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雲看着那個人手上的刀子,他毫不猶豫地將那刀子拿了過來,對着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地劃下了一刀,鮮血從傷口飛濺而出,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
鮮血的流淌,讓安青雲的臉色變得越發的古怪,那不是因爲血液的流失而變得清白起來,而是整張臉都變成了墨綠色,像是中了毒一般。
此時此刻的安青雲就像是一個惡鬼一般,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捆綁在木樁上的年輕女子,那一雙眼睛也幽幽地泛着綠光。他朝着那年輕的女子撲了過去,像是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惡鬼一般,死死地咬住了女子那白嫩的脖頸,那女子臉上有着一種驚恐的神色,喉嚨上下滾動着即便被布條塞住了嘴巴卻依舊還是有着低低的嗚咽聲傳出。
鮮血從安青雲劃破的手腕上不停地往下低落,很快的他的腳邊就凝聚了很大的一攤鮮血,而安青雲伏在女子的脖頸上,喉嚨間不停地滾動着像是在吞嚥着,有一絲鮮紅從那脖頸處滑下,女子的面色漸漸地變得蒼白起來,而安青雲的吞嚥變得越發的狠急起來,而隨着安青雲的吞嚥的速度,他手腕上的傷口非但是沒有癒合反而是更加流的快速,就像是一條小溪一般的歡快。
那女子的面容漸漸地變得灰敗起來,很快的她渾身痙攣着,整個人微微地抽搐着,不消一會的功夫她就再也沒有半點的反應了,安青雲從女子的脖頸處移開,那原本漂亮而又修長的脖頸上只有兩顆牙印,那牙印處泛白不見半點的鮮血溢出,彷彿已經是被吸乾了鮮血一般。而在安青雲移開嘴的時候,他手上的那一刀傷口竟然也慢慢地癒合了起來,就連之前那皺起的皮膚也慢慢地舒展開了,沒有之前那老態龍鍾的模樣。
整個密室之中有着濃重的血腥味,他剛剛所放出的鮮血在地面上淋漓着還沒有癒合,而安青雲的嘴脣也因爲剛剛那般作爲而沾染了血色,血腥味充斥着整張嘴。安青雲看着那死在木樁上的年輕少女,他只覺得難受的厲害,他連連倒退了幾步,看着那帶着面具的人的時候,眼神之中都是充斥着恐懼。
“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安青雲死死地扣着自己的嗓子眼,嘔出來的都是鮮紅的色澤,他怎麼會變得這般的可怕,竟然是成了一個茹毛飲血的怪物一般,而且幾乎是剋制不住地對鮮血的渴望,每隔一日,他就會變得那樣的可怕,然後又會開始渴望着鮮血。
“你到底是對我做了什麼?”安青雲看着這個戴着面具的人,他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只是在自己癱瘓在牀以爲自己這下半輩子就會這麼過的時候這個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然後問他願不願意變回以前的那個模樣。
安青雲自然是想的,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在吃了他給的藥物之後,他雖是痊癒了也不再成爲那隻能癱瘓在牀的一個廢人,就連那內力也全部都回來了,這讓他自然是歡喜無比的,甚至是老天爺還可憐他竟然給了他那樣的好機會又重新在陛下的面前得到了賞識,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而去了。
但在安青雲覺得自己真的開始平步青雲的時候,他也發現了自己這個怪異的地方,每隔一日他的身體就會突然之間像是萎縮了一樣,變得十分的難看,只是這般也就算了,在他身體發生異狀的時候,他近乎異常地渴望着鮮血。也就在他第一次身體開始萎縮的時候,這個戴着詭異面具的男人又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一次他帶來了一個女子,也像是剛剛他所做的那樣割開了自己的手腕,然後放血,緊接着又劃破了女子的脖頸,看着那鮮血在自己面前流淌,空氣之中所瀰漫開來的那種血腥味聞在他的鼻息之間的時候那成了一種異常甜美的味道,等到緩過神來的時候,安青雲才發現自己已經將那個女子身上的鮮血吸吮了一個乾淨。
每隔一日,安青雲也就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是清醒的,才覺得如今此時此刻面對着眼前這個面具男的自己纔是最真實的自己。他覺得平日裡頭出現在人前的那個恭順的根本就不是自己,但偏偏又是自己。
“哪裡對你做了什麼,你不是希望回到以前的那個時候,你希望你不再癱瘓,又能夠重新受了皇帝的器重。你看,如今這一切不都是順着你的意思成了你所希望的那樣麼,你怎麼就是覺得不滿意了呢?”那人的聲音有些淡淡的沙啞,就像是一個鈍器所發出的聲音,“你現在什麼都有了,你還想怎麼樣呢?”
