特感到心烦。他感觉自己正开始喜欢上这只头脑不太清楚的沙猫，感觉人类和猫科动物之间正在铸就某种联系，即便这样的联系被猫对救世主的信念所遮蔽了。在弗洛特带来的孤独中，很少有哪种生物会对他表示赞许。
“求你了。”卡斯伯特说，“别走。我会成为你的救世主。”
“你当然会。”米埃扎回答，“但我必须离开。末日正向我们迫近，而我还有上百只老鼠要去屠杀。我要说，谢谢你，艾布·胡莱赖。谢谢你，猫男，谢谢你，我的救世主。谢谢你，奇技之神。某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的。你等着瞧吧！”
“荒谬的猫。”他喃喃自语道。
卡斯伯特踉踉跄跄地走了一阵子，寻找着绿线。他听到猿再一次歌唱起来，于是转向了它们。他觉得自己也许能够找到猿猴歌手们的位置，问问它们唱的是什么意思。在他跌跌撞撞往前走的过程中，他绊住了更多的运动探测器。一束又一束的灯光猛然亮了起来。从远处看，就在摄政公园外围，亮起的灯光微弱闪烁，看上去像诡异的花，充斥着白粉色和白绿色，如同北极光。但近距离看过去，就在动物园围栏的另一边，就在权威人士集结的地方，灯光看上去却很刺眼，仿佛某种粗糙的白色楔子正被人用锤子砸进历史悠久的动物园中，从东南角喷涌出来，扎进它的胸骨。
米埃扎和卡斯伯特一起迈步朝着美妙的曲调走去。没过多久，那只猫就偷偷摸摸地溜走，追求自己心中布满常青藤的苏非派梦境秘密去了。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卡斯伯特口齿不清地大声说道，以为猫仍在自己的身旁。他的心中充斥着可怕的自怨自艾。“我不是救世主。我不知道外祖母为什么非要把什么该死的奇技告诉我。我是个黑乡的傻瓜，一事无成。”
可他还是做出了些成就的：五只豺狼、三只沙猫和一只黑豹如今已经自由了。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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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豺狼。”米埃扎终于开口说道，有些盛气凌人，“其实它们只不过是东非的狐狸，对我是无害的。听天由命吧。你也是如此。我们可以把它们全都干掉。附近没有它们的味道，倒是有猴子的气味。”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卡斯伯特说，“我就在这附近找到了豺狼留下的‘杰作’。老实说，那真是一场闹剧。”
米埃扎狡黠地摇了摇头：“那是杀戮游戏，兄弟。只不过是杀戮游戏。”它用一只张开的爪子使劲拍击起来，仿佛是为了展示一下。
卡斯伯特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对方用猫科动物的言语进行说教。这类似于跟鲨鱼学游泳。不管怎么努力，他永远都没有鱼鳃、鱼鳍和必不可少的鲨鱼大脑。
猫继续说道：“你必须小心的是大象。动物园里的每一只动物都知道。只有在你年幼、生病或衰老时，豺狼才是危险的。或者你遇到的不仅仅是一只豺狼。”
卡斯伯特问道：“是吗？你怎么会知道大象的事情？”
“怎么知道？”猫的嘴里发出了咝咝的声响，“动物园里所有的生物都知道大象。我很吃惊你竟然会怀疑这一点！”
“我还很吃惊你竟然会说话呢。那我们扯平了。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实的。”
米埃扎答道：“围场里有三头大象——拉央、迪尔伯塔和穆罕默德。被称为穆罕默德的那一头去年害死了自己的管理员。动物园试图让大家相信这是一场意外，但事情并非如此。毕竟踩在管理员脑袋上最后一脚的是神明。这倒是提醒了我，应该说，猿也是非常糟糕的家伙。神明会通过将某些人变成猿或者猴来惩罚他们。与其说这是将人类的身体置于险境，倒不如说这是一种精神警告。”
“你爱唠叨，不是吗？”卡斯伯特问道，“这些伪善的说教是怎么回事？你应该多加小心。”
