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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十一月三日上午八点四十二分，东京都江东区新木场。车站前的便利商店内，铃石绿警部补正在物色早餐。昨晚绿难得回到位于护国寺的租赁公寓，躺在充满霉味的棉被里睡觉。绿身为警视厅特搜部技术班主任，睡在研究室是家常便饭，准时下班回家成了特例中的特例。睽违许久的自家带来疏远感，比旅馆还陌生。躺在潮湿的床单上实在难以睡得香甜。
绿咂嘴，暗自埋怨不该睡过头。她连看也不看地随手拿起架上三明治，快步走向饮料区。今天九点半要开搜查会议，天知道开到几点，得在开会前填饱肚子。绿虽不是搜查员，却是技术班主管，负责维护的龙机兵是特搜部核心装备，因此绿有出席会议的义务。上头没有告知今天开会议题。除了几件侦办中的案子，近来并没有须讨论的新案。
不知会议内容是什么?希望不会增加技术班的负担……
满脑子充塞凌乱思绪，一对茫然的视线漫无目标地在架上游移。吃起来方便又快速的食物选择不多，绿每天在研究室里敲着键盘吃的食物都差不多。
蓦然间，杂志架旁各大体育报上的斗大标题映入眼帘。全都是三天前发生在大黑码头的大屠杀惨案后续报导。警方搜索进度缓慢，媒体批判声浪不断。绿不必拿起报纸也猜得到上头内容。自杀的白人少年身分不明，或许是警方刻意隐瞒。到底是什么人物会走私两架机甲兵装，事迹败露又射杀大量作业员及船员?社会议论纷纷，各方说法不一。唯警方与社会舆论达成一点共识，凶嫌是经过高度专业训练的恐怖份子。
白人、经过高度专业训练、恐怖份子——这样的关键字让绿别过头，将负面思绪抛出脑外。
这时，背后响起呼唤。
「嗨。」一百八十六公分的身材配上束腰外套。年轻骠悍的脸孔留着没刮干净的胡碴。胡乱梳往脑后的潇洒大背头，绝大部分发丝都已花白。
他不是别人，正是姿俊之警部。
「早安，来买东西?」绿拘谨地行礼。
「不然呢?我不用提款机的。」
「对不起，只是觉得有点稀奇。」绿不禁埋怨问了蠢问题。
「我出现在便利商店里是件奇事?」
绿差点想应声「是」，赶紧闭上嘴。
这个男人是民营警备人员，也是所谓的佣兵。这样的人仅适合出现在战场，绿从没有想象过在日常中看见他。事实上，姿站在便利商店里确实突兀。其他客人看到他，绝大部分也先吃一惊，接着移开目光。
「妳出现在便利商店里比我更稀奇。」姿苦笑。
「平常我总是请别人帮我代买……」绿跟着笑出来，但带着三分自嘲。
绿一边说，望向姿的手，发现他一只手抓着两瓶罐装咖啡。
察觉绿的视线，姿认真地说道：「厅舍里自动贩卖机卖都卖那几种，早喝腻了，我有时会来外头的自动贩卖机或便利商店找不同牌子的咖啡。」
「原来如此。」绿随口应道。她认为罐装咖啡的牌子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没想过味道因品牌不同，如今听他这么说，不知如何应答。听说姿虽然是日本人，但并非从小在日本长大，因此相当感兴趣罐装咖啡。
「我先走了。」
匆忙早晨的无趣对话结束，姿耸耸肩往收银台走。绿也行礼后走向饮料架。她瞧也不瞧一眼罐装咖啡，随手抓起纸盒包装的柳橙汁放进篮里，快步走向收银台。但她停顿一下，还是转身抽起报架上的报纸扔进篮内。
这天上午九点四十八分，特搜部厅舍会议室内的例行性报告结束，部长冲津旬一郎警视长环顾众部属说道：
「对了，诸位应该知道大黑码头案。案子正由神奈川县警全力侦办，警视厅从旁协助。但如同媒体报导，警方查不到厘清案情的有力线索，甚至不清楚自杀嫌犯身分。」
部长冲津及属下的搜查员烟不离手，因此整间会议室里的物品都泛黄，与大大小小的最新型萤幕设备所营造出的气氛极不相衬。会议室没窗户，狭长空间里排满会议桌。绿坐在第五排右边角落，无奈地凝视正面大型萤幕前的浓浓烟雾。萤幕及每个人手边的仪器设备平时都由技术班维修。