“可我現在成了一個怪物!”安青雲朝着那人兇狠地道,“一個每隔一天就會變成那樣的德行,需要靠着旁人的鮮血才能正常,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個怪物!是你將我害成現在這個模樣的!”
安青雲說着,朝着那人直接撲了過去,一副想要同他同歸於盡的模樣,可他還沒有觸碰到他的衣角卻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再上前一步了,甚至還是像是臣服一般地朝着那人跪了下來。
他擡起了腳,踩在安青雲的頭上緩緩地道:“怪物?你原本不就是一個怪物麼!”
他像是踩着一隻螻蟻,在安青雲的頭上恨恨地碾了一碾,他道:“你想要回到原來的模樣,卻又想什麼都不改變,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不過你放心,只要你那個寶貝女兒能夠回到府上來,只要你吸乾她的血,你就會變成像以前那樣了,不需要每隔一日就換一次鮮血。”
安青雲聽着這人說的,他的心中雖是不怎麼相信他所說的話的,但心中卻又是微微一動的,覺得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也是一件好事。
男人像是感受到了安青雲這心緒之間的轉變,他將腳收了回來,卑睨着安青雲道:“你看,你還猶豫個什麼,想想你那女兒又不是養在你身邊的,之前她對你的所作所爲難道你就已經忘記了不成?想想她做的,你覺得你還有什麼是做不下去的,再說你丟掉她這樣的事情都已經做出來過了,如今不過就是吸她的血而已,又有什麼做不到呢!她死,還是你死,這不是很好解決的事情嗎?”
安青雲聽着男人的話,心中早就已經是有了一些個起伏波瀾在了,覺得他說的這些個話也十足的在理。反正素問那丫頭對自己的所作所爲也並非是像是一個女兒應當對一個父親應該有的模樣,他又何必憐惜他什麼。
面具男看着安青雲的神色轉了又轉,他低下了頭,靠近了安青雲道:“你知道應該是要怎麼做的,恩?”
在安青雲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睛有着青綠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很快的安青雲之前那憤怒的情緒全部都一掃而光,那神情又回到了溫和的模樣。
他對眼前這人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順着那來時的路慢慢地走了出去。
等到安青雲走了出去之後,那戴着金屬面具的男人方纔冷冷地哼了一聲:“不過就是個苟延殘喘的東西,要不是還有些用處,又怎會留着到今日。”
那聲音裡頭驟然的冷意叫人不寒而慄,他看着那捆綁在木架上的年輕女子一眼,他這手上一揮,綁着她的那粗麻繩像是被利刃劃過一般一下子斷裂下來,他走到了一旁,輕輕地掰動了牆上的一個火把,只見在這密室的一堵牆面移動開來出現另外一個小密室,這密室之中有着好幾個已經身體都有些開始腐爛的女子。他對着落在地上的女子揚了一腳,毫不留情地將人直接踹進了那小密室之中,女子疊加在一起,石門又發出一聲輕響慢慢地闔上了,將那些個異味也全部封存在裡頭。
安青雲從那擡起的牀鋪底下走了出來,那牀鋪在安青雲走出來的時候又合上了,半點也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同的,只是這被褥稍稍有些凌亂了點,他自動地收拾了一收。等到拉平了牀鋪,又喝了幾口茶水將滿嘴的血腥味壓制下去之後,安青雲又變成了白日裡頭那溫和而又親切的長者,一個正當寵的命官。
書房的門被人輕輕地敲了一敲,安青雲擡眼看向門口,道了一句:“進來。”
書房的門輕輕地推開了,莫氏站在門口,安青雲看着這個自己的結髮妻子,他露出了一個笑意道:“你怎麼就來了?”、