“谢谢你，兄弟。这就像是我们的小道消息。”猫说，“你懂的，我们这些被囚禁的动物，没有什么别的事好做。”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声咆哮传来，紧接着是另外一阵，然后是一连串的吠叫声。
“就是它们！”卡斯伯特说。
“我告诉你，那些不是豺狼。”米埃扎说，“那是猴子——它们被吓坏了。豺狼——我感觉它们早就动身进城去了，根本不在动物园里。毕竟有消息说你来了。”
猫带着几分高傲扬起自己的口鼻，说：“发现我们知道你要来了，你可能会很吃惊。我知道，然后还告诉了其他所有的生物。是我要它们和你沟通的——因为你就是英格兰的绿色猫圣人。顺便说一句，你会来找我并非纯属偶然。”它沉默了片刻，缓缓环顾着四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监视他们。它仿佛叹气般咝咝叫了两声，补充道：“这都是为了它们的最大利益。”
卡斯伯特感到一阵凉意爬上了自己的脊椎骨，感觉自己迫切需要喝上一杯。他问道：“但其他人也能听到你的声音，对吗？”
米埃扎答道：“你是唯一一个。你。我想你知道原因。”
猫把两只前爪放在卡斯伯特的胫骨上，注视着他。“在基督徒中，动物会在它们的救世主出生那一夜开口说话。我不相信这种话。毕竟，没有什么事情好讨论的。但现在你来了——救世主——把我们从反对基督的人的手中救起。”
“我是什么？我是从什么的手中拯救你们的？”
“反对基督的人。”
米埃扎紧紧地盘绕在卡斯伯特的一只脚边。“你相信水獭之神，没错吧？那好，什么是水獭之神呢，兄弟？所有人的救世主？将世界末日带来的人？谁是他的预言者？救世主只有一个，他就是那个‘谁’，而你就是他。你和我以及今夜的万事万物都在你的心里，萨利克，这也是真的。我们也许会称你为施洗约翰或者卡斯伯特之类的，但都一样。他们全都是救世主。我以猫人艾布·胡莱赖[45]的名义对你说：神明会让这一夜变得漫长，直到救世主降临！”
“不。”卡斯伯特说，“我必须死去——这才是要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我要走了，该死，伙计。而且你不是真实的。”
米埃扎站在卡斯伯特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是的，兄弟。正如你所说的，我不是真实的。我来自基纳的维度——也就是人类生活的宇宙下的那个微妙宇宙。”
“哦，这话倒是很有用。”卡斯伯特说。
一人一猫继续上路了。
米埃扎对他的索求令卡斯伯特感到既困惑又恼怒，他发现自己很难不放纵内心想要拯救所有动物的想法。
卡斯伯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有碰到豺狼。他不知道它们是否已经逃进公园，并从那里去了伦敦。但他周围由咆哮声、咩咩声和吠叫声所组成的刺耳声响却愈演愈烈，尤其是公园北侧的区域，也就是主入口所在的地方，动静最大，尽管他把那些声响错认为是外星人进攻的先头部队。一架自动新闻媒体无人机和红色警卫队的一架战斗直升机却已经开始在摄政公园上方的天空中嗡鸣，寻找着动物园骚乱的源头。
米埃扎专注于高高挂在空中轰隆作响的独立电视新闻公司/维基精神网络高大的角膜信息接收天线和发射器。卡斯伯特和猫从公园里面很容易就能看到它。
“真是个令人厌恶的东西。”他说，“撒旦的大白勺子！”
其实，那是一辆自动新闻报道滑翔车的一部分，无疑它是被警方的角膜信息行动吸引到动物园来的。独立电视新闻公司的摄影师和粗通文墨的制作人有时会坐在这些自动新闻滑翔车里，但人类工作人员并不是完全必需的，通常被公布出来的都是配上一两条有声字幕的“原始”影片：“好了，亲爱的维基精神网络朋友们，我们伦敦动物园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这些影片在维基精神网络的开放区域内很受欢迎，甚至在贵族之中也一样受欢迎。
至于米埃扎，它通过自己的方式一眼就认出了顶上装有菱形接收天线的那根高大的白色杆子。
“这肯定就是鲍芙默神[46]谋害灵魂的异教徒装置。”猫说，“我确信，这是来自沙漠之外的一种工具。毫无疑问，就是这种东西摧毁了希泰族，他们可是猫的老朋友。魔鬼已经把大魔王鲍芙默神的机器带来了。”
