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的游戏
猫叫春似的声音还停留在阿斯特丽德的思绪中，渐渐变成了尖叫声、斥责声与吠叫声稳定的背景哼鸣。她也能听到外祖父的声音（无论卡斯伯特是谁）：他吃力的呼吸声，因为患有肝病而放屁的声音，他充满希望的痛苦——尽管她就在他的身旁。
她跳过围墙，向下滑到了冰冷的水中。
“卡斯伯特！”她边喊边手脚并用地冲了过去，爬上壕沟的另一边，重重地滑了一跤。“等等！”
这个肮脏的圣卡斯伯特在她看来太庞大了——至少二十英石的体重，身高如同一头站起来的熊，衣衫褴褛，满身污垢，就是个庞然大物！他身上布满了壕沟中的水藻，从头到脚都是绿色的，就像伍斯特郡教堂墓地里那尊被铜覆盖的身怀奇技之人圣卡斯伯特的雕像。卡斯伯特的外祖父，阿尔弗莱德·威斯坦·文洛克的贫民墓穴，就是在那里消失的。
“我是阿斯特丽德！我是小特丽德啊！圣人！卡斯伯特！听着！”
此时此刻，阿特维尔正趴在围场的墙壁上低头呼喊。“回来，督察！专家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会阻止这一切的。”
“我不能回去。”阿斯特丽德答道。她再次从壕沟中起跳，却又滑了下去，似乎无法将自己从里面拉出来。
与此同时，圣卡斯伯特已经站起身来，站在布满水藻的脏兮兮的中央庭园中喋喋不休地说起话来，身旁围绕着五只肮脏的亚洲狮。早些时候被他满怀好意丢进来的上百片薯片与爆米花仍旧散落在地上。水藻在他的剪线钳上晃晃悠悠，还从他的衣服上垂下来，甚至会从他的嘴里溢出来，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他身上覆盖着的那层水绿色是从他嘴里长出来的。
“我就是绿人，不是吗？”圣卡斯伯特问道，“你们……你们是我来探望的最后一批动物。我说我会考虑回来。而且要带着给所有人祝福，祝福，我说，给所有人的祝福。”
“卡斯伯特！”阿斯特丽德还在喊着，可他似乎没有听到。
“要不了多久，”母狮王婵达妮对圣卡斯伯特说，“敌人就要迫近了。不能允许他们占任何上风。我们会在这里进行抵抗，征服他们。但你需要放我们出去。”
婵达妮是用自己平日里如天鹅绒般柔软的语气说话的，但此刻的圣卡斯伯特却在其中发现了一丝傲慢以及精心考量过的新音色。它很兴奋，尾巴微微扬起，眉毛挑了起来：“你今晚已经释放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不过现在是时候释放正义与高尚了。只有英国的狮子才能奉上这些东西。放我们自由。”
“哦，别这样，别再说这种虚伪的话了。”圣卡斯伯特答道，“今晚我说得不少了。”他的双脚微微摇摆，他探出下巴，仿佛这么做就能防止自己摔个狗啃泥。
突然间，阿斯特丽德和圣卡斯伯特都看到幽灵般的夸克光束第二次从美国大使馆里射了出来。猛烈摇摆的射线很快就像愤怒的蛇一样再次落了下来，一头钻进了鲁贝金的企鹅池中。早些时候曾被沉重的卡斯伯特破坏过的斜坡不知怎么恢复了DNA的双螺旋结构，开始盘绕起来，就好像这座建筑被人启动了一样；“迷失机遇”圣坛的倾斜白色坡道开始像死神的翼形叶片一样旋转。与此同时，中性人从圣坛里蜂拥而出，掏出电枪，他们如同“白血病”一样扩散开来。
阿斯特丽德惊恐万状。不过，在她和圣卡斯伯特之间，他们开始看到了制衡狂热组织的狡猾技术。动物们的灵魂正飞快地被收集到一团宝石绿色的雨云中。这团雨云一半是真实存在的，一半是超自然的，一直在膨胀、膨胀。在云朵之间，卡斯伯特和阿斯特丽德能够看到所有的动物正在黑豹蒙蒂的带领下袭击白衣的中性人。这是一场残酷而夺目的战斗。动物们似乎占了上风。
