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針商會中,一片喧囂,寒方吃了掛落後,陸王升強勢而擊,暫時鎮住了馬學政,還有慶火。
“殺!”
他的身上,衝射出一股強悍的氣機,沒有了之前臥病在牀的虛弱,拿着雙劍,揮舞起來,層層劍光滴水不漏,嚴密如林。
馬學政和慶火被攔,劍意如風雨,噼裡啪啦的打落,有一種應接不暇之感。
“破了他的劍勢。”
慶火大喊道。
他將手一揮,一股法力自掌心催發而出,虛空震盪,猶如雪崩般,一層壓着一層,硬撼陸王升的劍意。
“轟”
馬學政大槍飛舞,藉着慶火凝滯了陸王升劍意的一瞬,破開了劍勢,槍出如龍,老辣到了極致,朝着陸王升的靈臺點去。
陸王升不敢大意,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趨近放大的寒光,手中另外一口劍器橫亙,截下了殺招。
“殺!”
煞氣動天,兩道身影呼嘯而去,如寒潭的惡蛟,下山的暴虎,掀起了灰暗風雲,朝着陸王升絞殺而去。
陸王升的脊背,一下冷了,應付兩位強敵,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只要一個失誤,當即就會被強勢擊殺。
“吼”
寒方吼動一聲,也入了戰局,他內息洶涌,肌體流轉着金光,像是一尊金剛戰神般,手上的魚尾斧,蹁躚靈動,又不乏剛猛霸烈。
他一斧斬下,切開了紊亂的氣流,鋒芒彎彎如月,避得馬學政不得不退,解了陸王升的危機。
“轟隆隆……”
四人混戰,從頂針商會的裡面,打到外邊,一應堅固的物體,盡皆被打爛了。
金丹真人的氣機,厚重如山嶺,輕飄飄的一縷落下,帶來的是青石長街的寸寸炸裂。
無關人員,早已躲避得遠遠的,那種生命層次的壓制,帶來的是極致的渺小、卑微感。
“嗡嗡嗡”
馬學政攻殺寒方,久戰不下,卻是在關鍵時刻,總是讓頂針會長橫插了一手。
他眼眸轉動,決意施展出壓箱底的東西,手上一拍腰間的囊袋,虛空生出一陣嗡鳴聲,黑風颳起,確實一羣黑玄蜂。
這種生靈,只是二階的層次,但成百隻匯聚,卻連金丹真人都得感到棘手,讓它咬上一口,骨頭都得破碎,更是蘊含着大毒,不可接觸。
“小心。”
見到這一羣黑玄蜂,陸王升心頭一驚,唯恐寒方有失,一個劍步,站在了最前頭。
“唰唰唰”
他將雙劍揮舞起來,劍勢連綿,絲絲縷縷,像是在虛天上交織了一張帷幕,輕薄如蟬翼,將己身和寒方籠罩在內。
果然,黑玄蜂被攔在了外頭,一陣嗡鳴,有時試探着前進,卻被劍意絞碎了。
“會長,散開劍勢,讓我來。”
寒方看到了,馬學政和慶火眸光幽幽,在思索着什麼,拖延不得,必須儘快瞭解了黑玄蜂。
“呼……”
陸王升相信寒方,收了劍勢,那黑玄蜂一個暴動,像是黑風,又像是一道道的箭矢,衝鋒而去。
寒方早將後手準備好了,見黑玄蜂進來,手上攥着的青靈金砂,一把灑出。
像是飛沙走石般,青靈金砂飛灑而出,虛空生出了金風,夾雜着一粒粒尖銳神砂,殺得一頭頭的黑玄蜂身軀破碎,碎成渣滓。
“殺!”
危機一解,寒方強勢殺出,手中一口魚尾斧,像是活了過來般,演化一尾飛魚,如秉持着道韻而生,玄妙無比,欲將大敵分解了。
“去!”
馬學政矗立在破碎街巷上,身形如鬆,眼眸中綻放着神光,見到寒方殺來,沒有多餘的動作。
“嗡”
他將手一指,一口小鼎飛了出來,圓口三足,在虛天中暴漲,如山巍峨,蒼青色澤像是天意垂青在上般。
鼎器發威,奪盡了一方造化,滾滾的靈氣容納如口,化作神威,鎮壓而下。
“喝”
寒方一口魚尾斧,力撼而下,像是力神開山般,散發着一種分斷南北之勢。
只是……
鼎器威嚴,不可輕動,魚尾斧劈落,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口子,但終究無法摧毀,像是堤壩被破開了一道口子般,傾瀉出更爲恐怖的力量。
“噗”
寒方遭遇了重創,鼎器砸落,他渾身的法力,一陣紊亂,衝擊得臟腑移動,一口逆血直接噴涌而出。
“咯噔!”
