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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自《爆发的潜能》第 151 页:

  到5月28日零时45分,张伯伦镇的情况已到了危急关头。位于相对偏僻地点的学校已化为灰烬,但整个镇中心区仍是一片火海。该地区几乎所有的市区用水都已被放掉,但从戴甘街总管引来的水(水压很低)够拯救梅因大街和橡树街十字路口南面的商业建筑。 位于萨默尔街北部的托尼加油站爆炸了,它引发的大火直到早晨 10点才得到控制。萨默尔街有水,但根本没有消防队员和消防设备利用这些水。救援的消防车此时已从列文斯顿、奥伯恩、里斯本和布朗斯维克出发,正在路上,它们直到一点才到达。

  在卡林街,由电线坠落造成的电火已经开始。它最终将吞噬该街的北部,包括玛格丽特·怀特的女儿降生的那幢平房。

  在镇的西区,就在通常所谓的布里克雅德山下,最糟糕的灾难降临了:煤气总管的爆炸和由此引发的火灾在第二天的大部分时间中仍在肆虐。

  我们通过市区地图(见下页)上标出的这些火点,可以发现凯丽的行动路线——随意通过闹市区的环形路线,但这条路线有一个几乎可以肯定的目的地:家……

  起居室里有什么东西翻倒了,玛格丽特·怀特直起身子,把头歪向一边。屠刀在火光的映照下,发着暗淡的光。电已停了一会儿,屋子里惟一的光线来自街上的火光。墙上的一幅画砰的一声落在地上。过了一会儿,黑森林杜鹃钟也掉了下来。那只机器鸟发出一声小小的窒息的怪叫,就悄然无声了。

  镇上的警笛没完没了地呜呜叫着,但她仍能听到突然拐上人行道的脚步声。

  门开了。门厅里有脚步声。

  她听见起居室里的石膏像(耶稣,看不见的客人;耶稣会怎么做;时辰将近:如果今夜成为审判日,你是否做好了准备)一个接一个地炸裂了,就像射击场里的石膏鸟靶一样。

  (哦我到那里去过看见婊子们在木头舞台上扭屁股)

  她端坐在凳子上,活像已成为全班首脑的聪明学者。但她的眼睛却是六神无主的。

  起居室的几扇窗户都飞出了窗外。

  厨房门砰地一声开了,凯丽走了进来。

  她的身体似乎扭曲了,萎缩了,像个干瘪的老太婆。舞会长裙已成了破布条,猪血开始凝成一绺一绺的。前额上沾着一块油腻腻的东西,双膝被划得皮开肉绽。

  “妈妈,”她轻声说。她的双眼异常明亮,像鹰一样,但嘴唇却在哆嗦。如果现在有人在场看到她们,会为她们之间的相像吃惊不已。

  玛格丽特·怀特坐在厨房的板凳上,切肉的刀就藏在腿部的裙褶里。

  “当他把它放进我的身体里时,我真该杀死自己,”她清晰地说。“第一次以后,那是在我们结婚前,他保证过,再也不那样做了。他说我们只是……偶然疏忽。我相信了他。我摔了一跤失去了那个孩子,这是上帝的判决。我觉得罪已经赎了。用血。但是邪恶从未消失。邪恶……从未……消失。”她的眼睛发着光。

  “妈妈,我——”

  “开始一切正常。我们过着无罪的生活。我们睡在一张床上,有时肚子贴着肚子,哦,我能感到魔鬼的存在,但我们,从没有,干过,直到。”她开始诡笑,这是一种可怕的诡笑。“可是那天晚上,我能觉察到他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们跪下来祈求上帝给我们力量,可是他……摸我。摸那个地方。女人的那个部位。于是我把他赶出房子。他出去了好几个小时,我为他祈祷。我在心里可以看见他在午夜的街上蹓跶,像雅各和上帝的天使搏斗一样与魔鬼搏斗着。他回来时,我心中充满了感恩之情。”

  她停了下来,咧着干得没有一点唾液的嘴,对着房间里变化不定的阴影笑着。

  “妈妈,我不想听这些!”