“哦，这太美了。”卡斯伯特说道，喘不过气来。他转向了狮子。“好了，你们的门在哪里？这里没有看到。快点儿！快点儿！”
“求你了，卡斯伯特。离开这里！”
留着一头凌乱鬃毛的年迈雄狮阿尔福尔像是得了关节炎似的迈着缓慢的步伐朝着园区的后面走去。水泥祭坛上有一扇绿色的小门。被囚禁的狮子们应该在那里将自己展示在公众的面前。出于安全目的，它的外面不上锁，只挂一道闩锁，以防管理员需要逃脱。圣卡斯伯特飞快地打开了绿门。嵌壁式双闸门另一边的准备区也挂着一道沉重的锁链。卡斯伯特手脚并用地费力俯下身子，爬进去剪断了锁链，打开了另一扇外门。终于，这些大型猫科动物自由了，通往它们挚爱国家的通道已经畅通无阻。
当圣卡斯伯特回来时，阿尔福尔正四处小跑，仿佛是在做准备运动，它一直绕着种在狮子生活区里那棵长满闪亮树叶的中国臭椿树转圈。
“好了，去吧。”圣卡斯伯特说道，“战斗吧！”可狮子们并没有离开。它们似乎正在弯折四肢，彼此碰撞，让自己逐渐进入杀戮状态。
“圣人，”婵达妮说，“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拯救动物的世界。你是那个王国中的一部分——只不过是一部分。这不意味着我们没有自己的需求，没有私心，没有渴望。我们想要的是你。当然，你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了。”
听罢，圣卡斯伯特转过身，他终于看到了水中的阿斯特丽德。和许多许多年前的德莱斯坦一样，她正挣扎着不让自己沉没。眼下，她的四肢有些不太对劲。不知道是死神、疲惫或者只不过是不够协调，伟大的游泳者、海布里泳池的女王似乎突然不会游泳了，或者甚至连让自己不要沉入五英尺深的水中都办不到。她跌进了水下，透不过气来。阿斯特丽德体内的“水獭之神”消失了。
“德莱斯坦！太好了！你来了！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阿斯特丽德再次跌入了壕沟的水中，溅起水花一片。她咳嗽着试图再一次爬起来，拍打着，却还是会打滑。她试图站起身，又一次次地摔倒。就在这个时候，婵达妮跳到了卡斯伯特的身上。
“上帝啊，不要！”阿斯特丽德叫喊起来。
“没事的。”卡斯伯特答道，脸上还带着微笑，“让它们吃了我吧。”狮子们太过用力地叠摞在他的身上，以至于一同滚落到了壕沟里。不过，勇敢的阿斯特丽德朝着那个和野兽纠缠在一起的男人扑了过去。
他们再一次落入了水中。阿斯特丽德试图抓住这个精神错乱的老人，她认为他有可能就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外祖父。她分不清哪个是狮子，哪个是人类——一切都是温暖、粗糙而绝望的。狮子们的嘴里说着些什么，但阿斯特丽德已经再也无法理解它们的话了。在水下，那听上去就像是她以前听自己说起过的一句话，水下的一句话：“嘎勾嘎嘛噶咩嘟。”这些字词在游着泳的狮子把巨大的爪子伸向卡斯伯特、如今又伸向阿斯特丽德时，被夹在泡泡里冒了出去。阿斯特丽德感觉狮子们并不是心存恶意，但它们的举止中的确饱含愤怒。和中性人不同，狮子们是带着激情和意图去杀戮的，利用的是阿斯特丽德从凯巴里那里听到的同一句祝福语，也就是卡斯伯特多年前在道尔斯小溪里听到水獭们说过的那句话。如同各种体型的猫科动物所拥有的攻击性一样，喜爱与杀意之间的界限很是模糊。和家养的暹罗猫偶尔会和捉到的老鼠“玩耍”一样，狮子们对卡斯伯特的攻击也并非没有喜爱的因素。
“别杀他。”阿斯特丽德命令那些狮子，声音中充满了动物对动物的强烈感情。她从未如此笃定地说过话。“别吃他。我会失去他的！不要再这样了！”
