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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指起死回生之类的吗?”资深数学家站在后面说。
“他还没死,”苏珊说,“他在休息。”
“经常有人这么说。”资深数学家抖抖索索地说。
瑞克雷似乎更加务实,他抬起唉神的脑袋。对方哼了一声。
“似乎是身体不适啊。”他说。
“他是宿醉之神,”苏珊说,“唉宿醉之神。”
“真的?”瑞克雷说,“我从没宿醉过。真有意思,我可以喝一整夜,第二天早上依然精神抖擞。”
唉神睁开眼睛,冲向瑞克雷,双手握拳狠狠捶他胸口。
“你这个大、大浑蛋!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接着他双眼一翻倒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了?”瑞克雷说。
“可能是某种神经反应,”苏珊模棱两可地说,“刚才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希望他能告诉我一些情况,但是必须首先让他清醒过来。”
“所以你把他带到这里来了?”瑞克雷说。
嚯。嚯。嚯。是啊,没错,你好啊,名叫小疣子的小孩,这名字真可爱啊,你七岁了吧?好。嗯,我知道,我知道。漂亮的地板上全是那些东西啊。全都是啊,你知道的。真的猪就是有这毛病。既然都在这儿了,就别再提了。圣猪节快乐,当乖孩子。我知道你表现得好不好,真的知道。嚯。嚯。嚯。
又一个小孩走开,阿尔伯特说:“你给他们的生活中加入了一点魔法。”
我喜欢他们小脸上的笑容。圣猪老爹说。
“你是说那种又怕又尊敬,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吓尿裤子的表情?”
是啊。这才是信仰啊。
唉神被搬进大厅躺在长椅上。众位高级巫师围着他,随时准备着让比自己倒霉的人继续倒霉。
“我知道宿醉的人该做什么。”院长此时完全是参加宴会的心情。
大家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该在头天晚上大喝一顿!”他说。
院长朝大家得意地笑。
“这个冷笑话不错吧。”他打破了沉默。
然后又是一片沉默。
“真好笑。”瑞克雷说。他继续认真地看着唉神。
“据说吃点生鸡蛋不错——”他瞪着院长,“——我是说对宿醉不好。还有新鲜橙汁。”
“——克拉奇咖啡。”近代如尼文讲师坚决地说。
“但是这个人不光是他一个宿醉,他集中了所有人的宿醉。”瑞克雷说。
“我试过了,”唉神低声说,“喝了之后特别恶心,想死。”
“那么芥末和辣根的混合物呢?”不确定性研究会主席问,“喝不惯的话可以加奶油。或者加凤尾鱼。”
“酸奶。”庶务长说。
瑞克雷惊讶地看着他。
“酸奶真的不错啊,”他说,“好主意。庶务长,换我的话,就不参与讨论了。”然后他又补充一句,“当然我叔叔总是咒骂喔喔酱。”
“边骂边喝吗?”近代如尼文讲师说。
“边骂边发誓。”瑞克雷说,“有一次为了缓解宿醉,他喝完了一整瓶。宿醉是没了,后来大家把他抬出去的时候,他整个人平静得不得了。”
“柳树皮。”庶务长又说。
“好主意,”近代如尼文讲师说,“那是止痛剂。”
“真的?大概吧,不过最好让他口服。”瑞克雷说,“我说,庶务长,你还好吧?你今天思路很清晰啊。”
唉神睁开沉甸甸的眼皮。
“那些东西有用吗?”他低声问。
“吃了多半会死。”苏珊说。
“哦。好。”
“我们可以加点英格贝特增强剂。”院长说,“还记得莫多往豌豆里加增强剂那次吗?我们每个人只能抓住一颗豌豆。”
“你们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魔法?”苏珊说,“比如用魔法抽出他体内的酒精之类?”
“可以,但是他体内没有酒精啊,对吧?”瑞克雷说,“而是他的肝脏里有很多细微的毒素在作怪。”
“斯坡德坚定因子也许有用,”近代如尼文讲师说,“也很简单。最后能取出一大烧杯的有害物。如果不考虑副作用的话,真的特别简单。”
苏珊知道巫师们是什么德行,她问道:“是什么副作用?”