  碗柜中的盘子像飞靶一样炸开了。

  “直到他进来,我才闻到他的呼吸中有威士忌的气味。他占有了我。占有了我!他嘴里喷出令人恶心的小旅馆里的威士忌酒味儿,他占有了我……而我却喜欢这样!”她最后几句话是冲着天花板喊出来的。 “我喜欢这样哦那肮脏的性交还有他的手摸我把我摸个遍!”

  “妈妈!”

  (!!妈妈!!)

  她像被搧了一记耳光似的突然住了口,冲她女儿眨着眼睛。

  “我差点儿杀了自己,”她用一种比较正常的声音说。“可是拉尔夫哭着说要赎罪,所以我就没自杀,后来他死了,我以为上帝让我长了癌:他让我的女性器官变得和我的罪孽灵魂一样又黑又烂。但这结果未免太便宜我了。上帝用神奇的办法显示他的神奇。我现在明白了。阵痛开始时,我去拿了一把刀——就是这把——”她把它举起来“——等你出来时我可以做出我的祭祀。但我因软弱而退缩了。你三岁时我又拿起这把刀,但我又退缩了。所以现在魔鬼进家了。”

  她举起刀,双眼像在催眠状态下似地盯着闪光的弯刃。

  凯丽慢慢地、沉重地向前迈了一步。

  “我是来杀你的,妈妈。而你却在等着杀我。妈妈,我……这不对,妈妈。这不……”

  “让我们祈祷,”妈妈轻柔地说。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凯丽的眼睛,彼此的目光中都有一种狂热、可怕的怜悯之情。现在火光更亮了,像精灵一样在墙上跳着舞。“让我们最后一次祈祷。”

  “哦妈妈帮帮我!”凯丽叫起来。

  她前倾下跪,低下头举起手开始祈祷。

  妈妈探过身,刀向下一砍,闪现一道明亮的弧光。

  凯丽也许是从眼角瞄到了,于是向后猛一扭身,刀子没有砍到她的背部,而是扎进肩膀,只露出刀把。妈妈的脚绊在椅子腿上,摔了下来,伸开四肢坐在地上。

  她们对视着,谁也没说话,好似一个静止的画面。

  血开始从刀把四周涌出来,溅到地上。

  这时凯丽轻声说:“妈妈,我要给你一件礼物。”

  玛格丽特试图站起来,但踉跄了一下又趴下了。“你要干什么?”她声音凄惨、嘶哑。

  “我正在画你的心,妈妈。”凯丽说。“脑子里看东西比较容易些。你的心是一块巨大的红色的肌肉。我使用我的力量时,我的

  心就跳得快些。但你的心会跳得稍微慢一些。慢一点点。”

  玛格丽特又试图站起来,仍然不行,她那怨毒的眼神直射她的女儿。

  “慢一点,妈妈。你知道这礼物是什么吗,妈妈?就是你一直要的东西。黑暗。和上帝在那里所拥有的一切。”

  玛格丽特耳语道:“我们的圣父,他在天堂中——”

  “再慢一点儿,妈妈。再慢一点儿。”

  “——因你的名字而荣耀——”

  “我可以看见血回流进你的身体。再慢一点儿。”

  “——你的王国降临——”

  “你的手脚像大理石,像雪花石膏。白色的。”

  “——你的意志将变成——”

  “我的意志,妈妈。再慢一点。”

  “——于地上——”

  “再慢。”

  “——就像……像……像它……”

  她向前瘫倒在地,双手抽搐。

  “就像它在天上一样。”

  凯丽轻声说:“完全停止。”

  她打量着自己,虚弱地将手放在刀把周围。

  (不不疼太疼了)

  她试着站起来,不行,只能靠着妈妈的椅子勉强撑起身来。她感到全身晕眩和恶心。她能觉出嗓子下面的血,鲜艳而润滑的血。

  现在辛辣呛人的烟从窗外飘进房间。隔壁已经起火了;也许现在火星已悄悄点燃很久很久以前被石头凶猛地砸穿过的房顶。

  凯丽从后门出去,踉踉跄跄地穿过草坪,靠在

  (妈妈在哪里)