听到这句话，狮子放弃了进攻。就是这么简单。它们尊重果断。
“我们太激动了。”婵达妮说道。再一次，阿斯特丽德又能明白它们的意思了。“仅此而已。我们……心情很烦闷。”
狮子们帮忙把卡斯伯特和阿斯特丽德拉出了壕沟，温柔地含住他们肩膀下面的位置，像拖幼崽一样把两个人拖到了安全的地方，离开了。
“现在你已经经过了洗礼。”卡斯伯特对阿斯特丽德说，“我也一样。”
最强壮的女猎人婵达妮并没有加入对抗中性人的战斗。它渴望自由纯净的模式，于是潜逃进了摄政公园。在那里，在其中一片整洁的滚球草地上，这只母狮子追逐、折磨着一个红色警卫队队员，直到动物安全卫队里的基兰用镇静剂飞镖将它放倒。本来在杜莎夫人蜡像馆执行完黑猩猩任务回来时感到沮丧的他，此刻倍感欣慰，因为这是当晚的动物们中少有的几个乐观结果之一。
包括阿尔福尔在内的其他几只狮子开始朝着伦敦塔进发。要知道，住在老狮塔中的狮子是在一八三五年才被送走的。它们想要回去。听说，这是它们的权利。不过，在巴比肯区的野兽派多样化建筑中，它们在水景平台上被逼入了绝境。趁着这群心不在焉的动物在红砖水池里玩着喷泉，一支城市警察分遣队轻而易举地制伏了它们。这群家伙就是无法阻止自己用爪子入迷地拍打喷水器。
所有的狮子都活了下来，可只有阿尔福尔实现了它的狮子梦想。它只想坐在塔里，保护皇室。和其他狮子相比，它更愚蠢、更懒惰也更年迈，不过凭借一头长长的美妙的凌乱金鬃毛，它在自动新闻中的连续镜头显然抓住了国王的注意力。
“那一只。”和自己的伴侣躺在卧室里、看着天花板上的自动新闻报道时，亨利告诉她。他喝多了弗洛特，肯定已经“嗨”了。“我会得到那一只的，就在明年。它是个淘气鬼，它是——你可以看得到。我应该和一只该死的狮子照张官方的照片。‘上帝及我的权利’[65]之类的。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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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跳过围墙，向下滑到了冰冷的水中。
“卡斯伯特！”她边喊边手脚并用地冲了过去，爬上壕沟的另一边，重重地滑了一跤。“等等！”
这个肮脏的圣卡斯伯特在她看来太庞大了——至少二十英石的体重，身高如同一头站起来的熊，衣衫褴褛，满身污垢，就是个庞然大物！他身上布满了壕沟中的水藻，从头到脚都是绿色的，就像伍斯特郡教堂墓地里那尊被铜覆盖的身怀奇技之人圣卡斯伯特的雕像。卡斯伯特的外祖父，阿尔弗莱德·威斯坦·文洛克的贫民墓穴，就是在那里消失的。
“我是阿斯特丽德！我是小特丽德啊！圣人！卡斯伯特！听着！”
此时此刻，阿特维尔正趴在围场的墙壁上低头呼喊。“回来，督察！专家们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会阻止这一切的。”
“我不能回去。”阿斯特丽德答道。她再次从壕沟中起跳，却又滑了下去，似乎无法将自己从里面拉出来。
与此同时，圣卡斯伯特已经站起身来，站在布满水藻的脏兮兮的中央庭园中喋喋不休地说起话来，身旁围绕着五只肮脏的亚洲狮。早些时候被他满怀好意丢进来的上百片薯片与爆米花仍旧散落在地上。水藻在他的剪线钳上晃晃悠悠，还从他的衣服上垂下来，甚至会从他的嘴里溢出来，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他身上覆盖着的那层水绿色是从他嘴里长出来的。
“我就是绿人，不是吗？”圣卡斯伯特问道，“你们……你们是我来探望的最后一批动物。我说我会考虑回来。而且要带着给所有人祝福，祝福，我说，给所有人的祝福。”
