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猎狐活动那天一大早,托斯腾一如往常在古典乐声与轻巧优雅的脚步声中醒来,上身裸露的年轻黑人女子站在他面前伸长双臂托着银盘,脸上露出不情愿的僵硬笑容,但是托斯腾并不在乎。他不需要她的爱慕也不需要她的忠诚,只求生活符合秩序,可以一丝不苟完成整个过程。数十年来他始终如一,将来同样会持续下去,他知道有些富翁需要这种程序来凸显自己的重要,但对托斯腾来说纯粹是日常生活所需。
他将散发香味的餐巾围在胸前,取过盛着四个鸡心的盘子,他深信要是没有食用这些刚宰的器官,自己将会久病不起。
他先一口吃下第一个鸡心,咀嚼完祈祷打猎顺利,接着才津津有味的吃掉其他三个,最后让黑人女子拿着飘散樟脑味道的毛巾熟练的拭净他的脸与双手。
他手一挥,女子便退出房间,后面跟着在房间守了一夜的警卫,留下托斯腾独自享受着清新的早晨,欣赏第一道闪耀树梢的曙光。再两个小时狩猎活动便要展开,猎人们将在九点钟集合完毕,他们这次不打算在黎明拂晓时搜寻猎物,否则那只狐狸会变得太狡猾、太疯狂,必须等太阳普照大地后才能展开行动。
他想象狐狸被放出去时,怒气与求生本能在牠体内抗争的情景;想象牠蹲在地上等待最佳时机的模样。一旦围猎者近身,牠只消一个弹跳、咬上对方的腹股沟,便足以将那人送到彼岸去。
不过托斯腾很了解手下那批索马里人,他们绝对不会让狐狸有机会靠近自己,反而比较担心那些猎人。哎呀,「担心」两字用得不对,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有经验的老手,也经常参加他举办的活动,早就预期会出现小小出界的惊喜。这些猎人全都有头有脸,在国内举足轻重,而且所拥有的财富并非一般升斗小民可与之比拟,这也是他们今日可以在此出现的缘故。他们和托斯是同一类的人。不,他不担心他们,与其说是担忧不如说是种亢奋的不安。
若不是琦蜜和那个找上克伦,此外显然还挖出朗格兰、奇勒‧巴塞特和凯尔‧布鲁诺等陈年旧案的该死条子,今天应该是个完美的日子。那寒酸警察究竟是如何得知一切的?
※※※
托斯腾站在玻璃大厅盯着狐狸,四周动物发出此起彼落的骚动。索马里人正把狐狸的甜子搬出来,在笼子里的狐狸眼睛射出疯狂的神色,不断冲撞、喔咬着铁栏杆,彷佛栏杆是活生生的动物。尖锐的牙齿与逐渐危害这只动物性命的病毒,让托斯腾不由得打了一阵哆嗦。
他妈的警察、琦蜜和那些目光短浅的人全部去死吧!在他们面前放出这样一只动物,绝对可以惊天动地!