  一棵树上。她还有一件什么事应该做。关于

  (小旅馆的停车场)

  执剑天使的事。燃烧的宝剑。

  别担心。会实现的。

  她穿过后院,来到柳树街,然后爬上路基来到 6 号公路。

  这时是凌晨 1 时 15 分。

  克丽丝汀·哈根森和比利·诺兰回到骑士酒吧时是 11 点 20分。他们从后楼梯上楼,穿过走廊。她刚打开屋里的电灯,他就一把抓住她的衬衫。

  “看在上帝的份上,让我解开扣子——”

  “让它见鬼去吧。”

  他一把从背后撕开她的衬衫,布撕裂的声音突兀刺耳。一粒纽扣脱落了,在光秃秃的木地板上眨着眼。楼下酒吧的音乐隐隐绰绰地传了上来,楼房在农夫、卡车司机、工厂工人、侍女和理发师笨拙而热情的舞步中轻轻晃动,跳舞的人中还有一些从韦斯托弗和列文斯顿来的小流氓和他们在本镇的女朋友。

  “嘿——”

  “别说话。”

  他给了她一记耳光,打得她脑袋向后一仰。她的眼里闪出一种刻板、恶毒的光芒。

  “比利,该结束了。”她从他身边退开,乳罩下的乳房挺立着,平坦的腹部上下起伏,牛仔裤裹着的长腿线条均匀,但她却是向床退去。“一切都结束了。”

  “当然,”他说,向她扑去,她给了他一拳,出乎意料的重拳打在他的腮上。

  他直起身,轻轻晃了一下头。“你把我的眼睛打青了,你这母狗。”

  “我还有更厉害的。”

  “你他妈的肯定有。”

  他们气喘嘘嘘,怒目而视。他开始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同时一丝诡笑出现在脸上。

  “你真让我情欲亢奋,笨蛋。我们真来劲了。”每当他喜欢她时总叫她笨蛋。她多少有些冷面幽默地想,这好像是好婊子的代名词。

  她觉得自己轻松了一些,脸上也出现一丝笑容,但就在这时,他抡起衬衫狠狠抽在她的脸上,‘并且不动声色像山羊一样一头顶在她的肚子上,把她顶翻在床上。弹簧吱嘎乱响。她用拳头捶着他的后背,但无济于事。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你这该死的浑球,放开我! ”

  他咧着嘴朝她笑着,突然使劲一扯,她裤子的拉链绷开了,她的臀部露了出来。

  “给你老爹打电话?” 他嘀咕着。“这是不是你想做的?啊?啊?是吗,老鸡婆?打电话给你那搞法律的狗爹?啊?我要干了你,你知道吗?我要塞满你那烂玩艺儿。你知道吗?啊?知道吗?猪就要用猪血来对付,对吗?就对着你他妈的烂玩艺儿。你——”

  她突然停止了抵抗。他停下来,俯视着她,她脸上露出一种诡怪的笑容。“你一直想用这种方式干,是吗?你这可怜的渣滓。

  不错吧,是吧?你这个恶心的一根筋的阳萎的不信教的王八蛋。”

  他的笑是迟钝和古怪的。“没关系。” “是的,是没关系。”她说。她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后仰着,大声咳嗽时脖子上的青筋突了出来——一口痰飞到了他的脸上。

  他们沉浸在激烈的无意识的扭打中。

  楼下的音乐还在砰砰地响着,喘息着(“我扑扑地吃着白色的药丸/我的眼睛张得很开/上路已有六天,今晚我要回家转”),组成乐队的五个人都穿着缀着金属片的牛仔衬衫和镶着明亮铆钉的新潮牛仔裤。按顺时针方向依次站着主吉它手,节拍器手,小号手,多布洛琴手和鼓手;他们演奏得很卖力气,声音很大,但并不高明,还不时地擦掉眉梢的汗水。没人听见警报声,甚至连第一和第二次爆炸声也没听见;当煤气总管爆炸时;音乐停了下来,有人驶进停车场,大声嚷着着火了的消息,这时克丽丝和比利还在睡着。

  克丽丝突然醒了,床头柜上的钟指向 12点 55 分。有人在砸门。

  “‘比利!”那个声音声嘶力竭地喊着。“起来!嘿!嘿!”

