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魔鬼的那副小身板,既非魁梧之属,又不是十分精干之状,却有些许怪异,也不知这厮吃的是哪家的米粮,凭的有营养,竟然能把人给喂成一头牛?!这叫那些个练了一辈子功、打熬了一辈子气力的人情何以堪!兰斯洛特暗忖道。
念头一闪而过,旋起旋灭,他随即便不再在意,就算是此獠把仙丹给嗑下去了那又能如何,待会儿兰某人便将你这魔鬼给送下地狱,回你该呆的地方去。
眼见得那魔鬼袭来,兰斯洛特下盘未动,已将俯探而出的上身抬起,把手往其人抓来的臂腕上一搭,使个黏劲,再是翻腕一拨,似拨水云,将之朝旁处引带,使其偏离开去。
兰斯洛特并未有停手,前招未落,后招已起,就见他五指作勾,当即将手上粘带的那魔鬼的臂腕给刁拿住,再而重心后移,前脚回收画个半圆,后脚往下一铲,业已将之铲倒,却是足下换位,把那弓步转了个方向。
此时,那魔鬼身已腾空,不由自己,兰斯洛特另一手搭其腰部,往上一托,就待要将其给抛摔出去,若巨灵神兵,举掷山岳。
岂料这魔鬼当与兰斯洛特上下交错之际,突然面露狰狞,其人把那大嘴一张,内中犬牙尖锐犀利,俯首便朝兰斯洛特的勃颈处咬下,那口中寒气凝结溢出,激得兰斯洛特肩背一紧。
兰斯洛特心下里吃惊不小,他不及多想,赶忙撒手松人,变换招式。
只见他突然扑倒在地,躲开那要命的啃咬,而后趁着那魔鬼仍在自家顶上之际,又翻过了身来,使个兔子蹬鹰,两只大脚丫子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其人的肚皮上。
这一踹便是千斤起顶,何等力大,连那独角兽那般吨位都叫他给一脚蹬飞,遑论是这魔鬼。
当其时,只听得这魔鬼一道惨叫,口中喷着鲜血,人已被高高踹起,“叭唧”一声,落在了巷道一侧的二层房屋顶上。
兰斯洛特此刻内中十足讶异,好家伙!这贼厮鸟还真他娘的整得跟鬼一样了,总算是表里如一,没有辱没了这“魔鬼”的名头。
兰某人一个鲤挺,跃起了身来,他无有耽搁,紧随着那魔鬼之后飞纵上了房顶,就见那魔鬼正自手扶烟囱,爬起身形,裂着血盆大口,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儿,鲜血沿着嘴角滴滴滑落。
再看其人的双眼,受此沉痛一击,那原本已然占据了上风的兽性却是反而退却了许多,理智归位,其内里惧意大起,当真已不敢再与兰斯洛特交手。
虽说其原本偶遇兰斯洛特,心下里的打算也只是起意偷袭刺杀而已,并不想与兰斯洛特当面放对。
前些时日在那村外虽是见识过了兰斯洛特的手段威风,但毕竟当时其只是遥控蝙蝠对敌,未曾有真个儿面对面的相互攻杀。
他也有自知之明,本以为这几日狠下心来,忍受着非人的痛苦,靠着禁忌秘术脱胎换骨,虽然还不足以同此人正面较量一番,但偷袭的话应该能够有所建树,不曾想竟是如此惨淡的结果,叫其好不失望。
那魔鬼也早已想通了此中症结所在,似兰斯洛特这般武功高强之辈皆是经年累月的锤炼武艺,与人打斗厮杀,最善争锋。
而自家不过是多了一身蛮力罢了,依旧是花拳绣腿,如所遇者是一般人的话还可,但兰斯洛特武功高超,自家与之相比,犹若云泥,天壤之别,轻易不是敌手,被其耍弄于鼓掌之间。
此时此刻,他内外皆伤,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脱身逃走,可不敢再多作停留,也不想再多作停留,眼见着兰斯洛特追上了房来,他心下大骇,如同见鬼。
其人城府虽深,但到底年轻,不像老伯爵已修炼多年,无有那般的高深道行,现下他面上拿捏不住,已然破功,心里头恐慌,面上也不由自己地显露出来惊惧的神色,一如先前被他给吸干了鲜血的女子,真是风水轮流转。
兰斯洛特见得此獠明明是一脸的狰狞凶残模样,却偏生作那没出息的颜色,他不由得意,兰大老爷可最喜欢把此类人畜蹂躏来去,好好炮制了。
瞧看其等面皮变换,五色上染,着实是别有一番滋味,别提有多么有趣了,只可惜方才走得匆忙,却是来不及欣赏那伯爵老儿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用说,定然是十分的精彩。
再说兰斯洛特甫一上房,他二话不说,足尖一点房顶,渡空抵近,挥拳便打,而那魔鬼见此,自是不敢再去硬挡,他赶忙一个斜扑,往旁处躲开。
轰!
只见得兰斯洛特一拳未中其人,却是径直劈在了房顶那段及腰高下的烟囱上头,但闻一声轰隆巨响,传彻四方,把那大街上的喧嚣亦是盖压了过去。
城中霎时一静,显是所有人皆被惊住,停下了说话动作,继而下一刻便是更加的吵闹,无疑都是在谈论寻找声响的来源。
脚下的两层房屋颤了三颤,就见那砖土所砌的烟囱凭空矮下去一大截,竟是被一拳击碎,乱石飞溅而出,劲射泼洒。
那魔鬼岂敢怠慢,他手脚并用地爬将起身,屈膝弹射,跳去了另一幢房屋顶上,随后连续纵跃不停,在上头狂奔了起来。
现下里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多耽搁哪怕分毫,多浪费哪怕些微时间,只一心想着逃开此地,远离这个长着红毛的怪物。
在他想来,自家这哪里还是什么穷凶极恶,能止小儿夜啼的魔鬼,与那柔弱无力,惊惶失措的待宰羔羊有何区别。
先前是他追宰别人,现在轮到他被别人来追宰,这报应来的,可别提有多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