莫氏聽着安青雲那樣問着自己的時候,她的神情多少也有些動容,原本當初再被安青雲接到安家來的時候,莫氏也是百般不願的,原本她就同素問說好了,會等着素問的回來,而且莫氏也十分畏懼見到安青雲這人,在她的心中雖然以前的時候的確是同安青雲有過一些個親近的日子,但更多的卻還是悲傷的日子。從蘇氏進門之後,莫氏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已經全部到頭了,一個女子要忍受自己的丈夫同旁的女子歡好,甚至是生育下子孫後代,這樣的經歷是誰都不願意承受的。而莫氏更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在生下素問的時候,安青雲竟然聽信那些個無稽之談生生地將素問給抱出府去,又逼得自己糊糊塗塗過了這麼多年。
所以在一開始被接進安家的時候,莫氏也是對安青雲百般不理會,甚至是冷眼相待。但安青雲也是十分的有耐心,處處的伏低做小各種體貼關懷,時間一長,莫氏的心中多少也覺得有些動容了。她也仔細地觀察過安青雲這個人,這才漸漸覺得他果真是有了一些個悔改之心,所以這幾日來,莫氏對於安青雲也沒有最初時候的那般牴觸了。
再者,莫氏到底也還是一個純粹的以夫爲天的女人,這輩子也沒有見過多少場面,甚至就算是真的離開了安家也不知道是要怎麼生存下去。再加上安青雲也一直沒有給她一封休書,所以莫氏到底還是跳脫不了自己還是安青雲的妻子這樣的一個認知,漸漸的也便是沒有這般的抗拒下去。
莫氏聽到安青雲這樣溫和地問着自己的時候,她這原本梗在喉頭的話,好一會之後她才鼓足了勇氣道:“我聽說問問已經回來了,我想,我也應該是回浮雲小築那邊去了。”
莫氏雖是覺得最近安青雲的確是轉變了不少,但卻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是回到浮雲小築的,畢竟這也他之前答應素問的,如今素問回來了也應該是回去的時候了。這原本應該是底氣十足的話,如今莫氏這說出口的時候卻是沒有半點的力度,倒像是一種懇求,懇求安青雲讓她去別院之中住上幾日的似的。
安青雲聽到莫氏這麼說的時候,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怎麼好端端地說這個事情,難道說這府上有人給你氣受了?”
安青雲問着莫氏,那一臉的關切是莫氏甚少見到的,莫氏對這個這樣的安青雲是越發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心中也有了一些動搖。以前她在這個家中原本只是一個影子,但這些個日子來,她終於感受到了一個嫡妻應該有的是怎麼樣的一種尊榮,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全部都是她在掌控着的,而安青雲的那兩個姨娘也日日是來請安的,這是她以前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尊重。受氣這種事情也離她已經很遠了。
莫氏聽着安青雲這樣的問話,她更加說不出話來了,好一會這般才忸怩着道:“我答應過問問要回去的。”
安青雲聽着莫氏這說話,他露出了笑意來,道:“你真是想要回去的?”
莫氏被安青雲這問話,她一時之間像是被問到了一般,只是睜着一雙眼睛看着安青雲,只聽到安青雲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回想着,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你是我的妻子,我沒有給你休書,那就證明着你還是安家的夫人,理當是要留在安家的。這裡的一切都是需要你來主持的,你這般搬出去到了浮雲小築住着,旁人是要怎麼想的?!以前的時候也是爲夫我不好,讓你們母子三人俱受了委屈,如今好不容易這才領悟出來,自然是想要好好地補償你們的。你們難道還是半點的補償機會也是不給我不成?”
