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阮府衆人是喜憂半摻,堂哥堂姐都關心圓圓心裡是怎麼打算的;那麼威遠侯府就是鬧騰的雞飛狗跳,喬家兄妹各有各的打算。
威遠侯府的侯夫人楊氏膝下本來有二女一子,可是寶貝兒子偏偏在小時候得病沒了,剩下的兩個女兒,大的進宮是四妃之一的喬妃,小的女兒待字閨中,這自然是格外的嬌寵。
威遠侯除了夫人還有四個妾和八個通房,都是各有特色,嫵媚妖嬈或者嬌豔多姿容貌出衆的美人,就算這樣,他在外面秦樓楚館還喜歡包養清倌人,所以通房的流動性大,有可能是五個,也有可能有十來個。
不過,他對尤姨娘和花姨娘格外疼寵,偏偏他又沒有嫡子,尤姨娘給他生了長子,深受他寵溺;花姨娘給他生了幼子,卻養在夫人名下;大家表示這夫妻打擂臺很有意思,恨不能坐莊,也都想知道世子之位會落在誰的頭上。
“阿嚏,阿揪……”喬子淵回到府裡就發燒了,這大冷天的被人扒光丟在外面,能不着涼嗎?
邊上俏麗的丫鬟們乖巧的給他擦拭,端茶倒水,服侍的小心翼翼。
等到大夫離開後,他就眼神陰狠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廝,聲音有點沙啞,更多的是憤怒:“媽的,敢耍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你們給我去查,我要知道那兩個女的是誰,看爺不弄死她們。”
“是。”兩個小廝知道自家主子爲人,乖巧的應了聲,就膽戰心驚的退下,要是找不到,自己可就要慘了。
“大公子,你怎麼樣了?”尤姨娘雖然已經三十多了,可是保養的好,看着就如二十年華,而且比小姑娘更多了些嫵媚,和兒子在一起,絕對可以說是姐弟。
她此時雖然紅着眼,珠淚滾滾,可是看着絕不狼狽,反而顯得格外可憐可愛:“你怎麼就和澄明混在一起了呢?你不知道現在你們這事傳的多難聽。”
喬子淵看着自家爹也腆着大肚子,穿着一襲淺藍色的圓領錦袍,沉着臉,怒氣衝衝的進來,趕緊一抹臉,一臉的苦澀委屈:“姨娘你別哭了,我這是礙了別人的眼,被人陷害了。”
喬修遠聽到這話,想到兒子的性子,也收斂了幾分怒氣,站在牀前板着臉問:“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嚏……”喬子淵打了幾個噴嚏,才低聲的把事情說了一遍:“……忠勇伯府我們也熟悉,既然他們說爲防出什麼亂子,不讓我們帶小廝進去,我和澄明反正也熟悉,想去見見楚二公子,可是沒料到遇上兩個姑娘撞到我懷裡……”
他把事情半真半假的說了一遍,才一臉鬱悶的看着他們:“我心裡也覺得不對,可是那兩小姐看着嬌柔可憐,就失了戒心。”
“爹,我總覺得是楚家人搞的鬼,他們肯定是不滿妹妹不要世子,又要和楚二公子定親。”他也不是傻子,不管自己是不是被楚家人暗害,可是既然在楚家出醜,他就要讓楚家背黑鍋,最好是兩家不能聯姻纔好。
喬修遠大馬金刀的坐在牀前的圈椅上,摸着自己脣邊的短鬚沉吟一會,才低聲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會上一趟楚家,讓他們給個交代。”
他也覺得自己的女兒和楚明睿都口頭定下親事,可是等幾年後新郎換人了,確實有點不妥;而且楚家二房明顯就是想借自己的勢和大女兒的勢,到時候就可以做這忠勇侯府的主子,這明顯是把喬家當成了梯子。
喬子淵就露出了笑意:“爹,您可要替我尋到真兇。”
“我知道是誰對哥哥動手的,”喬知意不讓門口的幾個丫鬟開口,自己在門外聽了一會兒,這時候才進來,出聲打斷他們的話。
說真的,要是楚明睿對自己殷勤一點,體貼一點,溫柔小意一點,自己也不會想和他退親。
可是對自己卻都是一臉冰冷,矜貴又傲氣,看着自己的時候,就像是在看丫鬟婆子一樣;而且自己還沒進門,他身邊侍候的丫鬟就有了身孕,這也實在太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
而這個時候,俊朗又溫潤如玉的楚明堯,看着自己的眼神溫柔多情,而且這幾年他對自己小意殷勤,特別是他的吻,他的……
既然已經決定嫁給他,那麼自然想要二房有出息,也要提防家裡的姨娘和兄弟給自己拖後腿。
喬修遠看着女兒無奈的搖頭:“那你說是誰害了你大哥?”