卡斯伯特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但令他更加忧心忡忡的是动物园里那些焦虑不安的动物。有什么东西——如果不是豺狼，就是某个人——正让他心烦意乱。
此时此刻，一片喧嚣之上还飘荡着一种类似警笛的滑音二重奏。卡斯伯特从未听过这首歌。声音来自一对长臂猿。和动物园里的众多动物一样，它们是同一物种中唯一一对在野外幸存下来的。旋律向上攀升，继续攀升，如同在风中颤抖的红色纸带。它们距离卡斯伯特似乎并不遥远。他为此感到十分兴奋，却也困惑不解。
“你知道这个美妙的声音吗？”他询问米埃扎。
猫用十分谦虚的语气答道：“这是一种令人不快的噪声。我在动物园里听到过，却从未见过它的发出者。不过我知道，这个声音是某种猿发出来的。这些怪兽心烦意乱，因为夜之首领正在动物园里四处走动。它们正在警告其他的猿。它们厌恶猫，所以它们也厌恶你，猫男，我的救世主。”
“它们是不可能抵触我的。它们根本就不认识我。何况我看起来和你、首领、狮子或者任何一只猫都不一样。”
“但你也不是满身臭气的猴子种族中的一部分。”猫答道。
“它们……那些猿，也抵触水獭吗？”
“是的，当然了。我告诉你：水獭就是英国自然界中的猫。它们比你在哈克尼碰到过的流浪猫还要像猫。”
“当然，我相信在这一点上，你是错误的。你太愚蠢、太荒谬了，我是不会听你所说的任何一个字的。”卡斯伯特答道，“那种猴子……呃……猴子的情歌之类的东西，嗯，是我听过最美妙的声音。简直棒极了。”
“是啊，这方面你是对的，关于它的美妙。但它并没有在赞颂首领，或是你，或是神明。猿不喜欢上帝。它们甚至不喜欢其他的猿。它们喜欢的是暴力，是愤怒。但我相信你说的话。你永远都是正确的，而且——”
“见鬼，你现在是在阿谀奉承。”卡斯伯特说，“你知道我就是某种猿。”
米埃扎笑得太过用力，以至于仰面滚了起来。它肥胖的金色爪子竖了起来，颤抖着。
“救世主现在在开玩笑。真的非常好笑。这就是‘黑色’幽默。”
“我是人类。”卡斯伯特说，“我长着灵长类动物的外形。”
“太好笑了。”米埃扎回答，“不过我该走了。我还有许多的沙漠要去跨越，散播消息，告诉全世界的猫，救赎就要来了。”
这让卡斯伯特感到心烦。他感觉自己正开始喜欢上这只头脑不太清楚的沙猫，感觉人类和猫科动物之间正在铸就某种联系，即便这样的联系被猫对救世主的信念所遮蔽了。在弗洛特带来的孤独中，很少有哪种生物会对他表示赞许。
“求你了。”卡斯伯特说，“别走。我会成为你的救世主。”
“你当然会。”米埃扎回答，“但我必须离开。末日正向我们迫近，而我还有上百只老鼠要去屠杀。我要说，谢谢你，艾布·胡莱赖。谢谢你，猫男，谢谢你，我的救世主。谢谢你，奇技之神。某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的。你等着瞧吧！”
“荒谬的猫。”他喃喃自语道。
卡斯伯特踉踉跄跄地走了一阵子，寻找着绿线。他听到猿再一次歌唱起来，于是转向了它们。他觉得自己也许能够找到猿猴歌手们的位置，问问它们唱的是什么意思。在他跌跌撞撞往前走的过程中，他绊住了更多的运动探测器。一束又一束的灯光猛然亮了起来。从远处看，就在摄政公园外围，亮起的灯光微弱闪烁，看上去像诡异的花，充斥着白粉色和白绿色，如同北极光。但近距离看过去，就在动物园围栏的另一边，就在权威人士集结的地方，灯光看上去却很刺眼，仿佛某种粗糙的白色楔子正被人用锤子砸进历史悠久的动物园中，从东南角喷涌出来，扎进它的胸骨。
米埃扎和卡斯伯特一起迈步朝着美妙的曲调走去。没过多久，那只猫就偷偷摸摸地溜走，追求自己心中布满常青藤的苏非派梦境秘密去了。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卡斯伯特口齿不清地大声说道，以为猫仍在自己的身旁。他的心中充斥着可怕的自怨自艾。“我不是救世主。我不知道外祖母为什么非要把什么该死的奇技告诉我。我是个黑乡的傻瓜，一事无成。”
可他还是做出了些成就的：五只豺狼、三只沙猫和一只黑豹如今已经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