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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14

  的景象,就像小报上刊登的照片一样。比利一面诅咒一面猛烈地转动缠着绒布的方向盘。

  他们最终停在左面的紧急停车道上,当她从车里爬出来时,膝盖已软到似乎走一步就可能瘫倒的地步,她看见车后面留下了 70英尺长的弧形车辙印。

  比利打开后盖,嘟嘟囔囔地拽出了千斤顶。没有一点受惊的样子。

  他从她身边走过,嘴里已叼上了一支烟。“拿上工具箱,乖乖。”

  她惊呆了。她的嘴像被冲上沙滩的鱼似地一张一闭,好不容

  易才说出话来。“我——我不!你差点儿杀——你——差点儿——你这个发疯的畜牲!再说,它那么脏!”

  他转过身看着她,眼睛毫无表情。“你要不去拿,明天晚上我他妈的不带你去看拳击。”

  “我讨厌拳击!”她从未看过拳击,但她气极了,只能说出这么绝对的话。她的联谊会情人们带她去听摇滚音乐会,而她讨厌摇滚乐。他们身边总会挨着几个几星期不洗澡的人。

  他耸耸肩,又回到车头开始摆弄千斤顶。

  她把工具箱搬了出来,弄得崭新的毛衣上油迹斑斑。他头也不回地咕噜了一句。他的 T 恤衫从牛仔裤里扯了出来,露出很光滑、晒得黝黑、肌肉发达的后背。它迷住了她,她感到自己的舌头伸出来舔着嘴角。她帮他卸下了车胎,弄得满手脏兮兮的。汽车在千斤顶上让人担心地摇晃着,备胎翻着个放倒在帆布上。换完胎她回到车里,毛衣和昂贵的红裙子上满是油迹。

  “如果你觉得——”他坐到方向盘后面,她刚要说话。

  他探过身来开始吻她,双手沉重地在她身上滑动,从腰一直摸到胸部。他的呼吸带着烟草的芳香;还夹杂着剃须膏味儿和汗味儿。她终于挣脱出来,低头看着自己,大口喘着气.现在毛衣上不仅满是油迹,还沾上了泥土。在乔丹·马什商店花 27.50 元买的衣服成了擦车布。她感到强烈的,几乎是痛苦的刺激。

  “你怎么向父母解释自己这副模样?”他问到,然后又开始亲她,他的嘴似乎在诡笑。

  “摸我,”她在他耳边说。“快摸个遍。把我弄脏。”

  他动手了。一只丝袜像张开的嘴一样撕裂了。她的本来就很短的裙子被撸到腰上。他贪婪地摸索着,全无一点技巧。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就是这一点,也许是突然与死神擦肩而过,使她产生了突然的、意外的高潮。她随他去看了拳击比赛。

  “八点一刻了,”他说着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灯,开始穿衣服。他的身体仍使她着迷。她想起了上星期一,想起当时的过程。他——

  (不)

  以后有的是时间想这事,也许,那时除了无用的勃起之外还有别的什么用处,她把双腿搭在床边套上了薄薄的内裤。

  “也许这不是个好主意,”她说了一句,不知是在考验他还是在考验自己。“也许我们还是该回到床上并——”

  “这是个好主意,”他说,一丝幽默的神情掠过他的脸。“让猪尝猪血。”

  “什么?”

  “没什么。赶快。穿衣服。”

  她穿上了衣服,当他们从后楼梯离开时,她感到自己腹中强烈的刺激感正在不断膨胀,像是在夜间开花的贪婪藤蔓。

  引自《我的名字叫苏珊·斯耐尔》第 45 页:

  你们知道,我并没有像人们认为我应该的那样对所有这一切感到悲痛和抱歉。他们并没有直说出来,但他们是那种总认为自己有多悲伤的人。这种情况通常出现在他们向我索取签名之前。他们希望你感到悲痛和抱歉。他们希望你哭哭啼啼,身穿素衣,喝得微醉或吸点儿毒品。他们一般这样说:“噢,真遗憾,但你知道她出了什么事——”等等废话。

  可是抱歉只不过是人的情感的补救剂。是你在洒了一杯咖啡或陪女友玩保龄球投了一个臭球时说的话。出自内心的悲痛就像出自内心的爱一样希罕。我已不再为汤米的死悲伤。他就像我曾做过的白日梦一样。你或许认为这很残忍,但凡是经历了舞会之夜的人都会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我也不会为出席怀特委员会作证感到难堪。我说了真话——尽我所知。

