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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发现他的父亲不是他的父亲 Angus finds out that his father is not his father

  他们在草地上玩耍。安格斯是那些男孩中最强壮、最敏捷的,他是一队小孩的头儿,小队的成员在衬衫上戴着胸针作为队标。他们互相大声加油,或者因为错失良机长吁短叹,他们鼓励伙伴快快地跑,去战胜另一队。许多人停下来观赏,主要是欣赏安格斯的快速和敏捷。他们从没见过哪个男孩能像安格斯一样跑得这么快,姿态又这么优美。

  安格斯是个好脾气的玩伴,但不可避免地也有失控的时刻。有一次,另一队的一个男孩粗暴地推了他,还对他说脏话,安格斯对他说:“我觉得没有人可以这样对我说话,尤其是奴隶的儿子。”

  这句话刺伤了那个男孩,尽管是他本人先挑起的争斗。他直白地对安格斯说:“我本人,不喜欢一个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和我说话。”

  一时间,安格斯束手无策。他站在那里,面对着那男孩。听见这些话,周围的玩伴都沉默了。没有人说话。他们知道安格斯是神,但是现在他们怀疑他是不是他们心中的那个神。

  安格斯转身离开了伙伴。他没和任何人说一句话,冲出草地,向他父亲的房子走去。

  米迪尔正在一个小棚子里工作,用硬木打制一根长矛。

  “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安格斯问,“不是你,对吗?”

  米迪尔放下长矛,转过脸对着男孩。他像爱自己的儿子一样爱着安格斯,可是面对这么直接的问题,他无法对男孩撒谎。他一直害怕安格斯知道自己身世的那天,现在这一天到了。

  “不,我不是你的父亲,”他温柔地说,“我真希望是你的父亲,但我不是,你的父亲是达格达神。”

  安格斯听说过达格达,因为没有人不知道他。但他不确定自己愿不愿意当他的儿子。

  “我不是他的儿子。”他对米迪尔说。

  “你是,”米迪尔说,“我不会骗你的。”

  “那我必须找到他,”安格斯说,“我必须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米迪尔点头,他经常想:万一男孩发现他真正的父母是谁,他应该给安格斯什么样的建议?现在是时候了,是时候向他解释自己的计划了。他要告诉安格斯怎么把达格达骗出他的王国,拿回自己的东西。这将很有趣,他想。达格达拥有它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会很有趣——虽然达格达也是他本人的父亲。

  安格斯去了达格达的住处,一个大土丘。他走来时,达格达手下的人看见了他。他们跑去告诉达格达说:“你的儿子安格斯回来了。他来这儿了。”达格达没有想到,但他也渴望见到多年不见的儿子。可是他不希望他留下来,他走下大厅的台阶来迎接男孩时,就已经在想计策,如何把安格斯弄到外地待很久。他要制定出一个复杂的探险任务,他想——要能让他走得远远的,到南方去。

  安格斯站在台阶下面,等着他的父亲,突然间,达格达就到了,这是安格斯自婴孩时起第一次凝视他的父亲。他还没有真正亲眼见过自己的父亲。

  “我是你的儿子?”他说。

  “你是的,”达格达说,“这所房子欢迎你。哦,是的。是的。”

  安格斯随父亲一起进了大厅。四周站着很多人和一些小神,伸长脖子想好好看看这男孩,有一天如果达格达不在了,他很可能是他们的王。但是达格达是不朽的,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个美丽的大厅。”安格斯环顾四周,说道。

  “哦,是的。”达格达说。

  “而且有很多人。”安格斯接着说。

  “是的。”达格达说。

  安格斯看着他的父亲。他期望能看到慈爱的表示,但是什么也没有。他看到的仅仅是一个神在眺望远处,对任何话都回答“是的”。他看着众人和小神,他们也回望他。他们的眼睛明亮——又黑又亮——他们看着他,眼都不眨一下。

  安格斯转向他的父亲。米迪尔曾告诉他应该如何对达格达说话,他就按照米迪尔教他的对这神说道:“既然我是你的儿子……”

  “哦,是的。”达格达说。

  “既然我是你的儿子,”他接着说,“你就应该让我接管你的王国。”

  达格达正要说“哦,是的”, 又及时打住,然后摇摇头。“这不可能,”他说,“我是救世主。是我。只有我。”

  安格斯笑了,此时从大厅外传来鸟的歌声。众人和小神都警觉地抬头向窗外看去,希望看见发出如此美妙声音的小鸟;但是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尽管他们长着明亮的眼睛。

  “我只希望昼夜拥有这里。”安格斯说。

  达格达看着他。他听到的是“一昼夜”, 心想为什么不呢?等这男孩得到短暂统治的机会之后,就可以派给他一个长期的差使,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达格达点点头。“是的,”他说,“哦,是的。”

  这一短暂的时间内安格斯将是统治者,达格达决定离开这里去偷一些牛。这是一个摆脱责任的机会,他此刻发现自己正盼望着这次出游。

  “再见,父亲。”安格斯一边说,一边从房子台阶上向达格达招手。

  “明天我就回来,”达格达说,“别忘了啊。哦,是的。”

  安格斯笑了。他转向众人和小神,告诉他们太阳落山后房子里将举行美妙的舞会,将有音乐和大量的美食。每个人都非常高兴,因为达格达统治时期可没多少这样的机会。事实上,一次也没有。

  那天晚上,乐师一整夜都在演奏,直到破晓。他们不情愿地放下乐器,每个人都几乎在原地就睡了过去,小神混在普通人中,大家都沉醉在疲惫和幸福的睡眠之中。他们睡着时,安格斯在屋子里走动,时不时地停下来,赐予这人梦,赐予那人梦,他的恩惠非常慷慨。

  第二天下午达格达回来前他们醒了。达格达大踏步向房子走去,走进大厅,发现大家都在揉眼睛,互相交谈美妙的睡眠和难忘的梦。达格达不喜欢派对,他命令所有人离开大厅,违者将受大棒重击。但是人们置若罔闻;他们只是看着安格斯,他正坐在那张平时达格达所坐的大椅子里。

  “不,”安格斯说,“大家都不需要走。因为现在我是这里的主人。”

  达格达看着他,直皱眉头。“你错了,”他说,“哦,是的,你大错特错。你只是一昼夜的主人啊。我只答应了你这个。”

  安格斯甜蜜地笑了。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他的表情也是温柔的。“你答应过我,我可以昼夜统治这里,”他纠正达格达说,“既然晚上接着白天,白天接着晚上,生生不息,我将永远统治这里。不是吗?”

  安格斯转向众人和小神。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是的。哦,是的。”

  就这样,达格达的权威被粉碎了。他离去了,一边像老人一样拖着脚步走出大厅,一边诅咒他的儿子。他去了别处,一个相当远的地方,留下安格斯掌管一切,包括他那神奇的煮食物的大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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