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算計

圓圓領着餘清佑和餘曉玉去和阮老夫人問了個安,說是曉玉想到京城來見恬恬,阮老夫人滿臉慈和的笑:“這天氣怪熱的,坐馬車也累得很,你們先去梳洗,好好歇一歇,有事晚上再說;這次來了多住幾天。”

就笑着揮手,讓他們去梅園說話。

反正她心裡亮堂的很,看他們兄妹這模樣就知道出了什麼不想讓自己知道的事,她也願意裝聾作啞。

他們回到梅園,圓圓就先開口:“這天熱,坐馬車也是受罪,你們肯定出了汗,先去梳洗,我讓人準備茶水。”

等他們梳洗好出來,渾身清爽,外面早已準備好了發糕,綠豆糕,糕點還有瓜果和冰碗,花廳角落裡放了一個冰盆,讓人覺得渾身清爽。

圓圓讓如意她們退下,見餘清佑想說什麼,先開口道:“哥哥,你們別急,先吃點東西再說。”

兩人又累又餓,也不推辭,先吃飽喝足才端起茶漱口。

圓圓遞給餘清佑一把山水畫的摺扇,自己和曉玉的是美人團扇,這纔開口:“到底出了什麼事?”

餘清佑眉眼籠罩着陰鬱,難掩憤怒的道:“有人算計曉玉,爹和二孃讓我先把她送到你這邊來住一段時間。”

曉玉來的路上,心裡還惴惴不安,現在吃飽喝足有了精神,也鎮定了下來,恨恨的道:“哥哥你回去和爹孃說,無論那個姓周的怎麼來鬧,怎麼都不能答應這門婚事,要不我寧願剪了頭髮去做姑子。”

圓圓聽了他們的話,皺皺眉,看着他們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倒是給我說清楚啊。”

“周長亭那個混賬,”餘清佑拿着摺扇用力的扇了幾下,又看了看曉玉,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糾結的道:“他把曉玉的……”

曉見哥哥糾結的樣子,翻了個白眼:“這有什麼好說不出口的,我來說就是……”

原來六月十五的那天早上,曉玉和往常一樣在鋪子裡幫忙,等到已時初,看到鋪子裡沒事了,就想起自己已經兩天沒去莊子上了,和二孃說了一聲,自己就去外面花了二十文,僱了有點面熟的騾車去莊子上。

現在,葡萄園那邊每天都有五六百個雞蛋,鴨蛋可以收,因此餘成剛和鎮上的幾家飯館都說好了,每天早上都送雞蛋過去;還有公雞或者母雞,鴨子按照他們的需要送,也是一筆收入。

曉玉想着今兒哥哥要從書院回來了,就準備自己親自去抓兩隻公雞回來給哥哥補補身子,而且她也喜歡撿雞蛋和鴨蛋。

葡萄莊子是在清平鎮最北面的小山坡,坐騾車也要將近兩盞茶的時間,那裡也是清平鎮的最偏僻的地方,除了莊稼沒有人煙。

今兒天氣熱,幹農活的人大都是一大清早就出來幹活,這個時候都扛着鋤頭回家了,等騾車快要到的時候,卻見前前面停了一輛馬車把路給攔住了,一個車伕正在那裡修理車輪。

這小路還是餘家自己修的,要不只能走人,不能過騾車。

哪怕現在修寬了,可是那馬車停在路中間,這邊騾車就過不去了。

騾車的車伕是個將近四十歲的老實人,停下騾車道:“餘姑娘,前面馬車壞了,我下去搭把手,把馬車挪邊上點。”

“好的,”曉玉也揭開簾子看了看,發現邊上的柳樹下站了個公子哥兒,金冠束髮,穿了身白色的圓領長袍,雖然個子不高,好在眉眼端正,不過擡着下巴很是矜持。

他邊上有個青衣小廝在那裡給他搖着紙扇,兩人的眼神都落在曉玉的身上。

兩個車伕一起用力,馬車的車廂往邊上挪了挪,騾車的大叔回來對曉玉道:“餘姑娘,那馬車一時半會修不好,那公子是飯館的小東家,也是要去你家在莊子上看雞鴨,問能不能順路帶他們一段路?”

曉玉聽到這話也沒起疑,畢竟自家養的雞鴨真的很多,也算是在清平鎮小有名,趕緊應下:“可以啊,讓他們上來吧。”

這鎮上男女大防並不嚴,她坐的又是載客的騾車,自然不會多想。

那小廝沒有上來,而是和車伕坐在一起說話,那公子上來坐下後,一雙不大的眼睛就上下打量着曉玉,隨即開口道謝:“多謝姑娘,聽說那邊的莊子都是你家的?”

