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收拾了自己這幾年積攢下來的好東西,又從其中挑揀了一些個好東西上了蘇家的門。蘇氏其實同自己那曾是探花郎如今已經是工部侍郎的兄長蘇榮關係很是不錯,蘇家也可算是書香門第,只是命運多舛,在他還沒有高中的時候蘇家父母就這樣去了,留下一個嫡親的同自己年歲相差甚遠的小妹在旁、兄妹兩人也是相依爲命許久的情分,所以當初在蘇氏執意要嫁給安青雲爲妾的時候蘇榮還是有些不滿的,不滿蘇氏爲何是要這般地作踐自己,明明是有着更好的去處的,非要去那安家當那妾侍。但到最後蘇榮也是擰不住蘇氏,由着她去了,甚至還給置辦了七十二擡的嫁妝,那一路紅妝的奢華十成十地給莫氏做足了下馬威,生生地把一個納妾搞得像是取了正妻一般的光景。
門房傳報說過來的時候,蘇榮正在書房之中,聽到蘇氏回來的這事沒有平日裡頭蘇氏來串門走孃家的喜悅,這眉頭倒是皺得十足,活生生地就像是聽見了討債的人上了門來似的。
這可不是討債的麼!
蘇榮這樣想着,看着那紅了眼睛走進了書房來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自己面前跪下的嚶嚶哭泣的蘇氏,他的頭也就是越發的疼痛了,這趕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蘇榮也真心是不知道該拿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當如何是好了。從朝堂上退下來的時候蘇榮就知道今日自己那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妹妹必定是要來自己府上了。
“哥哥救命啊哥哥!”蘇氏哭天搶地的,她在地上跪行了幾步到了蘇榮的面前扯着他下襬在那邊哭着道。?? 將門毒女71
蘇榮長嘆了一聲,他彎了身子想要將蘇氏從地上拉拔起來,奈何蘇氏是鐵了心思地跪在地上竟然半點也不動彈。蘇氏看着這從小到大一直都疼惜着她的兄長,淚流滿面地道:“哥哥,你可得救命啊哥哥,陛下竟讓青雲去守城門了!”
蘇榮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事實上在這一道聖旨在到了安家宣旨的之後,外頭就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向陛下求情,蘇榮覺得並不是一個好時候,建業帝是下定了主意去懲治安青雲了,現在去求情無疑是撞到了槍口上去,到時候半點好處沒有得也就罷,反倒會惹得一身的腥。蘇榮在朝堂上打滾也已多年自然曉得其中的厲害關係,他蹙着眉頭怎麼都是不願意開口應承下蘇氏,卻又不知道要如何去對她說。
蘇氏只顧着低着頭哭着,向着蘇榮訴說着自己的委屈,“哥哥你也是知道青雲那個人的,這大半輩子都是這樣順風順水地過了,到了這一把年紀的時候卻是要叫他去守了城門,這叫他心中怎麼能夠接受得了!這旁人是會怎麼樣來看待咱們安家,這……這叫妹妹我是要怎麼出門見人啊,這不是要我們一家子的命麼!”
“陛下也委實是太心狠了,青雲這麼多年來都是忠心耿耿的,怎麼能夠這說貶成了城門吏就成了城門吏的,就算養着的一條狗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待人的啊,陛下他怎麼能,怎麼能呢!”
蘇氏說道最後的時候心中也有些憤然了,安家一門忠烈,也是立下過不少赫赫的戰功,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怎麼就一下子說貶就貶,若是低上一些半點的官階也就算了,問題是這正二品的將軍一下子成了那比九品芝麻官還要小的城門小;吏,這還要不要他們安家人活着了。
蘇榮眉頭一皺,正想對蘇氏說着這些個話怎麼能夠說的出口,陛下那是金口玉言,就算是滿門賜死也得叩頭謝恩,不得有半點怨言,如今這安家還算健在着的又怎麼能夠說出這種話來,這要是被人有心人聽見就得參上一本怨帝王薄情寡義苛待官員的不敬之名了,這種好話根本就不應該說就連想都不應該想的。
“啊呔!我就說這一回府就聽到有人哭哭啼啼地在哭着什麼像是要死人似的!原來是小姑你回來了。”一個如同炮仗一般響亮的聲音在書房門口響起,蘇榮看着這從門口走入那穿着一身銀藍『色』衣裙的臉『色』圓潤身材更是珠圓玉潤的女子,這是蘇榮的結髮妻子章氏。章氏嗓門大那『性』子更像是小時候是被一口口辣椒給養大的,兇悍的狠。蘇家沒有老夫人,章氏就是內院最大的那個,盡是鬧得手底下的那些個姨娘丫鬟半點也不敢造次,就連蘇榮也是乖乖的不敢在她的面前辯駁一聲,出了名的蘇家母大蟲。
章氏剛進門的時候就同蘇氏不對盤,這姑嫂兩的誰也不待見誰,這見了面總得鬥上幾句。章氏剛剛在旁的侍郎家中聽說了安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就匆匆忙忙地往着自己的府上趕,她就料到這小姑一定會出現在這裡,果然是叫她在這裡瞧見了這個小賤人。
蘇氏見到自己這個嫂嫂,心中也有些不大情願,如果是在平時的時候蘇氏哪裡管得了這麼多早就已經和章氏在那邊爭鋒相對起來,在現在這有求於人的時候,蘇氏急忙抹乾了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想要輕輕熱熱熱地去握着章氏的手,“大嫂你回來了?”
