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鹽提純,這是一箇中考化學實驗重點題目之一。李牧還記得他當年參加中考的時候,考題一共有三個,分別是銅的氧化還原反應,製取氧氣和粗鹽提純。他選擇的題目,正是粗鹽提純。
在後世,隨便一個化學能及格的初中生都掌握的方法,在唐代,卻無人知曉。這應該就算是穿越者的基本福利了吧,由此可以得出結論,少年人,好好學習還是有用的,指不定哪天你就穿越了。
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句話,確實是有道理,尤其是穿越之後,學號數理化的人才,沒有系統也能風生水起。
很正常,後世哪怕初中生,學習的數理化知識,都是現代科學井噴之後,世界大融合之後,總結了各個國家民族的知識,匯聚而成的基礎學科。其中哪怕隨便一個定理,可能都是前人一生的研究成果,在當時代,都是一場偉大的變革。穿越之後,就等於是把這場變革提前了,能不風生水起麼?
岩鹽,也叫石鹽。它就是一種特殊的石頭,透明或者半透明,很容易敲碎,外觀有點像冰糖,與氯化物是好夥伴,它們都是好幾千萬年以前,因爲海水或者湖水蒸發結晶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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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鹽的毒,便來自其伴生的氯化物和硫化物等。
製取細鹽的第一步,便是把氯化物從岩鹽中弄出來。根據“初中化學實驗基本操作”中的方法,製作一個合格的過濾器,並安裝好一套過濾裝置。把岩鹽敲碎,溶解在水中。過濾掉泥沙等大塊雜質,得到粗鹽水。
第二步,重點來了。不同溫度下,不同物質的溶解度不同。20℃,氯化鎂的溶解度大於氯化鉀和氯化鈉的溶解度。因此,在室溫時向混合物中加適量水,就可將大部分氯化鎂溶解在水中,從而可分離除去氯化鎂。27℃,氯化鉀的溶解度小於氯化鈉的溶解度,向剩餘的混合物中第二次加適量水,就可將氯化鈉溶解於水,從而得到氯化鉀粗品。將粗品氯化鉀進一步進行結晶和重結晶,可得到精製的氯化鉀,從而分離出氯化鉀。
剩下的,就是氯化鈉與一些硫化物的混合液體。
然後到第三步,在得到的液體中,加入碳酸鈣(石灰石)和鹼(草木灰),與溶液中的硫化物反應,使鹽水經過沉澱淨化去硫化物,這一步過後得到的液體,便是純淨無毒的鹽水溶液了。
最後,蒸發結晶,得到的就是細鹽。以前這是耗費很大的一步,但是如今有了煤做燃料,根本不算是一個問題了。
李牧把整個過程,分成三份交給三家。長孫家學了去除氯化物,獨孤家學了去除硫化物,尉遲家則學了製作整套儀器的方法,包括過濾裝置,流水線等,其中細微之處,需要訣竅,不是琢磨就能仿造的。
李牧教導完尉遲家的工匠之後,也快到晌午了。李牧不打算請吃飯,不客氣地送客。
“侯爺,請等一下!”長孫沖和自己家的工匠嘀咕了幾句之後,叫住了李牧。李牧回過頭看他一眼,道:“世子還有什麼事?我已經把秘法教給你們了,都說了不供飯,怎麼還沒完了?賴上我啦?”
“不是飯的事、”長孫衝道;“侯爺,似乎有些出入啊,我家的工匠剛剛告訴我,你似乎只教了一半,他學會的東西,可制不出細鹽來。”
聽到這話,獨孤修德和尉遲環也趕緊問自家工匠,得到的答案和長孫衝一樣,他們家的工匠,也都只是學了一部分。尉遲家的最慘,乾脆就只學了一堆木匠活計,跟製鹽一點關係都沒有。
三家頓時有了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李牧冷笑一聲,道:“我這不是順着你們的心意麼?你們三家,無視我的話,各懷心思。嘴上說公司爲一體,實際上呢?自己打着自己的算盤,想從我這裡騙製鹽秘法。算計我?就憑你們?”
三人尷尬不已,長孫衝道:“侯爺,我們是錯了,但是秘法的事情,是你答應的,而且陛下也吩咐了,你這麼敷衍,恐怕不好吧?”