  但我为凯丽悲伤。

  你们知道,人们把她忘却了。人们把她当做某种符号,却忘记了她也是一个人,就像你们这些本书的读者一样,是一个真人,也有希望和梦想等等,等等。我猜想告诉你们这些也没有用。现在什么也不能把她从报刊宣传的产物变回成活生生的人了。但她曾经是,而且她很痛苦。她的痛苦程度可能超过我们任何人的想象。

  所以我难过,所以我希望那场舞会曾让她感到高兴。我希望直到恐怖开始之前,它是有益的、完满的、美妙的,和有魔力的

  ……

  汤米把车驶入学校新侧楼旁的停车场,让引擎空转了一会儿就熄了火。凯丽坐在他身边的座位上,用手拽着围在裸肩上的披肩。她突然感到她正生活在潜在愿望的梦境中,只是刚刚意识到现实。她该怎么办?她把妈妈一个人扔在了家里。

  “紧张吗?”他问,她吓了一跳。

  “是的。”

  他笑着下了车。她正要打开车门,他已经为她打开了。“别紧张,”他说。“你就像盖拉蒂。”

  “谁?”

  “盖拉蒂。我们在埃弗斯先生的课上读过她的故事。她从一个女仆变成了一位漂亮的女士,居然没人认出她来。”

  她想了一会儿。“我希望他们认出我,”她最后说。

  “我不怪你。来吧。”

  乔治·道森和弗丽达·贾森站在饮料机旁。弗丽达穿一件橙色网眼纱裙,看上去有点儿像乐队里的大号。唐娜·蒂博多和大卫·布雷肯站在门口收票。他们都是全国优秀生协会的成员,吉尔小姐个人的盖世太保。两人都穿着白裤子和红运动上衣——这是学校的颜色。蒂娜·布莱克和诺玛·沃森在散发节目单,并按座位表引领人们入座。她们二人都是一身黑,凯丽想她们准以为自己的模样很潇洒,但她认为她们就像老掉牙的枪匪片中的卖烟女郎。

  汤米和凯丽进来时,他们都转过身注视着他们,一时间屋里一片令人尴尬的寂静。凯丽感到急需舔一下嘴唇,但她控制住了。

  接着乔治·道森说:

  “天呐,罗斯,你看上去怪模怪样的。”

  汤米笑了。“你什么时候从树上下来的,笨伯?”

  道森挥起拳头迎上来,凯丽感到一阵剧烈的恐惧。她正处于紧张状态,差一点儿就要把乔治拎起来摔出大门。随后她明白了这是人人喜欢并常玩的老把戏。

  汤米和乔治两人在起哄的人群中拳来拳往。后来乔治的肋部中了两拳,他开始学火鸡叫并喊着:“杀死这些越共!抓住这些亚洲佬!竹棍子!老虎笼子!”汤米笑着放下了架式。

  “别担心,”弗丽达说,翘起她那拆信器似的鼻子蹓跶过来。

  “要是他俩都死了,我来和你跳舞。”

  “他们看上去笨得连杀人也不会,”凯丽鼓足勇气说了一句。

  “就像恐龙。”在弗丽达露齿一笑时,她觉得自己心中某种古老的生锈的东西松弛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温暖。松了一口气。轻松。

  “你在哪儿买的这连衣裙?”弗丽达问。“好漂亮。”

  “我做的。”

  “做的?”弗丽达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毫不掩饰她的惊讶。“开玩笑吧?”

  凯丽觉得自己愤怒得脸都红了。“是我做的。我……我喜欢缝纫。我在韦斯托弗的约翰商店买的料子。这式样真的很容易做。”

  “快点儿,”乔治对众人说。“乐队就要开始演奏了。”他转动着眼珠儿,接着做了几个灵活、滑稽的踢踏舞动作。“颤音琴,颤音琴,颤音琴。我们傻瓜喜欢它们强烈的护板震动。”

  他们入场时,乔治模仿闪电鲍比·皮克特,做着鬼脸,凯丽向弗丽达谈论她的连衣裙,汤米则微笑着,双手插在口袋里。苏若在场,也许会告诫他,这样会弄皱他的礼服的线条,去他的,这样子看上去还挺帅。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正常。

  他、乔治,还有弗丽达都还只有不到两小时可活了。

  引自《爆发的潜能》第 132 页:

  怀特委员会对于整个事件的触机,即舞台上方横梁上的两桶猪血的看法似乎是过分含糊和摇摆了,甚至在缺乏具体证据的情况下亦是如此。如果人们倾向于相信诺兰的密友们的传闻证据(说句不礼貌的实话,这些人大概笨得连有说服力的谎话都编不出来),那么情况就是诺兰使这一部分阴谋完全脱离了克丽丝汀·哈根森的控制,成了他自己的主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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