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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抵达阿尔塔基地的时候，已经想出了一个相当可靠的计划。它全部围绕着据我所知有权取用战斗录像的那个人。
科布的办公室很小，他把那儿打扫得一尘不染，而且没放任何私人物品。墙上没有画，架子上也没有书。
今天，他坐在那张窄桌边，读着某种报告，同时用红笔做标记。我敲了敲窗户，而他抬头看了看，又继续埋首工作。
我轻轻推开了门。
“FM在找你，”他说着，把一张纸挪到另一堆纸里，“我告诉她，我不知道你那个洞在哪儿。但如果你想联系其他人，就把你的无线电调到1250吧，那是阿图罗家的波段。”
“多谢。”我深吸一口气，回想起自己精心构思的说辞，“长官，我希望自己不会因为这事惹上麻烦，但约尔延和我开车出去，拿回了赫尔的徽章，这都是为了她的家人。”我走了过去，把徽章放到桌上。“他呼叫过地面支援部队，跟他们说了我们要经过。”
科布叹了口气。“好吧，我猜这应该不是禁止事项。”他拿起徽章，“你们得到回收人员的批准了吗?”
“呃，没有，长官。”
“这表示我的文书工作增加了。”他说。
“我们给她举行了飞行员式的葬礼，长官，”我说，“尽我们所能。您能替我告诉她的家人吗?”
他收起徽章。“他们会很欣慰的，学员。如果我这么告诉那些回收人员，就连他们应该也不会抱怨了。但这星期别再给我惹麻烦了。”
“我会努力的，长官。”我说着，奋力思索提起我真正目的的恰当方法，某种不会让科布起太多疑心的方法，“我希望能找个法子打发时间。这么长的休假让人有点沮丧。”
“病假就该见鬼去。”科布赞同道，“我喜欢西奥尔，她总在努力推行为飞行员提供心理咨询之类的事，那都是好主意。但她得明白，一群悲伤的士兵最不需要的东西就是更多的空闲时间。”
“他们不允许我飞行或者训练，但或许……”我装出思考的模样，“或许我可以观看过去的战斗?从中学习?”
“档案馆在H栋，”科布说着，指了指，“那儿有可以观看战斗的头戴式设备。你得用我的授权码才能打开门，二六四零七。”
十几个不同的论点卡在了我的嗓子眼里，那是我为了说服他给出授权码而准备的。
这也……太轻松了。
“呃，谢了。”我说着，努力避免表现出兴奋，“我猜我会去……呃……这么做的。”
“学员没有使用档案馆的资格。如果你遇上麻烦，就告诉他们是我让你去拿东西的，然后离开就好。有必要的话，我会做相应的文书工作。该死的官僚主义。”科布把一张纸挪到另一堆纸里，“还有，斯苹?”
“什么，长官?”
“有时候，我们需要的答案和我们问的问题并不相符。”他抬头看向我，“还有些时候，懦夫会让聪明人活像是傻瓜。”
我对上他的眼睛，然后涨红了脸，想起了自己前天对他说过的那些气话。就因为你想为自己懦夫般的弹射逃生正名，不代表我们也得做出同样的事！
“我……抱歉，长官，我——”
“去吧。我还没完全准备好应付你呢。”
“遵命，长官。”
我走出办公室。他的那种眼神表明，他对我想要观看过去战斗的理由一清二楚。他立刻就看穿了我的诡计。
那他干吗还要给我入内用的授权码?
我找到那栋建筑，使用了授权码，穿过存放档案的架子之间。许多架子存放着舰队成员带来的旧书：旧地球的历史，还有哲学家的著作。大部分都很古老，但其中也有现代作品，以及手册和历史书。
飞行员们在这儿走来走去，蓝色连衣裤上的徽章闪闪发亮。看着他们的时候，我明白了科布允许我这么做的理由。我离毕业只有不到两个月了。从一方面来看，我很难相信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而另一方面，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又实在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我很快就会得到进入这儿的许可。也许科布明白我会无可避免地发现秘密，所以不介意现在就放我进来?还是说他担心即使我能毕业，也会因为某些理由无法得到这项特权?所以他是在确保我现在就得到那种机会。
我不敢找人指示方向，以免有人注意到我的徽章颜色，然后问我为什么身为学员却来了这儿。我在这个霉味弥漫，又安静过头的房间里四下翻找，直到发现一面放满金属小盒子的墙壁，盒子侧面写着日期和战斗名称。它们约莫四厘米见方，我看着某位飞行员从墙上取下一只盒子，插进观看用的机器里。她身体前倾，双眼对准头戴式设备，开始观看。
这正是我要找的东西，但这些盒子只能追溯到五年前。绕过转角以后，我发现了第二个房间。门是关着的，但从侧面的窗户能看到里面有另一批盒子。我在门上试着输入了科布的代码。
门开了，而我溜了进去，心脏狂跳。房间里没有人，那些矮小架子上的金属盒一直可以追溯到……到那一场——阿尔塔之战。还有好几场战斗比它更早，但这场战斗似乎在架子上闪闪发亮，召唤着我。
这排架子上没有任何缺口，档案乏人问津，连观看设备也没有。所以……我该不该拿上它直接离开?
拿出勇气和挑战精神，哪怕你最近觉得自己两者都不具备。
我抓起盒子，匆忙离开房间。警报没有响起。我走出这栋建筑，将战利品握在手中，仍旧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那个秘密就在这里，在我的手中。我欠科布一份很大的人情，不只是因为今天，而是因为这一切：他在别人不肯给我机会的时候，在自己班级里给我留出了位置;他忍受了我这么多个星期，在我叫他懦夫的时候，也没有赏我的脸一拳头。
我会想方设法地补偿他的。我把那个数据方块塞进口袋，大步走向校舍。或许我可以把它插进模拟舱里，可我在病假期间能用模拟舱吗?
我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没去注意旁边经过的人，直到有人朝我喊道：“等等，斯苹?”
我身体僵硬地转过身。那是穿着真正的裙子和衬衫的FM，她的金色短发用银制的条状发夹固定着。
“群星啊，你去了哪儿?”她说着，抓住我的胳膊，“在你的洞里?”
“我还能去哪儿?”
“你有假期，”她说，“专横跋扈的独裁者对我们放松了铁钳般的手掌。我们可以离开基地了。”
“我每晚都离开基地。”
“这次不一样，”她说着，拉住我的胳膊，“来吧。你很走运，小怪刚好让我来帮她拿些东西。”
“金玛琳?”我说，“你在她离开以后还见过她?”
“那当然，她又没有搬去另一颗星球什么的。来吧。”
FM陷入这种十字军式的情绪时，我是不太可能让她改变主意的……所以我任由她拖着我，就这么穿过了基地大门。我们沿着成排的建筑，走进了一栋我先前从没注意过的屋子。
那儿有个崭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