“我哪裡敷衍了?我這個人,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說了,就會做到。我把秘法分爲兩份,分別教給了你張孫家和獨孤家。我又把製鹽所需設備的製造方法教給了尉遲家,這樣不算教麼?”李牧譏諷地看着三人,道:“只要你們通力合作,細鹽就能製出來。或者,你們實在想知道秘法。互相之間坦然相告,你們三家就都知道了,不必問我。”
說完,李牧做了一個‘請隨意’的手勢,轉身又走。
三人面紅耳赤,都絕無地自容。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再惹李牧,肯定就是翻臉了。三人悻悻離去,至於他們如何商議,李牧就不管了。若他們真的互相換秘法,得到完整的,也隨便他們。本來李牧也是要把完整的交給他們的,這樣做,就是爲了噁心他們一下。
三人離開逐鹿侯府,沒有着急各自回家,而是來到了趙國公府。今天發生的事情,他們都做不了主,還得是由關隴貴族的主事人,長孫無忌來拍板。
長孫無忌聽完來龍去脈,臉色沉了下來。他看了長孫衝一眼,嘆了口氣,道:“衝兒,你讓爲父很失望。”
長孫衝冷汗淋漓,躬身道:“父親,孩兒知錯。”
“你錯在哪裡?”
“這……”長孫衝不知如何回答,頭更低了。
長孫無忌道:“李牧,人傑也。袁天罡說他是仙人轉世,有宿慧之人。豈可欺之?你若有本事讓他發覺不出,進入甕中,算是你的本事。但你若無這個本事,你就老老實實,別耍小聰明。”
長孫無忌雖然是在罵長孫衝,但是獨孤修德和尉遲環聽着,也像是在罵自己一樣,全都非常尷尬。獨孤修德仗着自己與長孫無忌是一輩,豁出麪皮打斷道:“輔機,現在不是罵孩子的時候,你來做個決斷,事到如今,該如何處置?”
長孫無忌又嘆了口氣,道:“還能如何處置,按照李牧定下的章程,郊外沿河建坊。一邊着手採鹽,一邊着手製鹽,爭取三月之內完成,年後開始售賣。”
“輔機,我說的是這製鹽法……”
長孫無忌打斷獨孤修德的話,道:“獨孤兄,此事多說無益了。你覺得咱們三家,誰肯把學到的秘法交出來?”
一句話便把獨孤修德問住了。
三家雖然都是關隴貴族,但是關隴貴族,本來也就是一個鬆散的聯盟。大家因爲形勢,利益等結合在一起,但彼此之間,都是各懷心思的。
現在三家各學會了製鹽法的一部分,誰肯拿出來?我拿出來了,你不拿出來怎麼辦?沒試過,誰知道真假?若是我拿出來了,你們拿出來的是假的,豈不是我就要被拋出在外了?就算有契約做保障,但是在巨大利益面前,保不住就有誰冒着祖墳爆炸的風險,撕毀了契約,也不是幹不出的。
長孫無忌見獨孤修德不語,又道:“爲今之計,咱們還是各司其職吧。就按照自己學會的部分,先試驗一下李牧的製鹽法是不是好用,再談其他!”
三人點頭應是,如今這個情況,也沒別的辦法了。
就在他們商議的時候,整個長安城熱鬧了起來。
長安城的百姓,都已經習慣了通過大唐日報獲取消息。不識字的人,也都會圍繞在街頭巷尾的‘讀報人’身旁,聽他說一下報紙上的新鮮事兒。
西市口,也有一個讀報人。今天他拿到大唐日報的時候,忽然發現,今日的報紙竟然是兩張。
平常的時候都是一張,鮮少有兩張的時候。迄今爲止有數的幾次,要麼是李牧被抓那次,爲了反擊山東士族加刊一張,要麼是介紹四則運算法那幾天,總之都是有特殊事情發生的時候。
今天多了一張,是因爲什麼呢?他越過第一張,直接看向第二張,頓時瞪大了眼睛。
西市的商販們,不少不識字,每日都來找他讀報,遠遠看到他的樣子,便問是什麼大事。
“逐鹿侯發錢啦!”
“什麼?”/“什麼?”
讀報人揮舞手裡的報紙,道:“你們看,這裡有謎題,還有地圖,找到線索就能猜出藏寶的地點,快去買報紙,識字的猜題,不識字的看圖,晚了寶貝沒了!”說完,讀報人就跑了。他剛剛看到,一個藏線索的地方就在西市,怕別人搶了先。
“什麼寶貝?”/“給什麼呀?”
衆人沒頭蒼蠅的時候,旁邊一家賣布的商鋪,老闆是自己訂報的,聽到讀報人喊,也趕忙拿起報紙看。衆人看到了,都聚攏過來,把門口堵死了。
“掌櫃的,快說說,到底什麼寶貝?你可別跑,你不說明白,咱們不能讓你出去!”
“哎呀!”掌櫃急得直跺腳,罵道:“直娘賊,你們這些人啊!行啦,告訴你們,寶貝是錢,至少十貫!誰先找到就是誰的!”
“十貫?那還做什麼買賣!找去啊!”
也有比較理智的,喊道:“別聽風就是雨啊,能是真的嘛!”
“一看你就是外地來的!先打聽打聽逐鹿侯是誰吧,懶得跟你說,咱們去買報紙……欸,那邊有個賣報的!賣報的,站住!!!”