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日落时分，舰队准备启航，格温和她的朋友们主动提出乘坐飞毯，先行绕岛巡逻。莱珊德拉、提亚雷特和维克乘坐大飞毯，而格温和谢里夫则一起坐在他那张较小的飞毯上。
自从五人匆匆赶回伊兰蒂亚，并向众人预警，这里本就周密的防御更加小心，加之舰队整装待发，伊兰蒂亚的警惕性空前高涨。瞭望塔用水银镜和风水晶闪烁着信号。
「我们巡逻还有同伴呢，」维克说，「看。」他向下指着防波堤远处，有一些水波纹越过一堆堆岩石和砾石，向着海港外缘延伸。
格温咬着下唇。「阿兹里克能这么快就到了?」
「不可能。」维克一口否定，但他的声音不像他的话语那么肯定。
「据乌尔巴说，如果是梅隆要向岛屿发起全面进攻，他的线人会发出警告。」莱珊德拉说。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提亚雷特回答，「我真高兴拿回了法杖。」
格温看到港口平静的海浪已经开始向外翻腾。在他们下方的不远处，一群有鳞生物仰起带鳍的头颅。他们的厚嘴唇上满是针齿。梅隆士兵浮出水面，睁大裂开的眼睛环顾四周。
谢里夫和维克都驾驶着飞毯升高，在高空盘旋，从更安全的距离观察情况。
「好主意。」格温说。提亚雷特抓住了法杖，彷佛期望着与敌人近距离肉搏。
在更远处的水域中，一个蜿蜒扭曲的脑袋浮出水面，升起巨龙一样的脖子。格温噎住了。他们之前曾与梅隆人的巨型海蛇交战过。「他们怎么按兵不动?」她问。
莱珊德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魔法卷轴，这是她为了在水晶门前作战而特意带来的。她飞快地念完卷轴后说：「变!」维克挑眉表示疑惑时，她解释道：「这是翻译咒语。我认为最好让我们所有人都能清楚梅隆说了什么。」
一名身着华丽盔甲的梅隆男人骑在巨蛇头顶背甲的金属板上，他一身绿鳞又带有黑色豹纹。又有六只海怪浮出海面，每只海怪身上都有一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格温猜想这些应该是梅隆贵族。
「巴拉克国王就在这些人里面，」谢里夫说着，将一只手放在他身边的弯刀上，「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出这个梅隆疯子。」
「我们真是受够这样的疯子了。」维克说。
提亚雷特指了指一个外表光滑的梅隆女人，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尖尖的三叉戟。「还有黄金皮。我曾希望能再次打败她。」
「开玩笑吧你。」维克哼了一声，「我再也不想见她了。」
「或者任何梅隆人。」格温补充道。
鲨鱼在海里打转，三角鳍像匕首一样划破波浪。一支梅隆军队确实到达了——对伊兰蒂亚来说确实是威胁，但不是格温以为的具有压倒性力量的大规模进攻。
虽然梅隆人给伊兰蒂亚的子民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和无数的伤亡，但格温无法憎恨整个水族。梅隆首领陷入了狂热，但善良的乌尔巴又向他们展示了并非所有的梅隆人都被阿兹里克腐化。并不是每个海底居民都想要摧毁伊兰蒂亚岛并且杀死陆地居民。
巴拉克高举着一根镶有多刺海胆的镀金长令牌，威胁地咆哮着，声音嘶嘶作响：「伊兰蒂亚会沉没。我们将把它炸毁，粉碎你们的建筑，把每块石头都扔进水里。你们都完蛋了。」
梅隆士兵游近防波堤。
「如果他们想要强攻上岸，我们就必须与他们战斗。」提亚雷特说。但巴拉克并没有下令全面进攻。
「阿兹里克很快就会回来，」国王说，「你们根本无力反抗我们的联盟力量。」
格温看着她的堂弟和其他学徒。「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不等阿兹里克回来呢?为什么巴拉克现在就出现在了这里?」