蘇氏這手還沒有觸碰到章氏,卻見章氏將自己的手一抽,眼神之中倒是有些嫌惡的『色』澤,“別,堂堂安大將軍的夫人我可受不起。”
蘇氏這面『色』一凝,她素來知道自己這個大嫂是真的半點臉面也不給,她僵在那頭,整個人吶吶的不知道是應該說些什麼好,又聽到章氏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有些矯情地道了一聲:“瞧我這記『性』,安將軍還沒有休妻,所以小姑你還算不得是將軍夫人,還是一個妾侍罷了。”
蘇氏面『色』一沉,她最厭惡的就是旁人拿這件事說事,眼下更何況是她的大嫂這話更是直衝她的心口『插』刀子去了。
蘇榮見自己這妻子說話委實是有些過分了,他咳了一聲,提醒道:“你給我少說兩句。”
章氏脾氣火爆,平日裡頭不是瞧着蘇氏在安家還頗爲受寵,自己又是她的嫂嫂的緣故一直禮讓上幾分,這蘇氏可沒少在外人的面前撞牆拿喬,她這一肚子的鳥氣可算是積怨已深,好不容易現在看到安家落魄,她哪有不借機落井下石的道理。
“我少說什麼?!當年你這寶貝妹妹放着好人家的嫡妻不做非要去當那老什子的妾侍,當初她還不是在那邊放言說最多五年,她必定會成爲安家的當家主母,這別說五年了,這都快二十年過去了,結果呢還不是一個妾侍!”章氏推開蘇榮,在那邊嘲諷地道,“這是個妾侍月就算了,偏偏還是個弄不清楚事實的妾侍,每每總是自視嫡妻,還有臉面在我面前裝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來,當初你在外處爲官的時候怎麼就不見她求着那安大將軍爲你的事情走動走動疏通疏通,還不是讓你在外頭當了八年的外官。如今安家有難了倒是曉得要來求到咱們頭上來的,我告訴你蘇榮,這事你給我少攙和!”
“嫂嫂,陛下不過就是一時之氣,青雲到底是個將軍,只要有人爲青雲在陛下的面前說上幾句好話,陛下必定會叫青雲官復原職的,到時候定是忘不了你們的好處。”蘇氏跳腳地道,她知道自己這個嫂嫂橫起來的時候是真的橫,半點情面也不講,而多半那個時候兄長就會受不住然後就會對她妥協。
“這種空口白話的話你還是少在我面前說!”章氏從鼻孔裡頭哼出了一聲,“你當你自己是誰,你又當你哥哥是誰,想那安青雲堂堂一個大將軍這說貶還不是照樣貶了,你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半點也不知道心疼你哥哥和你那些個侄兒們的,但是你好歹也要爲咱們老蘇家想想,難道還想陪着你一同去死不成!”