安青雲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是難得一見的情真意切,那說的是十分的感人,也有了一些個後悔之色。他伸手拉住莫氏的手道:“以前是我不好,貪於美色,做下了不少的糊塗事,如今我已經醒來了,也知道自己往後的路也是應當怎麼走的。我們都是一家人,應當就是生活在一起的,你道對不對?再者,我知道我們的女兒素問是個能幹的人,可她到底還是一個姑娘家,這年紀也不小了,再過這麼一兩年也是應該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她這樣的才學怎麼的也是應該配上一個好人家纔對,總不能因爲這些個事情讓無雙城之中的那些個大戶人家全部都將素問排除在外吧?難道你到時候就捨得看着女兒嫁給一個江湖人士走江湖不成?我知道女兒對我還是有些不見諒的,可我也不怨她,到底是一家人。我這當父親的這麼多年都沒有爲她考量過的,如今也是要爲她下半生好好地尋思尋思纔好。還有晉琪,他不但是我的親生子更是我的嫡子,我這當然也是要爲他以後的仕途好好地謀劃謀劃的,就算是不做什麼大官吏,至至少也是要保證他往後那些個日子無虞的。”
莫氏看着安青雲握着自己的手,她聽着安青雲的那些話,心中也有了一番計較。她可以不在安家,於她來說安家並非是真的完全不能捨下的存在。但她卻到底還是不能不爲自己這一雙兒女考慮。晉琪的年紀也不小了,像他這樣年紀的有些人家的孩子有些已經成家了,更有些早就已經是謀得了一官半職了。如今安晉琪被安青雲送進了國子監念學,這也算是一件好事。但自己這個兒子並非是自己最擔憂的,最讓莫氏放心不下的還是素問,她不得不承認安青雲的話也是正確的,鬧得這般大對於素問的名聲的確不好,而且如今素問已經十四了,也是快到及笄的年紀了。若是旁的官家小姐的早就已經有人家上門有了定親的意向。雖然素問自己並不怎麼着急這種事情,但她這個當孃的總不能由着她這樣蹉跎下去。原本莫氏還想着輓歌是個不錯的人,若是素問有這樣的意向也不失爲一件好事,畢竟輓歌在的時間也久,自是瞭解的。可素問對輓歌並無這樣的意思,那莫氏自然是要張羅着這種事情的,而且莫氏如今對輓歌也多少有些芥蒂,想着一個女子的身邊總是跟着一個男子,那名聲也是不好聽的。
安青雲看着莫氏,他又道了一句:“你放心,女兒那邊,我自是會讓她願意回家的。”
莫氏聽着安青雲的話,她原本就猶豫心態那是越發的猶豫起來,好半晌之後這才只道出了一句:“容我再想想。”
莫氏從安青雲的手中將自己被攥着的手給抽了出來,她蹙着眉頭走出了書房,腦海之中還在想着剛剛安青雲所說的那一番話,她知道只要素問回到安家,按着現在安青雲受陛下器重的程度必定是能夠給素問尋一個好親事的,心中卻也很明白依着素問對安青雲的痛恨她是絕對不可能回到安家來的,莫氏矛盾的厲害,竟也忘記了自己原本是想離開安家去素問那邊的。她這走的時候也沒有在意這端着一盅人蔘雞湯的安卿玉就躲藏在院子外頭的一顆梅樹下面,枯黃的樹葉也沒有完全阻擋住安卿玉那窈窕的身姿。
她原本是想要送一盅雞給安青雲,一來是討好討好安青雲,二來是爲了探探他的口風和底線,但在後來看到莫氏也是朝着這書房而來的,安卿玉下意識地躲在了一旁,她知道安青雲如今對莫氏十分的敬重,所以想要看看這兩人私下是在說些什麼的。這一聽之後,安卿玉心中是越發的不爽利了,這原本將素問弄回府上這件事情就已經讓她十分的不舒服,現在又聽到要給素問安排一門好親事,她又怎麼能夠心安的呢。
她已經快十六了,經過素問之前鬧大的事情,她已經成了整個無線城的笑柄,就連皇長孫的母妃曲妃開了口絕對不會讓她進皇長孫的府的,原本還有不少人欽慕的她如今幾乎是乏人問津,又誰願意娶她這樣謀劃了一個好名聲來提高身價的女子,就算是有人願意看在她的美色上,可有了曲妃的那一番話,又有誰願意取一個被皇長孫府上前太子妃嫌棄過的女子。就連府上的孫周兩位姨娘也是不是對她冷嘲熱諷,讓她直接出家來得乾脆一點,常伴青燈也要比一個老姑娘要來得好聽。
如今安卿玉聽到安青雲沒有想到女兒之中最是年長的自己反而只是一昧地想到那將他們折騰的這般慘烈的素問,這樣的結果,安卿玉又怎麼能夠忍受。
她快步從梅樹下步出,也不將自己手上原本要端給安青雲服用的雞湯端給他了,整個人就像是一隻發狂的獅子一般地朝着安家的大門口而去。