他對於自己的兒女都很疼愛,雖然他女人多,可是子嗣卻不多(妻妾都不是善茬),不是有孕滑胎,就是生下來病弱養不大,現在膝下也不過是三子二女。
喬知意心裡恨不得這大哥死了纔好,可是臉上卻帶着憂傷:“大哥,你可知道你看上的兩個小姐是誰家的嗎?她們是阮家的兩位小姐,其中一位是楚世子未來的夫人。”
她雖然是金尊玉貴的長大,可是這些年內宅之中孃的手段,她也學到七八成,自然知道自己怎麼說才能讓他們不舒坦。
喬修遠皺眉沉思:“這,阮家是在朝裡擔任什麼職位?我怎麼沒什麼印象呢?”
這些年皇上打壓他們這些王侯世家,倒是格外的看重寒門子弟,他雖然覺得這‘阮’姓有點耳熟,可是當初的事情過去太久了,久到他已經忘記了。
喬子淵眼珠轉了轉,冷笑道:“妹妹該謝謝我纔是,那兩位小姐我都已經抱了,怎麼還能嫁給楚世子呢。”
喬知意柔聲細語:“我和楚世子沒有什麼,倒是不在意他最後娶了誰,再說這阮家聽說只是普通的小史人家,要是嫁給世子,那也是她的福氣。”
她是很希望這門親事能成,這樣的妯娌可以讓自己踩在腳底下;要是不成也無礙,雖然她沒嫁給他,可是也不希望他的身邊站了別的女人。
喬子淵聽了她的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裡更想拆散這門親事。
他看了自家娘一眼,尤氏就來到喬修遠身後,替他揉捏肩膀,嬌媚的低語:“侯爺,我覺得還是讓去打聽清楚好,要是真的不能惹,就讓大公子去賠個不是,您說是不是?”
“你說的對,”喬修遠拍了拍她的手,眉一挑,聲音帶着陰戾:“要是阮家不是我想的那樣,就憑她們敢對子淵動手,我就讓她們姐妹進來服侍子淵。”
喬知意心裡暗樂,不管這件事情成不成,對自己來說都是好事。
尤氏和靠在牀上的兒子相視一眼,心裡也很愉悅,他們可不想喬知意未來的大嫂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楚世子妃的身份越高,就能讓喬知意越難過。
……
正月十四的下午,阮絲穎在梅園吃着熱騰騰的香辣蝦肉小餛飩,讚不絕口:“三姐,這蝦肉餛飩可真鮮美,我還能吃一碗。”
看着白嫩可愛的小姑娘,圓圓被她逗笑了:“這是祖母小廚房裡做的,難不成先前你沒吃過?”
阮絲穎嘟了嘟紅潤的小嘴,不滿的道:“那倒不是,可是她們不給我放辣椒,可是這就要辣辣的纔好吃。”
“辣椒吃多了上火……”圓圓話沒說完,就看見翠羽神色驚慌的闖進來。
她屈膝行了一禮,焦急的道:“三小姐,老夫人讓您和二小姐一起去定國寺上香。”
阮絲穎一聽,趕緊拉着圓圓的手臂撒嬌:“祖母偏心,三姐姐,你帶我也去吧,我也想出去玩。”
圓圓心裡一跳,鳳眼一眯,看着她狐疑的問:“怎麼這麼匆忙?還有誰和我們一起去?”
翠羽勉強的笑了笑:“是老夫人說讓二小姐陪您去轉轉,和裡面的師父說一聲,過些日子要給四爺和四夫人做法事。”
圓圓心裡覺得不對,要是出門肯定是大人陪着,現在突然間急急忙忙的讓自己和二姐離開,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難道是……
她眨了眨眼,鳳眼清澈,聲音平靜的道:“我要去見見祖母。”
“小姐,您不能去,”翠羽見三小姐往外走,趕緊攔在她面前,無奈的一跺腳:“喬大公子帶着侍衛,讓老夫人把您和三小姐交出去,老夫人讓您出去避一避。”
圓圓還真的沒想到喬家的人這麼快就找到自己頭上,心裡懷疑那天自己動手的時候難不成被別人看見了?
可是他帶了侍衛來,肯定讓人在後門守株待兔。
圓圓看着她苦笑:“就算我和二姐姐躲開,那到時候爲難的是祖母她們,再者這件事情既然是我惹出來的,我怎麼能逃避呢?”