不管公家机构还民营企业，职场禁烟在这个年头理所当然，即使在警察机构这种特殊组织中，大概仅有特搜部的人会肆无忌惮地在室内抽烟。
警视厅特搜部的英文名称为「Special Investigators, Police Dragoon」，缩写SIPD。这是在警察法、刑事诉讼法、警察官职务执行法经过修正后，政府设置于警视厅内的新部门。在冲津部长的率领下，共四十一名专属搜查员及三名实战人员。这个部门不隶属于刑事部、警备部、公安部等各部门。绿率领的技术班也是特搜部下的单位。
「外界有些指责鹤见署的署员没先搜身，但当时署员才上前说两句话，嫌犯就掏出冲锋枪，实在措手不及。更何况使用武器是斯泰尔TMP冲锋枪，这是一种着重携带方便的武器，相当适合藏在衣服下，鹤见署署员没在第一时间察觉，怪不得他们。标准程序完全派不上用场。如今有这案例，警方恐怕得变更临检作业的执行方式。」
冲津像闲话家常。年纪约四十岁前后的冲津，戴着设计洗炼的眼镜，整个人英姿挺拔。搜查员听他说得轻描淡写，表面维持肃静，内心早起疑窦。警界内的人员对三天前发生的重大刑案表达关切合情合理然而实务上，刑警眼中只有自己负责的案子。冲津刚刚也说，大黑码头案正由神奈川县警侦办。既然如此，特搜部是局外人，为什么冲津特地在会议提起?
冲津看穿众人狐疑，缓缓切入正题：
「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议题，媒体还不知道，诸位务必当成最高机密。」
搜查员间的紧张气氛顿时攀升。
唯独坐在第三排最左侧的姿警部，气定神闲地喝着罐装咖啡。他身旁的尤里.奥兹诺夫警部及莱莎.拉德纳警部同样是实战人员。两人面无表情，与姿形成强烈对比。这三人坐在一起，并非因为这里是附属警部的专用座位，也不是三人交情特别深厚。三个同样遭受搜查员排挤的人物，聚集在一起是必然结果。
「城木理事官，麻烦你了。」
「是。」冲津左手边的理事官城木贵彦警视应一声。他与宫近浩二理事官一进会议室便脸色有些苍白。「首先我们回顾横滨一案从案发到现在的细节。」
城木身为副官，是冲津的左右手。搜查会议由他主持是特搜部惯例。
「案发当天，横滨海关调查部的职员在调查另一件不相关的案子时，偶然掌握武器走私的消息。整起案子就这么来。刚开始消息可信度不算高，职员也不晓得所谓的武器是机甲兵装，还以为是手枪之类。当消息传入调查部长的耳中时，那艘船完成所有保税通关手续，正在卸货。由于没时间向法院申请临检许可，更没时间求证消息真实性，横滨海关赶紧对神奈川县警寻求协助。县警与海关会合后，准备万全，才盘问卸货现场的负责人。当时现场有一辆载了货柜的车子正要发车。一般货柜从船上卸下，会送往货柜区屯放。但当时负责人没依照正常程序，正要将其中一箱货柜运走。现场的照片都放在『大黑a1』的档案夹里，大家各自确认。」
城木理事官的嗓音及用字遣词清晰明了，符合他眉清目秀相貌的气质。会议室角落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接下来是关于年约二十岁的白人嫌犯线索。根据货柜作业员的证词，这名白人开始卸货时，突然出现在货柜调度负责人身边。目前警方还没掌握关于这名白人嫌犯的目击证词。下午三点四十四分，嫌犯与货柜调度负责人站在一起时，遭到警方盘查。嫌犯取出预藏的冲锋枪，射杀鹤见署的警员与货柜调度负责人，又射杀货柜车驾驶员及四名作业员。然后他奔进东叶号货柜船，杀死现年五十四岁的船长柯斯梅.阿玛毕斯卡.巴提尼，以及副船长、一等航海士、两名船员、两名船内货柜调度作业员。警方整合逃出船外的船员证词，得知嫌犯一上船就前往操舵室，杀死船长及一等航海士。其他船员与作业员一开始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嫌犯在船内行动敏捷确实，迅雷般地一一杀害船上的人。根据船员证词，他们与嫌犯并不相识，也没见过面。后来嫌犯躲进机关室，当县警的攻坚部队冲进去时，他当着众人的面以冲锋枪射击脸孔，自杀身亡。」