等到安卿玉走出院落的時候,安青雲這纔將那原本闔上的窗戶微微掀起了一些,他看着安卿玉消失的地方,他哪裡是不知道有一個人站在這院子之中的,尤其是剛剛在他說那些個話的時候,院子裡頭的呼吸聲那樣的重,那樣的不甘願,關是用腦袋想一想,他就知道在外頭的人是誰了,但安青雲並沒有阻止安卿玉,也明知道安卿玉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必定是要去尋素問的麻煩,安青雲想了一想,讓安卿玉去尋了素問的麻煩也未必是一件壞事,在自己沒有用情感打動素問的時候,或許是可以用另外的一種方式來試試看。安青雲想着素問,想到那鮮血的時候,他的神情裡頭有了一點點貪婪之色,很快,他就不用像是每隔一日就要吸一次人血的怪物了。這樣的感覺,光是想着便是覺得很好,他既然是生了那一個女兒出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那麼如今他要收回賦予給她的生命這也是在情喇中的。
安青雲這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左右,容辭和容淵便是已經尋上了門來,在來的路上,他們也便是已經聽說了安青雲剛剛來尋過素問這件事情,如今這件事情可謂是滿城風雨,人人都在說如今的安青雲已經是轉變了性子,這跋扈將軍成了隨和將軍,殘暴父親成了懺悔父親。
素問在看到容淵和容辭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多半也是知道這兩人是爲了什麼而來的了。
素問將兩人迎進了花廳之中,只讓丫鬟們上了茶水除了輓歌也不要任何人伺候着,她看着那一臉神情詭異的容淵和容辭也便是知道這兩人必定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了,否則這分開也沒有多久,又怎麼會連衣衫都沒有換下一身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們兩個人來,想來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同我說的吧,應該不治癒是同我說安青雲的事情吧?”素問道,雖說她不喜歡安青雲也已經可算是無雙城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是要說這個,大約也沒有什麼必要了,我已經見過安青雲了。”
“不是,這無雙城之中有怪異的又何止是安青雲一人!”容淵道,他剛剛將自己那幾個暗衛全部招了回來,這細細一個詢問之下,發現自己那些個暗衛的個性也變得十分的詭異起來,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得安青雲所發生的事情還有無雙城之中所發生的事情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而且原本他那些個暗衛全部都是十分嚴謹,但是如今他這些個護衛全部像是性格轉變了一般,懶惰,張狂,什麼樣的情況都有,容淵覺得這樣的情況已經是十分的嚴重,已經不適合再作暗衛這樣的職責了,他只能將所有的暗衛全部都調了回來,安插在王府之中全做護衛之用。
容淵同素問順口提了一下在皇宮之中的那些個事情,容辭順帶也提了如今皇后正在護國寺之中思過的事情,容辭是知道自己母后原本是將安晉琪和莫氏兩母子在自己的肅王府上的,如今莫氏母子又重新回到了安家,容辭知道母后必定是沒有完成同素問的那些個約定,卻也覺得這些個事情多半也是不能怨着母后的,若是母后還在宮中必定是會想盡一切辦法同素問的約定達成的。
素問聽着容淵和容辭所說的那些個話,她原本還以爲就安青雲這一人出現了古怪,倒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是有這麼的不同之處,這倒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她默不作聲,只是單手一直撥動着茶蓋輕輕撥着茶杯之中的茶水,看着那碧綠的茶葉在茶水之中上下滾動,她的心情也有些難以言喻。
可惜,大概是知道些什麼的魔尊卻又不同她說什麼,似乎是拿定了主意要她自己去猜。
容淵和容辭見素問閉不出聲,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而之前安青雲又來過浮雲小築一番,想來也不是什麼叫素問愉快的經歷。
“這些個改變,大概是從安青雲再度‘痊癒’起來的時候開始的吧?”素問道,“這麼說的話,那麼多半是同安青雲之間脫離不了關係的。”
容淵和容辭點了點頭,他們也是這樣想的,所有的一切也全部都是從安青雲再度崛起的時候才發生的,和安青雲沒有直接的關係多半也是有些間接的關係。“你今日同安青雲見面的時候,可有察覺到什麼不同?”