“卡斯伯特！”阿斯特丽德还在喊着，可他似乎没有听到。
“要不了多久，”母狮王婵达妮对圣卡斯伯特说，“敌人就要迫近了。不能允许他们占任何上风。我们会在这里进行抵抗，征服他们。但你需要放我们出去。”
婵达妮是用自己平日里如天鹅绒般柔软的语气说话的，但此刻的圣卡斯伯特却在其中发现了一丝傲慢以及精心考量过的新音色。它很兴奋，尾巴微微扬起，眉毛挑了起来：“你今晚已经释放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不过现在是时候释放正义与高尚了。只有英国的狮子才能奉上这些东西。放我们自由。”
“哦，别这样，别再说这种虚伪的话了。”圣卡斯伯特答道，“今晚我说得不少了。”他的双脚微微摇摆，他探出下巴，仿佛这么做就能防止自己摔个狗啃泥。
突然间，阿斯特丽德和圣卡斯伯特都看到幽灵般的夸克光束第二次从美国大使馆里射了出来。猛烈摇摆的射线很快就像愤怒的蛇一样再次落了下来，一头钻进了鲁贝金的企鹅池中。早些时候曾被沉重的卡斯伯特破坏过的斜坡不知怎么恢复了DNA的双螺旋结构，开始盘绕起来，就好像这座建筑被人启动了一样；“迷失机遇”圣坛的倾斜白色坡道开始像死神的翼形叶片一样旋转。与此同时，中性人从圣坛里蜂拥而出，掏出电枪，他们如同“白血病”一样扩散开来。
阿斯特丽德惊恐万状。不过，在她和圣卡斯伯特之间，他们开始看到了制衡狂热组织的狡猾技术。动物们的灵魂正飞快地被收集到一团宝石绿色的雨云中。这团雨云一半是真实存在的，一半是超自然的，一直在膨胀、膨胀。在云朵之间，卡斯伯特和阿斯特丽德能够看到所有的动物正在黑豹蒙蒂的带领下袭击白衣的中性人。这是一场残酷而夺目的战斗。动物们似乎占了上风。
“哦，这太美了。”卡斯伯特说道，喘不过气来。他转向了狮子。“好了，你们的门在哪里？这里没有看到。快点儿！快点儿！”
“求你了，卡斯伯特。离开这里！”
留着一头凌乱鬃毛的年迈雄狮阿尔福尔像是得了关节炎似的迈着缓慢的步伐朝着园区的后面走去。水泥祭坛上有一扇绿色的小门。被囚禁的狮子们应该在那里将自己展示在公众的面前。出于安全目的，它的外面不上锁，只挂一道闩锁，以防管理员需要逃脱。圣卡斯伯特飞快地打开了绿门。嵌壁式双闸门另一边的准备区也挂着一道沉重的锁链。卡斯伯特手脚并用地费力俯下身子，爬进去剪断了锁链，打开了另一扇外门。终于，这些大型猫科动物自由了，通往它们挚爱国家的通道已经畅通无阻。
当圣卡斯伯特回来时，阿尔福尔正四处小跑，仿佛是在做准备运动，它一直绕着种在狮子生活区里那棵长满闪亮树叶的中国臭椿树转圈。
“好了，去吧。”圣卡斯伯特说道，“战斗吧！”可狮子们并没有离开。它们似乎正在弯折四肢，彼此碰撞，让自己逐渐进入杀戮状态。
“圣人，”婵达妮说，“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拯救动物的世界。你是那个王国中的一部分——只不过是一部分。这不意味着我们没有自己的需求，没有私心，没有渴望。我们想要的是你。当然，你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了。”
听罢，圣卡斯伯特转过身，他终于看到了水中的阿斯特丽德。和许多许多年前的德莱斯坦一样，她正挣扎着不让自己沉没。眼下，她的四肢有些不太对劲。不知道是死神、疲惫或者只不过是不够协调，伟大的游泳者、海布里泳池的女王似乎突然不会游泳了，或者甚至连让自己不要沉入五英尺深的水中都办不到。她跌进了水下，透不过气来。阿斯特丽德体内的“水獭之神”消失了。