众人听着城木说明，用手边电脑查看现场照片。绿一看到那张脸孔遭子弹轰烂的少年尸体，差点将会议前配着柳橙汁吃下的三明治全吐出来。
「接着是关于『着武』的线索，请大家看『大黑a4』档案夹。」
萤幕上出现机甲兵装的照片与规格资料。
地方性纷争与小规模会战经过无止尽的分化，如病毒一般不断向外蔓延扩散。这就是战争的现在进行式。这些病毒经过名为「恐怖攻击」的恶性病变，腐蚀着地球每个角落。街巷近距离战斗概念兵器系统的崛起亦成必然趋势，其中二足步行型军用载人兵器，统称「机甲兵装」。目前机甲兵装共分三种，第一种机甲兵装是承袭原始概念的基本机种，第二种机甲兵装是由第一种发展而成的新世代机种。至于第三种机甲兵装，则是无法归类于第一种或第二种的所有特殊规格或经过极端改造的机种。
至于「着武」，则是警界的黑话，原意为「穿在身上的武器」，指各种机甲兵装。
「本案中扣押的两架着武是第二种的『杜拉汉』。这是恐怖份子爱用机种之一，去年起，这机种犯案的案例暴增。例如开罗机场的恐怖攻击案，歹徒的着武也是杜拉汉。」
去年八月，埃及开罗国际机场发生一起恐怖攻击事件。当时恰好在现场的电视台摄影团队，拍到一段影像在全世界广为流传。这段震撼人心的恐怖攻击影像中，巨大机体突然出现在镜头前，且被清楚拍下。机体虽是人型，却没头部，两侧机械臂根部的肩膀与躯干连接处一片平坦，诡异模样震撼全球。
「城木理事官，辛苦了。接着请宫近理事官说明目前的线索梗概。」
「是。」冲津右手边的宫近警视应，打开档案夹里的书面资料。宫近理事官梳着一头三七侧分的发型，一脸神经质。他跟城木同样是特搜部副官，但自从地下铁人质挟持案以悲惨结果落幕，他一直郁郁寡欢。最近一阵子才恢复从前的高傲蛮横。特搜部的人一方面感到厌恶，一方面又不由得松口气。
「从事港湾货柜业务的公司，由港湾局统一管理，横滨港也掌握相关资料。当时进行卸货的公司，名义上是『横丸港湾』，但实际现场作业却由临时托付的下游公司『德田作业』代为执行。听说这是因为德田作业再三提出要求。遭杀害的货柜调度负责人，就是该公司的职员，名叫福田丰毅，四十一岁。这人有中国名字，叫赵丰毅，据说是遗华日侨的第三代，四年前取得日本国籍。包含货柜车司机，遭杀害的作业员都在赵丰毅的介绍下担任德田作业的临时工。」
搜查员们各自用手边电脑确认「赵丰毅」三字的写法。宫近原本一副例行公事般的态度，连珠炮般读着资料文字，唯独念人名时，他将脸凑上，慎重念出正确发音。
「接着关于东叶号的线索。这是一艘新加坡籍的货柜船，船主是菲律宾的桑里萨尔商会。入海关时提出的所有书面文件都是符合规定的真货，因此海关当局并没起疑。船上货柜来自世界各地，而藏有着武的那一箱是由新加坡柔佛产业送出。根据资料，日本的『儿玉精机』向该公司订购业务用的工业制品。细目平凡，都是螺栓、螺帽之类，数量是为三十个同型货柜。但其中一箱却藏两架着武。不知道出货时就藏在里头，还是在马来西亚、印尼等地靠港时被调包，难以求证。」
新加坡以海运贸易立国，身为科学家的绿在特搜部里待久，也听过不少走私犯罪以新加坡为转运站的例子。
「关于下订单的儿玉精机，经求证后发现登记簿上的地址是假的，电话也打不通，而且查不出实际经营的迹象。另一方面，出货的柔佛产业则在两个月前因高额负债而宣告倒闭。」
众人愕然抬头，绿也不例外。
一间早就倒闭的新加坡公司，向一间根本不存在的日本公司寄出一大堆螺栓?
