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里的房屋虽然看着素朴,不甚精美,但是规建得倒也挺齐整。房屋皆是沿着村道而建,大多是砖土结构,也有那通体木质,有些屋顶覆着厚厚的茅草,而有些则是木板衔接作顶,不一而足。
有些人家将房屋建得靠后些许,门前留下一小块地儿用篱笆围起来当作前院使用,而有些人家的院子则围在屋后,更有些人家干脆前院后院皆有,当然了,自然也有那不留院子的人家。
农家院子里自然是养着鸡鸭猪狗一类禽畜,再是平整上一小块地儿,种上些许果蔬,只是此时蔬果已然收成,不复得见。
这一应日用,吃喝拉撒睡,除了盐铁之类无法自产,尽皆是自给自足,不假外求,只是如此这般看似美好,实则也仅仅是可供度日罢了,毕竟年年还要向当地领主上缴大量税金,负担沉重,没有卖儿卖女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兰斯洛特晃晃悠悠的在村庄里头闲逛了起来,各家各户虽然自扫门前,但是一家清理一段,如此衔接,倒也把村道洒扫整洁。
再看村中,有那光着屁股的孩童,正三五成群,追逐嬉闹;有那水桶腰身,麟臂象腿,肥胖粗壮的大妈于院中喂饲禽畜,亦或清理晚餐所用食材,不时对着那些个顽劣的孩童斥骂几句;还有那丰腴迷人的小媳妇正坐于自家院中的小石墩上,便就撩起上衣,露出白花花的胸脯奶孩子。
此时,各家屋顶的烟囱都相继升起了袅袅炊烟,香味四溢,嬉闹声、斥责声、犬吠声、啼哭声,嘈杂一片,如此人间烟火、桃园画卷委实难得。
兰斯洛特心下里慨叹连连,只是这般看似美好的生活,安居的村庄,实则非常的脆弱易碎,不知又能否在这遍地的烽烟之中幸存下去。
也许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也许是一场防不胜防的疫病,更也许是一伙流窜过境的强盗,这里便就会化作死地,沦为废墟,远的不论,单说眼下就来了一个“魔鬼咒怨”的考验。
村道上陆陆续续有些个男人扛着一个个**袋往自家行去,老少青壮皆有,却原来是把地里收成的麦子拿去村子后头的磨坊里磨成面粉去了。
除却那些要充当税金上缴的份额之外,余下自家留用的都拿去磨了,再经烘烤制成硬面包,也好便于贮藏。当然了,这玩意儿硬的跟毛一样,须臾啃之不动,这吃之前可得要加热抑或整碎了配汤水浸泡食用才行,费上好一番手脚,否则能把人门牙给崩了去。
兰斯洛特一路东瞧西看,如今天色已晚,他只待寻得一户家境较为宽裕些的人家,好借宿一宿,蹭上一顿吃食。
这搜寻标准么,自然是看看谁人家的房子建得高大漂亮,修缮一新,院子也围得宽敞,篱笆齐整,院中饲养的禽畜又较别家为多者那便是了。
小门小户的人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那点儿吃食自家人都不够分的,谁人去理你个陌生人死活。
再说了,就算人家足够热情好客,那也实在是拿不出多少东西来招待兰斯洛特,别说是饱餐一顿了,给他兰某人塞牙缝、填肚角那都还嫌少。
不知不觉间,兰斯洛特已是从村头走到了村尾,将这座村庄给逛了一遍。
夜色悄然降临,四周围静的出奇,兰斯洛特感到有些异样,他回过头去一瞧,只见得村中家家户户此时皆已是关进了门窗,熄灭了火光,一时整个村庄陷入了沉寂,只余那偶尔的一声婴儿啼哭,却也是方生即止,显然是被大人小心的捂住了嘴巴。
兰斯洛特一拍脑门儿,苦笑一声,自语道:“怎的把’魔鬼咒怨’这一茬儿给忘了。”
这方圆几百里内的人定是叫那劳什子“魔鬼咒怨”给吓怕了,而这村庄里那也是死了人的,活生生的大姑娘说没就没了,哪个不心惊胆颤的?谁知道那遭瘟的魔鬼会不会突然的就换了口味,喜欢起膘肥体壮的大妈来呢?亦或是那年轻力壮的男人叫其吃来更有嚼头呢?还有那些个娃娃们细嫩细嫩,入口即化,只怕彼辈魔鬼会更加青睐呢!?
于是乎日头方落,村人们吃了晚餐便就早早的熄灯了上床,该睡觉的睡觉,该造人的造人,尽量不要发出什么太大的声响来。
只不过似这般提心吊胆的夜晚,除了那些个无忧无虑的孩童们之外,村子里的人们又有几个是能够睡得踏实的呢。
兰斯洛特就近寻了几户人家,可惜的是任他叫了半天的门,愣是无人愿意搭理他。这也就罢了,有那态度不甚友善的人家更加还恶语相向,叫他快点儿滚蛋,只把个兰大老爷气得鼻子都歪了,差点儿就一脚丫把人家的房子给踹他个底儿朝天。
只见他朝那户恶劣人家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竟敢叫你家爷爷吃闭门羹,我看尔等胆子胆子绿的发毛了吧,老子诅咒你家生儿子没屁.眼儿,你家儿子给你家生的孙子照样没屁.眼儿,管叫你家世世代代都没屁.眼儿,什么缺德玩意儿……”
兰斯洛特骂骂咧咧的走开了,他向着村中的最后一户人家走去,观这户人家宅院建得规模不小,显然家境相当不错。
站在这户人家的院门口,兰斯洛特抛开头先的不愉快,绽开来一脸亲切的笑容,他朝内里高声喊道:“主人家,我是个过路的旅人,如今天黑了想着在你们这儿借宿一宿,烦请开开门好吗?”
……
宅院内一片沉默,寂静无语,见此,兰斯洛特的脸皮有些僵硬,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