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他和南幽月的結識也算是一場巧合,若非那天晚上兩人同闖五莊山的火靈峰,恐怕也不會結下如今的情誼。
樑言並不想隱瞞,將兩人相識的經過簡單敘述了一遍。
從五莊山之戰互相配合挫敗天宮城陰謀,到玉竹山琴笛合奏共證音律之道,再到後來被百里玄音拜爲代宗主,統領玉竹山門人加入南玄.這一路的經歷錯綜複雜,聽得無心也是驚訝不已。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你豔福不淺,居然在全是女修的宗門當了宗主,這些年百花簇擁,羣蝶環繞,怕是已經迷了眼吧?”無心抿嘴笑道。
“你知道的,我心裡面只有你一個。”樑言臉色不變。
無心噗嗤一笑,玉臂環上了他的頸脖,臉頰也湊到了近前。
“我當然知道,你是我的夫君嘛。”
“不過,你雖然對她們沒有男女之情,可難保那些人族的小浪蹄子不動情。尤其是那個叫‘南幽月’的,我看她一雙眼睛始終不離你左右,早晚有一天把你給吃了。”
樑言聽後,輕輕嘆了口氣。
“是我誤了南道友渾天嶺一戰,我遭聖人封印,若非南幽月獻出‘心頭血’,我可能沒有辦法恢復實力。而她自己卻因此損傷了根基,只怕今後大道無望。”
丹陽生攻打黑山域不易,臨走前委以重任,將鎮守此地的任務全權交給王天河,足見對他的信任。
此人正是天木城城主,號稱“鐵血槍尊”的王天河。
樑言喃喃一聲,右手撫摸着懷中女子光潔的背脊。
樑言微微點了點頭,目光掃過衆人,朗聲開口道:“諸位,接下來將會是一場硬仗,北冥留在黑山域的所有修士都會聚集到天木城,而幽冥谷就是他們的第一道防線!只有撕裂這道防線,我們纔有進攻天木城的資本。”
“大帥放心,我等誓死一戰!”十萬大軍齊聲高呼。
樑言見狀,面露滿意之色。
他是一名武修,修煉“無極聖槍訣”,威力霸道絕倫,這些年跟隨丹陽生南征北戰,一直忠心耿耿,算得上是一名悍將。
樑言微微點頭,臉色平靜道:“我欠她太多,今後只要她有需要,我會盡一切努力償還,但這與情愛無關,不可混爲一談。”
“啓稟樑帥,我軍將士的傷勢都已經休養得差不多了,只等您一聲令下,便可繼續前進。”
葫蘆關外,南玄十萬大軍都已經準備妥當,整裝待發。
“出發吧。”
只不過,王天河此時眉頭緊鎖,手中茶杯懸在半空,看上去心事重重。
無心聽後,臉色變得柔和了許多,趴在樑言身上,柔聲道:“伱我夫妻一心,你欠的就是我欠的,這份恩情我會和你一同償還的。”
他大袖一揮,坐上了鸞車,隨後大軍開動,浩浩蕩蕩,向南而去
同一時間,黑山域天木城中,一名身高臂長、體格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在院中品茶。
忽然,院外傳來腳步聲,卻是有人來報:“啓稟城主,崇雲關的花非霧剛剛抵達,現在神劍閣等候。”
“好。”
半空中霞光一閃,現出一個人影,正是樑言。
“無心.”
“沒想到她還是個癡情種。”無心收起笑容,看了看樑言,道:“如此說來,倒是你欠人家的了。”
“嗯。”
此時此刻,兩人心意相通,無需言語,靜靜享受着大戰前的片刻寧靜
兩個時辰之後,天已經大亮。
王天河聽後,將手中茶杯放下,淡淡道:“到目前爲止,一共來了多少人?”
院外那人回答道:“自從援軍令發放出去之後,陸續趕到天木城的修士共有三十萬人,其中化劫老祖有十六人。到目前爲止,只有神風城和炎陽城的修士還未見到,其餘人都到齊了。”
王天河聽後,微微點了點頭。
“時間緊迫,等不了那麼久了,去通知各位道友,讓他們到神劍閣靜候,本座隨後就到。”
“是!”