“我今日雖是同安青雲見面了,卻沒有同他有什麼實質性的接觸,到底他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況這個我如今是委實不好說。只是觀他的面色倒像是沒有半點的問題的。”中醫上講究“望聞問切”四法,她今日在看到安青雲的時候,這看到了他的面色,這面色看起來似乎十分的不錯,甚至比之前她剛剛到無雙城的時候瞧見的時候還要來得好一點,幾乎是紅光滿面,精神抖擻。雖說這春風得意的時候這人看起來也是會十分的精神,可安青雲的那一種精神卻有一種別樣的違和感。
素問不知道到底這什麼情況,她一貫是隻對醫書涉及頗多,要是論到邪門歪道上面並非是十分的精通。
“會不會有什麼別的神奇的藥物能夠讓安青雲恢復到如今這種程度?”容辭好奇地問道,他覺得素問總是會知道一些個稀奇古怪的藥物,或許還有什麼他們不知道有什麼的藥物能夠讓安青雲變成現在這樣?!
“你這是在懷疑我的醫術麼?”素問睨着容辭,剛剛容辭那一句話是在疑惑她的記憶力還是在懷疑着她的醫術?!她當初就已經說過了,安青雲想要痊癒,最需要的就是洗髓草,這最後的洗髓草也全部都用在容辭的身上了,安青雲不會,也絕對沒有可能痊癒起來。
容辭被素問那眼睛一睨,也知道自己現在是說錯話了,這爲人醫者的最是忌諱的就是詢問他行不行,能不能的問題。他這也是有些病急亂投醫了,他只是有些着急。若是這件事情沒有牽扯到皇后,大約容辭也不會有什麼焦急的,但這事情一旦牽扯到皇后,他的母后之後,容辭覺得他過往的那些個鎮定在如今這個時候已經全部消失了,他明知道在如今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鎮定,也就就只有鎮定纔不會自亂陣腳,也才能夠將所有的謎團一點一點地解開。可有些時候這說起來簡單,做的時候卻很難。
“抱歉,我知道我太心急了。”容辭歉意地道了一句,他不應該在現在這個時候懷疑素問的,只是他控制不住。
素問掃了一眼容辭,她平靜地道:“你的確是太過心急了一點,現在這個時候你覺得計較安青雲是依靠什麼恢復正常的也沒有什麼用,你這樣緊張如今也沒有辦法,鬧騰太大反而是太引人注目。”
容淵和容辭都知道素問現在說的也是個理,他們現在也應該低調行事,但是這其中牽扯的實在是太大,難道要他們從皇帝的身上着手?!又或者是從安青雲的身上着手,這一點也的確是一個問題。
其實,最好接觸到的人大約就是安青雲了,但以什麼樣的目的去接觸安青雲,又不能叫人太過懷疑這纔是最重要的,原本容辭覺得自己應該可以以感謝安青雲幫着自己的母后求情一事而去見安青雲,但建業帝最是不喜皇子私下和朝臣有過密的行爲,所以一旦他去接近安青雲反倒是有些太過明顯了……其實能夠不着痕跡地接近安青雲的人也就只有素問一人,只是他清楚無比素問是絕對不願意同安青雲有任何的牽扯的,所以容辭也不會想到要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素問也知道現在最能夠接觸安青雲又能夠將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調查出來的人也就只有她一人而已,今日安青雲已經到了她這浮雲小築,他已經落下了那樣的臉面來,自己若是真的同他回了安家必定是能夠調查出不少的事情來的,但素問不願意瞧見安青雲那一張嘴臉,她覺得膩得慌,而且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這對素問來說並不是一件十分緊要的事情,這皇朝又不是她的皇朝,說一句大不敬的話,誰知道這皇朝是能夠維持得了多少年的,多少個皇帝幻想着能夠千秋萬代,結果卻還不是沒有幾代就已經改朝換代了。