翠羽很是焦急的道:“三小姐,您不知道,喬家這是新仇舊恨在一起算;你娘先前就是被喬公子的爹看上,這才被逼背井離鄉,現在喬家大公子帶人說你勾引謀害他,他們怎麼肯輕易罷休;要是被帶到喬府,那對你的閨譽有礙。”
圓圓微微皺眉,低聲道:“避的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再者他們要是真的敢把我帶走,你就讓祖母給祖父和大伯送信,繡春初夏,你們想法子帶人出府,去大理寺或者五城兵馬司,就說威遠侯府喬大公子上門強搶。”
阮絲穎激動萬分的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三姐,我去保護你。”
雖說是雙管齊下,可是到底會變成怎麼樣,她也無法預料,只好哄她:“我是引蛇出洞,等你和你爹來救我,你現在這等着。”
又看着如意鳳眼一厲:“照看好四小姐。”
這個時候,阮芯怡也帶着兩個丫鬟急匆匆的來到圓圓這裡,想和她一起離開,在門口聽到她們的話,恨恨的一咬牙:“你說的對,明明是喬家欺人太甚,憑什麼要我們跑,再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和你一起去去,也好有個照應,看他能把我們怎麼樣?”
翠羽見兩個小姐一起往前面走,無奈的看着繡春她們:“你們趕緊去外面報個信!”
自己也追上了兩位小姐的腳步,她覺得喬公子今兒個是有備而來,因爲正月十六要去衙門,所以阮家的爺們都出去和同僚應酬,大公子他們也和同窗有約,家裡只有女眷在。
繡春和初夏相視一眼,就悄悄的從後門離開,卻見有幾個漢子警惕的看着她們,見她們容貌衣物普通,這纔沒有上前阻攔。
阮家大廳裡,阮老夫人和三個兒媳還有李媽媽站在邊上,喬子淵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首墊了灰鼠皮墊子的椅子上,門邊和外面守着的都是威遠侯府的侍衛。
喬子淵手裡把玩着玉扳指,神色不善的道:“我也不說別的,你們趕緊的把兩位暗算我的小姐請過來,要不然可別怪我不懂憐花惜玉,讓人進去搜。”
阮三夫人的肚子已經有點凸出來了,此時聽到他這話,氣得火冒三丈,雙手捧着肚子,眼睛瞪着他大聲道:“我們阮家又不是你家的奴才,憑什麼你想搜就搜。”
喬子淵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她們點顏色看看,免得她們太過囂張,對邊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囂張的道:“請老夫人和三位夫人坐下,我不想聽到她們反駁的聲音。”
阮老夫人氣的臉都紅了,大怒:“你敢,你們不要欺人太甚,老身要去大理寺告你們強……”
侍衛們快速的一擁而上,用巧勁逼迫她們坐在椅子上,同時‘唰’的一聲刀出鞘,橫在她們的脖子上。
阮大夫人和阮二夫人臉色一白,瞬間不敢動彈,拼命的控制自己顫抖的身體,深怕泛着寒光的刀割破自己的脖子。
阮老夫人面色沉靜如水,眼神犀利的看着喬子淵:“喬大公子有種就宰了老身,要不老身等下就去大理寺。”
喬子淵哈哈一笑,伸手彈了彈自己的袍角,絲毫不懼的道:“那我就等着,畢竟我也想去大理寺狀告阮家小姐對我圖謀不軌,玷污我的清白。”
這個時候,厚厚的門簾被一隻白皙修長的纖纖玉手掀開,阮芯怡和圓圓走了進來。
圓圓看着坐在上首囂張跋扈的男人,鳳眼清凌凌的看着他,絲毫不懼的譏笑:“你要是還有清白,除非青樓姑娘都是黃花大閨女。”
“你……”喬子淵沒想到那曾經對自己笑得百媚千嬌的姑娘,轉眼小嘴就這麼毒舌,臉一沉,見她纖細的身姿筆挺的站在那,絲毫不懼自己,又笑了笑,起身上前來到她的面前,盯着她那美麗的鳳眼,陰森森的道:“那就讓我試試你還有沒有清白,乖乖的隨我走,要不別怪我不懂憐香惜玉。”
他並不打算帶着她們去威遠侯府,到時候帶着她們去別院住一晚,誰還能相信她們的清白;特別是她鳳眼清冷的看着自己,讓自己很想看到她驚慌失措,可憐無助的在自己身下求饒的樣子。
當然,自己又不是太監,晚上辛苦點,也要讓她們變成自己的妾。
他就不信到時候阮家敢怎麼樣,就算到大理寺,他也咬定自己是被她們姐妹在忠勇伯府非禮的,還能拿自己怎麼樣。
阮芯怡下意識的抖了抖,覺得自己剛纔肯定是腦子抽了,才和圓圓一起來,紅着眼睛,哭哭啼啼起來:“你要帶我們去哪?”
他看着梨花帶雨的小姐,穿着粉藍色的長裙,瓜子臉上慘白一片,越發顯得眉眼精緻,
覺得一剛一柔,自己真是豔福不淺,調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自然是太想你們,纔來接你們去玩啊?”
下巴一擡,邊上的侍衛就靠近了她們。
喬子淵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的兩個獵物,威脅道:“兩位小姐請,外面馬車已經等着了,要不我不介意親自抱你們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