  比利动了一下,翻了一下身,把廉价的闹钟碰翻到地上。“老天,怎么了?”他含混不清地说着,坐起身来。他的背很疼。被那婊子抓的全是长道。当时他没有感觉到,但现在他打定主意要让她弓着腿回家。要让她知道比……

  寂静使他打了个机灵。寂静。骑士酒吧到两点才关门;而且透过阁楼满是灰尘的窗户,他可以看见霓虹灯还在闪着亮光。除了坚定的砸门声

  (出事了)

  这地方就像坟场。

  “比利,你在里面吗?嘿!”

  “是谁呀?”克丽丝在他耳边问道。在忽明忽灭的霓虹灯光中,她的眼睛闪动着警觉的光芒。

  “杰基·塔尔伯特,”他心不在焉地答道,然后抬高嗓门。“什么事?”

  “让我进去,比利。我有话要对你说!”

  比利站起来,光着身子走到门口,打开老式插销,开了门。杰基·塔尔伯特冲了进来。他的眼神十分慌乱,脸上满是烟灰。当 12 点差 10 分消息传来时,他正和史蒂夫和亨利一起喝酒。他们坐着亨利的老式道奇敞篷车回到镇上,从布里克雅德山上看见了杰克逊大街煤气总管爆炸的情况。当杰基在 12点 30 分借了道奇车开回来时,镇子已成了恐怖的废墟。

  “张伯伦正在燃烧,”他对比利说,“他妈的整个镇子。学校完了。镇中心完了。西区炸飞了——是煤气。卡林街也着火了。他们说是凯丽·怀特干的。”

  “啊上帝,”克丽丝说着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摸索着衣服。

  “闭嘴,”比利轻声说。“否则我踢你的屁股。”他又看看杰基,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们看见她。很多人看见她。比利,他们说她浑身是血。她今晚也在那他妈的舞会上……史蒂夫和亨利没有拿那东西但……比利,是你……那些猪血……是它——”

  “是的,”比利说。

  “哦,不。”杰基脚下一软,靠在了门框上。在走廊一个灯泡的光线照耀下,他的脸色枯黄难看。“哦,上帝,比利,整个镇子——”

  “凯丽灭了全镇?凯丽·怀特?你满嘴废话。”他平静,甚至是宁静地说。在他身后,克丽丝正在快速地穿着衣服。

  “去看看窗外,”杰基说。

  比利走过去向外张望。东边整个地平线一片血红,天空也被照亮了。就在他张望的时候,三辆消防车呼啸而过。在标记骑士酒吧停车场的街灯映照下,他能看清印在车上的名字。

  “婊子养的,”他说。“这些车是从布伦斯威克来的。”

  “布伦斯威克?”克丽丝说。“离这儿 40 英里。这不可能 ……”

  比利转向杰基·塔尔伯特。“好吧,发生了什么事?”

  杰基摇摇头。“没人知道,还不知道。是从学校开始的。凯丽和汤米成了舞会的帝后,后来有人把两桶血倒在他们身上,她就跑了出去。然后学校就起火了,他们说没人逃出来。然后特迪的加油站爆炸了,然后是萨默尔街的那个莫比尔加油站——”

  “斯特各,”比利纠正说。“是斯特各。”

  “谁他妈的还管这些?”杰基喊叫起来。“是她,出事的地方都有她!那两个桶……我们当时都没带手套……”

  “我会处理的,”比利说。

  “你不明白,比利。凯丽是——”

  “出去。”

  “比利——”

  “出去,要不我卸下你的胳膊塞进你嘴里。”

  杰基小心地退到门外。

  “回家去。别告诉任何人。我会处理这一切。”

  “好吧,”杰基说。“行。比利,我只是想——”

  比利摔上了门。

  克丽丝马上跟了过来。“比利我们怎么办那婊子凯丽哦上帝我们该怎么——”

  比利抡圆了胳膊给了她一记耳光,一下子就把她搧倒在地。克丽丝懵了,安静地在地上趴了一会儿,然后捂着脸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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