「再等一会儿,你便得面对自己的命运了,列那。」他边说边用拳头敲了铁栏杆,然后环顾四周,心里非常满意,或者应该说是太棒了!在这里超过上百个笼子中,几乎费括了所有的动物品种,加上前几天他从鹦鹉螺那儿弄来一个猛兽笼,里头那只目光凶狠的鬣狗剑拔贲张,待会猛兽笼会挪到狐狸原来的位置,和其他特殊的猎物放在一起,如此一来到圣誔节前的猎物都便安排妥当,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
他听见汽车开进庭院的声音,于是面对微笑转身面向大门。
狄雷夫和邬利克已经到了,就和平常一样准时,这点正是优秀与拙劣之间的区别。
※※※
十分钟后,三人目光专注的站在靶场上,十字弓已经准备就绪。邬利克又开始自怨自艾,谈论到琦蜜的话题时激动得不停发抖,很难判断是琦蜜失踪一事让他担忧万分,或者只是多嗑了点药而颤抖不停。反观狄雷夫却是头脑清楚,目光炯炯有神,手臂上的十字弓宛如身体器官的一部分。
「多谢询问。我睡得很饱,非常期待能与善良的老琦蜜相见。」他回答托斯腾的问题。「我做好准备了。」
「很好。」托斯腾暂时没提到烦人的副警官来访一事,以免破坏两位打猎伙伴的兴致,等到试射练习完后再提也不迟。「很好,你做好准备了。这点绝对十分重要。」
第三十九章
他们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车里检讨和托斯腾见面的状况。
阿萨德认为应该开回去让托斯腾知道琦蜜的金属盒在他们手中,那样一定能动摇他的自信,但是卡尔主张拿到逮捕令再透露盒子的事。阿萨德在得知卡尔的看法后嘴里嘟囔有词,看来在拉拔他成长的沙漠中,耐性并非是普世价值。
卡尔看着前方有两辆车从对向驶来,速度比公路速限还要快一点,两辆都是全轮驱动车,并且装着有色玻璃,和多数年轻人只能从型录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真是要命!」第一辆车从旁呼啸而过时卡尔叫道,接着便发动车子尾随第二辆车追过去。当两辆车开上只通往杜霍特庄园的道路,卡尔还落后他们二十公尺。
「我发誓坐在第一辆车里的人是狄雷夫‧普朗,你看得见另外一辆车里是谁吗?」这时那两辆车转进了通往托斯腾庄园的碎石子路。
「没有,不过我记下了车号,现在就查。」
卡尔揉擦着脸。该死,这三个好朋友要聚在一起了,不过前提是真的是他们三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没多少阿萨德就查到了信息。「第一辆车登记在泰尔玛‧普朗名下。」
宾果。
「后面那辆车属于UDJ股票分析公司。」
再次宾果。
「那么三个人便全聚在一起了。」卡尔看了看表,尚未八点,他们这么早打算做什么?
「卡尔,我们必须盯紧他们。」
「你觉得该怎么做?」
「你知道的,潜进去看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卡尔摇摇头,有时候这小个子还真有点异想天开。
「你又不是没听到托斯腾刚才怎么说。」卡尔回道,阿萨德点了点头。「我们必须有搜索令才能上门,而就我们手边现有的信息,没办法申请到搜索令。」
「但是我们若能知道更多内情就可以了,不是吗?」
「是的,没错。不过即使我们偷偷潜入,也无法获取更多讯息。阿萨德,我们未被授权这么做,而且也于法无据。」
「如果是那三人为了湮灭证据而干掉阿贝克的话怎么办?」
「什么证据?委托某人去监视一个女公民并没有违法。」
「是没有违法。但若是阿贝克找到了琦蜜呢?而琦蜜要是被那三人抓走了呢?机会近在眼前啊。这不是你最常爱挂在嘴边的话吗?一旦琦蜜被三人抓住,就只剩下他们自己知道阿贝克的死因,她是你最重要的证人,卡尔。」
卡尔察觉到阿萨德越来越执着这个念头,不仅如此,他又丢出了一个疑问:「如果他们现在打算杀死琦蜜怎么办?我们必须进去!」
卡尔叹口气,太复杂了。阿萨德说得有理,但也有强词夺理的地方。
※※※
他们将车停在尼马伦路上的杜耶莫塞小火车站,然后从通往喀里斯可夫的铁轨出发沿着林边小径来到防火道,他们所处的位置除了能眺望沼泽与托斯腾拥有的部分森林,在接近地平线的小丘上也依稀可见一道雄伟的大门。不过他们绝对不会走往那个方向,因为一路上全装设了监视摄影机。