曉玉謙虛的微微一笑:“公子太客氣了,爲了餬口養了些雞鴨而已。”

外面的騾車又停下了,小廝的聲音似乎很詭異:“公子,車伕暈倒了。”

曉玉心裡一急:“是不是中暑了?”起身就要去掀簾子。

可是她坐在裡面,那公子坐在外面,此時他伸手用力一拉,就把曉玉拉在自己的懷裡,看着她笑了笑:“曉玉,我是特意來見你的。”

曉玉心裡一慌,警惕的看着他:“你們是什麼人?你想幹什麼?”

他的臉上早已沒了先前的矜持,而是嬉皮笑臉的道:“在下姓周,字長亭,很是仰慕小姐,願共結秦晉之好。”

曉玉這個時候就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手緊緊攥起,很想揍他;可是外面不僅有小廝,還有他的車伕,自己根本不是對手,她勉強一笑,故作害羞:“那公子就應該去我家提親纔是。”

“去你家提親的人太多了,我就想着不如生米煮成熟飯,你說好不好?”周長亭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摟着她的柳腰,調笑:“只要你從了我,我保證二十八擡聘禮來娶你。”

曉玉知道自己動手沒有勝算,只能想法子脫身,故作羞澀的看着他:“周公子看着就不是平常人,我很願意跟隨公子。”

要是他今兒敢毀了自己的清白,自己就在洞房花燭夜弄死他。

“真乖。”周長亭也覺得這姑娘有眼光,仔細的打量她,見她彎彎的柳眉,她的眼仁很黑,顯得眼波明亮,雙眸嫵媚,上身穿着淡綠色的交領繡花小衫,下面是淺紅色的長裙,微微露出一點淺紅色的繡鞋,雖是小家碧玉,可也清新可人。

特別是自己能感覺到她纖細的腰,腰上的淺綠色腰帶,勾勒楚她的胸脯鼓鼓,再加上肌膚白皙,心裡也覺得有點意思,抱緊她嬉皮笑臉的調笑:“既然是神女有心,那就再好不過,只要你乖乖的從了我,我明兒就上你家去提親。”

先前他還擔心自己沒興趣呢,難得出來一趟,這幾天自己每天晚上都去樓裡尋歡作樂,來的時候都準備了助興的藥酒,現在看來倒是不用了。

大手熟練的一拉,腰帶就散開了,再一扯,她的領口一鬆,露出裡面綠色的小衣,一邊白皙圓潤的肩膀露在外面,讓他下意識的嚥了口咽口水,沒料到這姑娘,還真有幾分姿色,自己也不算虧了,算是錢財兩得。

他低頭去親吻她的時候,曉玉的手卻捂在他帶着點鬍渣的嘴上,杏眼流轉,羞澀裡帶着點嫵媚:“周公子這裡不好吧?”

見他沉下臉,羞嗒嗒的道:“我看你的馬車比這騾車好,不如去你的馬車上可好?”

周長亭一想也是,這騾車是載客的,不知道多少人坐過,確實髒的很,大手從腰上往上挪,扣住她纖細的脖子威脅:“你可別想耍花樣,那就乖乖的下車吧,要不讓他們兩個碰到你,你就只能做妾了。”

“我聽你的。”

曉玉掀開簾子,就看見趕騾車的大叔臉色如常的躺在車轅上,騾車的兩邊守着小廝和那健壯的車伕,見他們警惕的看着自己,她很慶幸自己沒有輕舉妄動。

周長亭也先下了騾車,伸手拉着她就往幾步外的馬車走。

曉玉見他們亦步亦隨的緊跟着,看了看馬車邊上的柳樹,還有柳樹外的大池塘,心裡緊張的砰砰直跳。

她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的衣襟,靠近他帶着幾分羞澀低語:“你趕緊讓他們轉頭不要看我。”

周長亭還真的沒覺得這小姑娘能從自己的手裡逃走,他也不在意自己的手下聽壁角,不過現在他想哄她對自己死心塌地,擺手道:“你們把那車伕弄進騾車,就在那等着,別來打攪本公子的好事。”

曉玉眼角的餘光見他們果真沒跟上,很是溫順的由他拉着自己來到馬車邊上,踏上腳踏上了有點斜的馬車,四處張望了一下,對他展顏一笑:“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周長亭譏誚的一笑,準備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她的美人計不夠用。

曉玉見他踏上腳踏,擡腿用力踢向他的胸膛,也沒空瞧他的下場,自己快速的用手撐着車轅,從另一邊躍下馬車,拔腿就跑。

“啊……”周長亭在不設防之下,被她用力一踢,瞬間站立不穩,整個人就從腳踏上跌了下去,感覺自己的屁股疼的厲害,大怒厲喝:“還不趕緊把她撈上來,看我不弄死她。”