“最主要的一个是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最终会被装在另外一个大烧杯里。”近代如尼文讲师说。
“活着被装进烧杯?”
近代如尼文讲师皱起脸一摊手说:“广义地来说,是活着的,当然是活的组织。而且意识也清醒。”
“我认为必须确保他保持原形,而且正常活着。”苏珊说。
“嗯,你说的确实……”
然后院长把多年来积累的有效咒语都念了一遍。
“不如我们把各自有可能有用的东西都用上,然后看看效果吧?”他说。
瑞克雷的回答特别传统。
“值得一试。”他说。
房间正中间的架子上摆了一个准备治疗用的烧杯。巫师们遇到任何事情都想举行个仪式,不过眼下要治疗全世界最严重的宿醉人士,他们决定做得时髦一点。
苏珊和比利尔斯看着他们把各种成分加进去。制作到一半的时候,原本是暗橙色的混合物变成了黏糊糊的样子。“我觉得没什么进展。”近代如尼文讲师说。英格贝特增强剂是倒数第二份加进去的材料。院长滴了一滴绿色的光球,那个东西沉了下去。看起来,这东西唯一的功效是在烧杯边缘产生了紫色的泡泡,还滴到地上了。
“完成了?”唉神说。
“我觉得酸奶就算了吧。”院长说。
“我不喝那个。”比利尔斯坚决地说着抱住头。
“神都是杀不死的,对吧?”院长说。
“哼,是啊。”比利尔斯小声说,“那你们怎么不把我的腿塞进绞肉机?”
“如果这样能治好的话——”
“患者有所抵抗我是理解的。”校长说。他摘下帽子,然后从衬里的袋子里掏出来一个小水晶球。“我们看看酒神这时候在干什么吧?节日夜里要找一个爱玩乐的神不是什么难事……”
他呵了口气擦擦水晶球。很快就找到了。
“哈,他在这里,这个浑蛋!看样子是在邓曼尼法斯汀。对……对……靠在他的沙发上,周围全是裸体女祭司。”
“什么?女司机?”院长说。
“他是指……十分激动的女人们。”苏珊说。她感觉巫师之中似乎出现一阵波动,那个发光的球仿佛有种若无其事的吸引力。
“不过看不清他在做什么。”瑞克雷说。
“我看看能不能观察清楚。”不确定性研究会主席说。瑞克雷略微转身不让他接触水晶球。
“啊,好了。”他说,“他似乎在喝酒……对,多半是淡啤酒和黑醋栗,如果没看错……”
“唉,我啊……”唉神呻吟道。
“那些年轻女人,现在——”近代如尼文讲师说。
“我看到桌上有一些瓶子,”瑞克雷继续说,“那个,嗯对,浅色瓶子那个,应该是苹果酿制的——”
“主要是苹果酿制。”院长主动接话,“那些可怜的疯女孩——”
唉神又一下子跪倒。
“……还有……那个喝的,瓶子里有条虫……”
“唉,我啊……”
“……还有……一个空杯子,好大一个,不知道里面能装些啥,但是里面有一个纸做的小伞,还有根棍子串了几个樱桃。啊,还有个好看的小猴子。”
“啊啊啊哦……”
“……还有好多瓶子。”瑞克雷挺开心的,“主要都是颜色各异的饮料。用蜜瓜、椰子、巧克力之类东西做的,看不太清楚。最好玩的一点是,桌上所有的杯子都是品脱杯……”
比利尔斯往前一摔。
“好了,”他低声说,“我这就喝了这杯鬼东西。”
“还没完全好,”瑞克雷说,“谢谢你,莫多。”
莫多推着一个小车蹑手蹑脚走进来。车上放了一个很大的金属碗,里面装了一堆碎冰,冰上放着一个小瓶。
“这个原本是给圣猪节晚宴准备的,”瑞克雷说,“还不太成熟。”
他放下水晶球,又从帽子里掏出一副厚厚的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