比较有趣的是停在宅邸前面那两辆大吉普车,整个视野一目了然。
「我想防火道上一定到处是监视器。」阿萨德说:「我们若想过去,就得从这儿走。」
他指着沼泽方向。那儿的篱笆几乎全陷入沼泽中,不过他们若想潜入庄园而不被人发现,那显然是唯一的入口。
真是个令人振奋的状况。
之后,两个人穿着湿答答的裤子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他们出现,以及在他们身后那两个拿着弓箭之类东西的瘦弱黑人。虽然依稀能听见三人聊天的声音,但是谈话的内容被距离与清爽的微风给盖过。
三个人走进主屋,两个黑人则走向红色小房舍。
大概十分钟后,四周出现了更多黑人走进主屋,当不久后他们再度现身时,黑人抬出了一个笼子搬到小货车上,然后驾车往森林驶去。
「好,去那边看看。」卡尔拉着表示抗议的阿萨德沿防风林走向那几间小房舍,一走近,就听到操着陌生语言的谈话声和小孩的喊叫声,这儿俨然像个与世隔绝的独立小型社会。
他们溜到第一栋房舍旁,一块写满外国名字的牌子引起他们的注意。
「那边也有。」阿萨德指着隔壁房屋上的名牌低声说:「你觉得他是不是在这儿畜养奴隶啊?」
虽然难以想象,但眼前该死的状况看起来正是如此,这儿就像一座坐落在公园里的非洲村庄,或者像是美国南北内战爆发前,围绕在一座南方宅邸四周的黑人房舍。
此时,两人附近响起一阵狗吠声。
「他们会不会放狗四处跑?」阿萨德虽然说得很小声,但听起来忧心忡忡,好似他们的行踪已经被狗发现一样。
卡尔看着他的同伴,用表情示意他保持冷静。在平地长大的人都知道人可以操控狗,除非是一次面对十几只龇牙咧嘴的斗犬,否则只要在正确的时机踹上一脚,通常能清楚让牠们知道自己的阶级地位,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他们跑过庭院,一路顺利抵达主屋后方。
二十秒后,两人的鼻子已经贴上窗户。这间摆放着桃花心木家具的房间彷佛是间古典风格的办公室,沉栋而低调,虽然四面墙上挂满猎物标本,但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确认后两人迅速转过身,以确保一有任何动静,就能在最短时间内弄清楚。
「你看见那个了吗?」阿萨德指着一处从玻璃大厅往森林延伸过去的管状建筑低声说,延伸距离大约长达四十公尺。
那是什么鬼啊?卡尔心想,然后说:「来吧,我们到那边看看。」
※※※
阿萨德站在宽敞大厅里的表情,将使看过的人终生难忘,而卡尔的表情也不遑多让。如果说鹦鸿螺是令动物爱好者瞠目结舌的一个地方,这里给人的感受就是纯粹的恐惧。大厅里,一个个笼子紧挨在一起摆放,关满吓坏的、无精打采或歇斯底里的动物,墙上则挂着各种尺寸的血淋淋兽皮,从天竺鼠到小牛都有。攻击力强的军犬在一旁狺狺咆哮,他们之前听到的应该就是这动物的叫声,另外还有类似蜥蜴的庞然大物与呼呼喊叫的貂,所有可以想到的家畜与异国物种全处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不过这儿不是挪亚方舟,因为没有动物能活着出去。
卡尔一下子就认出上面有鹦鹉螺公司商标的笼子,就立在大厅中央,里面关着一只怒吼狂吠的鬣狗,至于远一点的角落除了有只大猿猴在号叫,还听得见疣猪的咕噜声与山羊的咩咩声。「你觉得琦蜜会在这儿吗?」阿萨德问,继续往里面走了几步。
卡尔的目光扫过笼子,大部分的笼子都小得装不下人。
「这是干嘛的?」阿萨德指着走道上一排冷冻柜说,然后打开其中一个盖子又赫然往后退。
「真恶心!」
卡尔往冷冻柜一看,里头成堆剥掉皮的动物正瞪着他。
「这些也是。」阿萨德把柜子一个个打开。
「我想大部分是饲料。」卡尔眼睛望着鬣狗说。不管用什么方式喂食,冷冻柜里的肉一拿出来,不消几秒就会被这张大嘴呑进去。
待了五分钟后,他们确定琦蜜绝对在别的地方。
「你看这个,卡尔。」阿萨德手指着他们刚才在外面看见的管状物。「这里是个靶场。」
真是疯狂。两人眼前无疑是最精密的科技产物,这个靶场不仅设有出风口,配备也相当齐全。警察总局里若有这种东西,一定不分昼夜挤满了想练习的警员。