章氏指着蘇氏的鼻子那一溜的話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般,只見上下嘴脣不停地觸碰。
“你聽聽你剛剛所說的那些個話,分明是對陛下有了怨恨之心,這就是禍,這就是罪,你要說這些個話也別在蘇家說,回你的安家去說個爽快沒人攔着你。趕緊的,你也給可以給我回去了,你在說什麼我也是不會同意你哥哥在現在這個時候去給你們安家進宮面聖求饒的,免得直接禍到了我們老蘇家。平日裡頭你不是最有法子,仗着自己那美名在外的女兒不是得意無比,那些個命『婦』名媛也不是都同你們安家交好的麼,你趕緊地去求他們去。還有你蘇榮,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幫着你妹妹去趟這趟渾水,你這前頭出門我後頭就帶着你的兒子女兒直接抹脖子去,你要是想不要這個家你就只管去,去完回頭來給我們一家子收屍就得!”?? 將門毒女71
章氏雙手叉腰,那喋喋不休的模樣十成十地像足了母大蟲,蘇氏被章氏說的半句話也說不出最後只能是呆呆地看向蘇榮,那眼神之中滿是懇求。
蘇榮心中雖是憐惜自己這個妹妹,章氏那一番話雖然說的是又橫又不講理,威脅十足,但是蘇容不得不承認章氏所想的也不是道理在的,現在陛下已經下了這樣的旨意,對於安青雲也是有了懲戒之心,要是自己這貿貿然地出頭,鬧得不好只怕是會叫陛下對蘇家也採取了連坐,這不是丟官就是丟命的,安家雖是同自家是姻親,但這命到底是自己的。
蘇榮擡眼看向蘇氏,他聲音有些沉重地道:“並非是哥哥不想幫你,委實是我人微言輕,到時候只怕陛下不但不會撤回旨意反而會越發的震怒,那倒是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蘇氏踉蹌了兩步,她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一直疼着她的大哥竟然會在現在這個時候撒手不管。
蘇榮看向蘇氏,他想了想之後又道了一句:“你讓青雲也別往心裡去,陛下還沒有貶他的品階那就代表着這事還有轉圜的餘地,先讓青雲去守幾日城門,切不可鬧出些什麼事情來,等到陛下氣消了,自然而然就會讓青雲做回大將軍的,且就忍耐幾日,忍耐幾日即可。若是得了機會,哥哥一定會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只是眼下這個時候真心不是什麼好時候。”
蘇氏看着蘇榮,這些個冠冕堂皇的話她也是聽說過不少也說過不少,其實心中也清楚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安家就已經是人走茶涼了,旁人不往着其中踩上一腳就已經算是客氣了,那些個往日同安青雲交好的人只怕也是避之不及了,連自己的兄長都已經擺明了姿態不會幫着她了,她還有什麼資格去求別人這些事情呢。人情比紙薄,今日她可算是知道了,什麼親人的事到臨頭的時候到底還是靠不上的。
蘇氏也不再同蘇榮和章氏計較些什麼,今日就算是她將自己的腿給跪斷了也不能再改變些什麼了,她又何必自討沒趣成了旁人眼中的笑話呢。
蘇氏耷拉着頭,怏怏地往着門外走,楊媽媽跟在蘇氏的身後憂心忡忡地看着,她哪裡是見過這樣的蘇氏,也不知道這安家到底會是如何,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眼下唯一能夠指望的也就是皇長孫殿下了,希望大小姐對皇長孫的吸引力足夠改變這個局面,否則,安將軍那高傲了大半輩子的男人哪裡受得住當那城門小吏被人指指點點的日子。
安卿玉也是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皇長孫的回信,她這信上極盡柔弱之態,將容毅捧上了心中英雄的模樣,只差是沒有在落款時寫下一句“滴水之恩當以身相許”這九個字了。
