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活动定在午夜

　　厨房里只有三个人，克里斯、帖木儿和我。其他人都坐在王座大厅。音乐疯子伊戈尔和托利克在门口值守。除了马廖克，我们中间还可能有其他间谍。我们不能冒这个险。最好让大家都可以互相看见。

　　“货架太窄了。”帖木儿一边清理橱柜一边轻声咒骂，“它们干吗非要把货架专门做成这样? 我该怎么爬进去找它们……或者我们把货架拆了?那我就能爬进去了。”

　　“把你拆成六块，你就能过去了。我们还是用炸药最好。”克里斯冷厉地说。

　　我觉得二十公斤的炸药比帖木儿的两把剑更有用。但我没说，这会冒犯到我们最好的战士……见鬼，我真是经验丰富的外交官!还得考虑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

　　“来吧，狄马。”

　　我像抱着个熟睡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从箱子里拿出一块炸药，递给帖木儿。小黄块被轻轻放在橱柜的底层板架上。在它旁边再放一块。再来一块，又一块，就这样一块一块放上去。

　　“这些炸药足够摆满三层架子的了。”帖木儿边干活边想象着，“只是，导火索怎么装?”

　　“丽塔说过，装食物的碗差不多总是翻倒的，有时甚至会被打碎。也就是说，瞬移传送是很粗暴、不精确的。我们的方法应该能有用。”克里斯非常确信，但我看不到他的脸。

　　蜡烛在距离我们五步之外。也不奇怪，毕竟克里斯手里正捧着一个装满剩余火药的罐头盒。

　　“好了。” 帖木儿看都没看，伸出手。克里斯把罐头盒放在他手中。

　　帖木儿小心翼翼地把罐头盒放到堆放在上层板架的炸药块之间，问道：

　　“现在几点了?”

　　克里斯先看一眼左手，又看一眼右手。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拿了丽塔的手表。

　　“还有十分钟到十二点。”

　　“蜡烛。”

　　犹豫了片刻后，克里斯溜到桌子旁，拿回一支刚刚点燃的全新白色蜡烛，说：

　　“要不我来点火?如果你把它弄掉了……”

　　“蜡烛!”

　　克里斯没再说什么。他把跳动着火苗的蜡烛递给了帖木儿，然后走到我跟前。我们屏住呼吸，看着帖木儿缓慢而平稳的动作。

　　他小心翼翼地将蜡烛插入罐头盒上凸出的棕色火药堆中。蜡烛插入了一半，火焰闪烁，不断向下燃烧至深色的火药粒。帖木儿吓呆了。

　　火焰向上伸直，火舌舔了一下木板架。帖木儿慢慢松开手指，蜡烛微微颤抖，好像已经黏在了他的手上。帖木儿握得太用力了，手指已经陷入了蜡烛里。

　　帖木儿的手终于挣脱开来。蜡烛插得很结实，透明的热脂滴入火药堆中。

　　“蜡烛能烧半个小时吗?”帖木儿呼吸急促地问。

　　克里斯点点头。

　　“一半……十五分钟。够了。”

　　他停顿了一下，低声说：

　　“如果没有用，如果没有发生瞬间传输，我也不打算把它拿出来了。我的手已经在抖了。”

　　他又看了看表。

　　“差五分钟十二点。”

　　火焰越烧越低，蜡烛似乎塌了，完全没入了火药堆。凝结的硬脂酸在蜡烛周围漫延成一个不规则的圈。这实在不太妙，蜡烛最好摇摇晃晃，在摇晃中保持平衡，这样只要发生一点点颠簸就会倒在火药里。

　　“就剩一分钟了，一分钟。”克里斯看向我，似乎在寻求支持，“我们离开这里吗?”

　　我耸耸肩。如果不发生瞬移传输，炸药就会在这里引爆。只有在城堡之外才能活命。但我们已经来不及跑到外面去了。

　　十二点，午夜。

　　一抹黄色的火焰在火药正上方摇晃。我突然明白，如果我伸出手想要熄灭火焰，那么它会因为空气的波动而震颤并点燃火药;如果不发生瞬时传输，我们会死得比外星人希望的更快。

　　柜子里的火光熄灭了。过了一会儿，我们才看到炸药消失了。橱柜上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大面包、几个盒子、一把糖果、半升瓶装牛奶和类似植物油的黄色透明液体。

　　“乌拉。”帖木儿低声惊呼。

　　克里斯走到橱柜旁，抓起糖果，递给我们。

　　“拿着。这是我们应得的，对不对?”

　　“外星垃圾填埋场发生了可怕的爆炸，”帖木儿一边打开包装纸一边说，“除了一对外星猫夫妇，没有人员伤亡。”

　　我嘿嘿笑了一下，心平气和地问：

　　“但不管怎么说，伤亡的是外星猫，不是我们，对吧?”

　　“当然。”帖木儿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你不必强调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赞成这个破坏活动的想法。”

　　隔壁房间里的一声大叫中断了我们的谈话。我冲到门口，吃剩一半的糖果从嘴里掉出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玩儿大了。

　　透过午夜昏暗的窗户，黎明正耀眼而隆重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