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只听得兰斯洛特轻咳一声,他清了清嗓子,便就又朝那宅院里喊话,道:“主人家,我并非是什么坏人,只是一名过路的普通旅人而已,只是想在你们这儿讨要些吃食果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休息便心满意足了,烦请开开门好吗?”
......
宅院内依旧是一片静默,半点儿声息皆无,只余夜风呜咽,似对他兰某人抱以嘲笑。
屋宅的主人对兰斯洛特不予理会,他早已有所预料,只是当他拿眼瞧去,却就连那离着院门口十几步远处,这家人拴在房子门口柱子上的那条狗都对他爱搭不理。
只见得那条狗趴于地上,偶尔抬起头来看了看兰斯洛特,一双眼珠子里仿佛充满了蔑视、轻视以及鄙视,兰斯洛特见了,不由得来气,暗骂道:“他娘的,真是狗眼看人低。”
这时,兰斯洛特耳朵忽的一动,虽然这户人家并不出声回话,不愿意搭理他,但是他耳尖,分明听得屋内传出的窃窃私语,正自说着诸如“千万别开门!”…“坏人从来都说自己是好人!”…“别管他,待会儿那人自己便走了!”…“谁知道那人是不是那魔鬼!”…之类的话语。
兰斯洛特心下里暗自叹息,他明白这里的人都叫那劳什子“魔鬼咒怨”给吓怕了,是轻易不敢容留似他这般来历不明的陌生人的,也无怪其等对自家这般的不待见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兰斯洛特不再强求,没得失了尊严,还自找无趣,他转过身来,举步便走,望着远处那座磨坊行去,心想今晚就在这磨坊里面凑合着睡了,到底也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总比在外头露宿受冻要强得多。
这时节要是幕天席地的睡上那么一晚,第二天一早怕是连眉毛都要结上一层薄霜,他兰斯洛特虽然身强力壮,气血阳刚,可也不想遭这份罪。
村子后头,离这户人家近一里地远的地方有一面小湖,湖水清莹摇曳,散射月华,湖边上建有一座磨坊,乃是村民们集资所建,众皆共同使用和维护。
磨坊建有两层,通体木质,呈锥柱状,若说这座塔房最显眼的地方那毫无疑问的就是顶部的那一架大风车了,四片长方形状的翼板固定于风车转轴之上,长足四五丈,硕大无朋。
兰斯洛特沿着湖岸边的小道行至近前,见得那磨房的两扇大门虽然关着,但是并未有上锁,于是他伸出手去便就把磨房的大门推了开来。
走进磨房,里头乌漆麻黑,不过月光自门窗射入,却并不妨碍兰斯洛特的视线,又因着时常有人进出使用,内中空气也无有那霉腐之味。
兰斯洛特见里头颇为宽敞,底层占地约有几百平方,高足二丈有余,门口边摆放着诸如锄头、钉钯、叉子、镰刀之类的农具。
再往里去,则是囤放着一些个杂物,其中,马鞍、车箱、木箱、竹筐,甚至锅碗瓢盆皆有,堆磊于一块儿,相当凌乱。
再然后,便就是最里头的那一堆小山般高下的草料了,其最高处已是即将触顶,占据了磨房内第一层的大半空间。
地上不时有那肥硕的老鼠一窜而过,吱吱有声,其他的蜘蛛、蚂蚁、蟑螂、蜈蚣,那也是应有尽有,只把此地当作乐园。
兰斯洛特连门都懒得关,开着也正好通风,只见他径直便往里头行去,到得那堆草料边上,弯下腰去,探手一抄,便就抱起了一摞来。
而后,他便沿着旁侧的楼梯往二楼上去了,他兰某人可不想睡在底下与那些个蛇虫鼠蚁同寝共枕,漏夜为伴。
上了二楼,这一层亦有个一丈来高,内中可见一应构造部件,齿轮转轴,石碾索带,布设着风车内部的机枢,使那风力转化为磨制面粉之用。
不单如此,这架风车还可以用来碾细粗盐、烟叶、榨油,压滚毛呢、毛毡,吸水、排水、灌溉农田等等等等,用处颇多,是为民众生活生产所不可或缺之物。
二楼窗开两扇,一在楼梯口,打开窗子便可得见村庄风貌,只是此刻村中无有灯光,一片漆黑,只凭着月色隐约可见一片错落有致的建筑。
另一扇窗子则在那翼板方向,风车的翼板此时不用,已是拿绳索固定住了,任凭夜风吹得再猛烈也不虞它擅自乱转了,没得平白磨损了内部零件,更换起来也麻烦。
这架风车只要平日里善加保养,常年勤加维修,便是使用上个几百年都不成问题。
兰斯洛特于二楼墙角把那一摞草料铺开,权作床垫铺盖,两扇窗子也打开来少许以为空气流通,一旁的墙上还挂着些许绳索麻袋,下头也倚靠着几根钉钯、叉子,放着几个框子、篮子。
之后,他便就把身子往铺盖上一躺,伸了个懒腰,呻.吟了一声,顿时只听得其人浑身上下骨节一阵噼啪作响,好似炒豆、鞭炮齐鸣。
而后,便见他自怀中摸出点儿干粮,撕开油纸啃了起来,仔细地嚼着,现下里无有那清水配送润喉,只好和着津液使劲儿往下咽。
只是这玩意儿干巴巴的吃起来涩嘴,才嚼了没几口兰斯洛特便无有了吃下去的兴致,于是他将包裹干粮的油纸重又封好,随手将其揣入了怀中。
但见其翻了个身,扯过些许草料当作被子盖,又把那顶破草帽顺手遮住头面,便就两眼一合,沉沉睡去。
只是今夜月黑风高,老鸦鸣叫,兰斯洛特当真就能如愿,安安稳稳的一觉睡到大早上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