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一竅不通

最終曉玉沒有答應姜澄爍和好,餘成剛嘆了口氣,讓姜澄爍主僕去住客棧。

姜澄爍也不明白曉玉爲什麼拒絕自己,他自認自己已經做的足夠好,他也年輕氣盛,覺得自己一腔心思白費,再也拉不下臉去見她,第二天就失望而歸。

晚上的時候,曉玉拉着圓圓和自己睡。

圓圓見她無聲的流淚,很是不忍,只能遞了乾淨的帕子給她,調侃:“我聽說流眼淚能排毒,還能讓眼睛更明亮,你是不是想讓你自己變成千裡眼啊?”

“是啊,我排毒。”曉玉接過帕子抹了把臉,抽噎着道:“我沒事了,哭出來人就舒坦多了。”

圓圓沉吟了一下,想了想,才低聲道:“你要是想嫁給姜澄爍,也不是不可以啊?”

曉玉倒是呲笑一聲,帶着點感嘆的搖頭嘆息:“圓圓,你平時看着很聰慧,可是有些事又一竅不通;就像我們先前在餘家村,祖父不喜歡爹和三叔,連帶着娘和三嬸也每天多了很多活計,可是大伯孃卻不用怎麼做活,固然是因爲大伯有出息,也因爲她得長輩看重。”

“還有杏花她們家,就因爲她祖母不喜歡她娘,她娘日子就很不好過……就連我們鄉下都是婆媳長輩之間難相處,何況是京城的官員之家呢?”

曉玉見她凝眉沉思,自嘲一笑:“起碼莊戶人家捨不得花錢納妾,養通房,可是要是我真的嫁到姜家,姜夫人趁着我有身孕,或者是他喝多了,塞給他通房或者姨娘,我能怎麼辦?合離的話,讓人看笑話,不合離的話,我自己想想就覺得憋屈。”

圓圓一時間只有啞然,自己上輩子活得富裕,沒有爲錢財擔憂;想要嫁的那個人,卻是爲了報仇接近自己,害的自己再也不相信愛情,也沒有嫁人,不知道婆媳之間的問題。

又覺得曉玉真的很機靈,竟然沒有被所謂的歡喜衝暈頭,反而能夠很冷靜的處理這件事情,不能否認她說的很有道理。

而且她心裡也覺得姜夫人會答應這件婚事,或許是有別的目的,自己應該查一查纔對;而且自己也該多幾個心眼,畢竟忠勇伯府比姜家更復雜。

曉玉見圓圓眉微皺,還以爲她擔心楚家,畢竟楚世子的家世容貌都能讓小姐們前赴後繼,只能抱着她的手臂,低聲道:“圓圓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還有我們呢,哪怕我們幫不了你,可是會一直陪着你。”

“我記住了,你放心。”圓圓露出個笑臉,柔聲道:“你也還有我們,別爲姜澄爍傷心了,你們之間緣分淺。”

第二天早上圓圓起牀的時候,曉玉的眼睛哭得有點腫,就乾脆賴牀。

餘清佑陪着圓圓一起去看了葡萄園,其實圓圓也只懂這大概的情況,她不懂農事,細緻的東西還是他們規劃的更好。

圓圓一笑,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的明媚:“哥哥,你規劃的很好,肯定能成功的,要是你有什麼別的規劃,你都告訴我,銀子我來投資,到時候我們五五分。”

餘清佑得到圓圓的肯定,眼睛都格外明亮,心情也很高興,可是現在學業也不能耽擱,只能在下午的時候就依依不捨的離開家。

不過想到書院再過一個來月就要放假了,自己可以進京見圓圓,等到八月釀葡萄酒,自己又可以見到她,心裡就是止不住的歡喜。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喜歡她,喜歡到能看見她,知道她好好的就好。

圓圓在餘家過得很開心,抱着開始牙牙學語的胖弟弟,看着曉玉圍着泡酒的罈子轉悠,還有每天來來去去的客人,覺得特別有意思。

可是自己還是得回京,要是在外面待太久,下次想出來就難了,而且也會讓阮家的人多想。

她在五月二十一的這天下午回到京城,自然是先去給祖母請安,再去見伯父和伯孃,還有堂兄妹;送了丫鬟和葛嬤嬤親手做的槐花糕和一些小吃,自己就被葛嬤嬤逮住去說話了。

葛嬤嬤仔細的說了先前她沒注意的地方,提點她幾句:“小姐不能因爲在熟悉的人身邊就放鬆,多看,多想,心計和謀略什麼時候都需要;就像玉小姐那邊發生的事情,小姐應該想想自己哪兒疏忽了。”

圓圓安靜的呆在家裡,開始做針線,讓自己徹底平靜下來後,就讓繡春和初夏去了趟八寶樓打探消息。

這樣既可以知道八寶樓的辦事情況,也可以趁機知道姜家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心裡到底心疼曉玉,哪怕姜夫人對自己有所圖,要是順利的話,她還是想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是繡春她們打探來的消息,卻讓圓圓心裡一寒,因爲姜夫人去忠勇伯府見過楚二夫人。

自己還沒進門,楚二夫人的手已經伸得這麼長,她肯定不是爲了能讓曉玉得償所願,或許是爲了更好的控制自己,或許是想要挾曉玉做點什麼?

