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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谢里夫回头看了看伊拉克什。这是他的城市,差点儿——差点儿——他就回去了。是的,他的父亲不惜牺牲一切,将他们五个从笼子里救了出来。过量的解毒剂在他的血液中燃烧,老人撑不了多久了。不管谢里夫多么想改变现在的局面,但他足够了解毒药的威力以及老苏丹身体遭受的折磨,他明白这将是他与父亲在一起的最后时光。他们还需要探讨的话题太多,他们之间要说的话也太多,谢里夫还有太多需要学习。

  他需要知道的一件事情是,他,阿里·谢里夫,该如何承担起对伊拉克什人民的责任。这座城市已经被艾格洛尔人占领了,谁知道他的子民在特罗达克斯的袭击中有多少伤亡?阿兹里克会奴役和折磨那些幸存的人民,而谢里夫只能逃跑。这不可能!

  另一方面,预言中力量之环中五个紧密相连的伙伴可能是唯一能够阻止阿兹里克的力量,挫败阿兹里克掠夺和毁灭水晶门联结的所有世界的计划。他们不得不离开,返回伊兰蒂亚并警告其他人。形势危急,但他不会放弃希望。他希望皮里能在这里,但他很感激有格温、维克、莱珊德拉和提亚雷特一直在他身边,也很感激他父亲给予的支持。他学会了珍视自由和友谊,这远比伊拉克什领袖拥有的物质财富更重要。

  伊拉克什的骚乱仍在继续。艾格洛尔人在城市周围飞行。警报声此起彼伏。从地面飞起的特罗达克斯以两张飞毯为追踪目标。拉顿国王和他的手下终于明白苏丹已经逃跑了,他们抓捕的目标正在飞离这座城市。

  可还没等他们飞远,宫殿的阳台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凭借敏锐的视力,谢里夫认出了那是穿着柔和的落日色彩长袍的维齐尔。贾比尔也挣脱了禁制,他挑衅地叫喊,声音异常洪亮。他抬手,电光在指尖跳跃。谢里夫听到了古老的语言,即使是从远处也看到了他的手势,顿时明白了这位伟大的维齐尔在做什么——使用空气魔法。贾比尔正在召唤风暴。

  一阵风吹到谢里夫的脸上,从他们身边掠过,飞向空中之城。维齐尔呼唤着风在他身边聚集,最后形成暴风,将长翅膀的士兵包裹进去。艾格洛尔人尖叫着拍打翅膀,追逐的阵型被打破。

  暴风将拉顿国王和他的随从们拦了回去,让飞毯迅速逃离追击范围。但是暴风掩护只持续了一分钟,宫殿里的艾格洛尔卫兵就从后面扑向贾比尔,把他从阳台上拉了下来。他的注意力被扰乱,咒语失效。暴风消散了,艾格洛尔人藉助着强有力的羽毛翅膀再次追击。

  谢里夫看到特罗达克斯率先赶上。由猩红色头冠领袖带头,这群长着蝙蝠翅膀的掠食者排成一列,如空降兵一样直冲上来。特罗达克斯首领发出嘶嘶的咆哮声。他拍打着绷紧的翅膀,发出在风中拍打皮革的声响。

  谢里夫驾驶着飞毯,格温坐在他身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却在辽阔的夜空中无处可躲。谢里夫觉得即使耗上一整夜,他们也无法摆脱特罗达克斯的追击。这些无情的掠食生物会不断拍打翅膀追击,直到精疲力竭。在领袖的带领下,特罗达克斯成为一支精悍的进攻部队。

  维克、提亚雷特和莱珊德拉坐在苏丹的大飞毯上,而苏丹将手置于飞毯的阿伽线纹饰上方,驾驶飞毯紧跟谢里夫。因为谢里夫自己就是钥匙,所以他可以感应到通往伊兰蒂亚水晶门的方位。不幸的是,拉顿国王背弃盟约,艾格洛尔人接管伊拉克什之后已经改变了空中之城的航向,前进了很远的距离。伊拉克什离它原本的位置已经太远了。学徒们现在没有机会回到伊兰蒂亚了——至少没办法通过先前那扇水晶门回去了。