見此情景,陸王升心頭一沉,寒方戰力大損,他一個人很危險。
“轟隆隆……”
下一刻。
馬學政和慶火同時殺來,煞氣驚人,是對寒方出手的,陸王升不來解救,他們就將這個敵手給鎮殺了。
若是陸王升來援,失去了寒方的牽制,他們兩人,也能趁機將這位大敵了結了。
“唰唰唰”
陸王升自然無法坐視寒方隕落,儘管知曉馬學政和慶火的心思,但依舊衝了上去。
他兩口法劍,揮動得極爲的勤快,在虛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殘影,硬生生拉扯起了一座“堡壘”。
劍影紛亂,快到了極致,劍光連綿,蘊藏着可怖殺意,可謂是將最高水準施展出來了。
“砰砰砰”
馬學政和慶火眼眸大亮,出手凌厲,打碎了一道道的劍意,彷彿日夜不息的江流般,有一種自然天道的韻味。
而後……
陸王升的一口法劍,直接崩碎了,冰冷刺骨的殺意,直灌入破碎的“堡壘”,將他和寒方淹沒。
“咔嚓……”
骨骼破碎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陸王升的身軀微微變形,口中大口的吐血,難受無比。
他身後的寒方,同樣悽慘,一道鮮血從頭頂垂落,從眉骨中流淌而過,滲人得很。
“寒叔!”
“父親……”
頂針商會的廢墟前,陸少卿神色焦急,如水的眸子盪漾起了漣漪,像是紊亂的心緒一樣。
“難道我頂針商會,終究是免不了覆滅一途。”
“平心而論,陸家父女確實不錯。”
“可惜……”
一位位頂針商會的修士,滿是惋惜,有心殺伐,但那是金丹層次的交鋒,他們之中有許多人,還差半步,就能躋身那個領域了。
只是,這半步卻也是天塹,無法走過。
“折騰許久,還是白費心機。”慶火話語中,帶着一股唏噓之意,陸王升確實不差,中招之後,還能蹦躂一次,但這也是極限了。
“今日,頂針商會不會存在了。”
馬學政冷漠道。
頂針商會的頂樑柱,陸王升和寒方都已無再戰之力,還有誰能攔住他們。
“是嗎?”
陳生從內院中走出了。
原以爲陸王升能夠解決麻煩的,不想還是栽了,想到對方爲他運作的“守藏史從屬”身份,確實不能袖手旁觀。
“好啊,你敢出來,一併收拾了。”
慶火大喜,百寶樓中陳生扔下的儲物袋,像是無情的蔑視和嘲諷,讓他氣急。
這個恩怨,他一直記着,想着解決了,今次卻是等到了機會。
“錯過了焚城之主的善意,在此方天地,你再無立足之地了。”
馬學政對這個年輕人,判了死刑,太過桀驁了,不知天外有天,得罪了大人物,再是天賦高絕,也得隕落。
“你倆,真是坐井觀天了。”
陳生從邊地而來,那邊應該算是“小地方”,初來乍到,心態都放緩了,知曉沒有稱王稱霸的能力。
眼前兩人,出身元樑皇朝,卻是以一座城池的標準定規則,心胸格局上,確實差勁。
“呵呵。”
馬學政怒極反笑,不知道爲何這個少年,總是能輕易的將他激怒,再多幾次口角,肯定會被激到內傷。
所幸,沒有這種機會了。
“殺!”
