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詹姆斯
想通的瞬间，我开始往船外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确定没人能听见的距离之外，然后开始吐。一直吐、一直吐，吐到胃袋干干净净，接着不停喘息。
靠在船壳上，金属的冰凉透过发烫皮肤传进体内。我烧得越来越厉害，几乎可以肯定得病了。
但或许也在最后一刻破解谜题，还有机会拯救大家。
这时候正好看到阿瑟站在树下，桂葛里带着步枪坐在附近。他很坚持要有人看守阿瑟，直到现在仍不相信电网。毕竟莉娜被电网害死了，怪不得他。
「身体还好吗，詹姆斯?」阿瑟装作关心朝我叫着。
我没理他。「桂葛里，我有事情要和阿瑟谈。」
「那就谈啊。」桂葛里视线紧盯阿瑟不放。
「我想单独和他谈。」
「不妥。」
「拜托，桂葛里，他不会对我怎样的。」我瞥了阿瑟一眼。「他需要我，船上那边也需要你帮忙，开始搬运成年人了。」
桂葛里操着俄语咕哝一阵，想必不是什么好话，但最后还是朝宇宙飞船走了过去。
「要帮你翻译吗?」阿瑟淡淡说。
我朝树林一比。「走。」
「身体不热吗?」进了幽静潮湿的林子深处，阿瑟又开口。
「月壤病能透过空气传播，也会人传人，对吧?」
「当然。」
「我猜现在这个时间点，所有人都感染了?」
「猜得很准。」
「那我再猜猜，那些球体是电网制作的。」
阿瑟沉默下来，面无表情。
「原本不希望我发现，因为球体是关键，对不对?我太早找到，拼凑出事情全貌，会打乱你们的计划。这就是宇宙奥秘方程式里为数不多的变数之一吧?」
「对。很聪明。」
「话说回来，我已经解开了方程式。所谓比物质能量更高阶的两种力，也没那么复杂。物质被加速到超越光速，就会化为能量，电网原本以为只要收集所有能量、将所有物质化为能量，就等于控制整个宇宙。你们以为如此一来就是控制宇宙循环。但前提是，宇宙诞生于无，以大霹雳为起点创造出能量和物质。依照这个理论，确实会推论出掌握所有能量就有权力重启循环、控制宇宙。但结果并没这么简单，对吧?」
「剧情曲折离奇。」
「然后你说过，有更高阶的力量在背后运作。」
「生命充满惊喜。」
「两种基本力彼此激荡，从宇宙起点持续到终点，比物质和能量更强大。是花了点工夫，但从球体切入就想得通了。是时间与空间。」
「没错。」
「电网在球体里对不对?因为每个旧版本都要装进去，所以球体会越来越大。」
「又说中了。」
「但球体为什么会在晓神星?」
「我不能说。」
「因为说了可能危害到电网，也因此你们不希望我找到球体。电网也有弱点。」
「相比之下，詹姆斯，你的处境还是比较糟。和我说这些只是浪费时间，你的病情正在一点一点恶化，你的同胞也一样。赶快把他们送进休眠袋，我自然会给你答案──真正的答案，解救你们所有人的办法。」
「现在不说，我就拆了你。」
「来吧。拆了我，你还是什么都找不到。你需要的东西、有关晓神星真相的资料，存放在附近其他装置，是可以信赖的来源。詹姆斯，那些球体确实是关键，球体出现在晓神星的事情经过会揭示地球人的未来命运。要我告诉你可以，但必须等到其他人都休眠，一个都不能少。这也是他们仅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