但她等了足足一夜直到第二日破曉時分也沒有半點的音訊傳來,安卿玉那一顆心也漸漸地有些冷了,當初容毅將她捧在手掌心之中的時候,她未曾將容毅放在心上,覺得皇長孫殿下的愛慕固然不錯,那也不過就是她這一朵紅花之下的那幾片綠葉來烘托出她的不凡罷了,哪裡真的望着自己的心中去過,真心將容毅放在胸膛之中的那一處。
隨着天空『露』白,安卿玉的心已經是落到了最低谷的地方,因爲天微涼開城門的時候,她那英偉不凡的父親就要成爲一個城門吏了,昨日傍晚的時候,已經有府衙的人將那城門吏的衣服送了過來,累得父親在書房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
安卿玉也覺得難堪極了,一個城門吏的父親,這種事情說出來可真是難聽至極了。
安青雲也是一夜無眠,他看着這摔在地上的城門吏的衣衫看了整整一宿,直到建業帝的寡情,竟是真的將他給罰了,這樣的懲處簡直是要將他送往斷頭臺還要叫他來的難受,但他卻不得不受,若是他今日不去,那就成了抗旨不遵,這可是更大的罪名。
最後,安青雲只得是將那一套城門吏的衣衫穿在了身上,趁着外頭天『色』未明的時候就前往去了城門口,這清晨的無雙城還靜悄悄的,街上賣早點的攤販剛起,那蒸着饅頭的籠子才透出第一道熱氣,安青雲這一路上是用衣袖遮面,若是有可能的話,他只怕是想將自己的臉面用椎帽、面紗一類遮擋起來。
再過七八仞的遠處就是那無雙城城門,每日日出時開門,日落時關門,這裡即將成爲安青雲任職的場所,安青雲也不知道自己會在這個地方任職多久,會不會就這樣到老死的地步,每踏近一步,安青雲便是有一種難堪。
“安將軍這麼早便來了?果真是鞠躬盡瘁,只是這般小小的一個城門吏也是這般嚴謹。”路旁的小攤上有人出了聲,安青雲的腳微微一頓,隨即兇狠地看向那小攤位,在那只有兩張小小四方桌的攤位的其中一張桌子前的條登上坐着一個身着天藍『色』蘇繡料子做成衣衫的素問。
素問的神情略有些慵懶,那模樣有些像是起得太早還沒有睡醒的會有的睏倦,那微微半睜的眼睛彷彿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閉上呼呼大睡來着,就是這樣不清醒的目光緊緊地盯着安青雲。
她的面前擺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薄薄的皮十足的料,清湯上頭撒了一些個蔥花,看着有幾分誘人。一個『婦』人站在竈臺前忙活着裹着餛飩捏着轎子爲開市而忙,而一個佝僂着背滿頭銀髮的老婆子用一個大木桶子麻溜地洗着碗。而她的腳邊,桌子底下蹲着那一隻黑虎,面前也擺了一個盆,裡頭擺了滿滿一盆的餃子,只見它神『色』如常地吃着餃子。
“小賤人!”安青雲咬牙切齒地道出了一句。
素問不以爲意,她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子道:“安將軍怕是頭一次來當這城門吏,這城門吏可不比在朝堂上,可不是等議完事回了府就能有些吃食,最多也不過就是午間兩刻鐘的休息時間方能吃些東西。安將軍出門這般的早,只怕還沒有吃些什麼東西吧,倒不如坐下來吃些?念在你被罰了半年俸祿的份上,這頓我請。”、
素問那姿態隨意得很,彷彿現在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個簡陋的鋪子而是酒樓裡頭,點的是那些個珍饈美味一般。
安青雲冷哼了一聲,他即便是餓死也不會吃她所給的食物,他哪裡不知道素問的心思,起了這麼大的一個早,眼巴巴地到了這城門前不過就是想要來看看他如今是如何的落魄了。但她越是這般的想,安青雲卻是更挺直了胸膛,他絕對是不會叫人看落了他去的,尤其是眼前這個人。?? 將門毒女71
安青雲不再理會素問,他轉身欲走,卻是有一盆水從背後潑了過來,他正一門心思想着同素問的事情,聽到聲音卻不急防備,兜頭兜臉地被潑了個足,身後一片粘膩,還有水滴滴滴答答地落下來。
安青雲轉過了身,瞧見的就是剛剛還在那邊麻利地洗着碗的老婆子手上只端了一個空着的木桶子,一臉憤恨地看着他。而素問半點位子都沒有移動,拿着湯匙在那頭舀着餛飩慢慢悠悠地吃着。
“『奸』臣!貪官!”那老婆子朝着安青雲大聲斥罵着,“你也有今日!”