院外那人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片刻之後,一座硃紅色的閣樓外。
王天河飄然落下,隨後大步向前,伸手推開了閣樓的大門。
他走入房間內,只見裡面已經坐了十六人,各個修爲精深,無一例外,都是已經突破了化劫境的老祖。
“哈哈,各位久等了,王某這裡簡陋,招待不週,還請海涵!”
“王將軍客氣了,我等聚集在此也不是爲了消遣,而是商議退敵之策。”
說話的是東南角落裡面的一名綠袍老者,此人自號“毒龍尊者”,手持一根毒龍杖,爲人心狠手辣,擅長毒術,冷酷無情。
他此前鎮守的是臨海關,距此不遠,早在三天前就趕到了天木城,一直在打聽南玄大軍的消息。
王天河知道此人的厲害,因此不敢怠慢,拱手笑道:“毒龍道友所言極是,丹帥帶領主力大軍在前線和南玄交手,我等奉命鎮守後方,絕不能讓敵人趁虛而入。此番召集衆道友前來議事,目的就是爲了打退這支敵軍。”
話音剛落,房間內就有一個尖細的嗓音叫道:“我記得天木城不是有丹帥留下的禁制嗎?就算他們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擋得住丹帥的純陽之力,王將軍坐鎮天木城,不知有什麼可怕的?”
王天河聽後,轉頭看去,只見說話的是一名白衣女子,相貌倒是上佳,但聲音卻尖銳刺耳。
他知道此女名爲柳茹,修煉“雲煙幻境訣”,本命法寶乃是一顆“雲幻珠”,已經渡過了第五難,實力不俗,尤擅幻術。
“呵呵,柳道友所言不假,丹帥的確在我們天木城留下了一道禁制,只是這道禁制能夠使用的次數有限,恐怕不足以抵擋這支南玄大軍。”
“笑話!丹帥何等修爲,只要敵軍之中沒有亞聖,如何能破得了他留下的禁制?”柳茹面露不忿之色,冷笑道:“我看是你們膽怯了,以一道援軍令把我們所有人都召集前來,這樣你自可高枕無憂,但我們所鎮守的城池就難免陷入危險之中了.”
“如煙,不可造次!”
柳茹話還沒說完,身後一名黑袍男子忽然開口打斷。
此人面容陰鷙,雙脣發黑,卻是天鬼城城主莫無情,修煉鬼道神通,實力與王天河不相上下。
柳茹是他部下,因此不敢反駁,只得撇了撇嘴,沉默不言了。
莫無情微微一笑,向王天河拱手道:“如煙心直口快,並無冒犯之意,還請王將軍海涵。”
“道友說笑了,現在是特殊時期,我等共御強敵,王某豈會把這些小事放心上?”
王天河臉色平靜,淡淡道:“諸位可別不信,據我所得情報,這支南玄大軍實力雄厚,能人異士無數,不然也無法在半月之內連下三城,就連郭肆所鎮守的雲崖城也沒能挺住。”
閣樓中衆人聽後臉色各異,有人早就得到了情報,有人卻是剛剛纔知曉,不由得驚訝萬分。
“雲崖城?那可是被洛水環繞啊!除非郭肆主動打開城門,否則誰能攻破雲崖城?”
“剛開始我也不敢相信,可事實就是如此。”王天河沉聲道:“所以說這支敵軍能人異士衆多,只怕用了什麼詭異法術打開城門,令人防不勝防啊。”
毒龍尊者忽然道:“我記得雲崖城往南就是葫蘆關,由周通把守,不知現在如何了?”
“唉。”
王天河嘆了口氣道:“早在三日之前我就傳信給周通了,讓他放棄葫蘆關,率領所部兵馬來天木城匯合,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迴應,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毒龍尊者微微點頭:“葫蘆關失守,下一站就是天木城了,算算時間,只怕就在這兩天。”
“所以我們應當早做準備,天木城是最後一道防線,此後再也無險可依,必須在這裡將他們擊敗!”
王天河臉色肅然,沉聲道:“丹帥留下的‘純陽天鏡’最多隻能使用三次,如果他們分批進攻、以死相拼,只靠這一道禁制還是有些勉強。我們必須先消耗敵軍的戰力,將他們逐步瓦解,這樣才能高枕無憂。”
衆人聽後皆道:“王將軍所言極是,不知可有良策?”