「从战术上讲，他的行为很不明智。」提亚雷特说。
「我认为他就是哗众取宠，」维克说，「他讨厌坐在那里干等，只能摆弄他的鳍。他知道阿兹里克要来了，他想通过吓唬我们来抢先一步。」
「巴拉克国王不耐烦了。」谢里夫同意道。
格温很容易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梅隆王心急等不及指定的日子。他满腔怒火需要发泄，于是召集海蛇、鲨鱼，带着梅隆士兵来到这里，捶胸脯，耍威风。她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就像熊孩子想要提前拆开他的生日礼物。」
维克笑了：「你还叫我分心博士呢。」
巴拉克高高地骑在他的海蛇上，在空中挥舞着他的海胆令牌。「当阿兹里克到来时，所有的陆地居民都会灰飞烟灭。我们梅隆人将夺回我们的世界。准备好迎接你们的覆灭吧。」
维克作呕。「我在漫画书中读过更好的邪恶天才的演讲。」
「我一直期望着伟大的战斗，」莱珊德拉说，「但未来还有很多的事情，现在……现在不是时候。」
突然，在巴拉克纠集的梅隆队伍后面更远的水域发生了骚动。更多的梅隆人浮出水面，一排排全副武装的战士向着巴拉克的水下士兵的方向挺进。滑溜溜的黑鲸慢慢地破水而出，将他们厚厚的鳍伸出水面。四头黑鲸齐齐翻滚，拍打鱼鳍，发出雷鸣般的水花声。
「哦哦。增援部队，」格温说，「现在我们有大麻烦了。」
「不——不是增援，」谢里夫纠正道，「那些是梅隆反叛军。」一头黑白相间的逆戟鲸浮出水面，背上坐着一个梅隆人握着鲸鱼背鳍。「是乌尔巴。」
「不是所有的梅隆人都跟你一起疯狂，巴拉克，」乌尔巴喊，「你对我们的城市施压，把西什的荣誉卖给了一个暴君。我们将为保护我们自己和伊兰蒂亚与你对抗。巴拉克，你的军队里有很多我们的人，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一清二楚。」
站在两边的梅隆人警惕地看着对方。巴拉克命令着海蛇转向，在空中挥舞着他的海胆令牌。「叛徒!你们都会被处死。」
「要是你做得到，先揪出在你队伍中的间谍。」乌尔巴挑衅道。鲸鱼猛烈撞击，表明梅隆反叛军已准备好与巴拉克的军队正面冲突。
「为什么乌尔巴会透露他自己的人在巴拉克的梅隆士兵之中?」莱珊德拉大声说出自己的疑问。
提亚雷特露出会意的微笑。「太妙了。乌尔巴虽然只安插了几个眼线，但他知道这个梅隆国王是个偏执狂。现在巴拉克会怀疑他的每一位将军，疑心他的每一个士兵。」
维克和格温却对这个巧妙的策略嗤之以鼻。
当光滑皮肤的鲸鱼将身体埋入水中时，巴拉克的鳞片士兵已经准备好与它们战斗。乌尔巴一声令下，鲸鱼们起身将喷水孔转向耸立海面的海蛇和骑在他们身上的梅隆指挥官。突然，出乎意料的爆炸声响起，鲸鱼们喷射出一股股强力的水柱，直击巴拉克。他被冲下了坐骑，掉到水中。
海怪的长脖子在持续的水流冲击中缩了回去。鲸鱼再次潜入水中补充海水，一次又一次地冲出水面攻击他们的对手。黄金皮和其他梅隆将领也被水柱冲下坐骑。巴拉克冒出水面，看上去慌张受挫。
「水并不能给梅隆人造成伤害呀。」提亚雷特困惑地指出。
「受伤是没有，」格温说，「但是巴拉克显然因此受到了羞辱。」
现在乌尔巴和他的军队已经到来，形势对巴拉克不利，他俨然没有继续纠缠的兴趣了。巴拉克抓着他的豹纹海蛇，再次喊道：「阿兹里克到达之际，我们就会把这座岛屿磨成瓦砾。我会找出混迹队伍里的间谍，把他们都抓起来，将所有叛徒赶尽杀绝。」
鲸鱼们又发起一次水柱攻击。海蛇潜入水下，而进攻的梅隆人则随着他们的首领撤退隐没于水中。
乌尔巴和他的军队游来游去，守卫着港口。学徒们观察着，期待着更多的惊喜，但海浪变得平静。巴拉克和他的梅隆士兵确实已经撤退了……暂时撤退了。
「相信我，那只是个热身。」维克说。
「对我们来说也是如此。」谢里夫说，看起来很冷酷。
「我们最好登上那些船，前往水晶门，」格温说，「阿兹里克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