「最好留在这儿。」卡尔制止阿萨德穿过管状通道往标靶走去。「要是有人走过来的话,你没地方可躲。」
但是阿萨德充耳不闻,眼里只看到标靶。
「这是什么东西啊?」他最后从另一端大叫说。
卡尔跟着阿萨德过去之前检查了身后大厅是否出现动静。
「那是箭还是什么吗?」阿萨德指着一个正中标靶红心的金属棍问道。
「是的。」卡尔回答:「是支铜箭,一般用在十字弓上。」
阿萨德的眼里满是困惑。「什么?为什么要十个字?」
卡尔深深叹口气。「十字弓是弓箭的一种,用特殊方式拉紧弦后射出,力道非常强劲。」
「没错,看得出来力道很强,而且还准确命中目标。」
「是的,非常准确。」
此时他们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成了瓮中鳖。管状建筑另一端站着狄雷夫、托斯腾和邬利克三人,其中狄雷夫正举着箭在弦上的十字弓对准他们。
这不会是真的吧,卡尔心想,下一秒便大叫一声:「快跑,躲到标靶后面去,阿萨德!」
他从枪袋迅速抽出手枪,对准三人中射出箭的狄雷夫。
但卡尔耳边才传来阿萨德扑到标靶后面的声音,那支箭就穿透他的右边肩膀,手中的枪不由得掉落在地。
卡尔感觉自己被往后抛了半公尺,箭最后射中他身后的标靶,只剩箭翎露在流血的伤口外,奇怪的是伤口竟然不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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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爱的先生,」托斯腾说:「你为何偏要让我们陷入此一困境呢?我们该拿你怎么办?」
卡尔竭力控制脉搏,因为之后那三人将箭拔了出来,在伤口喷上某种液体,让他痛得差点昏过去,但某种程度来说血已经止住了。
不过他仍然觉得恶心。那三人冷血又强硬,让卡尔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他们逼两人回到大厅,背靠着一个笼子坐在地上,阿萨德这时火气爆发。「你知道这样对待警察会有何下场吗?」
卡尔小心翼翼踢了阿萨德的脚,不过这只能让他暂时缓和一下。
「基本上并不难。」卡尔每说一个字胸膛就跳动一下。「让我们走,我们就从没到过这儿,什么都没看见,没有发现任何证据。但如果你们强制把我们留在这儿,一切免谈。」
「哈!」发出声音的人是狄雷夫,他已重新将箭上弓对准两人。「你以为自己在对谁说话?你怀疑我们杀人、与我们的律师接触、提到许多名字,并且发现阿贝克和我之间的关系。甚至以为了解我们的一切,自认为从中得出一个所谓的真相。」他往前走近几步,皮靴紧紧抵着卡尔的脚。「只不过,那真相牵涉到的不只我们三人,你懂吗?卡尔‧穆尔克,我们身怀重任,要对数千名员工负责,对他们的家人负责,对我们的社会负责,倘若你们真的成功说服法官,这些人将失去生路。你认为的真相并不单纯,卡尔‧穆尔克。」他用手环指一圈。「庞大的财富将被冻结,我们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别人也是。因此我的问题和托斯腾一样:我们该拿你们怎么办?」
「我们必须做得干净,不可留下蛛丝马迹。」胖子邬利克声音发抖,瞳孔放大,从一脸严肃的表情可看出他绝不是在开玩笑,不过卡尔感觉到托斯腾有点犹豫而且陷入沉思。
「我们给你们每人一百万放你们走,就这么简单,你们觉得如何?但只要泄漏一个字,钱就没了。」
光是思考这个选择,就让人无法忍受。
卡尔望向阿萨德,他点点头。聪明的家伙。
「你呢,卡尔‧穆尔克?也会和我们这位穆思塔夫❖一样配合吗?」
❖MustaFa,此一姓名在回教国家相当常见,在此泛指一般回教徒。
卡尔冷冷看着他,然后也点了头。
「我觉得那金额似乎还不够,所以再加码:每个人两百万,一个字也不准泄漏。我们私下解决,懂吗?」托斯腾问道。
两个人又点点头。