容淵也沉默着,他並不擅長同那些個文臣打交道,這也是他多半是在宮外長大的緣故,身邊接觸最多的就是那些個師兄弟,接着便是戰場上的那些個將士,要他去揣測着那些個不知道是有多少個彎彎的朝臣,這讓容淵十分的沒有耐心,當然他那一張寒冰一樣的臉孔似乎也很難能夠肩負起這樣能夠去探聽虛實甚至是在不經意之間坑蒙拐騙一些個東西回來的事情,容淵一出場,大約會做的就是直接問人要了東西的舉措。
三人心中各懷心思,一時之間也沒有人先開了這個口,覺得自己就是應該擔任起這個重任的。
輓歌也沉默不做聲,他也對那安青雲十分的沒有什麼好感,要他去同安青雲說個什麼做個什麼的,輓歌覺得自己大約是會直接殺了安青雲一了百了,再說,安青雲到底是怎麼好的,他又是不是造成這一系列改變發生的罪魁禍首,這些同他又有什麼關係。
正在想着,倒是那外頭有吵吵鬧鬧的聲音傳來,丫鬟婆子的叫嚷聲在外頭不停地響起,素問被這些個吵鬧聲給鬧着了,皺着眉頭就站起了聲,輓歌也知道素問心情不好,想着那些個丫鬟婆子大約是真的仗着素問這爲人平素太過不錯這樣的事實而完全不把主子當做主子來看待了,他走到了門口剛想要去阻止那些個吵鬧不休的丫鬟和婆子。
“做什麼吵吵鬧鬧的,仔細你們的皮!”輓歌的聲音冷冷的,他這話剛剛說完便是聽到一個不屬於浮雲小築的聲音鬧了起來。
“讓我進去,憑什麼就不讓我進去,你們可知道我的父親是誰!我倒是要看看那小賤人是要怎麼對我交代的!”
那聲音帶着無盡的驕縱,那被寵壞了的千金小姐架勢這無雙城之中又是和素問完全不對盤的大約也就只有安家的那些個千金小姐了。
素問也不用去猜測着到底來人是誰,光是聽着那聲音她也已經聽出來的這人到底是誰了。一旦知道這來人是誰之後,素問那皺起的眉頭也就鬆了開來,原本她這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想尋個人撒撒氣什麼的,她也沒有對着自己宅子裡頭的下人們撒氣的習慣,又不能對着旁人去撒氣,這下剛好,這主動能夠讓她撒氣的人就這樣出現在她的面前,這怎麼能夠叫素問不感動。
這天下間大約也就只有安卿玉是這般知曉着她的心意的,自己還沒有找上門她現在倒是直接找到了自己的面前。
隨着那嬌斥聲,安卿玉便是已經出現在了院子裡頭,她雙手推拒着那些個想要拉着她的丫鬟和婆子,甚至還不顧自己的身份形象擡腳朝着她們踹去,如今的安卿玉哪裡還能夠顧及得了這些,她只覺得被這些個丫鬟婆子阻攔着被她們碰一下都是掉了自己的尊貴身份的,又哪裡能夠想到在自己擡腳踹人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什麼貴族千金風範可言了。
素問走到了門口,朝着那些個正在勉力地拉扯着安卿玉的丫鬟婆子微微擺了擺手,示意她們無需這般攔着安卿玉。丫鬟婆子得令,知道這還覺得自己十分有身價的安大小姐只有自家姑娘收拾,半點也是輪不到他們操心的,便是乖乖地全部都退下了,哪怕是心中是再想看那安大小姐在小姐的手上吃癟,卻也還是隻能在素問的示意下退去。