  特罗达克斯首领潜入飞毯下方,加快速度直奔王子而去。苏丹拿出了他的宝石长笛。谢里夫知道他父亲的长笛里还剩下一支毒镖,但这只特罗达克斯有皮革般厚实的皮肤,部分还覆盖着鳞片,并且这个首领的骨制头饰能保护他免受像针一样微不足道的东西的伤害,所以无论毒镖多么致命都无济于事。

  特罗达克斯首领与紫色飞毯越来越近,他扇动着锋利的双翼,挥舞着爪子。谢里夫和格温低头闪避,差点从飞毯上掉下来。格温扑倒在柔软的飞毯上,这个掠食者伸出翼爪撕裂了她的衬衫。特罗达克斯首领用力合上了长长的锯齿状下巴。

  谢里夫握紧父亲的弯刀,准备在他再次发起进攻时,反击这只巨大的掠食者。另一个特罗达克斯完美地配合着他的首领,跟在他身后。其他的掠食者似乎不会思考,只是跟随着首领飞行。

  然而,还没等那个长着猩红头冠的特罗达克斯再次袭击王子的飞毯,老苏丹用尽最后的力气,在飞毯上站了起来。他双手举起,声音嘶哑地喊道:「这里!这边。」

  「不,父亲!」谢里夫大声叫喊,但老人吸引住了特罗达克斯首领的注意。

  「他只是个孩子,无足轻重。我是苏丹。你需要的是我。」

  特罗达克斯首领拍打着带刺的尾巴,改变了进攻方向。谢里夫知道他的父亲一定想要为了他牺牲自己,但这位老人根本不是特罗达克斯的对手。他能做什么呢?苏丹一手拿着宝石长笛,蹲坐在毯子上,等待特罗达克斯首领的进攻。

  谢里夫举起弯刀,改变航向,朝父亲飞去。

  迎面飞来的怪物伸出爪子,俯冲而下。维克坐在苏丹身边,正在想办法保护他们,苏丹厉声说:「现在你必须驾驶这块飞毯。飞到安全的地方。」

  「等等。我以前从未驾驶过——哇,酷。好的,我会尽力——」

  「不。你可以做到。」苏丹说完,突然转身面对迎面而来的特罗达克斯首领。

  提亚雷特似乎早已准备就绪,扑向这个生物,恨不得用自己的手挖出他的眼睛。苏丹将她推回飞毯上。

  「这里!」他再次冲着有翅膀的掠食者大喊。在最后一刻,苏丹挺直了身子,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完美的目标,特罗达克斯首领伸出爪子一把抓住了老人,从大飞毯上掳走了他。

  谢里夫大叫,却说不出话来。当特罗达克斯首领将苏丹举到他锯齿状的下巴跟前时,他父亲深吸一口气,举起镶着宝石的长笛,设法瞄准了特罗达克斯首领,然后向笛子中吹出一阵尖锐的气流。在如此近的距离内,最后一支毒镖击中了特罗达克斯首领嘴里柔软、脆弱的部位。

  这个生物尖叫着收回爪子。谢里夫的父亲抓住特罗达克斯的爪子,以防自己掉下去。伴随着哀嚎和咆哮,这只飞行的捕食者不断下落。毒药见效很快。特罗达克斯首领痛苦地尖叫起来,猛然坠落。

  「好好活着,我的儿子。」苏丹用最后一口气喊道。

  毒液侵入特罗达克斯首领的大脑后,他的翅膀痉挛,再也无法飞翔。随着首领从飞毯旁边坠落,其余的有翼生物也盲目地跟在他身后,跟着他们的国王下降。

  在黑暗中,谢里夫很快就看不到他父亲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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