他這個時候,還以爲曉玉是投塘自殺了。

她知道,自己的機會就這麼一次,毫不猶豫的快速躍下大池塘,奮力的往另一邊游泳。

先前在餘家村的時候,她是不會游泳的,不過圓圓在救了溫子謙以後,就逼着她學會了游泳。

而曉玉會游泳之後,覺得游泳還挺好玩的,因此很喜歡游泳。

此時趁他們不備,就佔了先機,拼命的游過去,上岸後回身見那車伕也在池塘裡遊快要追上自己了。

曉玉一邊跑一邊大喊:“平安救命啊……”

周長亭氣的臉色發青,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陰溝裡翻了船,大怒:“敬酒不吃吃罰酒,回來,我們去餘家麪館。”

快要午時了,餘家麪館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在打尖,吃午飯的人。

暉哥兒現在越來越鬧騰了,紅豆一個人抱着都覺得有點吃力,見有客人來了,就乾脆讓高婆子抱着兒子去後院,自己在櫃檯上開始收錢。

這個時候,卻見有渾身溼淋淋的公子帶着小廝和兩個衙役進來,手裡還拿着淺綠色的腰帶,不由一愣,笑着問:“公子要點什麼?”

周長亭看了看四周的人,輕佻的把腰帶拿在手裡揮了揮,大聲道:“餘家太太,你家女兒落進了水裡,我救了她,她把腰帶落下了,我特意給你送回來。”

紅豆聽到這話,覺得一下子懵了。

看着客人們都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熱鬧極了,紅豆趕緊反駁:“這位公子你胡說什麼,我女兒和她爹在一起,怎麼會落水呢?你休要拿我女兒的閨譽開玩笑。”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心裡卻七上八下的沒有底,恨不能曉玉馬上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也不知道那兩個衙役是怎麼回事。

其中一個衙役上前一拱手:“餘太太,這位周公子來衙門報案,說怕不說清楚,到時候餘小姐有什麼意外就說不清楚,因此我們來看一下餘小姐回來了沒有。”

紅豆覺得這姓周的太惡毒,步步緊逼。

可是自己這個時候,曉玉確實不在家,她又怕曉玉出了什麼事,不敢對衙役把話說死,趕緊對王婆子使了個眼色,自己強自鎮定的道:“官爺坐下喝杯茶,我家老爺很快就要回來了。”

周長亭看着紅豆焦急的臉色,越發得意:“是啊,讓你家小姐趕緊回來,我好歹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再說我看了她的身子,自然也要對她負責纔是。”

邊上就有客人起鬨:“這可真是英雄救美的佳話呀。”

“可不是嘛,不過這公子拿着人家姑娘的腰帶招搖,也太過份了。”

有人湊熱鬧:“公子怎麼不把人家姑娘送回來。”

另外有熟客在那搖頭:“你們嘴下積點德,餘家姑娘是正經人。”

周長亭搖着自己的扇子,抖了抖自己的溼衣裳,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也是正經人,還沒娶親,這難不成還委屈了餘家姑娘?”

紅豆心裡又氣又急,可是沒見到曉玉,又不知道現在怎麼樣,見他搖晃着腰帶,伸手就想去奪。

周長亭很是警惕的收回手,看着她得意的笑:“餘太太,這東西我還是親自還給她比較好,畢竟她和我說過,你不是她的親孃,見不得她嫁個好人家,是不是?”

“……”

曉玉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一遍,恨恨的道:“明知道是他算計的,可是趕車的大叔卻說自己不知怎麼暈倒的,我就沒有人證,再加上那混蛋這幾天都去麪館鬧,我真是恨不得剁了他。”

“周長亭!”不知怎麼的,圓圓想到楚二夫人姓周,又想到葛嬤嬤每天說的陰謀詭計,沉吟片刻後纔開口:“曉玉你先在我這住下,我讓人去查周長亭的底。”

餘清佑低聲道:“我和爹去他住的客棧問過,說他每天都去花樓;也去衙門問過,估摸着他是京城的人,當初拿去衙門的名帖是太僕寺的。”

圓圓點了點頭:“你們先坐一下,我讓人出去打探點事。”

她來到外間交代了初夏和繡春幾句,遞給她們兩個荷包,見她們離開了,這才鳳眼含怒,用力捏緊了手指:這件事絕對不能善罷甘休,要是不狠狠反擊,餘家就是自己的軟肋。

不過,在他們的眼裡,餘家也是瓦,他們是精緻的玉器,不捨得硬碰硬,只要這次的事情處置的好……

天黑了,繡春纔回來,把一張紙遞給圓圓,低聲道:“管事的說了,小姐有事儘管吩咐,那邊有護衛在,任憑小姐差遣。”

初夏回來的晚:“小姐,於二公子不在京城,和世子一起出去了。”又把一個包裹遞給她:“您讓我買的東西都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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