“德莱斯坦！太好了！你来了！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阿斯特丽德再次跌入了壕沟的水中，溅起水花一片。她咳嗽着试图再一次爬起来，拍打着，却还是会打滑。她试图站起身，又一次次地摔倒。就在这个时候，婵达妮跳到了卡斯伯特的身上。
“上帝啊，不要！”阿斯特丽德叫喊起来。
“没事的。”卡斯伯特答道，脸上还带着微笑，“让它们吃了我吧。”狮子们太过用力地叠摞在他的身上，以至于一同滚落到了壕沟里。不过，勇敢的阿斯特丽德朝着那个和野兽纠缠在一起的男人扑了过去。
他们再一次落入了水中。阿斯特丽德试图抓住这个精神错乱的老人，她认为他有可能就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外祖父。她分不清哪个是狮子，哪个是人类——一切都是温暖、粗糙而绝望的。狮子们的嘴里说着些什么，但阿斯特丽德已经再也无法理解它们的话了。在水下，那听上去就像是她以前听自己说起过的一句话，水下的一句话：“嘎勾嘎嘛噶咩嘟。”这些字词在游着泳的狮子把巨大的爪子伸向卡斯伯特、如今又伸向阿斯特丽德时，被夹在泡泡里冒了出去。阿斯特丽德感觉狮子们并不是心存恶意，但它们的举止中的确饱含愤怒。和中性人不同，狮子们是带着激情和意图去杀戮的，利用的是阿斯特丽德从凯巴里那里听到的同一句祝福语，也就是卡斯伯特多年前在道尔斯小溪里听到水獭们说过的那句话。如同各种体型的猫科动物所拥有的攻击性一样，喜爱与杀意之间的界限很是模糊。和家养的暹罗猫偶尔会和捉到的老鼠“玩耍”一样，狮子们对卡斯伯特的攻击也并非没有喜爱的因素。
“别杀他。”阿斯特丽德命令那些狮子，声音中充满了动物对动物的强烈感情。她从未如此笃定地说过话。“别吃他。我会失去他的！不要再这样了！”
听到这句话，狮子放弃了进攻。就是这么简单。它们尊重果断。
“我们太激动了。”婵达妮说道。再一次，阿斯特丽德又能明白它们的意思了。“仅此而已。我们……心情很烦闷。”
狮子们帮忙把卡斯伯特和阿斯特丽德拉出了壕沟，温柔地含住他们肩膀下面的位置，像拖幼崽一样把两个人拖到了安全的地方，离开了。
“现在你已经经过了洗礼。”卡斯伯特对阿斯特丽德说，“我也一样。”
最强壮的女猎人婵达妮并没有加入对抗中性人的战斗。它渴望自由纯净的模式，于是潜逃进了摄政公园。在那里，在其中一片整洁的滚球草地上，这只母狮子追逐、折磨着一个红色警卫队队员，直到动物安全卫队里的基兰用镇静剂飞镖将它放倒。本来在杜莎夫人蜡像馆执行完黑猩猩任务回来时感到沮丧的他，此刻倍感欣慰，因为这是当晚的动物们中少有的几个乐观结果之一。
包括阿尔福尔在内的其他几只狮子开始朝着伦敦塔进发。要知道，住在老狮塔中的狮子是在一八三五年才被送走的。它们想要回去。听说，这是它们的权利。不过，在巴比肯区的野兽派多样化建筑中，它们在水景平台上被逼入了绝境。趁着这群心不在焉的动物在红砖水池里玩着喷泉，一支城市警察分遣队轻而易举地制伏了它们。这群家伙就是无法阻止自己用爪子入迷地拍打喷水器。
所有的狮子都活了下来，可只有阿尔福尔实现了它的狮子梦想。它只想坐在塔里，保护皇室。和其他狮子相比，它更愚蠢、更懒惰也更年迈，不过凭借一头长长的美妙的凌乱金鬃毛，它在自动新闻中的连续镜头显然抓住了国王的注意力。
“那一只。”和自己的伴侣躺在卧室里、看着天花板上的自动新闻报道时，亨利告诉她。他喝多了弗洛特，肯定已经“嗨”了。“我会得到那一只的，就在明年。它是个淘气鬼，它是——你可以看得到。我应该和一只该死的狮子照张官方的照片。‘上帝及我的权利’[65]之类的。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