而在那竈臺前忙活的『婦』人用木瓢舀出鍋子裡頭剛剛燒開的滾水,二話不說地直接朝着安青雲身上潑去,安青雲匆忙一躲躲過那一瓢熱水,卻沒有躲過一籃子朝着他丟來的雞蛋和菜葉。
安青雲周身一片狼藉,他從來都沒有遇上過這樣的情況,自己竟然是老虎過街一般人人喊打,原本還空曠的大街也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了一些人出來,二話不說就朝着他身上砸着雞蛋菜葉,弄得他狼狽不堪,卻又不能對着這一樣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出手,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將他又是一狀告到聖上的面前。
“孽障!你竟是找這些個人來這般待我,你不要以爲我是真的不敢對你做出些什麼來的。”安青雲怒吼上一聲,他直覺就是認爲這些都是素問花了銀子找來的爲了羞辱於他的人。安青雲知道自己現在應該修身養『性』不應該再惹是生非,但素問這人太過,讓他恨不得直接一掌掐死她,安青雲想自己被『逼』急了也肯定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這些人將安青雲圍成了一個圈,一個包圍圈,且這包圍圈正在慢慢地減小。
素問不理會安青雲的叫嚷,她慢條斯理地將最後的一隻餛飩吃完,然後掏出了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方纔起身。她站在離那個包圍圈有一丈遠的地方。
“安將軍你未免也太看的起我了,這些個百姓可是同安家很有淵源的,你應該細細地聽聽纔是,曉得你的好兒子好姨娘在外頭揹着你到底是做了什麼好事。”素問輕輕一笑,“畢竟你以前是高高在上的大將軍見你一面難如登天,如今你是城門吏,往後還有同這些人打些交道的時候。”
安青雲被這些個人圍得水泄不通,卻又不能貿貿然地行事,那些個人嘴巴之中嚷嚷着,安青雲覺得嘈雜不堪,但是就在這種嘈雜之中他竟然還能夠聽清楚這些個人嘴巴里頭說的每一句話。
他的兒子安晉意所做的一樁一樁一件一件的好事,他的馬車攆斷了一個孩子的腿,他在賭場之中硬『逼』着一個勸說自己兄長的書生同他賭砍斷了那人用來握筆習字的大拇指和食指,只因爲那書生對着他說了一句不好聽的話。……
這些個事情都是安青雲所不知道的,他一直以爲晉意不過就是頑劣一些,基本的分寸還是有的,這些個事情一件也都沒有傳到他的耳朵之中,原來早就已經被人用銀子用威脅給壓制住了,只說要是敢鬧大便是要了全家的『性』命。
沒有人對安青雲動拳腳,他們最激烈的動作不過就是朝着他吐着口水,呸他幾聲,罵他是仗勢欺人的狗官『奸』臣,罵他縱子行兇比兇獸還要來的兇狠的惡徒,罵他是盛世之中的蟲蛀巨瘤。
安青雲半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到最後的時候那些個百姓散去,只留下那一臉茫然身上那一生城門吏的衣衫溼透佈滿蛋『液』一身爛菜葉子的安青雲。
安青雲茫然地走向城門,他站在城門口,同他一併站着守着城門的那九名城門吏以鄙夷嘲笑的眼神看着安青雲。
不遠處的酒樓二樓上,容辭同容淵坐在靠窗的包廂之中,此刻並非是酒樓開門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們二人是如何使得店家開了門迎客的。
迎着那晨風,容辭緩緩地道了一聲:“狠,真狠。”
這般對着自己的親生父親,容辭想普天之下大約也就只有素問一人了,竟然將這些個事情全部都坦『露』在安青雲的面前,這無疑是給他重擊。
容淵靠着窗口護欄無話可說心中卻也還認同容辭的說辭,不由地就想到了昨日去下帖子的僕人來回話的時候說的話。
這說是謝罪宴,但容淵真心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當日他回府瞧見那樣強行喂『藥』的情況,這不管是誰瞧見那畫面也是一定會產生這種誤會的,所以容淵覺得自己當日會有那樣的反應也屬正常的。若說有什麼不敬之處,常理上來說也應該是素問對容淵的不敬纔是。
但容淵並不是那麼一個在意這種事情的人,素問又醫治好了他母妃的病症,容淵一貫是個賞罰分明的人,別人於他有恩,不管是怎麼樣哪怕是要了他的『性』命也是還了的。更何況是這樣的大恩,容淵自然是要感謝素問的。而且舒太妃對素問頗有好感,當日一事之後也是讓容淵一定要好好地向素問致並致歉,所以容淵特地在無雙城最大的酒樓望江樓之中定了一個最好的廂房。
所以在聽到素問那傳話過來的時候,容淵其實也沒有怎麼較真,這謝罪宴到底是不是在那望江樓之中對於容淵來說並不是那麼在意的事情,更何況這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能和一個姑娘家的計較吧,更何況孔子也曾經曰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素問就是那難養的女子之中的一人。
其實他那侄兒還真的沒有說錯,得罪那小姑娘是最不要的,他幾乎可以是預見,這一場謝罪宴只怕不會那麼簡單就能夠完結的。
------題外話------
啊哈哈哈哈,愛你們。明天見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