王天河擡手打出一道法訣,閣樓中立刻出現一張地形圖。
他指着其中一個地方,緩緩道:“這裡是幽冥谷,距離我天木城不足七百里,谷中瀰漫着黑山域獨有的霧氣,不僅蘊含毒素,還能夠屏蔽神識,是一處天然的屏障。我打算將這裡作爲第一道防線,率領大軍在谷外阻擊他們。”
閣樓中衆人聽後,都開始仔細觀察半空中的地形圖。
片刻後,有人點頭讚道:“的確是一處天然屏障,易守難攻,王將軍的佈局十分合理!”
但也有人提出了疑惑:“幽冥谷的確是伏擊的上佳之地,但畢竟沒有城防禁制,一旦敵軍從谷內突圍,免不了正面交鋒,那樣豈不是捨本逐末?”
王天河笑道:“道友多慮了,我並沒有打算在這裡與敵軍死戰,只想藉助幽冥谷儘可能多地削減敵軍數量,等他們好不容易殺出谷外,攻到天木城面前的時候,已經是損兵折將,無法組建威力強大的軍陣,而我軍則是以逸待勞,依仗城防,幾乎立於不敗。”
“也就是說,一旦敵軍衝出幽冥谷,我軍修士立刻撤回城內?”
“不錯。”王天河點頭笑道:“我已經命人建造了極品雲車,還有短距離的傳送法陣,屆時可快速退回城內。”
“王將軍佈局精妙,佩服佩服!”毒龍尊者呵呵笑道。
王天河擺了擺手,又道:“如今最緊要的,是如何在幽冥谷設伏,最大程度地削減敵軍數量。諸位道友,你們修爲不俗,各有神通,不妨毛遂自薦?”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甕聲甕氣的嗓音叫道:“王將軍,我兄弟二人願往!”
王天河循聲望去,只見是兩個身形魁梧、相貌相似的年輕男子。
這兩人是兄弟,其中那皮膚泛黃的男子名叫馬川,修煉土行秘術;而那皮膚泛青的男子名叫馬盈,修煉木行秘術。
兩人不知是何門何派,所修功法更是不爲人知,但實力卻是一點也不弱,還有合擊秘術,因此雖然是散修,平時卻很少有人敢招惹他們。
“原來是馬氏兄弟!好啊,有你們兩員大將領兵出戰,幽冥谷必是敵軍的葬身之所!”王天河呵呵笑道。
話音剛落,毒龍尊者也開口道:“老夫自從鎮守黑山域以來,久未出手,如今也是時候走動一下了。”
“呵呵,有你這老毒物的地方,又豈能沒有我呢?”莫無情掃了毒龍尊者一眼,淡淡道:“幽冥谷阻擊敵軍,也算老夫一份。”
王天河見這兩個老怪物主動請纓,不由得臉色一喜,當即笑道:“二位道友神通廣大,有你們出手,敵軍必然是死傷慘重!此戰若勝,王某不敢居功,來日奏明丹帥,定有封賞。”
莫無情和毒龍尊者聽後,相視一笑,都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接下來,北冥衆將開始商議幽冥谷一戰的具體細節,由王天河負責排兵佈陣,其餘人則出謀劃策
卻說樑言率領南玄大軍,出了葫蘆關,一路往南,浩浩蕩蕩,再也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日出日落,轉眼間過去了六天。
這天正午,南玄大軍正在前行,前方卻瀰漫出一股灰色霧氣,使得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樑言也從鸞車中走了出來。
舉目望去,發現霧氣中蘊含了奇特的力量,即便以他強大的神識之力,也僅僅只能看到千丈左右的距離。
“樑帥,看來前方就是‘幽冥谷’了,我等神識都被阻擋,看不清裡面的虛實。”
王崇化、紅雲、南幽月等人都來到了他的身旁,臉色有些凝重。
樑言點了點頭,緩緩道:“前方地勢越來越低,彷彿進入到一個深淵,以我的神識之力看到千丈左右還未到底,看來這山谷幽深難測,的確是一處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