「货柜里的工业制品印着柔佛产业的标志，确实是该公司库存。多半是有人违法侵占倒闭公司的资产，将这些货寄到日本。柔佛产业这个名称也被用在海关所须资料上。不仅如此……」
宫近顿一下，似乎要调匀呼吸，一会接着道：
「在部长的指示下，我们比对全国港湾当局与法务局纪录，发现博多、新泻、名古屋、神户、大阪这五个港口，都有手法类似的走私，发生时间与横滨一案非常近。」
会议室内扬起骚动。姿不再喝咖啡，愣愣地凝视着宫近。相近时间里，日本全国发生多起手法如出一辙的机甲兵装走私犯罪。倘若这是事实，代表什么意义?
「手法都是由国外刚倒闭不久的公司，寄送货品给日本的空壳公司。遭到利用的公司遍及印度、越南、泰国等亚洲各国，要厘清详情恐怕得花不少时间。送至日本的货柜都堆放在各港口的货柜保管区，一直无人认领。但经过清查，发现货柜量都比纪录少一、两箱，显然一下船就被运走。这些消失的货柜里到底装什么，如今无从查起。」
大黑码头、走私贩的大屠杀行动、藏在货柜里的机甲兵装、杜拉汉……
这些点连结成骇人想象。危险程度已没怀疑的余地。
宫近阖上档案夹，露出宛如握着烫手山芋的神情，转头望向身旁上司。
冲津环顾众人后缓道：
「大量着武自全世界不同地点涌入日本。歹徒计画性、组织性地走私这么多着武，显然打算发动大规模的恐怖行动。现在起，我们将针对这一连串走私犯罪独自展开搜查。」
每位人员都紧张得不敢动。案子严重程度远远超越预期。
冲津取出细管雪茄的盒子。那是他最爱的Montecristo牌细管雪茄。
「这种走私手法迟早会被发现，绝不可能反复长期操作，何况支出与利润不成比例。歹徒一口气连续干下数票，显然想短期了结。换句话说，歹徒目的并非靠走私来获取利益。此外，用这种手法走私着武，遭日本警方破获，警方要厘清案情也得花不少时间。光从这点，就能间接证明歹徒的目的是实际用来发动攻击。在警察盘问的那刻，恐怖份子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杀人灭口。刚开始警方以为嫌犯杀死货柜调度负责人赵丰毅，是因冲锋枪的后座力而失手误杀，但并非如此。赵丰毅才是嫌犯首先想杀的人。赵丰毅介绍的临时工全是共犯，多半是暗中协助走私的组织。参与计划的组织绝对不止一个。整场计划的订定者，也就是主谋的组织，一开始就安排缜密的行动。至于赵丰毅那帮人，仅负责在货柜船抵达时取走藏有着武的货柜。主谋组织派一个人至现场监督及收货，那就是动手杀人的嫌犯。」
冲津从盒里取出一根雪茄叼在嘴边，俐落地用纸火柴点火。
「嫌犯最初就不打算逃亡。他脑中仅存一件事，就是杀死证人。他一进船内便前往船长等人在的操舵室。不晓得内情的船员对嫌犯而言毫不重要。有些船员在船舱内遇上嫌犯却还能逃命，正是这个缘故。嫌犯在东叶号上真正要杀的人，只有船长、副船长及一等航海士，这些都是走私犯罪的实际参与者。嫌犯杀光所有共犯，或许包含一些无辜牵累的船员，接着举枪自决。」
嫌犯并非发疯般随机屠戮无辜者而是冷静分析后行动。正因为没疯，反而突显出疯狂。
「『自决』很美，但这种抽象概念是恐怖份子最不屑的概念。」
冲津优雅地抽雪茄，一字一句冷酷犀利。藏在洗炼眼镜后的眼眸，流露出彻底的现实主义。
「嫌犯以连发模式的冲锋枪破坏五官，让人无法认出身分。当然辨识身分不见得须靠长相，还有指纹及DNA，嫌犯心知肚明。即使如此，他还是这么做，拖延曝光的时间。即使数小时，甚至数分钟也好。这意味着嫌犯知道有关当局并没有关于自己的纪录。他年纪轻轻就被赋予这种重责大任也是这个缘故。侦办的同仁向国际刑警组织求证了，确实没有这人的资料。」
