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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的权利

  星际旅行时,洛坦星的文明探索飞船能量耗尽,与洛坦星的通信中断,失去了返回母星的权利。根据洛坦星的规定,三次星际飞行后不能空手而归,必须发现新行星、获得新知识。

  这艘飞船离开洛坦星,进入太空深处。跃迁进超维空间,观察、研究,然后再次跃迁。它们越飞越远,直到与洛坦星失去联系;越飞越远,直到耗尽返航的能量。

  没有返回权就擅自回洛坦星,等待它们的只有死亡。

  希望渺茫,能量也所剩无几,但飞船的倒数第二次跃迁很幸运。

  在一个标准的黄色恒星附近,一个温暖有氧气的星球上,它们发现了未知类型的文明。该文明符合殖民地的所有条件——发展模式已经进入死胡同,伦理道德怪异且不合逻辑,但处于技术广泛应用的阶段。

  万事俱备,只差一步——它们无法与洛坦星取得联系。文明搜索飞船可以摧毁一个落后的文明,但不能殖民它。

  船员们一次又一次发出信号,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这些在洛坦星微弱的橙色光线下变得聪明的生物最擅长等待。

  飞船耗尽仅剩的最后一点燃料之后,它们找到了一个地方作为研究基地,并将其与未来要殖民的星球通过超级隧道连接。虽然距离很短,但为了维持超级传送器运转,几乎用尽了反应堆的全部能量。但现在完全安全的飞船航组成员能够随时出现在这颗星球上。这颗行星上的居民称自己的星球为地球,称自己为人类。要想征服这颗星球,就必须了解人类。

  船员们在飞船旁边建造了一个试验场。这座常规结构建筑由网状金属组和陶瓷塑料建成,可用于长期试验。按地球时间计算,建造穹顶花费了好几年,消耗掉了从地球运送来的数千吨金属。模拟仪器把试验场设计成了类似地球上的小群岛。当时还没有城堡和桥梁,只有群岛。建立群岛也不容易。

  但是,洛坦星的智能生物擅长此项工作。

  它们穿上模拟宇航服,以人的形态在地球上走动,利用生物拷贝器来绑架地球人,以防引起人类的恐慌和不安。

  对地球人的试验从基本测试开始。自我保护、恐惧、仇恨——这些标准应激反应中,哪些能够迫使地球人服从?什么又会让人类抗拒?

  试验很快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人类有一整套奇怪的、异常的反应——爱、友谊、同理心……人类想出了这些名称,并赋予它们难以理解的解释。但是来自洛坦星的智慧生物,看到了这些乱七八糟词汇下所隐藏的本质。

  有些事情会使人们转移他们的基本反应。关心熟人的生活、祝愿亲人成功、憎恨那些伤害他人的人,即使施害者是陌生人。

  可以为这些行为提出许多假设。比如根据繁衍本能或是认同现象解释它们。这并没有改变行为的本质。人类不符合标准模式。

  这意味着需要重新制订殖民计划。

  洛坦星的智能生物开始了这项工作。这些甚至不明白友谊的人开始试图理解爱情。

  星霜屡移,它们仍锲而不舍地向浩渺的太空发送信号,尽力寻找暗淡的橘黄色星球。而在计算机的储存器中,保留了试验对象——地球人的反应。

  洛坦星的智能生物意识到它们正在失败。地球人没有共同的行为模式。一个人会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的孩子;另一个人却可以轻易伤害自己的孩子,甚至致其死亡。这不仅是违背洛坦星文明的非正常反应,甚至也违反了所有生物繁殖的一般反应。这样一来,根本无法预测每个人类在遭受外来入侵时将如何表现。无法测算怎样做是更合理的,是绑架他心爱的人?还是承诺给他在被奴役的星球上一个高职位?殖民化变成了买彩票,变成了没有规则的游戏。

  来自洛坦星的智能生物喜欢明确的规则。它们开始摸索,并且真的找到了某种规则。

  地球上有这样一些人,他们的行为可以决定地球的命运。这些人包括国家元首、党的领袖、宗教的捍卫者、科学家、记者、作家,他们能得到这个奇怪星球居民的尊重和信任。

  洛坦星的入侵飞船本该在探索飞船与洛坦星确立通信的三十个地球年后到来。这意味着船员必须每时每刻都掌握地球未来统治者的心理图谱,也就是掌握三四十年后地球掌权人的心理图谱,掌握那些注定要在尚未写出的剧本中出演重要角色的孩子的心理图谱。

  这项任务并不太困难。历史不喜欢傻瓜,洛坦星星际飞船上的船员拥有测量智力水平的仪器。

  不是每个天才都会成名。但洛坦星的外星人将智力理解为脑力和心智的总和,正是脑力和心智能够决定它们的载体是否能在社会中获得很高的地位。以这种方式测量出的智力,能充分保障一个人未来的职业生涯。

  当然,不可能将所有因素都考虑周全。一些青少年很容易在事故中丧生,某些遭遇也可能骤然改变这些天生的领导者。

  但洛坦星人还是做了储备选拔工作,每年大约有一千名青少年通过群岛选拔。洛坦星人给他们创造条件,发现他们不同层面的个性:恐惧与勇气、爱与恨……一些孩子拒绝与洛坦星的智能生物合作;另一些孩子则成为间谍;有人在岛上建立独裁统治,一些人却悄悄反抗……

  群岛游戏开始了。游戏的目标诱人,且富有理想性。游戏的部分规则是必要的,这样一来,游戏就不仅仅是肌肉互搏,而是理性和意志的交锋。至于禁止仰望日落,有两个解释:第一,当模拟器从白天模式切换到夜间模式时,试验场穹顶的瞬间变化是清晰可见的;第二,诱使我们打破禁令。在任何时候,在所有星球上,打破安宁的人都是那些不畏惧规则的人。

  玩家的体能受到武器的制衡,仿真剑只随主人的意愿变得锋利。用这样的剑,意志坚强的体弱者可以打败身体健壮的意志薄弱者。

  几十年过去了,它们一直没能与洛坦星取得联系,但游戏仍在进行,四十岛上的青少年仍在持续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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