“真是許久不見了安小姐,如今你穿的這般的樸素,一時之間我倒是沒有認出你來。如今越國國泰民安,也無天災人禍的,你這般節儉,這省下的珠寶首飾衣衫的,這是打算等到哪裡有災民需要的時候捐贈出去呢還是想要省下來置辦些嫁妝好讓自己風光大嫁?畢竟蘇姨娘如今也不在了,你這處處都是要仰仗着自己,也的確是該勤儉一些纔是了。”
素問看着安卿玉,她們之間也可算是老朋友了,自打她出無雙城了之後也就沒有再見過面,這以前的時候只要是安卿玉出場,哪裡不是前呼後擁的,身邊丫鬟婆子也有不少,這身上穿戴的都是最精細精緻的東西,而今果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的安大小姐身上穿的早已不是之前那綾羅錦緞,而是普通的綢衫,花色也不是如今眼下最是時興的,看來沒有人蘇姨娘之後安卿玉在安家也是被打壓的那一個,素問也可以遇見是會變成這樣的結果。蘇姨娘當初在安家那叫一個作威作福,可沒少剋扣旁人的。如今這樹倒猢孫散,寵溺了十多年的安卿玉又怎麼可能會換來一個好的下場,如今這能夠有綢衫穿着也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事情了。、
安卿玉哪裡會想到素問這一張口便是朝着她最不欲人知的一面而來的,綢衫這樣的衣服她什麼時候是穿過的,在她娘還在的時候,丫鬟們穿的也都是綢衫,如今她穿着這般半舊不新的衣衫覺得自己就像是那些個丫鬟似的,各種就讓她覺得很不舒服。這沒人說的時候還好,現在素問一說,安卿玉這一道傷疤是被狠狠地揭開,又加上看到素問身上那淺紫色的衣衫,看着是平平常常的,那卻是用最上等的絲綢做的,就連那簡簡單單的花紋,那都是蘇繡,而且這樣式還是如今正是時興的樣式,這叫安卿玉又怎麼能夠不恨,她那一雙看着素問的眼睛幾乎是要滴出血來的了,
安卿玉也不同素問廢話,她張口就道:“小賤人,你不要以爲如今父親和善我就會將過往的一切全部都抹殺了,你當初對安家的所作所爲都在我們每個安家人的心中深深地記着,你以爲父親是真心實意要你回家的麼,你別當真了,父親不過就是想要你回去之後也就有更加正當的名目去折騰你使喚你而已!”
素問一聽到安卿玉這開口說出來的話就知道她今日是爲了什麼事情來的了,大約是安青雲想要將自己接回家的事情刺激了這個安大小姐,覺得她這一回家之後,自己那就真的做實了庶女這名頭,往後是處處都低着自己一頭,那心中必定是不舒服極了,所以才跑到自己這裡來罵門了。
但素問又怎麼是會讓安卿玉這樣隨便開口叫罵的人,她這面色都沒有改變一分,她不過就是平靜地道了一句:“干卿底事!”
安卿玉被素問這回答噎了一噎,心中更是有些發急,就怕素問真的回了安家。她也顧不得顏面了,道:“你自己說過了自己不是安家的女兒,你說你不會貪圖安家的分毫。而且你身邊這個男的護衛,天知道這白日裡頭是你的護衛,晚上的時候會不會是你的男寵,你這般水性楊花殘花敗柳的女子又怎麼能夠入得安家的大門,你做出這等苟且之事,就算是被浸豬籠那都是輕的……”
安卿玉這話還沒有說完,只見自己這眼前一花,一個白衣白髮貌美如仙的男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一雙眼睛看了過來,就像是在看着骯髒的東西,他輕啓薄脣:“哪裡來的野雞在這裡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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