每人前方萤幕上，除了无法判断容貌的尸体照片，还有基于现场员警及作业员证词所制作的3D模拟脸部图像。
头发黝黑，肌肤雪白，满脸雀斑。一如证词，嫌犯还带着少年稚气。但这名少年不仅残酷杀害许多人，且毫不犹豫地结束生命。绿用手帕摀嘴，目不转睛地凝视3D模拟图。这是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疯狂恐怖份子。一种不同于胃液的呕吐感涌上喉头。那是憎恶。
「嫌犯自杀，反而传达一个讯息，那就是恐怖攻击行动日迫在眉睫，我们所剩时间不多。」
不寒而栗的重担，压在搜查员们肩头。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的节骨眼，会议室里突然传出「啪」一声轻响。
姿打开第二罐咖啡。
宫近皱起眉头，恶狠狠地瞪姿一眼。姿毫不理会，津津有味地喝咖啡。
冲津淡淡苦笑，接着说道：「关于嫌犯身分，目前没有头绪。他与东叶号船长等人背后关系，只能等国际间协助调查结果。但依现况推测，船长很可能被钱收买，才对走私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如此，目前能追查的线索剩下遭杀害的『德田作业』赵丰毅及他所属组织。当务之急是彻底厘清这些人的来历。很可能是帮派或亚洲黑道势力。照理来说，他们与主谋组织应该有某种关联。若有必要，我们得与组对及公安合作。」
在警界遭到孤立的特搜部与其他单位「携手合作」多么艰难，大家心照不宣。其他单位不仅不会提供协助，搞不好还会暗中搞鬼、落井下石。冲津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却还是说出「合作」，这让所有人深刻体会到部长的危机感多么强烈。
「主要调查方向就是从赵丰毅所属组织的线索，揪出主谋组织的狐狸尾巴……夏川主任。」
「是!」夏川大悟警部补抬起头。这个人脸孔结实微黑，理个大平头。城木及宫近的年纪跟他差不多，但两人都是高阶警官，而夏川在办案现场历经风霜磨练的强韧体魄，两人无法比拟。
「这部分由夏川班负责。除了赵丰毅的组织，儿玉精机那边也查一查。敌人既然安排如此缜密的犯案计划，想必不会在空壳公司上露马脚，但有一点希望，我们就不能放过。接下来……由起谷主任。」
「是!」由起谷志郎警部补外貌白皙俊俏，与夏川对比强烈，但警察的气势不遑多让。
「由起谷班负责到博多、新泻、名古屋、神户、大阪这五个港口厘清案情。这得与各县警本部互相配合，我会事先疏通关系，但基层员警的反感难以避免，你得多费点心。」
「我明白。」由起谷面对冲津毅然决然的态度，爽快点头接下任务。
「我们不知道敌人是谁，无法预测敌人在何时何地发动攻击。唯一肯定，敌人恐怖攻击的日子近了。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并在日本国内逮捕主谋者。地检那边我会视情况事先打通关系，诸位在搜查行动上也要拿出看家本领。」
现场人员的决心如一阵波浪在会议室扩散。必须阻止这场规模大得难以想象的恐怖攻击。绿感觉体内彷佛燃烧一把熊熊烈火。但与其他搜查员们的亢奋有着天壤之别。
绿悄悄将视线移向左前方。
莱莎.拉德纳。身分为特搜部附属警部、龙机兵驾驶员，以及……恐怖份子。到目前为止，绿从未见过她那宛如玻璃艺术品般的脸庞出现表情。绿恍然大悟这也许就是恐怖份子的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