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游戏师
是了，这就是圣之嬉，这就是她的仲夏游戏。它不在大礼堂的宾客面前演出，而是移动到游戏典藏室里，在她与李奥独处的此时此刻、在她等待多时的这一刻上演。它始于那段漫长的停顿，始于她俯身靠向他之前的静谧，也始于她细微的吸气声和耳中的脉搏跳动声。这不是开场，而是主题，而且是游戏里完美的一步，为整个空间注入能量。她此刻的心境就和展演时同样澄澈、同样笃定。不论是观众、展演场或者蒙特维尔，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就像她曾经提出的抗议般不合时宜、遭到遗忘。圣之嬉就是现在，就是她的心搏，就是两人交会的视线，而她也只需要这些。
她真想永远停留在那段安静的停顿里，宛如困在琥珀中的苍蝇，她真的愿意。然而，在想法成形前，停顿的时刻早已来到尾声。回过神来她已经开始亲吻他，但这不是圣之嬉，完全不是。这只是一个吻，技巧不纯熟、动作慌张，但是毫无疑问。她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这就像是十年前的那次亲吻，却又不全然相像：现在的他更聪明、更温柔、更谦逊。至少，他愿意在一开始将主导权让给她;然而，随着她继续深吻且变得更加饥渴、任由欲望和狂喜摆布时，他便挪动位置，将手埋入她的发中抓扯，力道几乎让她感到微疼。是了，她记得这种感觉：势均力敌，是敌手也是恋人。以前他们就是这样，也只能这样，她始终不要其他的相处方式。当李奥迟疑地退开、看着她的脸时，她能看见对方的眼中有她。此刻真正的她终于现形，成为她自己。她变得完整，既是从前的男孩，也是现在的女人，两者皆是，两者皆非。当李奥看着她的时候，她的眼中也有对方，而她从未遭遇过如此美丽的事物。
「怎么了?」
「我没办法……我不知道，我放弃。」她是怎么了，竟然因为一个吻、一道眼神而无法自持?不久前她还在哭与笑之间挣扎，现在她却感到如此平静而喜悦，宛如站在未知境界的边缘，全身战栗。「我大概是疯了吧。我们都疯了。」
「显然如此。」
「一定是疯了。我竟然在仲夏游戏途中一走了之。」
「嘘……」她差点因此动怒，接着却看见他摇摇头，指向门边。一阵敲门声响起，他们两人都愣住了。
「教授?你在里面吗?」
她没有回应。想也知道他们会派侍者来找她。李奥看向她。她竖起手指贴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最后总算听到脚步声离去。她尽可能不出声地呼吸，静静吸吐一次，又一次，然后才放下防备。
「他们在找你，你不过去吗?」
「不过去。」
「你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我知道。」
他点点头。刚才的气氛已被敲门声扰乱，让他看起来更年长也更悲伤，彷佛随时都会要她离开。「很抱歉破坏了你的游戏，我不应该 ── 」
她握住他的手臂，再度开始亲吻他。她乐于打断他说话，在他还想继续说下去时咬住他的舌头。他皱起眉头，她却靠得更近，让两人彷佛连骨头都紧紧相抵。她抓住他的衬衫，将下襬从裤头拉出来。她的手掌贴上他的后背，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让她轻颤。他呼吸急促，却没有动手脱下她的衣服，或许是想起十年前曾经被她推开。她后退些许，将长袍从头上拉下，而他则像是得到她的许可般，一把扯开了她的衬衫，突然变得焦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从书上看过，却从来没有做过。他似乎察觉了什么，停下动作。
「我们有疯到这种程度吗?」
「有，」她说：「就是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