他喝動一聲,殺氣如瀑布之水沖刷而下,暴烈兇悍,一口大槍幽幽飛出,像是寒潭底下衝出的蛟龍般,一口朝着陳生腦袋打去。
“轟”
陳生寂靜不動,法力催發,沒有術法的痕跡,展現的是修士穩固的根基。
一堵無形的高牆,在他的身前巍峨矗立,如龍之搶弒殺而來,無法打破,激盪起一道道的風暴。
“金丹境中期的修士全力一擊,竟是無法打破他的法力屏障。”
寒方駭然,儘管已經知曉陳生戰力高絕,但每次見到對方出手,總是有一種打破認知的感覺。
陸王升更是第一次見到陳生的手段,對於謀劃守蔵史從屬的身份,越發有自信了。
“不可能。”
此時,最驚慌的人,當屬馬學政,他直面陳生的威勢,像是面對着一尊無法戰勝的神魔般,感到震怖。
“轟”
陳生眸光一轉,落到了馬學政的身上,素手輕擡,捏成了一隻拳頭,打了下來。
他的動作,稱不上霸烈,但一拳落下,像是一顆金丹在燃燒般,散發出熾烈澎湃的威勢。
“噗”
馬學政大敗,將一種種的手段施展開來,但迎上了這道攻伐,盡數崩潰,直至被一拳轟飛,渾身癱軟,滿身是血的躺倒在地上。
他想說什麼,想要掙扎,但受傷太重了,值得睜着一雙眼睛,死命瞪着。
“贅婿的伱,坐到了仇家之主的位置,就以爲掌控了整個世界,見識真的很淺薄。”
陳生無意去貶低什麼,但馬學政其人太過不講究了,得勢猖狂,妥妥的小人做派,不介意漫罵上一句。
聽完後,馬學政嚥氣了,卻是死不瞑目。
“你是什麼人?”
百寶樓的慶火,心緒亂了,看着馬學政的屍體,對陳生的忌憚一下達到極致。
這個年輕人,藏得太深了,一點不像顯露出來的稚嫩。
“不久之後,我可能是元樑皇朝的守蔵史從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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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生對於守蔵史從屬的身份,真的很感興趣,到現在依舊念念不忘。
“嗯?!”
慶火哪裡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理解不了一點,滿是疑惑。
“轟”
對此,陳生無意去解釋什麼了,一指點落,瑩瑩光華在閃耀,像是神人的劫伐,即便前方再多的迷障,依舊會無誤的點中。
“我只是受焚城之主的指派,無意和你爲敵,你要打要殺,去找他便是了。”
慶火驚恐大叫,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竭力想要去擺脫,甚至是施展遁法,逃脫出去。
“噗……”
最終,那一根指頭,終究是點落在了他的手上,他靈臺破碎,整個人的靈光,瞬間消散,從“人”變成了“雕塑”,就此落地。
“我會去找他的。”
看着慶火的屍體,陳生平淡說道。
既然出手了,那麼會橫推到底,那焚城之主,確實是一個人物,但既然招惹到了,解決便是了。
“公子大恩,頂針商會沒齒難忘。”
陸王升和寒方踉蹌而來,對陳生行禮道謝,沒有這位年輕人的力挽狂瀾,他們是無法倖免的。
“無須多禮,你們對我也有幫助。”
陳生入元樑皇朝,是陸少卿帶的路,後來棲息在頂針商會中,遮蔽風雨的同時,有一個渠道瞭解外界。
況且,陸王升已經發力,爲他運作守蔵史從屬的職務了,也是一個因果人情。
“公子,那焚城之主心機深沉,你就不要和他對上了,儘早離開頂針商會吧。”
陸少卿感到了頂針商會,成爲了一個漩渦,危險無比,陳生再待下去,就要對上焚城之主了。
她很感激陳生這段時間的幫助,更不想看到這個少年陷入危險了,提前離去的好。
“守蔵史從屬的位置,已經有一點頭緒了,公子可提前去神都。”
陸王升也說話了,這是頂針商會的麻煩,和陳生沒有多大的關係,此行去往神都,天下正中之地,大有可爲。
“無須多言,此事就這樣定了。”
陸家父女越是這樣,陳生越得留下來了,不想一個慘劇的發生。
況且,焚城之主的威脅,沒有兩人想象中的可怖,他能感受得到,城中那一股最強的氣機,也只是和他相當,不到元嬰,他自可戰而勝之。
這一戰,終於平息了。
頂針商會的處境,讓人驚詫,每次看着搖搖欲墜,但都能平穩渡過危機。
不過,慶火死前終究是透露出來了,一切都是焚城之主的手段,對於那位,所有人都很畏懼和忌憚。
他們對於頂針商會的前途,依舊不看好,最後的一場風暴,纔是最爲恐怖和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