「不过还有件事必须先厘清,你们要据实回答。一旦让我发现有人说谎,那么交易马上取消,听清楚了没?」他不等两人回答又说:「今天早上你们为何提到朗格兰那对夫妻的事情?提到凯尔我还可以理解,但是那对夫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重新进行全面彻查。」卡尔回答:「警察总局有个同事多年来持续追踪这类案件。」
「那和我们无关。」托斯膜断然回答。
「你们要听真正的答案,答案就是全面彻查。」卡尔又重复了一次。「攻击事件的模式、地点、犯案手法、时间,全都吻合。」
话一出口,狄雷夫手中的十字弓就往他伤口攻击,卡尔马上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这三个男人百无禁忌,什么都干得出来。
伤口的剧痛到让卡尔咽喉一紧,反而叫不出声。狄雷夫见状又打了一下,然后再补一下。
「现在好好回答!巨细靡遗,一个环节也不能漏掉!你们为什么认为我们和朗格兰那对夫妻有关?」
他手臂一挥,正欲再出手时,阿萨德开口制止了他的动作。
「琦蜜有个耳环,」他喊说:「与现场找到的耳环相符。她把耳环保管在一个盒子里,和你们其他攻击事件的物证放在一起,这点你们一定早就知道了。」
卡尔的身体若还残留有一丁点力气,一定会好好让阿萨德明白他应该闭上狗嘴。
如今已经太迟了。
从托斯腾的表情看得出来,那三人恐惧的一切如今成为现实,真的有确实的物证能指控他们的所作所为。
「我相信警察总局里应该还有别人知道盒子的事。盒子在哪里?」
卡尔不发一语,只是左顾右盼。
从他坐的地方到大门口有十公尺远,而从屋子到森林边缘至少还有五十公尺,之后还要再从托斯笺家的私人树林穿越一公里才能到达喀里斯可夫国家森林。那儿或许是个理想的藏身处,但想要抵达那儿简直是天方夜谭,何况他身上没有可充当武器的东西,更别说有三个男人拿着随时可射发的十字弓杵在面前,他们怎么可能脱身呢?
完全没有胜算。
「我们必须在这儿动手,把事情处理干净。」邬利克嘴里咕哝着。「我再说一次:我们不能信任他们,他们和别人不同。」
狄雷夫和托斯腾缓缓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同伴,脸上露出「讲什么白痴废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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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他们三个人在讨论,阿萨德和卡尔彼此交换了眼神,阿萨德眼里尽是歉意,卡尔也立刻原谅了他,或许刚才在阿萨德走来这里时的那一个踉跄,就已预告他们会坐在眼前这三个疯子准备的死亡候车室里。
「好,就这么办。但是我们时间不多,其他人再过五分钟就会到了。」托斯腾说。
邬利克和狄雷夫冷不防扑向卡尔,托斯腾则站在几公尺外拿着十字弓掩护他们的行动,刚才卡尔已经领教过十字弓突袭的效率。
他们拿胶带将他的嘴黏住,双手也用胶带反绑在身后,再将他的头一抬把眼睛黏住,不过卡尔这时蜷缩了一下,所以胶带黏到一边的眼皮时意外保留了约一公厘的缝隙。透过这道细微的缝隙,他看到阿萨德正在激烈挣扎,挥舞拳头,其中一个人被打得砰一声趴在地上,砍在脖子上的手刀让他瘫痪不起,那个人就是邬利克。托斯腾丢下十字弓跑过来帮助狄雷夫,正当两人试图制服阿萨德时,卡尔猛然一跃,跑向从大门口射入的光源。
他帮不了阿萨德,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等于失去双手,所能做的事情只有赶快跑走。卡尔听到他们在身后大叫他跑不远的,早晚会被庄园里的手下抓回来,到时候等着他的东西就和阿萨德一 样:鬣狗笼。
「好好期待那只畜生吧!」他们大吼大叫说。
这些人完全疯了!卡尔透过隙缝找路时闪过这个念头,接着他睡见大门前传来汽车驶近的声音,就像有一整个步兵队进驻。
汽车里的人如果和大厅那三个人臭味相投,他可能马上就会被抓进笼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