圓圓卻靜下心,早上隨大伯孃打理家事,陪祖母說話,開始練字,做針線,順便聽葛嬤嬤說些謀略或者大家族裡的暗規則。

圓圓學的很認真,她還沒進忠勇伯府,曉玉就已經差點被算計;她也明白,自己記憶裡的上輩子,除了那一段感情,自己做什麼都能順風順水,是因爲自己家人有錢有權,沒有人敢背叛自己。

好在她現在明白的也不晚,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纔對的起自己的這一輩子。

忠勇伯府,楚二夫人聽到消息後,擺手示意管事退下,美豔的臉上露出了不愉的神色,皺眉沉吟;她早就讓人去查過阮三小姐的來歷,不管是葡萄酒,還是餘家麪館,都讓她覺得這阮家三小姐不是蠢笨的人。

最終說服姜夫人讓她的兒子娶曉玉,是爲了葡萄酒秘方,她也不嫌棄銀子多;還有是爲了她們姐妹之間起齷齪,畢竟這麼賺銀子的方子要是被曉玉流傳出去,三小姐肯定會有怨言,自己在其中挑撥一下,姐妹倆鬥起來,自己就能讓三小姐名聲掃地。

可是她還真的沒想到,餘家會拒絕這門婚事,這就讓她只能想別的法子了。

邊上她的奶孃劉婆子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低聲道:“夫人別生氣,或者是餘家知道自己沒有家世,這纔不敢嫁到姜家,怕被婆婆磨搓;不過這樣對我們來說也沒有壞處,乾脆讓別人去趁機做實,到時候就說酒後亂性,還怕餘家敢多說什麼?”

楚二夫人皺眉:“不妥,這要是餘家不依不撓的鬧騰起來怎麼辦?”可是心裡又覺得這個主意好,低聲道:“這人要尋摸好,我孃家可有合適的人?”

劉婆子趕緊應下:“夫人放心,我先去周府瞧瞧。”

反正周府有庶出的公子,現在她爹沒了,都在她娘和親兄長的拿捏之下討生活,到時候就算出了事,大不了就損失了一個棋子而已。

楚二夫人想了想,嘴角就帶着譏誚:“慢慢來,等選好人再聽我安排,畢竟他可是世子的連襟;看看最近有什麼和我們交好的人家要辦宴席,到時候給阮家送兩張帖子,我也順便試探一下阮三小姐。”

“是。”劉婆子覺得這很容易,畢竟這些年女眷的來往,大都是自己的夫人出席交際,外面的人都覺得楚二夫人是忠勇伯府當家做主的人。

五月二十八那天,圓圓收到太常寺卿家賞荷的帖子,她並沒有去,只是去信感激他們的邀請,可是天氣太熱,祖母疑似中暑,因此不能前去。

葛嬤嬤看着一身淡綠衣裳,白色長裙的三小姐,眉眼柔和的在練字,等她放下筆,才低問:“小姐爲什麼不出去應酬?”

圓圓知道她這是在考自己,坐在椅子上端了邊上的荷葉茶喝了兩口,眉眼含笑:“以靜制動,我現在是三小姐,不用落個善於應酬的名聲,而是我越膽怯懦弱,有人就會越高興,嬤嬤您說對不對?”

“小姐說的是,現在您還沒嫁人,還是少出門好,特別是現在世子出去賑災,您除了親近的人家,還是不用走動的好。”

葛嬤嬤很喜歡她的聰慧,可以說是一點就透,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等世子回來,您就可以適當的出去走走。”

等到六月十七還沒有楚明睿的任何消息,中午的天氣卻越來越熱了,圓圓就更不愛出去走動了。

這天下午,丫丫端着托盤進來,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歡喜的道:“小姐,嬤嬤,你們嚐嚐這冰碗。”又生怕嬤嬤責怪自己放冰,笑嘻嘻的道:“這隻放了一點點冰。”

白瓷小碗裡放了淡黃色的甜瓜,黃色的枇杷,紫紅色的桑葚,還有粉紅色的桃子,紅色的西瓜,都切的小小的,用羊奶煮了糯米小丸子,涼了後混成一碗,還有點沒有完全融化的冰塊,看着還挺有食慾的。

圓圓嚐了幾口,見丫丫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由一笑:“味道很不錯,要是這糯米小丸子用青瓜汁,番茄汁來合面,顏色就會更好看了是不是?”

