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裡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這裡雖然不是醫院,但設備卻是頂尖的,幾個醫生更是堪稱絕對的權威。
只可惜,殷蔚天傷得實在太重,他被人從江裡撈起來的時候幾乎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傷口被水浸泡後越發顯得慘不忍睹,如果再晚一會兒取子彈,就算是神仙都回天乏術!
殷蔚天能被及時救起,真算是奇蹟了,當晚他的子彈被取出後,救他的人立刻連夜將他送到了千里之外,也就是現在他躺的這地下室。
雖然他的傷口止了血,但是仍然沒有醒來,陷入重度昏迷,身上插滿了細細的管子。
幾位醫生束手無策,現在這情況有點聽天由命了,他的生命跡象越來越弱,繼續這麼下去,他隨時有可能死去。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看起來大約有五十多歲,臉型與殷蔚天十分相似,五官輪廓更是猶如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尤其是眼睛,同樣是一雙鋒利的鷹眸,凜冽的時候,目光森冷不帶一絲人味兒。
他身邊站着一個留着短寸頭,同樣不苟言笑的黑衣男子,低頭壓着聲音說:“老闆,剛纔收到消息,恆少爺已經回來了,他問起您。”
“恆……這次他辦事讓我太失望,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我的兒子現在已經死了。”
“老闆,大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恆少爺他……畢竟還年輕,閱歷尚淺,這次的事不能全怪他,誰都料不到有人會對大少爺不利,並且下手那麼快。”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臉色驟然一變,冷得刺骨的聲音道:“邘嘯,你這是在爲阿恆開脫?什麼時候你這麼多嘴了。”
說話的人一僵,立刻垂下頭恭敬地應了一聲:“老闆息怒,邘嘯不敢。”
“哼!”一聲重重的冷哼,象一記重錘砸在人心上。
坐輪椅的男人將輪子滑向前方,面無表情地望着牀上一片死氣的殷蔚天,眸光中驀地劃過一絲狠色,隨即微微傾着身子,陰騖的眸子半眯着,湊近殷蔚天耳邊……
“你就甘心這樣要死不活的嗎?你這麼沒有鬥志,不如早點死了算了,你死了之後,你老婆就會跟別人男人跑,被別的男人睡,懷上別人的種,也許她還會拿着你留下的銀行存款去養個小白臉……不,一個不夠,起碼十個二十個甚至更多,她不再是隻有你一個人才能擁有的女人,她會成爲人盡可夫的蕩婦。你願意這樣嗎?還有,開槍殺你的人也會活得逍遙自在,開香檳放鞭炮慶祝你歸天,你的死訊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你是不是就想這樣去見閻王?沒出息,窩囊廢,你真是男人中的恥辱!”
“……”其餘人聽見這番話,紛紛低下頭,沒人敢笑,也沒人敢多說一句,甚至沒人敢露出一點怪異的表情,誰都不想惹惱這男人。
男人這番話可謂是夠毒辣,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被氣得七竅生煙,而他的目的就是刻意刺激殷蔚天,他不會說煽情的話,只會這種難聽至極的語言,他覺得如果殷蔚天真的能聽見,一定會氣得跳起來,他寧願此刻殷蔚天能從牀上蹦起來與他大吵大鬧,可是……靜靜地等待半晌後,殷蔚天依舊沒有動靜。
緊閉的雙眸,微弱的呼吸,臉色如死灰,如果不是牀邊的儀器顯示殷蔚天還有心跳,真的會讓人以爲他已經告別人世了。
坐輪椅的男人陰森森地又低語幾句:“白救你一場,早知道如此,二十七年前你老媽就不該生你,你老子我當初在知道你媽懷孕的時候就該把你解決了,免得今天多此一舉。”
“……”12482988
男人真狠,聽他這口氣,他跟殷蔚天的關係……沒錯,這就是殷蔚天的親生父親——邘凌峰。
邘凌峰前幾年因爲車禍而雙腿受傷,行動不方便,所以用輪椅代步。他的手下邘嘯,在殷蔚天墜江後第一時間將人撈了上來,搶在警察之前。因此不論黑白兩道怎麼卯足了勁,就是找不到殷蔚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的生死成謎。
邘凌峰之所以時隔二十七年還能找回殷蔚天,其實多虧了前些時候那一則在網上流傳的關於殷蔚天身世的傳言。
邘凌峰曾經見過殷蔚天在雜誌上的照片,那個時候只是覺得這個年輕跟自己年輕的時候長得相似,但因爲當時殷蔚天是殷家的繼承人,藍黛的總裁,邘凌峰怎麼也不可能去懷疑他的身世,而網上的傳言,縱然來得快去得也快,可是卻如同打開了一條口子,傳言裡曝光了殷蔚天出生在哪家醫院,這就讓有心之人再也無法安眠……邘凌峰當年調查到殷蔚天的母親就是在那家醫院分娩,而後卻說孩子不幸夭折,屍體在未通知孩子母親的情況下就被火化,而那女人據說是瘋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這件事一直是邘凌峰心裡的痛,這麼多年來,他總是幻想着那孩子並沒有離去……
在無意中發現那些傳言,再聯想到殷蔚天的長相,緊接着就是殷蔚天卸任藍黛總裁,老謀深算的邘凌峰立刻嗅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他死寂的心又燃了起來,馬上當機立斷派兒子邘恆,也就是殷蔚天同父異母的弟弟前去查明。事關重大,邘凌峰還不放心,緊跟着讓心腹邘嘯又去了,幸好是如此,經過這般曲折,殷蔚天最終能躺在邘凌峰的面前,不知道他是否能聽見自己親生父親剛纔的一番話……Qnow。
親上得裡。此刻的殷蔚天,正在與死神展開拉鋸戰……死亡的幻境原來如此美妙,他感覺自己象被包裹在溫暖的襁褓裡,有母親的氣息,周圍是一片燦爛的花海,天空比寶石還要藍,湖水比鏡子還要透澈,他就在這樣如詩如畫的地方行走,他聽見前方有聲音在召喚……在問他想要在這麼美麗的地方一直生活下去嗎?只要他願意,他就可以。
他很想順着自己的心意回答:“願意”可是在他張嘴之前,他聽見一個陌生而陰沉的聲音在威脅他:如果他死了,他的老婆就會跟別人跑,跟別人睡,懷上別人的孩子……
他的老婆是誰呢?殷蔚天很努力的回想,直到腦子裡幻化出一個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