“是,是,小姐真聰明,我們明兒就試試看。”丫丫說完,又看着葛嬤嬤,這還是葛嬤嬤說宮裡的惠妃愛吃這,才教她們的呢。

葛嬤嬤出宮後,吃的多了,晚上也睡得着了,自己覺得整個人都胖了一圈,再也不是剛來的時候那瘦巴巴的乾癟樣子,看着倒是年輕了些,此時吃了半碗才點頭:“還行,不過這天氣用冰早了些,到七月再放冰。”

圓圓吃完了,放下碗,才問:“還有多嗎?我送點給祖母,你們送幾碗去另外的三房。”

“是,還有多的。”丫丫覺得小姐願意送出去,就表示自己真的做成了,歡喜不已:“小姐您寫信給玉小姐,讓她們也可以做出來賣啊?”

圓圓鳳眼帶笑,看着格外的親切美麗,似乎不知不覺裡,就從小姑娘變成了帶着幾絲嫵媚的大姑娘:“好啊,我會寫信告訴她的,等下個月底我們就去清平鎮吃葡萄。”

圓圓送給祖母的可不敢放冰,阮老夫人一到夏天,就喜歡吃這些湯湯水水的東西,很捧場的吃完了,慈和可親的笑:“味道還不錯,比龜苓膏香,也比藕粉桂花羹好看。”

圓圓明媚的笑,笑聲輕快又愉悅:“祖母喜歡就好,明兒我改良一下再給您送來。”

祖孫倆相處的很融洽,阮老夫人也很喜歡孫女的陪伴,畢竟孫子在家的時候不多,自己知道不能多寵二孫女,會讓二兒媳難受;四孫女又靜不下來,因此和圓圓在一起的時候就多了。

她笑容和藹的道:“明兒就不用了,我們一起去你三伯祖母家坐坐,她家小孫兒百日明兒擺酒。”

“好啊,那我要準備點禮物纔好。”圓圓現在深深的覺得,只要你夠努力,百子千孫不是夢。

就像阮家三房有兩個嫡子,五個庶子,他們的妾和通房有點多,嫡出的二十幾個圓圓都能認識,可是庶出的二十幾個,她是真的弄不清楚,要是等到他們這一批都成婚生子,那數量……想想就讓圓圓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阮老夫人好笑的看着她:“你大伯孃準備好了禮物,我們幾個都不用準備。”

阮絲穎從外面進來,聽到這話噗呲一笑,很是促狹的道:“那我們可要吃飽再去,要不手腳不夠快,就要餓肚子;不過我們也習慣了,畢竟三伯祖母家是最熱鬧的,每個月都有幾個生辰,要來這麼一遭。”

阮老夫人嗔了她一眼,無奈的嘆息:“你這孩子就知道胡說,祖母明兒就不帶你去了。”

其實她也覺得自己的三嫂不容易,其實子孫太多就是討債一樣,又因爲家裡只有一家糧食鋪子,都不想分家……

阮絲穎一點也不怕,反而笑嘻嘻的道謝:“多謝祖母,那我就在家裡陪我娘了,三姐你也別去了,留在家裡教我做今兒的果露好不好?我娘都說好吃,我要學會親自做給娘吃。”

“哎呦,四妹可真孝順,那我……”圓圓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外面丫鬟進來,屈膝道:“老夫人,三小姐,四小姐安,外面清平鎮的餘家公子和小姐前來拜訪。”

阮老夫人趕緊道:“快請進來,恬恬你去迎迎。”

她覺得這麼熱的天,他們兄妹來肯定有事,要是有什麼不能說的,恬恬出去見面,他們之間也好通氣。

其實在知道恬恬的消息的時候,她把圓圓的名字改成阮恬恬,是想讓她和餘家越行越遠;可是自己算錯了十幾年的相依,讓恬恬已經把紅豆當成了自己的娘。

生恩和養恩,都是難以割捨的,所以她默認恬恬認下他們做乾爹和乾孃。

“是。”圓圓聽到阮老夫人的話,趕緊起身迎出去,她心裡覺得有點慌,這個時候他們怎麼會到京城?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餘清佑和餘曉玉都是臉色凝重,被管事的迎到外間的客廳,才坐下,就看見圓圓腳步匆匆的進來,難掩擔憂的問:“哥哥,家裡沒事吧?”

“家裡爹孃弟弟都沒事,”餘清佑也知道自己嚇着她了,走近她低聲道:“是曉玉出了點事,你這能讓她住幾天嗎?”

圓圓鬆了口氣,一直緊張的心也平靜很多,看着杏眼有點腫的曉玉,就知道不是小事,看着邊上不遠處的管事婆子和丫鬟,笑了笑:“我早就想要姐姐來陪我了,去了那麼多信,哥哥總算捨得把姐姐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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